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请周梨进去后,自己也跟着要进,门神二人组却一左一右将他提溜住,拦在了门外,同时不忘一人带上了一扇门。
书房不大,陈设也简单,进门就见高高的架格上摆满了书籍和卷轴,架格旁是一张罗汉塌,一张长长的书案临窗而置,顾临正伏案挥笔,他身后还有两个小书橱,摆了些笔墨纸砚等器具。
顾临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抬头,依旧全神贯注在案几上,只轻声道:“取些朱砂来。”
周梨回头看平安没跟进来,便走到书橱前,打开墨盒找到了朱砂墨,又拿了一方白端砚,放到书案一角,拿起砚滴滴了两滴水,熟练地研磨起来。此时她才看见顾临正在画舆图,她将朱砂磨好,推到他正在用的砚台旁,又把剩余的朱砂墨包好放了回去。
再回头看时,顾临已用朱砂在舆图上标记了好几处地方,又拿笔沾满朱砂墨要画时,突然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还不及放笔,一滴朱砂已抖落到纸上,将舆图晕染开好大一块红色,遮住了原本的线条。咳嗽声好不容易止住,周梨站在顾临身后看他缓缓放下笔,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这个大概是他忙里偷空好几天才快画好的,就这样废掉了,周梨也不觉跟着叹了口气,顾临回头这才发现是她在这里,笑道:“阿梨,怎么是你来了?我还当是平安呢。”
周梨道:“我是来给大人请脉的。”
顾临可算等到她来,却依旧笑着道:“不要紧的。”
周梨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指着已脏污的舆图道:“您看看呢!咳得不难受吗?难道不误事?非要等到落在这上面的是血才要紧吗?”
顾临从没见过周梨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忙收了笑起身道:“是我不对。”
说完便拉了周梨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乖乖卷起袖子,露出手腕,放置在案几上:“现在就诊吧。”
周梨不知这又是哪一出,但见他肯配合,也就深吸了一口气,调匀了呼吸,将三指搭在了顾临腕上,仔细诊起脉来,却是越诊心越往下沉,他的身体状况竟比朱妈说得还严重些。
顾临见她眉头越皱越深,知她是为自己忧心,心里高兴却又更迷惑不解,明明很关心在意,为什么却总是故意躲着他?
周梨诊完松开手,沉默了一会才柔声道:“大人,别仗着自己还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好吗?”
顾临应道:“好。”
“那从今天开始好好吃药可以吗?”
“可以。”
“也不要太操劳,不要熬夜行吗?”
“行。”
周梨见他百依百顺,好奇问道:“那大人之前为何不喝药?”
顾临当然不会说真话,只笑道:“先前觉得并不要紧,但看你的样子我好像已经病入膏肓,再不好好遵医嘱,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周梨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对不起,大人不要这样说,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大病多是小病拖来的,不能掉以轻心。只是朱妈说您从前也喝过药的,为何拖这么久不见好呢?开的什么方子?”
顾临道:“方子应该是没问题,只是我觉得药苦,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才总不见成效。”
周梨不可思议:“大人还是小孩子吗?吃个药竟这样难吗?”
顾临点头:“嗯,难以下咽。”
周梨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可您刚刚答应我了。”
顾临面露难色:“嗯。”
周梨试探地问道:“您会偷偷把药倒掉吗?”
她见顾临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心虚,立马道:“大人白天常不在,今日起晚饭后,我把药端来亲眼看您喝了再走。”
顾临藏住笑意,艰难地点了点头。
周梨此间事了正准备走,外边传来叩门声,接着程顺喊道:“大人,暗牢那边有新线索,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好。”顾临答应着站起身,又对周梨道,“我出去一趟,会早回来的。”
周梨莫名地点了点头,看他先走出了书房,待她也准备走时,却又想起了那张舆图,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将舆图也折起来带走了。
顾临出门后便向暗牢快步走去,程顺跟在后面禀道:“王琦来报,说程鹏被放回去这几天,几乎没出门,但他今天去了四会乡看一个老阿婆。王琦待他走后,仔细打听了下,发现老阿婆有一个儿子,已经有一向没回家,他听村民形容,觉得像是牢里那个人。”那个人便是抓周梨的壮汉,至今没交代自己的名字。
顾临问道:“将那老阿婆请过来了吗?”
