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祝曜没头没尾的描述,许子皓在附近绕了好几片田,才在月色深处找到他们。
纵使来之前已经猜过她在做什么,可真站在这里时,他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了愣。
篝火噼啪作响,旁边堆着个倒伏的土堆,两个人蹲在地上,脑袋凑得极近,其中一人手里拿了把刀。
有点惊悚,有点搞笑。
许子皓回神,几步挤到两人中间,“你们做什么呢?”
闻言,两人一同站起身。裴烬站在祝曜身侧,与她靠得极近,肩膀几乎贴在一起,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冷意,眼神沉沉地看向突然闯入的人。
祝曜则对许子皓疲惫道:“你来了啊……我们在研究如何将一只鸡均分成三份?”
她晃了晃手里的刀,刀面银光一闪。
许子皓:“……”
为了她,他都差点被祝昱分尸了,这两人还在这分鸡。
只沉默几秒后,他扬眉笑起来,伸手就去揉祝曜的脸,“哎哟,还有我的份啊,真贴心。”
裴烬不动声色地挡开他的手,冷声道:“这位道友,你便是祝曜所说的护卫?未免有些不知规矩了。”
“啊……抱歉抱歉。”
许子皓圆滑地收回手,却当着裴烬的面偷偷同祝曜耳语:“他怎么这样啊?嫡嫡道道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我当成不守规矩的下人发卖了。”
祝曜无奈,压低声音回:“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可能平日爱看些君臣父子文学吧。”
她说着,忽然出神望向远方,义正言辞补充:“身为嫡长男,他从来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他从小就活在家族的期待里,生来便有不可言说的责任与辛酸……听懂的都哭了!”
许子皓点点头:“嗯,我哭了。”
他直起身,终于正眼打量裴烬,但片刻后,他生出一个疑问——祝曜很喜欢细狗吗?
尽管裴烬明显比普通人高壮许多,也躲不过许子皓的恶评。好在他并不知道,否则定要将这护卫发卖了。
“在下许子皓,幸会幸会。”
许子皓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裴烬的肩膀,语气热络得如同见到熟人见面。
裴烬亦掀起眼皮打量他。
或许是出于的直觉,他感受到了某种讥讽,缓缓抬手,搂住祝曜的腰,冷声吐出两个字:“裴烬。”
许子皓看向两人贴近的身体,微眯眼睛,仍在笑着。
祝曜的眼睛睁大了些。
天呐快别挤了,她手上还拿着刀啊,她只想当杀鸡犯不要当杀人犯!
“你们能不能别自我介绍了?”
祝曜小心翼翼地移开刀,快速后退两步,终于躲过被两个高大男人夹击的命运。
她呼出口气,抬起澄澈的眼睛,鸦睫因夜来的泪珠而熠熠闪光,唇不知何时变得又湿又红,整个人在风中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柔弱,无助。
举着刀的样子却充满攻击性,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兔子。
裴烬挑了挑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许子皓歪头一笑,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们还是探讨一下,要如何将鸡分成三份吧。”
他们听见她道。
中秋的月亮和平日的月亮并无什么不同,天道有无,于不知足之人,月盈也是一种亏,挂在天上,同样会落下。
亦有一种可能,其实月亮并非是圆的,它只是像镜子一样碎掉后,被逐块拼凑起来,让人误以为圆满。
祝曜不再试图论证这个蹩脚想法,因为属于新一天的太阳升了起来。
但她肯定,一定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奔向无法挽回的境地。
比如她屋子的窗。
明瓦上的一道新裂缝发出声响,将祝曜从睡梦中吵醒,她穿好衣服出门,就见许子皓站在院子中央,墨发挽就,几滴汗水沿下颌线往下淌,不笑时面色更显沉静冷硬,拳头正对着她窗子的方向。
看着一拳能打死好几个她。
祝曜皱着眉:“做什么?手残了还锻什么炼,许子皓你真的很装!”
她开始幻视许子皓走在路上突然来了个空气投篮的模样,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许子皓一脸受伤:“怎么又骂我,身为护卫勤加锻炼是我的本职,哪里做错了,你说!”
祝曜冷漠道:“皓皓,是我的问题吗?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许子皓捂着心口:“就你这个态度,我不想再说了,咄咄逼人的样子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祝曜指着自己:“我嘟嘟逼人?”
“祝曜,过来用早膳。”
两人的表演还未进行到分手那一步,就忽而被人打断。
裴烬端着盘子走出来,身上系了块素色围裙,发尾随意束着,漏出截蓝色发带,像鸟之冠羽,与平日的模样有些不同。
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反派裴烬,括号温良版。
祝曜脑海里的胳膊不合时宜地播报,脸上也没藏住笑意。
思索间,就见他将清粥小菜,以及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放至石桌上,拉了把竹椅让她坐下。
祝曜乖乖坐下,却下意识地低着头,唯恐看到裴烬的眼睛,被他的善良感化。
【警告!警告!】二二的尖叫响起:【反派值持续升高!升高!】
祝曜猛地抬头,看向裴烬。
播报的声音停下。
“……”
她歪了歪头,试图掩盖自己抽搐的嘴角,软声道:“裴烬,谢谢你呀,看着就很好吃。”
裴烬的面色果然缓和了些,“嗯。”
许子皓凑了过来,“那我呢裴兄?”
