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灿然明媚,光影落在两人身上。喻轻青的力气比祝曜想象中的大,这扇门被他抵着,始终无法关上。
“唉,别这样啊祝曜。”喻轻青眸中闪烁一丝狡黠的光,“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见你的,陪我聊聊呗。”
“就你一个人?”
祝曜澄澈的眼里满是怀疑,探头往外看了几眼,生怕又冒出一群地鼠来。
喻轻青蓦地一笑:“对,就我一人。”
他说着,忽然趁机拉过祝曜的手,收紧后晃了晃,讨好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之前不该骗你。”
再抬眼时,喻轻青脸上已没有了笑,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几秒后又抬起头,显出十分可怜来,一副势必勾引祝曜的做派。
祝曜眼睛睁圆了些,目光落在他的轮椅上,问:“轻轻,你怎么瘸了——不对,你居然没死?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脑袋倾斜了几度:“真瘸了?”
话音未落,她飞快抬起手,对着他的膝盖用力捶了一下,试图测试有没有膝跳反应。
喻轻青:“……”
他的腿没有什么明显反应,但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小腿肌肉紧绷,连呼吸也微微起伏。
“真瘸了啊。”喻轻青笑了下,话锋一转:“不过你天天就盼着我死是吧?放心,夫君没这么容易死。”
祝曜用力拽开他的手,皱着细眉不耐烦道:“那你瘸了就瘸了,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医术。”
“我被赶出家门了。”喻轻青没有松手的意思,语气哀怜:“我无家可归了祝曜,能否让我在此暂住一段时日。”
祝曜冷笑:“你就装吧你,你不是很多屋子吗?”
喻轻青弯了弯唇:“呀,这你都知道啊,真聪明。”
言语间,两人已然推搡起来,动作不太得体,看上去像要决一死战。祝曜用力过猛,一不小心便跌在了喻轻青身上,不知是因为碰到腿还是什么,他低哼了一声,却仍死抓着她不放手,反倒趁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祝曜恼羞成怒,抬手就去拽他的头发。
喻轻青狐狸眼中多出几分水雾,捏住她的后颈:“怎么一天天跟牛一样呢,浑身是劲。”
不过,也十万分的可爱。
他在心里补充。
“再说了,我又没说不给钱,让我住几天怎么了?”喻轻青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声音含笑:“嗯?到底行不行,说句话呗。”
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祝曜只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要斗鸡眼了,便猛地用额头磕了上去,将喻轻青的头撞开。
等等,怎么有点像斗牛?
都怪他,好端端地说她是牛!
祝曜捂着头起身,把脑海中奇怪的画面挥散,迟疑询问:“你还有多少钱?”
喻轻青焉坏地笑起来,“缺钱了?你兄长没给你盘缠吗?他可真坏啊曜曜……”
祝曜的脸瞬间有了红意,桃腮杏面,唇齿张合:“轻轻,不是说要聊聊吗?来吧。”
这下轮到喻轻青迷茫:“啊?聊什么。”
他本来就是随口说说的。
祝曜红唇翘起,秾艳的五官舒展,眼神真诚:“轻轻,来聊聊你的过去,我愿意拭去你的泪,倾听你内心的受过的伤。”
来吧,聊聊你的原生家庭,但是听完要干什么你懂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喻轻青的脸,语气愈发温柔:“你的腿怎么了,好心疼你啊,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找我聊聊呀,我会尽量帮你的,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对了,可以看看你的荷包吗。”
喻轻青弯唇吻上她的手,抬眼问:“想要多少?”
见对方如此快上道,祝曜反而有些懵懵的:“你有多少?”
喻轻青挑眉:“想知道啊?亲一口或者叫声夫君,我就告诉你。”
祝曜表情逐渐困惑:“轻轻,你也偷看话本了吗?”
闻言,喻轻青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与阳光一同在两人之间倾泻,让祝曜也觉得自己也需要笑一笑,哪怕用来嘲笑自己命苦也是极好的。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这些神经病?
