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脚步声渐远,陆景桓望着摇曳的烛影,眸中染上了一层薄霜,冷冰冰的开口:
“凤临。”
屏风后一道黑影无声跪落:“阁主有何吩咐。”
“去替青萝。”
“是。”
屋内重归寂静。不多时,青萝的裙角在屏风边沿静止,她的剪影投在素娟上,连呼吸都敛的几不可闻。
“阁主,洛姑娘这几日除了抚琴,未做他事。”她低声汇报着洛熙这三日的行动。
“她弹的什么曲子?”
青萝垂首:“属下不通音律,只觉那琴音时而清越,时而低沉,不似寻常曲调。”
陆景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那密卷中确实藏着他无法窥见的秘密,至于这秘密是什么,恐怕连她也因内容有限无法窥得全貌,便是只能日日夜夜的抚她那把琴。
不过,不着急,时日长了,看的密卷够多了,他就不信她还能不露蛛丝马迹。
“继续盯着。”他手腕一翻,五指没入烛焰,任由火光缠绕指节。
“我倒要看看,她能藏多久。”
洛熙自听雪轩归来后,便一直坐在案前发呆。
真是苍天有眼。
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头,反噬发作时竟是那般狼狈的模样。
若在他反噬最盛时下手......
可这样的念头刚起,她又锁着眉摇了摇头。
青萝、凤临、还有今日那个深不可测的白发老者。这些人守在陆景桓身边,绝非摆设。况且,阁中的能人异士绝对远不止于此。
再没摸清敌人底细时下手,显然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正思忖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姑娘,您前些日子吩咐的衣裳,已经做好了。”青萝清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洛熙收敛思绪,将案上凉透的茶盏推至一边:“青萝姑娘,请进。”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青萝将托盘放在案几边缘。
“姑娘试试是否合身,若有不妥,属下再拿去改。”
洛熙看着托盘中折叠整齐的几件衣物,衣料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虽看不出样式,但从边缘处可依稀辨处都是极淡雅的颜色,覆盖在最上面的那件是最亮眼的浅绿。
她伸手覆上衣物,衣料虽看着硬朗,触感却意外的绵软光滑,洛熙略有诧异,这衣物竟是水火不侵,千金难求的雪缎所制。
陆景桓倒是舍得。
“有劳了。”
青萝屈膝行礼,正要离去,洛熙忽然出声:“今日那位白发老者,是阁中长老吗?”
青萝脚步一顿:“回姑娘,那位乃是柳长老,执掌药阁,善岐黄之术。”
洛熙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青萝微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门扉闭合,室内再次陷入死寂,洛熙将目光从衣物上移开,抬步走向了窗边。
她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夜晚,总是沉寂的有些反常,明明是盛夏,却连一两声蝉鸣也听不到。
她俯身撑在窗沿,轻叹一声,大半身子探出窗外,轻柔的晚风吹起她的发带,没了白日的闷燥,清凉宜人,也让她沉郁的心绪好了几分。
“若是热闹一些,便好了......”她自言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回忆中脱离,揉了揉眼,才意识胳膊已经有些麻了,她合上窗,吹熄了烛火,倦极入眠。
第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切切察察的交谈。
“辰时了......”
“是啊,这早膳往日卯时就送来了,今日敲门也没人应,莫不是到现在姑娘还在睡着?”
“要不再等等吧......”
洛熙缓了缓神,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一觉睡到了辰时,她翻身下床,帘帐外果然已经天光大亮。
“进来吧。”
门外似乎传来侍女如释重负的轻叹,房门被推开,丰盛的膳食摆在了圆桌上。
二人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洛熙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琴疗术法虽强大,终究还是太耗灵力。
吃过早膳,洛熙简单梳洗后从五六件衣物中挑了一件最清爽的白色。衣物上身冰凉顺滑,腰间一根红色束带和衣袖上红线勾勒的海棠相呼应,素雅又不失矜贵,竟意外的合她心意。
她展开双臂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越发喜欢,还特意为它配上一条新的飘带,更衬的她气质清冷,如天上的仙子。
洛熙满意的理了理垂至腰间的发带,登时也有一逛暗夜阁的闲适心境,除了流霞苑,她还从未看过别处的光景。
晨雾氤氲中,洛熙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穿过几重院落。
青石小径渐渐被野草覆盖,四周人声渐远,唯有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她拨开最后一丛垂落的竹枝,眼前豁然开朗。
一弯清浅的小河横在面前,水面上浮着零星的竹叶,随波轻旋。河中央,一座六角小亭立于其上,此处幽静无人,倒是个弹琴的好地方。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她侧身躲避,却觉脑后一轻。
素白发带被一道银光挑飞,如折翼的蝴蝶翩然坠落,最终落在一只竹节般清瘦的手上。
那手指苍白修长,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缠弄着她的发带。
“陆阁主。暗夜阁的待客之道,就是偷袭?”
陆景桓专注的把玩着手上的丝带,反问道:“客?你见过哪个客人,日日窥伺主人家的秘密?”
