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倏忽而过,小寒悄至。苏城的初雪不算厚重,莹白在天地间悠悠飘落,与阳光融合在一起。
这三个月里,被识破的喻轻青依旧贼心不死,纵使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却仍惦记着祝曜,每隔几日便会登门贿赂她。
面对他的诱惑和哄骗,祝曜向来不拒,每次都会眉眼弯弯夸他两句,再顺口抛出一句承诺:“贤夫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夫万两金。”
喻轻青愈发死心塌地,表明上安安分分,暗地里却找了好几次杀手试图除掉裴烬,或是许子皓暗中出手阻拦,最终尽数失败。
接连的失利让他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在让祝曜回心转意之前,他还需要先抽空割个腕。
而祝曜对此一无所知。
棚里种下的作物终于结了果,是一种青莹莹的果子,酷似番茄,今日她早早便去视察,彼时,年轻女子方从屋外回来。
懒散的三个月让她长了点肉,身上浅粉小袄的围了圈兔毛,耳边两颗圆润珍珠,双颊绯红,轻呵着寒气,难掩丽色。
冷天冻雪日,裴烬并不太适应低温,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屋内,却仅穿了身墨色箭袖。
他坚信,爱美是男人的天性,男人绝对不能失去打扮欲,若是穿得臃肿丑陋,祝曜怎会多看他一眼,又怎会给她上床塌的机会?
友谊还是不纯洁些好。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些不该在白日出现的画面,这般想着,又觉得冬日也没那么讨厌了。
收回思绪,抬眼望去,见女子回来时肩头带雪,本想迎身去接,满天簌雪却忽而停了。
裴烬仍迈步走了出去,脚下的青砖有些湿滑,祝曜心情颇好地在雪面上蹦跶了几下,笑容天真烂漫,却好似永远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让他心底又奇怪地起了躁意,唇抿了抿,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于是抓住了祝曜的手。
有些凉,想来是玩过雪还用冷水洗了手。
裴烬用掌心裹紧她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祝曜歪了歪头,对上他沉沉的眸子,几秒后,忽然捏了颗杏子干,趁裴烬不备塞进他嘴里。
见对方不太高兴地咽下去,还因为酸涩的果肉而皱眉,她才满意地笑了笑。
吓死了,这个眼神,差点又要被亲了。
她每日都期望裴烬能冬眠,可惜他看上去还没她困,还日日盯着她不放。
一阵冷风从门外灌进来,祝曜便有借口抽开他的手,转身快步去将门关上。
将至门口,却见雪面上突兀地躺着一封信。
祝曜怔了下,尽管隐有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将信打开。
上面的字迹与她的很像:
【宝宝,我天天都想着你,已经很久没有睡着了,都怪你总是在引诱我,猜猜我今日在何处看见你的……别害怕宝宝,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贱男人的错。】
看完后,祝曜心跳立即一阵加速,比冬日更甚的寒意沿着脊背攀上来。
救命,都忘记这个前男友了。
怪不得她最近总觉得这么恶心!
“抖什么呢?”
“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祝曜一跳,她猛地抬头,发现是许子皓站着院门外,正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吓死我了你。”
下一秒,她当着许子皓的面将那封信点燃,信纸很快化为灰烬,落到雪面上被风吹散,仿佛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从未出现过。
许子皓眼眸冷凝,半是试探道:“大白天的还能被吓到,心里有鬼啊?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他说着,故意把冰冷的手伸到祝曜耳下。
祝曜被冻得反倒冷静下来,有了些安全感,便也有了底气:“没怎么,你去哪了?”
许子皓低声笑起来:“怎么,他们还不够,连我也要天天围着你转啊?”
他倒是想围着她转,可惜没机会,凌霄峰要招纳新弟子了,他忙着当考核官。
祝曜呼吸不太平稳,蹙眉道:“你是不是有病?”
许子皓抽回手,转而摸她衣领的兔毛,哄道:“啧,别生气呀,是我说错话了,这不最近有点事要做,想着过几天回不来了,好让你记得想我。”
祝曜看了他几秒,或许不止几秒,久到许子皓脸上的笑意消弭,变成了疑惑。
“怎么?不舍得我?”
