崔斯特、崔斯特……
没有攀附艺术家的意思,阿邱是真的在哪听过这个笔名。
她不怕脖子酸,那时缠着高处的崔聊了很久,崔不肯暴露太多自己的事,末了只拿一句话打发她:“我不崇拜神,我只崇拜人。”
这话放在脑袋里想一想还不至于告发她是异端。可是“崔斯特”嘛……
阿邱念叨出声,被一旁的苏西拿胳膊肘撞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这是库奇的葬礼,举办地点设在他家客厅——鬼知道,就算半道改成恩格玛祭司的客厅阿邱也发现不了,两个她都没去过。来客在灵床旁边围成一圈,遗体双手交握平躺在上面,头戴曼陀罗花环、眼压两块石片,栩栩如生,毕竟生时坠坠如死。
牧师站在几本厚厚的圣诗集砌成的布道台上吟唱悼词,引导灵魂去往魔界、静待解放者的救援。
灵魂的事情安排妥当,躯体呢?接着,由常务司出资雇佣的律师正式宣读遗嘱,并着重强调,老库奇勤勤恳恳工作了四十多年,尤其是保险还交齐了,真真是万人之表率,于是在夜之窟垃圾站后方的墓园有一块自己的墓地;他终身未娶、一生清贫,参考他的情况,镇长经过审慎考虑,将在春生节前后推出独身人士保险减免活动,以此弥补三十岁以上仍未生育者的特别档位税收。
听完遗嘱,阿邱皱起眉——白天拿来吓唬她的说辞怎么一句都没有?葬礼都结束了她还在想着这件事,苏西把浮了一层植脂末的燕麦奶咚到她面前,笑话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宣读遗嘱的目的是让参加葬礼的非继承人别惦记遗产,因为遗产在交到安东尼奥手上之前受常务司保护,那些情绪化的指摘,戍卫队已经处理完了,要是还拿来说道,不是散播恐慌情绪吗?”
阿邱吨吨吨地喝光燕麦奶,声音更小地咚回去:“这次你居然没跑路啊。”
不光没跑路,阿邱回到淡猫俱乐部时,他还大喇喇地坐在门口等着她,由于“你顶着这个发型参加葬礼准挨骂”,把阿邱拽去后台换上一身庄重的穿搭——他竟真有几条整体和局部都挺庄重的裙子,抖开时阿邱大吃一惊;魔女大波浪也被他哀悼地盘成发髻,用发网束缚在了后脑勺上。
苏西一怔:“我为什么要跑路?”
再怎么庄重典雅、尊重出席场合,身体被别人的裙子包裹着,阿邱仍觉得束手束脚。她本想把下一句话说得有气势些,可她只能伏在桌上缓慢又小声地说:“我这不是刚从审讯室出来么,我严重怀疑,淡猫俱乐部正在被上头‘重点关照’!”
苏西觉得理由不够充分:“那也该是牧笛先跑,俱乐部是他的生意嘛。”
他看着阿邱那副鹌鹑样,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关于那份意图毁了你的遗嘱,你害怕也是对的,我在森林戍卫队有认识的人,他告诉我,原文中还有一段对你更不利的,想不想听听?”
阿邱缩得更紧,优先关心:“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
“没了,担心影响不好,他们在公开的版本中隐去了。你的好老板是这么说你的:一开始还以为你身上的毛病只是女人的劣根性,后来看了你的资料,才发现你来自塔尔塔洛斯,一切都得到了解释!建议狱警大人休要轻易把重大罪犯放出来、建议卫城方面早日出台相关法律,你这种人要关就关一辈子,扣他那么多单身税,花在刀刃上不好吗?”
阿邱基本可以确信权朱也看过这段。她扯起嘴角笑笑:“那还真是谢谢他的‘一生清贫’了。”
“所以你说我能不能跑?”苏西戳戳她的脑门,“怕你晚上睡不着,我还特地准备了一段助眠童谣,配合燕麦奶服用,对你长个子有好处。”
童谣很长,说的是这么一段故事:神的孩子小A、魔的孩子小B在天上相遇了;小A做了一辈子善事,小B做了半辈子善事,却受人挑唆,果然轻易就魔化了;最后小A升天,得到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小B则一步踏错、终身受辱,直到现在,魔族的血液偶有沸腾,就是小B在地底魔狱中垂死挣扎的余波。
助眠的是韵脚,故事可一点也不。趴在苏西背上,阿邱神思清醒地抱怨:“这是童谣?出身论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教小孩?你是生怕我晚上睡得着吧。”
“不。”苏西像个勤勤恳恳的奶妈一样把她往上抬了抬,步履却比一般奶妈稳健,甚至说得上沉重,“你细品一下就能发现,A和B其实是同一个人。”
“什么呀,原来主旨是禁止一念成魔?”那阿邱也不乏抱怨,“禁止魔化,说得好听,那就先创造难以成魔的环境啊!编个童谣让人各自防备便罢,出事自己担,当局一点也不负责是吧?”