发带在他掌心越缠越紧,洛熙注意到他腕间伤口又渗出血丝,是昨夜反噬的痕迹。
洛熙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径直向前一步。
“还我。”
她伸手,指尖几乎抵上他的胸口。
陆景桓反手将发带藏至身后;“自己拿......若够得着的话。”
洛熙收回手,后退两步。
“无趣。”
她转身就走,还没迈出两步,陆景桓突然闪至她面前:“昨晚的《喜鹊闹喜》……”
“好听吗?”
“难听的想把你扔河里。”
洛熙指了指他渗血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可惜现在扔不动。”说完轻盈跃上竹枝,回头补了句:“对了,那曲子还有下半阙,叫......《乌鸦哭丧》。”
一片竹叶“唰”的飞来,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密林中。
陆景桓站在原地,指间的素白发带被风吹的微微扬起,在晨光下近乎透明。他盯着那缕飘摇地绸缎,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这发带上被施了咒,有疗愈温养伤口的功效,她若想关键时用它包扎伤口也说得通,可为何要将它明晃晃的挂在头上?
他又盯着那发带看了一会,没瞧出什么端倪,就将它随意的塞入袖中,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
洛熙冷着脸往回走,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她伸手摸了摸散落的发丝,心头火越窜越高。
陆景桓这小人,连根发带也要抢,无端坏了她的好心情。
不过......
那厮那杯毒酒的药效怎么还未发作,那毒乃她亲手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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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这么久还未见效,她分明亲眼看着他喝下去了。
难道......是剂量不够大?
魔头果然与众不同,下毒都要比常人多下几倍的剂量。
因为得出这一结论,足下步伐都轻快了些许。转过一处回廊时,前方隐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草丛里翻找什么。她停下步伐,警觉的望去,看见一个少年正撅着屁股在花丛里扒拉,嘴里还嘀嘀咕咕:“跑哪去了,完了完了……”
洛熙一眼便认出是那日自称“阿姐像她”的侍卫星宸。
她本想绕开,却听“咔嚓”一声脆响,星宸一脚踩空,整个人栽进了花丛里,脑袋上还顶着几片花瓣,他狼狈的抬头,正对上她居高临下的目光。
“洛、洛姑娘!”他手脚并用地把自己从地上刨起来,脸涨的通红,“您怎么在这儿?”
洛熙淡淡扫他一眼:“你又在做什么?”
星宸挠了挠头,讪讪道:“柳长老养的灵猫偷吃了药阁的“千饮醉”,现在满院子乱跑,柳长老让我逮它回去醒酒。”
话音刚落,一道雪白的影子嗖地从他们脚边窜过,嘴里还叼着半截草药,尾巴翘的老高,活像个醉汉。
星宸哀嚎一声,拔腿就追:“祖宗!别跑了!”
洛熙在一旁袖手旁观,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那猫却一个急转弯,跳上了她的肩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嗝”地打了个酒嗝。
洛熙:“……!”一只猫,会跳这么高吗?
星宸僵在原地,一脸惊恐的指着那猫:“洛姑娘,它它它……它平时连阁主都挠的!”
洛熙转头,和肩上的醉猫大眼瞪小眼。猫儿眯着琥珀色的眸子,歪头“喵”了一声,尾巴缠上她的发丝,俨然一副赖定她的架势。
星宸见这它没有攻击洛熙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要不,您帮个忙?”
“好啊。”洛熙将肩上的醉猫揽进怀里,“带路。”
星宸“哎”的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跨到洛熙身侧,引着她向药阁走去,嘴里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猫其实是阁主捡的。那会它浑身是伤,阁主用红丝缠给它缝伤口,我们都以为阁主是想拿它练功,没想到竟是救它。结果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挠了阁主一爪子,阁主当时脸都黑了,还是柳长老……”
洛熙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陆景桓那冷心冷清的魔头还会救一只猫,倒是件稀罕事儿。
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星宸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声音渐渐远去。
洛熙将怀中酣睡的猫递给柳长老时,老人家的银须都翘了起来。
“多谢洛姑娘了。”
洛熙颔首转身,却在迈出第三步时鬼使神差的回首,只见老人家正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献宝似的晃了晃:“小祖宗,尝尝老夫新炼的醒酒丹。”
那猫却一爪子拍飞瓷瓶,圆滚滚的丹药滚了满地。柳长老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弯腰去捡:“脾气倒随了你那救命恩人。”
洛熙垂眸看着滚落到脚边的药丸,步子一折,又走了回去:“柳长老,近日初来贵阁,似是有些心绪不宁,夜里总睡不安稳,可否劳您为我开一些助眠的药?”
柳长老直起身,慈祥一笑,“姑娘随老身来。”
他将怀中的白猫交给身旁的侍女,引着洛熙进了药房。
照常为洛熙看了脉,柳长老诊断洛熙是着了寒,特意叮嘱她虽时值盛夏,但睡前一定要合了窗,洛熙连连应是。
半个时辰后,洛熙拎着几包草药心满意足的回了流霞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