他的问声比雪还要轻飘,却藏了一丝期盼,盼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尽管希望渺茫。
祝曜冷声道:“皓皓,你走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许子皓脸上失落一闪而过,他重新笑起来,伸手去冻她的后颈,凶狠地掐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
“睡吧睡吧,把自己当小猪养了。”
祝曜又气又恼地瞪他一眼,推开他进屋将门关上。
许子皓缓缓收起笑。
有那么一瞬,他承认自己不想当正常人了。或许他从来都不是,隐忍并非是一种慷慨,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狗,这样下去早晚也得发疯。
但至少不是现在。
雪花轻飘飘落下,落在枝头上,开出花来。
凌霄峰与苏城截然不同,这里气候温暖,别说下雪,枝头甚至有晚开的花朵缀着,一派生机盎然。
云阶之上,许子皓一身玄色劲装,大咧咧地坐在考核台侧,单手撑着脸,轻撩眼皮,随意审视前来应试的弟子们。
唉,好无聊,想祝曜这只小猪了。
许子皓莫名笑了笑。
一旁负责一同考核的师兄见他傻笑,忍不住问道:“笑毛呢师弟?一脸春心荡漾的,别吓到新来的弟子。”
许子皓不满地“啧”了声:“怎么?羡慕我啊?管好你自己吧。”
日光和煦,忽有一抹猩红身影走过,那人红衣似燃,腰束银带,身姿挺拔。他面带朗朗笑意,唇红齿白,眉目俊朗,显然修为不俗。
比试还未开始,便已融入周围的弟子中,同人侃侃而谈。
许子皓眯了眯眼,望过去几秒,若有所思。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他没多想,继续和师兄闲聊打发时间。没过多久,一名值守弟子快步奔来,神色慌张:“许师兄!山门外有人无符牒硬闯,被拦下后持剑以死相逼,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参加考核!”
参与凌霄峰的考核,符牒是必备之物,获取途径要么经宗门弟子引荐,要么通过山下的平民初试,每年都有不少人在山门外闹事,但这般以死相逼的倒是少见。
许子皓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嬉皮笑脸地对身旁的师兄道:“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说罢,便快步跟那值守弟子离去。
师兄:“……”
不想看考核直说。
山门方向一阵躁动,喧哗中夹带刀剑碰撞声,还有弟子们劝阻的声音。
“不行,这真不行,不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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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还请你莫要为难我们了……”
“我都说了,我的符牒弄丢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看着像撒谎的样子吗?”
“这……确实不像。”
“既然不像,那还不快让开,别逼我动手!”
人群围拢处,远远便见一抹纤细身影俏立其间。那少年人身着杏黄对襟纱裙,裙摆随微风轻晃,宛若春日初绽嫩蕊,乌发斜斜梳成辫子,系着同色发带,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满身鲜活的春日气息。
手中剑象征性地抵在离喉好几寸的地方,不像真的要以死相逼的样子。
许子皓笑了笑,待走近看清面容,却心头一噎,又释怀地笑了。
“这是做什么呢,刀剑无眼,小心伤了姑娘。”他笑道。
“许师兄。”看门的弟子恭敬喊了声。
祝曜闻言立马收起剑,对着许子皓道:“这位师兄,我的符牒不见了,快放我进去吧。”
“是吗?”许子皓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短剑,不知道她要演哪一出,便顺着她的话头道:“符牒乃入山凭证,丢了便按规矩来,哪能说放就放?”
祝曜心中咒骂他几句,立马举剑要朝他砍过去。
许子皓眼疾手快,轻巧用双指夹住她的剑。
值守弟子们面面相觑,唯恐闹出什么乱子,却见许子皓喉结动了动,道:“罢了,看你模样不像是歹人。”
他转头对身旁弟子吩咐:“登记一下,就说她的符牒是我给的,随我入山参加考核。”
祝曜趁机扬声道:“哼,听见了没有,快给我登记,我叫……祝岁安。”
有弟子犹豫道:“可是师兄,这不合规矩。”
“都说了,规矩是死的。”许子皓抬手打断,目光落回祝曜身上:“祝岁安,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别在这儿添乱。”
祝曜收回剑:“好的师兄。”
她成功跟着许子皓上山。
此时,该来的弟子大多已经到了,山路上没什么人。许子皓故意挨她很近,脚步也放得很慢。
“跟踪我?”他忽然问。
祝曜大方回答:“对。”
她本想悄无声息混入新弟子中,没想到居然卡符牒,早知就先伪造张符牒了。
……算了,不卡学历就行。
“祝曜。”许子皓停下脚步,语气难得严肃起来,眼神也有几分凝重。
“啊?怎么了。”祝曜抬头看向他。
“若你只是想来凌霄峰看看,或是单纯想参加考核历练,那便罢了。”许子皓恐吓道:“你要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就死定了。”
一阵沉默。
许子皓咬牙:“我服了,能不能听我说话?”
祝曜眨了眨眼:“什么呀,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她只是来做个任务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哈哈。
凌霄峰比她想象中要大许多,峰峦叠翠,灵气也比山下浓郁不少。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新弟子汇聚之地,宽阔的广场上,大家各忙各的,也有几道目光痴痴地落在她身上,好奇打量她。
祝曜习以为常,轻盈地走过人群,准备找个角落蹲下。
忽然,一道更为强烈的视线投来。
她侧目,望见不远处一红衣少年,朝她欢快地挥手走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
祝曜脸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周明珩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