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絮站定,问道:“安公公为何将我带到诏狱来?白日也没说个明白。”
安和笑里藏刀:“赵公主真不知道这几日做了什么吗?带你到诏狱,你猜猜是为什么?”
他话间刻意引导赵凉絮朝恐怖的局面想,便是为了将赵凉絮吓上一吓。
再怎么坚强的人,第一次进了诏狱,腿肚子都是要打颤的。
这狱中有的是刑具和现成的场面,无人不知其威吓。
赵凉絮自言她非赵公主,这般相处下来,她虽心思谨慎,但也是一副没经历过刑狱的样子。
诏狱中的场景,想必赵凉絮难以承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一向遵纪守法,是京城的好居民。”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安和眯起眸子:“真不知道?你进去便心知肚明了。”
安和嘴上说的隐晦,普通人听了断然会觉得自己进去便要受刑。
安和一想到赵凉絮进去之后可能被吓到僵直苍白模样,本想嘲笑一声,却发现自己没想象中那么快意。
他甚至为可能到来的场景,心中有些不适。
这方站在诏狱门口,想着赵凉絮恐慌的模样,他竟有些......于心不忍?
安和心中暗惊,耳边却传来赵凉絮的声音:“那我们就进去吧。”
赵凉絮这时候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听不懂安和语中的恐吓,视诏狱为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那你就跟好咱家吧。”
安和让门口的侍卫将大门打开,带着赵凉絮进去。
赵凉絮刚踏进诏狱,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此处永远不见天日,喜阴的菌种在浸满鲜血的泥土里繁殖。
刚刚还隐约可听到的惨叫如今变得明显清晰起来,环绕在赵凉絮耳边。
赵凉絮呼吸都轻了。
她并非不怕。
她只是明白,安和不会让她以犯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至多是对她进行一些恐吓而已。
那可不能随了他的愿。
白日里升腾起的那一丝异样的喜欢受到了审视。
她真的喜欢这么一个满身算计的人吗?
赵凉絮攥了攥拳头。
她应该不是什么受虐狂才对。
在诏狱压抑的氛围下,赵凉絮的大脑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集中,她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
她和安和穿过一间间牢房,黑洞般的牢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安和目不斜视,不受这些声音的影响。
他并未回头,声音从前方传来:“你同情他们吗?”
赵凉絮并不回答。
“凡是下了诏狱的人,没几个不无辜的。”
“谈不上同情,自保之后没有性命之忧的人才有精力顾及其他人。”
赵凉絮的声音都被穿堂而过带着血腥味的风染上了冷意。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两人走到牢房尽头,那里是行刑的地方。
一个血人挂在刑架上,发丝凌乱,沾着干涸的血,也往下滴落着新鲜的血液。
察觉到有人来,刑架上的人艰难地抬起头。
“他招了吗?”
安和问旁边看守在这里的小吏。
“还没招,他嘴硬的很,千岁您两天没来,他便一直说些车轱辘话,眼见是还藏着什么。”
安和饶有兴味地从一旁拿起一根细棍,挑起了血人的下巴。
“你这刺客,好好睁眼看看,咱家旁边站的是谁?”
刺客万分虚弱,尽力将眼珠转向赵凉絮。
看到赵凉絮的那一刻,他被血糊上的眼皮似乎都张大了一些。
“四...四公主。”
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安和将视线挪到赵凉絮身上。
她这几日性子稍显活泼,也有时会和他拌嘴,虽不能说性格明媚,但颇有生气。
如今进了这诏狱,见了那日她未见到的刺客,她仿佛又变成了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满眼都是漠然。
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嘲。
并没有他所预见到的恐慌和泪花,这让他心中莫名轻缓。
刺客艰难地向外吐字:“殿下,太子殿下同你说的话,你果真好好办到了。”
太子殿下。
他口中的太子殿下是赵承新。
在逃的北周皇裔。
她办到了什么?
她竟然与赵承新有联系?
她果真与赵承新有联系?
安和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觉得赵凉絮彻头彻尾的骗了自己。
他方才被刺客的一句话煽动了。
可他很快意识到,一句话很难证明什么。
但可以挑拨起什么。
他心中对赵承新的看法刷新了一番,但还是控制不住对赵凉絮带上一丝审视。
一旁小吏拿起刑具,凶狠地逼问。
他说的一句话包含了这几天他们都不曾撬开的信息。
刺客继续说:“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又如何,你们知道......又如何,北周亡国,难道你们南周......便周全无遗吗?”