“是,人已经带回来了,就在暗牢旁的房子里。”
顾临点头,又问道:“那把刀有新线索吗?”孟书吏出事后不久,顾临就将城门戒严,派人四处搜寻凶手及凶器,几日后在离仁安堂不太远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把血迹没处理干净的刀。拿给陈锡山确认过,与孟书吏身上的伤口吻合。
马齐答道:“还没有,实在有些大海捞针,永安这边铁匠铺都问过了,不是这边铸的,也不知道是凶手自己去铸的刀,还是别人给他的刀,就怕是大老远带过来的,根本无从查起。”
顾临没再说什么,一行人一起先去见了那位老阿婆,老阿婆战战兢兢,不知把她带来这里做什么,吓得不敢作声。顾临耐心安抚了半天,老阿婆才肯开口,却又发现她乡音太重,根本互相听不懂。再回去找了个比较可靠的本地吏员来两边解释,才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顾临吩咐将人安置好,再出来时,才觉秋冬日短,天竟然都已经黑了。程顺和马齐以为按顾临平日行径,定会趁热打铁,再去暗牢审一遍人,他们又得饿着肚子,忙到很晚。所以当他们听到顾临说“回府,明日再审”时,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顾临匆匆用完晚饭回书房,打算将舆图重新画一遍。还得喝药,不能熬夜,就算是摹一晚上估计画不完,但时间不多了,还有好些舆图要重新完善。
可他坐到书案前,正准备拿纸笔时,却发现面前是一张没有被朱砂沾染的舆图,而自己画的那张就放在下面。他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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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了下,两张除了朱砂别无二致,就连被晕染的那块也是按黑色墨迹复原出来了。
顾临不禁问道:“平安,这是谁画的?”平安下午没有跟他出去,但他知道平安没这个本事。
“是周姑娘,没多久前送过来的。”平安忙进来回道。
顾临心道果然,暗暗高兴着周梨对他的关心体贴,脑海里却挥之不去一个念头,她也会画画吗?
不多时,周梨如约端着药进来,见顾临又在画舆图,打断道:“大人,先把药趁热喝了吧。”
顾临接过药碗笑道:“谢谢你的舆图,阿梨。”
“大人不怪我窥探机密就好。”周梨玩笑回应,看着顾临端着药碗久久不动,又催道,“大人快喝吧,一口喝完就没那么苦了。”
顾临皱着眉头,虽然他不吃药是为了让周梨不躲着他,但他也是真的从小就怕吃药。他深吸一口气,仰头果真就把一碗药灌了进去,放下药碗,只觉肺腑翻腾不尽。
周梨赶忙递过去一小碟蜜饯:“快吃一颗压一压。”
顾临拣了一颗放入口中,顿觉恶心之感,消散了一半。他不禁挑眉,将剩余蜜饯一气全吃了。
周梨好笑道:“大人今年贵庚啊?”
顾临也笑道:“这蜜饯不错,你做的吗?”
“嗯,秘制,看来我以后能卖这个挣钱。”周梨说着便收起药碗,“大人,我告退了。”
顾临听到这话,很不是滋味,唤住她道:“阿梨,你会画画,还能再帮我画一些吗?”
周梨却紧张起来:“我不会画画,只是会临摹。”
顾临道:“那就够了,本来就是按以前的图来的,只是百来年了,地形地貌有些微变化,我重新画只是为了便于指挥作战,有变化的地方我告诉你就好。”
周梨道:“那好,我可以帮忙。这些地方大人都去过吗?”不然怎么知道有变化。
“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习惯去看看周边地势。那日在城外遇见你,也是骑马出去跑了几日,刚好回转。”
周梨这才想起来问道:“那几人还没交代吗?”
顾临答道:“没有,但今天找到了个老阿婆,应该是其中一人的娘,程鹏今日去找了她。”
周梨点头,又想起孟书吏的案子问道:“那杀孟书吏的凶手找到了吗?”
顾临摇头:“没有,只找到把刀,也没有人看到是谁扔的。”
周梨突然一个激灵:“凶手会不会就是要弄死我的那个人?那天他受伤了,让其他两个杀我,那两个不知道怎么杀,问他的刀在哪,我记得他说办完事扔了,城门口查得严。”
顾临听完笑道:“是他的话那一切倒顺利成章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梨开心道:“如果真的是他,那是不是证据都串起来,就不用跟陆志远他们周旋了?”那样她就不用再做这个“宠妾”了。
顾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看她真心欢喜,心中突然郁结不已,又咳了几声,敷衍地笑了笑道:“大概还要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