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远一直候在王雄府上,待王雄回府忙忙迎上去问道:“道台,怎么说?同意放人吗?”
王雄笑道:“人大概都到家了。”
陆志远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当真这么容易?抓他们俩个单纯只是为了给周梨出气?”
王雄道:“我看是的,他说都是误会,你没看到两个人那难舍难分的样子。”
陆志远还是有些怀疑:“当真没一点怀疑仁安堂暗通消息?”
王雄变了脸色道:“他没说就是没有,官场就是这个样子,很多事情心照不宣罢了。永安如今这个局势,凭他一个人当真能改变不成,做做表面功夫,糊弄糊弄上面就成了,当真要抓着什么都不放,他有那么大能耐吗?也不瞧瞧他前几任都是什么下场。”
陆志远只好道:“大人说的是。”
王雄面色稍缓:“你最近还是低调谨慎些,私盐的事情更要万分小心,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是要表现的时候,千万别被他抓住把柄。”
“小人明白。”
王雄点头表示满意:“但也不能因此断了这条财路,你须有分寸才是。还有,他顾临不是要功绩,嫌卫所的兵不够在练民兵嘛,你也支援支援,捐些粮草物资,再拉拢拉拢关系。”
陆志远有些迟疑:“这怕是会让王爷生气吧?”
王雄道:“自然不会,都说了是表面功夫,就他那民兵,到时候还知不知道能不能摸到敌人屁股。”
陆志远应道:“既然如此,小人定不惜财力办好此事。”
永州卫位于城东南角,国初卫所官兵还保持一定的战斗力,但经过百来年的太平,积弊日甚,不仅人数比造册上少,而且老弱病残居多。也因为此,匪患猖獗,官府却无力应对。
顾临从辖内四省各县招募了三千民壮,与卫所拣选出来的三千青壮年官兵,编在了一起,亲自制定了训练计划,他少时爱看杂书,尤其熟练兵书阵法,此时倒派上了用场。具体训练实操由秦皓全权负责,才没几日,已将这支新组建的军队操练得有模有样。
剩下的老弱除了实在不能履行兵役被遣散回家者,也都被安排了较为轻松的训练,由卫所其他将官带领。
这日顾临来卫所视察训练情况,指挥同知齐洋和席沐正带着老弱练射箭。二人一向觉得顾临班门弄斧纸上谈兵,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却对卫所诸多指手画脚很是不屑。今见顾临下得马车后咳声连连,仿佛不堪一阵风吹,更是心中鄙夷。
顾临站在阅兵台上,见新兵阵法操练进退有距,聚散有度,令行禁止,气势恢宏,不禁向冯仑赞道:“秦指挥,果真是将才。”
冯仑与有荣焉,谦虚道:“顾大人过奖了。”
说完踢了脚不声不响的秦皓,秦皓才反应过来:“都是顾大人制定的计划好,末将照着做而已。”
顾临道:“二位过谦了,如此不出一个月,便能出征了。”
冯仑惊讶道:“这样快吗?只是怕粮草都还不齐备。”
顾临笑道:“到时自然会有的,你们把军队操练好就是。”
二人领命,见他如此笃定,也就没有多问。
齐洋和席沐跟在后面,早听得不是滋味。这时顾临又向射箭场地看去,却见那些兵士与新兵相比,明显懒散萎靡得多,不禁问道:“射箭的操练是否二位同知在负责?”
齐洋知道是要问责,立马回道:“大人恕罪,非我等不尽心,只是兄弟们未被选入精兵阵列,不免灰心丧气了些。”
席沐也道:“不仅如此,这些被挑剩下的,确实也都体力不济,就算是射箭,也是难教得很。”
顾临闻言心下了然,卫所官兵都是军户,世代相传,绝大多数不过是无法逃脱兵役,不得已而当兵混日子,没有被选入正规阵列,大概庆幸者居多,灰心丧气的恐怕另有其人。武将多为世袭,平庸无为者不在少数。对于顾临来说,选中秦皓,实为让能者居之,根本也不是论资排辈,刻意跳过秦皓的这两位上司。
顾临看着他们,目光凌厉:“身为将官,因材施教,鼓舞士气本就是你们的职责,何来诸多推诿?”
席沐不服气道:“顾大人也说因材施教,给我好苗子,我也能练好。现在挑剩下的歪瓜裂枣给我,我可不担这个责。”
齐洋也语带讽刺道:“顾大人英明神武,熟读兵书,但让大人骑马射箭也是强人所难吧?”
站在顾临身后护卫的程顺和马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冯仑见状不妙,忙喝斥道:“不得无礼!”
顾临却道:“齐同知是觉得军中这些老弱比我还稍强些吧?”