然而就在这时,更命苦的人出现了。
“小鱼?”
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祝曜和喻轻青同时转头,就见许子皓站在几步外,手里提着菜和肉,锐意的眉眼间满是震惊,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喻轻青。
喻轻青的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意外:“子皓?好久不见啊。”
许子皓微眯着眼,看向他的轮椅:“也没有很久吧,你的腿怎么了?”
喻轻青“啊”了声:“没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许子皓笑道:“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至于你呢,就多跑跑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喻轻青对他微笑。
两人的对话听上去十分融洽,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事实恰恰相反,此刻,对方都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彼此。
祝曜看了眼喻轻青,又看了眼许子皓,酝酿几下,突然扬声道:“皓皓,是不是你出卖我?”
许子皓立即举起双手,无辜道:“冤枉啊,真不是我。”
祝曜眼神逐渐失望。
许子皓眸子颤抖起来:“我错了,是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求您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命吧,小的愿以身相许。”
祝曜目光赞许地点点头:“年轻人就应当实诚,不要像某些人一样,只想着怎么出千,最后连腿都被人打断了。”
许子皓连忙点头:“说得对。”
两人的目光落在喻轻青身上。
亲眼目睹了这场好戏,喻轻青差点将后槽牙咬碎,深呼吸几下,直接跳过“选择兄弟还是妻子”这个问题,已经开始思考要用什么方式捅死许子皓了。
许子皓笑着对他挑了挑眉,“小鱼,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好差。”
“无碍。”喻轻青亦扬起个浅笑:“只是想你了,皓。”
风和日丽,院外的风轻轻吹过,最后两人都释怀地收起了笑。
但事实证明,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传染或者转移。
进了院子后,祝曜笑着收下了喻轻青的贿赂,他还说了好一些许子皓的话坏,让她切莫再跟许子皓玩。
祝曜以为他是出于对朋友的占有欲,担心有了她,许子皓便不跟他玩了,默默感慨他真可怜,连真心朋友都没有。
这种想法宣之于口,喻轻青立即压下心中无语,眼神变得暗淡无光,声音也带上难以言喻的失落:“是啊,我很可怜的,没了钱,没了妻子,没了朋友,腿还断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说完,他抬眸看向祝曜,宛如一朵破碎小白花。
祝曜垂下头,用指尖戳了戳喻轻青的脸,几缕发丝不慎滑落,落在他身上,带来了浅淡的香气。
“啊……那很可怜了。”她道。
喻轻青恍惚一瞬,继续循循善诱:“是啊祝曜,我这种脆弱的男人最好骗了,快趁现在和我偷情吧——我和你,偷偷走向爱情。”
“草,我看不下去了,小鱼你真恶心。”
许子皓放下买回来的菜,刚从厨房出来,便看到了这幅场景。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喻轻青的轮椅,硬生生拉出了一段距离。
喻轻青:“……”
许子皓笑眯眯对他道:“不用谢小鱼,做兄弟在心中。”
喻轻青语气嘲讽:“兄弟?然后转头就对她说,‘我将会在你面前撂倒我的兄弟?’,子皓,实话说,很幼稚。”
“吱呀——”
门从外被推开,裴烬抿着唇走进来,阴柔漂亮的脸上神色不明,抬眼,目光先是聚焦到祝曜身上,而后才是那个莫名多出来的男人。
他神色冷下来,重新看向祝曜:“祝曜,你说你想谈两个,我咬咬牙同意了,结果两个都不是我,你什么意思?”
明明、明明不久前还说喜欢他……要和他当一辈子的朋友。
裴烬的目光愈发幽怨。
其余两人闻言却一愣,亦看向她,眼中隐有狂热的欣喜——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祝曜内心充满了绝望。
下一秒,她像小鸟般朝裴烬飞奔过去,裙摆牵起一阵风,可站在裴烬面前,却忽然生出莫名的羞耻。
祝曜深吸一口气,轻咬着红唇:“裴烬我好饿呀,你去做饭吧好不好,好不好?”
