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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询问

作者:珂南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梨在家养了几日,郑氏再也劝不住,这日一早就拿了卷画出了门,走路还不太利索,但也无大碍了。


    她走到墨远书铺时,伙计阿贵才刚开门,看到她老远便喊道:“周姑娘,不是听说你受伤了吗?那日到底咋回事就把你掳走啦?”


    周梨走过去,没回他的话,只问道:“那日郭云拿来书稿给你们了吗?”


    阿贵点头:“给了啊,拿来装好当天就卖完了,这本书真好卖,掌柜的让你们再多抄几本,他都想拿去雕版印刷了,但又怕钱花了,这阵风过得快,人又去看别的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里面夹了张行书写的词?”周梨打断他问道,昨天夜里突然想起那日随兴写了一首词,但是房里找遍了也没找到,她想应是夹在那一堆书稿里了。


    “没有吧,书是我装的,没看见呀。”阿贵挠挠头,“不过那日活多,我看你那书稿也是排好的,我装得也快,就没仔细看。”


    “那你还记得卖给谁了吗?”


    阿贵为难道:“那我哪记得住呀!是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吗?”


    要紧吗?可能自己想太多了,周梨只好道:“也没什么,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拿书稿来跟掌柜的结账。”


    “你手上的画不是卖的吗?”


    周梨笑着摇摇手便向前走,按着杏儿给的地址,寻到井水巷的一家宅院前敲了门,一个老婆子开门将她引了进去。


    周梨随着老婆子转进垂花门进到后院,大概来得太早,两个小丫头还在院里打扫,杏儿正端着一盆水走出正房,看到周梨惊讶道:“周姑娘,你这都好了?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我家小姐还没梳妆好呢。”


    周梨还没回答,房里已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是阿梨吗?快进来!”


    周梨对杏儿笑了笑,跨进屋内,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将她包围,楚云坐在菱花镜前,还未施粉黛,但也难掩美艳姿容。一个丫头给她梳着头,她从镜子里笑看着周梨道:“哪有好人这一大早就敲别家门的?”


    “我赶着上工去呢,杏儿说你们新搬来了这里,我看挺顺路的,就趁早来给你送个贺礼。”


    “送礼还顺路,真没诚意。”楚云假意嗔怪,又伸出手来,“我来看看礼贵不贵重。”


    周梨笑着把画轴放在了桌上道:“我可没钱,就给你画了几条小鱼,你回头慢慢欣赏,我来其实有事问你。”


    楚云看了眼周梨,转而对旁边的丫头说:“你先下去,都等我唤了再进来。”


    丫头走后,楚云过来拉周梨坐下问道:“你是不是要问陆家那个吴娘子?你是要嫁给陆志远了吗?”那日杏儿回来告诉她,周梨问起她是否认识吴娘子,她便起了疑心。


    周梨颇有些惊讶:“你这是听谁说的?”陆家来提亲应当只是老太太来探探口风,没有几个人知道。


    楚云斜睨着她道:“还想瞒着我?陆志远亲口说要娶你,你那日跟杏儿打听吴娘子,不是因为这事?”


    “等会,”周梨更惊讶了,“陆志远亲口说要娶我?”


    楚云点头认真道:“是啊,陈冕给我赎了身,在我们楼里摆了几桌酒,请了些生意上的朋友庆贺,刚好陆志远也在。都喝得有点多,就有人打趣陆志远,说他家吴娘子也是我们楼里出去的,他又一直不续娶,是不是打算把吴娘子扶正了,闹着也要喝他喜酒。他就说快了,不过对不住吴娘子,他娘给她相好了别的姑娘,过几个月就成亲。然后大家追着问是谁,可不就问出是你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初七。”楚云很笃定,因为这对她来说是特别重要的日子,“我那几日忙,正准备抽空问问你这事情,结果你就出事了。”