“南周,也不过筛子而已。”
意有所指,指向不明。
但目前最大的可能是指向了赵凉絮。
赵凉絮从刺客说话起便一直保持沉默,这时她忽然说道:“是那个蠢货教你这么说的?”
刺客闻此,挣着锁链情绪激动。
可身上的伤和几日的叫喊让他一时说不出来什么。
“是戳到你的痛处了?你是他身边的暗卫吧,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你不大听你主子的命令。”
赵凉絮一段话将自己抽离于对方的陷阱当中。
她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些原身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刺客语义中带的“勾结”意味。
是刺客刻意将她的身份向“间谍”的身上引,无论是真是假,只要说动了安和,那她就不得不被裹挟到赵承新身边。
“安公公信吗?他说的话。”
赵凉絮扭头问他。
安和不语,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她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赵凉絮回头又看向刺客,她在记忆中见过这个暗卫,也翻见过许多原身回到北周的记忆片段。
“你侍奉的主子很是无能,也管不住你的行动,他不光无能,他还恶心。”
刺客的身体浑身抖动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赵承新是北周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皇子?他处事圆滑事事周到?你觉得有他的带领下北周必定会恢复元气、重振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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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断断续续地回答:“那是自然,四殿下,您之前不是也认同吗?”
他还在尝试诱骗。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效忠的赵承新觊觎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看似光明伟正,实则背地里罔顾人伦、违背德行、破坏伦理呢。”
赵凉絮踱步上前,毫不掩饰地摊手嘲讽:“你想要效忠的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领导者呢?他那样的?若他能成功,那恐怕只会将已经亡国的北周在史书上再添上一笔猎奇的墨水罢了。”
安和抱胸看着赵凉絮,眼里带上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赏。
只是听到“觊觎亲妹妹”时,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说到底,你能自己想出这般奸诈的计谋,你同赵承新也算是臭味相投,不枉做了他十几年的属下了。”
赵凉絮转身,没再管情绪激动的刺客。
她抬头睨了一眼安和:“安公公将我带来此地的目的便是如此了,想来目的已经达到,您继续审问?”
说完她便要走。
“这个点儿了难不成你还想出宫?怕不是走断了腿也到不了府中吧。”
“那安公公您说怎么办?”
安和叫了个人跟着赵凉絮:“自然是去太妃殿中暂住,你不是同太妃关系很好吗?”
他摆摆手,让赵凉絮走了。
赵凉絮到太妃殿中时夜已深,身后跟着的人应当是安和叫来看护她安全的,没有之前被时刻盯着的那种不适。
到了太妃殿中他也就悄然离开了。
小清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赵凉絮的身影她兴奋地挥手:“快来快来!娘娘都等你好久了!”
小清接上赵凉絮,便止不住地絮叨:“娘娘这几日很是想你呢,我们这些做婢女的都要羡慕死了。”
她忽的降了声音,左右瞧了一下,虽也没什么大用,但是还是让她受了心理安慰,继续悄咪咪地说:“更何况你那天刚随千岁离开,没成想竟然遭了刺客!娘娘第二天才知道消息,本想去看看你,但千岁来了人说你已经出宫。”
她眼神有些担忧:“没什么事吧,不然娘娘会伤心坏的。”
话语间许华月也自殿中出来,见了赵凉絮便迎上来,她左瞧瞧右瞧瞧,握着赵凉絮的手,有些埋怨地说:“你这孩子,手还是这么凉,也不知道好好吃药了没。”
她叹了一声,又问起刺客的事。
赵凉絮笑着安慰,解释了一通,许华月才将赵凉絮放开,说起安和:“安公公早就差人来通知我,说你今日要宿在宫里,可是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来?”
赵凉絮为了不让许华月又担心起来,便默默说自己只是在陛下那里耽搁久了。
提起李瑛,赵凉絮想起白日里李瑛的异样。
她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但想了想许华月兴许也不太明白,便将疑问咽了下去。
见天色已晚,许华月催着赵凉絮赶紧去睡。
“你这脸色恐怕这几日都没睡好,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快去睡觉。”
赵凉絮呆在太妃宫里很是安心,难得让她睡了一场质量不错的觉。
她起床又想起李瑛,深知李瑛昨日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不将话说出来也不会安心,因此她找了个理由便去去寻李瑛。
前往乾清宫的路上,她却碰见了个不想碰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