齐洋低头抱拳:“末将不敢。”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不就是这么想的。
顾临笑道:“那我若能拉弓射箭,是不是他们也都练得,你们也都能教得了?”
齐洋和席沐二人不觉对望一眼,觉得顾临大约连弓都没摸过,才敢说这话。这么个瘦削的身板,他们估摸着这行军弓箭,他能拉开就不错了,何谈射箭?
齐洋就势想出出顾临的糗,忙抱拳道:“请大人赐教。”
冯仑怕顾临下不来台,忙拦道:“胡闹!”
顾临却径直走向射箭场地,全场将士见上官走下阅兵台,也都目光跟随着,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顾临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弓箭,不过试了试手感,便挽弓搭箭,三箭连发,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众人都还未及反应,三箭皆已正中靶心。
射箭场先传来喝彩声,紧跟着新兵这边也跟着欢呼起来,他们原先见一个文官要带着他们打仗,心里都没底,现在虽然也不知道是何结果,但这三箭却实实在在让他们振奋不已。
阅兵台上各位将领也是出乎意料,齐洋和席沐震惊之余,见顾临往回走时,还在不住咳嗽,深感当真人不可貌相。
顾临正色凛然向二人道:“将将士拣选分开训练,是为了各司其职,各展所长,谁说剿匪用不到他们了吗?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轻看他人,好好操练,过十日我再来察看,如若还是如此形貌,我定军法处置!”
二人再不敢无礼,皆领命而去。
顾临一应事毕,也要告辞,冯仑和秦皓送至门口,顾临见秦皓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向他笑道:“阿梨她很好,秦指挥不必再挂念。”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秦皓被说中心事,不禁愣住,冯仑看着他皱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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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梨认清了自己这个“宠妾”角色,可能还要扮演一段时间,为了打发这天天无事可做的日子,也为了尽量避开顾临,倒是拿起了医书方剂,央陈锡山给她弄了不少药材器具,整日在厨房里研究制丸剂,已几日未曾跟顾临照面。
这日午后在厨下,周梨正在碾着药材,朱妈端着顾临不曾动几筷的饭菜回来,长吁短叹,让她很难不注意到。她那日跟顾临同食,就发现他吃得少,可跟这几日比,竟还算多的了。
她不禁问道:“大人这几日咳嗽好些了吗?”
朱妈皱眉道:“更严重了,我去那一会就咳个不停,你看看都吃了什么?那么大个个,天天吃得比鸟还少,可怎么办?”
周梨也不免担忧起来:“大人怎么不吃药?”
“都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的,天气凉了就差些。也吃过不少药,就是不见好,大人索性就不吃了,也是任性得很。”朱妈说完,特意看了周梨一眼,“也就是看没人管他。”
朱妈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她以为周梨这次来了就算是大人的人了。可二人各吃各的,各睡各的,像毫无关系似的。尤其是周姑娘,简直在躲着他们家大人。
周梨继续问道:“老毛病?大人是不是胃也不太好?”
朱妈点头:“是的,不都说我们岭南是瘴疠之地嘛,听平安说大人在被贬去岭南的路上,还被追杀受了伤,终于到了又水土不服,病了几个月,就落下了这些病根。”
周梨听完满心伤悲,顾临前几年竟是这般境遇。她忙问道:“大人到底为何被贬?怎么还会被追杀?”
朱妈想了想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他们几个聊到过,好像跟什么卢大人有关。”
听到这三个字,周梨浑身颤抖起来,果然还是被连累了吗?她心中顿时被愧疚砌满,严严实实让人喘不过气。她不再说话,只用力碾着手里的药,好像这般,就能将自己的心疼和愧疚,也如这药一般一起碾碎,而后消弭。
这时平安却又来寻她道:“姑娘,你果然又在这里。”
周梨抬头看去,见平安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继续说着:“这是大人今天路过张大姐铺子,特意给你买的点心,本来午饭前就该给你送来的,我恰好有事耽搁了,就忘到现在,刚送去你房间,你不在,我就来这找你了。姑娘可得帮我担待点,千万别说我现在才送来。”
周梨感激之余竟无名火起,自己任性不吃药不吃饭,不管不顾,给她买点心做甚?不关心自己,倒喜欢关心别人得很。
她突然站起来问平安道:“大人在忙吗?”
“在忙。”平安很自然地回答,他家大人就没有不忙的时候。奈何朱妈在旁边往他腰上重重拧了一把,他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不忙不忙。”
周梨继续问道:“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当然,现在就可以去。”平安忙在前引路,生怕周梨反悔似的,快步走出了厨房,雄赳赳气昂昂,仿佛自己就要立上大功一件。
周梨跟在后面,还没到顾临书房门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传来。她心中暗怪自己,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却置顾临的病于不顾,她定要把顾临的身体调养好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