阿邱尽力顺着苏西的意思,苏西却还是摇头:“上升到当局干嘛?你听我说完,我是想通过这个告诉你:如果B比A先一步出场,人们就会用对待B的方式对待A,同时B不会受到挑唆,就算一念成魔,结局也会是迷途知返。”
“出场顺序很重要,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对喽!”
葬礼上也来了几个稍有名望的舞男,更多的是拥有葬礼用服饰的普通住户,但他们听信了舞男的传言。要不是没逃跑的苏西自愿做盾牌,阿邱恐怕会被众人的眼刀飞死。
所以她打着哈欠薅住苏西的假发:“好啦,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啦,好人就该有好报嘛……”
克洛诺斯在海上,距离返航还有一段时日;海上风平浪静。
很好。阿邱觉得,她现在已经病得够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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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出门之前,阿邱绞尽了脑汁,小心翼翼、磕磕绊绊地给豆子警官的短码发了一条讯息:
“尊敬的罗宾警官,很抱歉打扰您的约会,今日黄昏时分可以来夜之窟跟我见个面吗?是我找工作的事,想请您帮个忙,请务必在下班时间、晚饭之后前来。”
她斟酌了十遍以上,发出去却不敢再听第二遍,带上文件夹、仿佛忙于公务一般逃上了公车。
新布置的报告要怎么写呢?“我觉得旧矿山镇好像不太关心真相,所有人工作的核心都是研究如何用假话迫使有关人士付出行动……”
有没有委婉些的表达?
先用最浅的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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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写下来,好几层括号括起来……
车辆猛地颠簸一下。阿邱浑身一激灵:不能这样写吗?好吧,擦掉擦掉。
脚下的小礼物也被颠出去老远。阿邱狼狈地把它捡回来,用双脚夹好,又怕弄脏了它,干脆放在身上,用一条胳膊牢牢夹住。
可是,她的创意被人抢先一步抄走了!
窄街天使巷。这块有个稍开阔些的小广场,妮莎在草地上快活地踢着她的新皮球,已痊愈出院的阿蒂提做她的接球手,灵敏地蹦来跳去。
霍恩负手站在一旁笑看她们。阿邱在背阴处愤恨地盯了一会,咬咬牙,从枯树上摘下一个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靠“我是要一箭双雕”的决心强撑着走了出去。
“早上好。”阿邱忍痛把新皮球放在草地上——妮莎欢天喜地地接下来、抱住她的腰、连声说“谢谢大姐姐”的画面已经破碎了。饶是如此,她的出场时间还是不对,姐妹俩为了确认来者身份,不得不停止快乐的活动看过来,笑容也稍稍敛去了。
阿邱在心里骂完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道:“好球……不嫌多,对吧!”
阿蒂提还是讲礼貌的,上前捡起第二只新皮球:“哎呀,这下连室内用球都有啦,妮莎,还不快过来谢谢邱小姐!”
妮莎这孩子从不虚与委蛇,上来弹了弹阿邱的皮球,皱着一张脸扔回到姐姐手上:“这不就是满大街都能买到的那种吗,踢起来一点都不带劲!”
她踢着带劲的皮球跑远了,作为中转站,霍恩的小腿骨挨了一记。阿邱抬手制止了阿蒂提的道歉,现学现卖地说:“你是想考调律师资格证对吧?正好我得到了出入图书馆的资格,虽然只是镇级的图书馆,再怎么说,那也是黑曜石图书馆的支系啊!今后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就来找我,我帮你借。”
阿蒂提疑惑地歪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图书馆么……我们镇民本来就有免费发放的借阅证啊?”
阿邱如遭雷劈。心里的热水壶跟着烧开了,哨子发出长长的尖叫。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豆子警官的特许是专供黑卡持有者的,因为紫卡公民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呀。
她咽下一口血沫,强笑道:“哈哈哈,这样啊……那、那实习的事,霍恩是怎么跟你说的?”
阿蒂提扬起头看了看妹妹的方向,笑容回到了脸上:“加百列老师从不食言,上次交代我的事已经提上日程了!不过加百列老师还说,正式上岗之前我还需要自主学习一段时间,亲自给我开了书单,霍恩先生就是我的训导员。”
真好啊,万物欣欣向荣,生活充满希望。阿邱垂下头。第一只雕扑棱扑棱飞走了,肌肉还帮她记着第二只,她略嫌刻意地说:“唉,我也是——种种原因,上份工作告一段落了……真羡慕你,要是我也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阿蒂提的一颗心比圣湖还要纯净,听闻此事,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向霍恩:“那可巧了,我跟加百列老师提过你的事,他很欢迎你的到来,只是知道你工作忙、规划多,不便再来打扰。现在你总算有空了,正好霍恩先生也在,咱们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