裴烬金眸锁在她身上,压下气恼后,心底生出几分烦躁不安,却还是执行接受到的命令。
走了两步,又顿住,眉头微微蹙起,思索自己到底是什么物种?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不是蛇?
最后他咬着牙,冷冷剜了眼喻轻青,毫不犹豫走进厨下。
喻轻青和裴烬对视一眼,收回目光,转头对许子皓笑了下:“好兄弟,帮我个忙。”
许子皓挑眉:“小鱼,你真坏啊。”
他手臂肌肉发力,把喻轻青推到院子角落的树荫下,语气嫌弃:“你个坏人自己面壁思过吧,别带坏我了。”
说完转身,朝祝曜走去。
喻轻青:“……”
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动脑筋?
许子皓走到祝曜身后,伸出手,掐住她细腻的后颈,指腹的粗砺感明显,让祝曜有些痒,便抬着下巴转过身去掐他的手臂,动作灵活得如同一条尾鱼。
“干嘛呀?你手干净吗就碰我?”祝曜恼着瞪他。
许子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丝,被淡淡橙花香萦绕,他话音含笑:“完蛋咯祝曜,招惹了这么多男人,这下怎么办?”
祝曜有些心虚:“你不是护卫吗?这种事情你想想办法呀。”
许子皓弯唇,偷偷亲了一下她的发丝,笑意更大:“我想到了。”
祝曜的唇立马便翘了起来:“细说细说。”
许子皓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同她咬着耳朵:“方才我买了几坛酒,你等下把喻轻青灌醉,我们就将他绑到青楼发卖了,一了百了。”
“皓皓,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祝曜狠狠骂他,却停下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揉捏了。
许子皓呼吸重了些,趁机在她的后颈肉上轻咬了一口,低笑道:“是啊,我真恶毒,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说完,他松开祝曜,去屋里拿酒坛和碗去了。
清风吹过,折腾一趟下来,祝曜感到一些热意,以及来自墙角的强烈视线。
喻轻青的轮椅停在树荫下,男人上半边脸几乎被阴影遮挡,薄唇紧抿着,眼神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颇有些不爽。
但这种不爽不仅是对别人的,也是对自己的。他想,伪装成一个正常的人真的很难,才这么一会他就已经忍受不住了。
他一直在看着祝曜,从眉毛看到唇,意识到他的道德感比过去更低了,因为这次他不仅想强迫她,还想做更畜生的事。
果然,好男人只能得到名声,坏男人才能得到一切。
喻轻青如是想,笑了下,推动轮椅离开树荫。
“砰——”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点点酒液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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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落在桌面上。
桌面几道家常小炒菜都是裴烬做的,实话说,他做的菜卖相和味道相当不错,祝曜愈发觉得他懂事且贤惠,像极了逢年过节在后厨忙碌的人。
往往,她们在后厨贡献出一桌丰盛的饭菜,另一群人则在社交中心抽烟喝酒,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份服务。
想到这里,祝曜摇了摇头。
不对,还是不像的。
起码裴烬不需要争取上桌吃饭的机会。
而她们从早忙到晚,待桌上的菜被吃得大半,擦着手缓缓走出,却发现桌旁也没了空位,只好夹几筷子菜在角落匆匆扒完。酒酣宴散后,又得收拾餐桌、洗刷碗筷,被困在方寸厨房,成了沉默的背景。
裴烬又怎么能跟她们比呢?
祝曜觉得自己还是太过狭隘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弯唇笑了笑。
几杯辛辣的酒下肚,祝曜看起来有些晕乎乎的,说是要把喻轻青灌醉,自己却越喝越起劲,抱着酒坛不撒手,劝了还要委屈,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红,整个人倚靠在裴烬身上。
眼见着即将凑过去和裴烬勾肩搭背,手臂软绵绵地刚伸出去,就被另一边的许子皓一把勾了回来。
“行了啊祝曜,别喝了,再喝就真醉了。”许子皓笑着扶住她的肩膀,抽走了她手里的酒碗。
祝曜垂着脑袋嘟囔:“啊……哥哥、祝昱,我要喝,我没醉!”