桌上其实只有一人份的早膳,裴烬单独给祝曜做的,但许子皓就是想故意恶心一下他。
裴烬笑了笑,对他道:“抱歉啊,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还赖在这不走。”
许子皓:“……”
这些人对他永远这么恶毒。
趁着两人说话间隙,祝曜低头喝粥,又咬了两口煎蛋,随后放下筷子,乖巧望着裴烬:“很好吃,但是,我吃不下了。”
裴烬淡声:“别浪费。”
许子皓立刻扬眉:“祝曜,我饿了,我帮你把剩下的吃了吧。”
祝曜毫不犹豫:“好呀!”
【警告,反派值升高!】
祝曜笑容僵住,看向裴烬。
不是,大哥!你又咋了?不就一个煎蛋吗,想吃不能直说吗?
最后她也不知道那块煎蛋花落谁手,总之她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漂亮的小鸟后,便拉着裴烬去看她心心念念的菜地了。
至于许子皓,则被她打发去集市买菜。
去往菜地小道上,斑驳的光斑让人恍惚是打碎的月亮,祝曜的手被牢牢包裹着。
因为裴烬非得牵她的手,喊着朋友啊什么的就牵了上来。
除此之外还算正常。
进入棚内,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前段时日种下的种子已长出苗,茎秆纤细挺拔,附着两三片真叶,长势喜人。
祝曜极高兴地弯起唇,梨涡也灿烂,悠叹一声:“裴烬你好厉害呀,看来你很有天赋,你真是我见过最懂事的男人。”
裴烬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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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怔。
而后低头,吻上了她的梨涡,又用鼻尖蹭她的脸。
“有这么高兴吗?”
真好哄,他想。
原来他也很好哄。
那双兽眸暗沉,直勾勾地盯着她怔愣的眼睛,沉吟道:“祝曜,可以告诉我吗?”
“告、告诉什么?”祝曜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领。
“比如……你是谁,我是谁?还有你为什么骗我。”言语间,呼吸交织,裴烬的唇瓣一路往下。
祝曜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心脏也变得摇摇欲坠,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呆愣地回一句:
WhatcanIsay.
可裴烬不给她机会。
“你真的想知道吗?”祝曜呼着热气,用力揪了下裴烬的发尾,逼他抬头看她的眼睛,“可是一直以来,不是你不想知道吗,是因为突然有人刺激到你,所以你感到不安吗?否则你为什么现在才问?”
裴烬哑言。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祝曜,你说得对,我没有安全感,可能我真的只是你养的一条狗。”裴烬阴郁笑出声,手指摩挲她的脸颊,“我想我还是讨厌你。”
“我们绝交吧。”
祝曜茫然地“啊”了一声,却被人扣住后颈,趁机勾缠舌尖,绞断了她的思绪。
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讨厌她吗,为什么又亲她。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亲她。
她不懂。
“不做朋友了好不好。”
“我想*你,曜曜。”
裴烬的话告诉了她答案。
他的眼睛过分明亮,或许是因为高兴,但不太得体的弧度蹭着她,腰上的手也箍住了她。
直到听见断断续续的喘息声,祝曜才反应过来,眼角含泪道:“裴烬,你要毁了我们纯洁的友谊吗?”
“纯洁吗?”裴烬捏着她的下颌,身子朝她贴近几分,喉结微动:“我都这样了,若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话,我可以尽数告知于你。”
“想知道吗?嗯?敢吗?”
祝曜当然不敢,但仍在坚持:“裴烬……你这只是正常的反应,我们是纯友谊。”
顿了顿,她却话音一转:“不过我有些好奇,就是,嗯……蛇是不是真的有两——”
“祝曜!”
裴烬打断她,又气又笑:“怎么,要看看吗?”
祝曜顿住:“可以吗?”
裴烬咬了咬牙:“你还真想看?”
几秒后,他将手放在束带上。
不知过了多久,祝曜丢下裴烬,逃跑似地回到家中关上门。她脸上融着粉意,灌了好几口凉水才清醒几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该死的好奇心,该死的纯友谊。
不对,他们的友谊不纯洁了。
祝曜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不急不躁,很有节奏。
“许子皓?”
话音落下,叩门声重了些,大抵是因为急了,却没有回话。
裴烬?
祝曜左右脑互搏好一会后,才慢吞吞过去开门。
抬眼望去,门外的日光有些刺眼,青年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锦缎云纹衣袍,姿态优雅,日光洒落,俊美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娘子,可想我了?”喻轻青道。
祝曜忽然发现,除了崩溃外,人在无语的时候也会笑。
她笑道:“想了。”
“每日都在想你死了没。”
想,想发卖,通通发卖了!
她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