    可初十周梨才知道陆家提亲的事情,当时就给回绝了,敢情陆志远是觉得她一定求之不得了,还没影的事就大肆宣扬,周梨心头火起,可转念又一惊,既然陆志远这样觉得,那么吴娘子肯定也一样。


    周梨仔细琢磨过,被掳这件事情很可能是有人设计的。为什么葛大富他们几个不跟着大部队在四会乡,而刚好出现在云泉乡夏府里,还就掳了她没干别的事情。如果是故意蹲守她,那他们怎么能事先知道,她在山匪出劫这天会出城?师父怎么刚好就不在的时候,只认仁安堂的王保君就来喊出诊?


    如果这些都是故意安排的,那么幕后之人必定很熟悉仁安堂的情况,跟师父喝酒的陆管事和李武都可疑,可他们和自己还有秦皓都没有仇怨。


    其实话说回来,跟她能谈得上有仇怨的,也只有秦皓的夫人冯珂,但冯珂跟仁安堂没有任何关联。


    思来想去也就吴娘子有嫌疑,药房的生意陆管事是要向她汇报的,所以周梨才跟杏儿打听,但她始终觉得吴娘子没必要这么做,毕竟只是陆老夫人有这个意思,她都还没应承,婚事八字都没一撇,吴娘子就算容不下她,也不该在这时候就如此费尽心机地设计她。


    可如果他们都觉得这门亲事板上钉钉了,那吴娘子有这个心思就不奇怪了。


    周梨对楚云道:“你跟吴娘子熟悉吗?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跟了陆志远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呢,跟她不是很熟悉。就记得挺争强好胜的,舞跳得特别好,她不是那一拨里最好看的,但现在看是归宿最好的一个了,十七八岁就出了楼,陆志远虽有几房妾室,但只有一儿一女,都是是她生的,前几年陆志远的原配过世了,楼里都在传她要扶正了。陆志远是你东家,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楚云又仔细看了看周梨疑惑道,“不过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陆志远要娶你吗?”


    周梨笑道:“我只知道是陆老夫人逼他娶我,没想到陆志远这么孝顺。”


    “那你要嫁给他吗?”楚云眨巴着大眼睛。


    周梨摇了摇头。


    楚云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有些期待落空的感觉:“那你问吴娘子干嘛?我白高兴一场。”


    “你高兴什么?你也觉得我就应该嫁给陆志远吗?”周梨有点不高兴,她以为楚云是了解她的。


    “不是的,阿梨,你向来有主意,我高兴是以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楚云连忙握住周梨的手解释,“我们都是没有双亲护佑的苦命人,我如今也算是有了依靠,我只是希望你也有好的归宿。”


    周梨看着楚云已然眼泪汪汪,也握了握楚云的手安慰道:“我挺好的,我攒了不少钱了,我打算过段时间搬出来,就在你这附近赁个房子住,没事来给你做伴好不好?”


    “你刚还说没钱送我礼呢!”楚云笑嗔着拿起丝帕擦了擦眼角,又道,“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出来住总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也在舅妈家打扰这么多年了,又迟迟不嫁,总是给他们添麻烦的。”周梨说着站起身,“我要去上工了,你继续梳头吧。”


    “好,你要经常来看我。”


    “嗯,阿云,你要幸福美满,年年有余!”周梨又拍了拍楚云的手,出门喊了杏儿他们进去服侍。


    楚云打开放在桌上的卷轴,几条小鱼栩栩如生,悠哉游哉跃然纸上。


    永州城三面环水,顾临同杨鸿一行人穿着常服,自东南建春门出城经过涌金门直行至龟角尾,乌江与洱江在此汇流成邬江,一路奔流向北贯穿整个江西。他们途径的几个码头桥头,都熙熙攘攘,来往贸易不绝。