话音刚落,空气好像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各怀鬼胎,又下意识地提防着彼此。
谁都没有说话,以至于生出一种诡异之感。
不知道是谁先吞咽了一声,开口道:“来,小鱼,我敬你。”
似乎没有人在意伤患可否饮酒这个问题,包括两个伤患本人,午后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许子皓端起酒坛,笑着往喻轻青的碗里倒满酒,喻轻青便举起碗来。
“皓,第一碗先敬我自己,娘子跑了还要被兄弟背刺。”喻轻青看着许子皓,仰头一饮而尽,扬了个笑:“第二碗也敬自己,除了娘子喜欢的身材样貌钱财外一无所有。”
“第三碗……”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唉,算了,这碗敬你们吧。”
“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侍。”
喻轻青黑眸半眯,连喝三碗酒后,唇勾起一抹弧度。
许子皓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醉了还是脑子坏了,于是开始绝望大笑起来。
哈哈,真搞笑,再听下去他也快疯了。
而祝曜和裴烬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勾肩搭背地趴在桌面上,脑袋抵着脑袋,呼吸均匀,听不进任何话语。
许子皓收住笑,便显得有些生气:“小鱼,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跟踪我了?他爹的连我都要计算?”
“砰”的一声。
喻轻青放下碗:“唉,你骗我的事我都没有同你计较,当初不是说不认识她吗?怎么能怪我呢?”
几秒后,他又笑着补充:“不过子皓,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看在过往的交情上。”许子皓咬牙道:“小鱼,我求你当个人行不行?”
喻轻青黑眸凝着他,垂在膝上的手动了动,冷静英俊的脸庞带笑:“子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说完后,他竟从轮椅上站起来,从容走到许子皓身前,正欲越过他将祝曜拉起来。
堪称医学奇迹的一幕。
许子皓满脸不可置信,咬了咬牙,怒火涌上心头,立马起身给他来了一拳。
一声闷响后,喻轻青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溢出血丝,他摸了摸嘴角的血,重新看向许子皓:“嘶,有点素质好不好?没听过打人不打脸吗?”
许子皓崩溃道:“原来你还把自己当人啊?我还真他*低估你的下作程度了,连装瘸这一步都算好了是吧?接下来是什么?卖惨博心软,装疯卖傻,还是装失忆?”
喻轻青躲开他下一拳,反手打在他另一手臂上:“哇哦,这都被你猜到了,看来你也挺下作的。”
两人互相往对方心口捅刀子,大概这就是:为了兄弟我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我可以插兄弟两刀。
“呃……你们都是谁,快从我家离开。”祝曜被闹声吵醒,按着裴烬的肩从桌上抬起头,睁大眼睛看他们,脸涨红着。
喻轻青见状立马停下动作,摆脱许子皓的纠缠,快步走到祝曜身边,眼巴巴道:“娘子,我是你夫君呀,你不认识我了?”
祝曜茫然:“啊?”
“夫——”
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嘴,许子皓道:“曜曜,可别乱喊,便宜这疯狗了。”
喻轻青冷笑了声。
祝曜掰开许子皓的手:“那正好。”
许子皓:“什么正好?”
“现在有四个人了啊。”祝曜眼睛一亮,兴奋道:“人齐了,我们打麻将吧!”
沉默几秒后,许子皓笑道:“行。”
祝曜立马举起碗要同他干杯。
“碰——”
“我胡了。”
半个时辰后,祝曜把手里的牌全部推到,看向其余三家。
许子皓挑眉:“哎呀,怎么感觉比没醉的时候还要聪明呢?”
祝曜顾着收钱,没回话。
一群蠢货,她本来就没醉,只是好奇喻轻青到底是不是装的。
没想到还真是。
她吐槽。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些本来就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