    杨鸿看着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顾临,他正面对着龟尾角负手而立,衣袂翻飞,身形颀长瘦削,分明就一个文质彬彬的俊俏后生,实在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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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朝廷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江西本就有巡抚,又设立一个永安巡抚,不过就是江西、福建、广东和湖南四省交界之处匪乱不断,这个职务说白了就是来剿匪的,前几任巡抚花费了巨大的财力、兵力都劳而无功,匪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前几年更有永县主簿死于剿匪战场,前任巡抚无力抗衡,竟递交了辞呈,未经朝廷批复便自行离开了。


    如今又派一个这样年轻的官员,实在令他费解。今日他见完府学、县学的官员,便喊他一同来看城外的桥头码头,不知作何打算。


    顾临看了江上来往船只许久,忽而转头道:“广东商贸大多由邬江转运内地,我查了安州府折梅亭抽分商税循环文簿,前几年每年均抽有过商税银万余两,这两年却倍少于前,杨大人可知内情?”


    剿匪非一日之功,粮草兵饷都是巨大的军费支出,永安兵弱,以往剿匪多请广西狼兵来援,狼兵虽然凶猛,但土匪也狡诈,狼兵一来他们便边战边躲,狼兵一撤,他们又卷土重来,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且狼兵破坏力极强,多有扰民行为,所以还是得靠自己的军队。


    但府库没钱,当今皇帝荒淫,大兴建造行宫,国库空虚,永安连年剿匪都无成效,朝廷也不可能再给永安专门拨款,所以顾临上任虽千难万阻在等他,但他十分清楚,首先要跨过去的便是筹钱这第一道难关。


    杨鸿没想到顾临才上任几日,竟已查得这么细,担心被问监管不力之责,急忙拱手道:“回大人,折梅亭税关由安州府管理,平日由典吏负责抽分,贪污徇私总不可杜绝。”


    顾临继续道:“我来上任的路上,路过折梅亭,见有商船假托权贵之名,便免于抽税,我昨日查看文簿,册内记载简略含糊,只有某日抽银若干,不见开有某商人某货物,可见贪污舞弊之盛,杨大人请务必查清此中情况。”


    “是,顾大人,折梅亭税关失于监管,下官也有责任。”


    “我本意不在问责,”顾临转身指了指龟角尾,“只是想将折梅亭税关合并至永州关一并收税,匪乱之势愈加凶猛,战事一触即发,到时处处都需用钱,紧要关头,商税税银断不能放任如此流失,查明其中积弊,我据此才能向朝廷奏请移关至龟角尾,有巡抚衙门和岭北道监管,总要收敛些。”


    杨鸿松了口气道:“大人英明!下官一定速速查明来报。”


    顾临边往前走边说:“只有商税收入来供应军需,恐怕还是不够,还得从别处想想办法。”


    “但是永安山多地少,且耕地十分贫瘠,连年剿匪,赋税本就过重,土地上是收不上多少税的。”


    “自然不能,再增加土地赋税,更多的老百姓会抛弃土地,上山为匪,我的想法是从盐税着手,不知杨大人觉得如何?”


    杨鸿觉得这位年轻大人可能对地方盐税不是很清楚,仔细回道;“普通商税是三十抽一,盐税是十抽一甚至五抽一,盐又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税额确实巨大,但安州、永州两府食广盐,盐税在广东南雄府就已经征过税,进入永安后便不允许再重复征税。”


    “盐税所涉利益庞杂,永安若想要这部分税收,确实有些难,这个暂且放放,你先去查明折梅亭相关事宜为要。”


    杨鸿领命先行告辞,顾临继续往前走,买卖的吆喝声、拉纤的口号声和脚夫们的交谈声不绝于耳,他仿佛在嘈杂声里看到了十年前,那时的他奉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意气风发,如今一样的景象,心境却已大不同。


    可正当他陷在回忆里时,突然有人唤他,待他循声望去,却发现程顺已在几尺外将那人拦住,那人仍挥手笑喊着:“承川,是我!”身后的平安也激动地叫道:“是陈公子,是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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