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收到我消息了吧？”
徐存真清了清嗓子。
瞧见袁理窘迫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那……”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自己凌乱的床铺，又回到袁理身上，“你还愣着干什么？”
袁理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荒谬的剧情。
“床底下的灰尘，”她忽然开口，语气放缓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调侃，“沾到头发上了。”
袁理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动作有些笨拙。
徐存真趁机轻轻放下抱着的双腿，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站直了身体。睡裙的肩带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回去，但裙摆依然有些凌乱。
她走到袁理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柔软剂味道的气息。
她抬起头，直视着袁理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既然来了，就别站在这里了。睡觉，字面意思，明白吗？”
逗弄不急于一时，先划清界限，至少是暂时的底线。
这个攻略系统四处透着古怪，虽说又是女追男，但又和“重生成为初恋”那次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何，这次她格外不想袁理误会自己什么。
袁理看着她，眼中的暗潮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明白。”
第一步，似乎勉强迈出去了。
她侧过身，示意性地看了一眼那张不算宽敞的双人床。
“那……你先坐吧。”
她自己也走到床的另一边，隔着一定的距离坐下，身体依旧有些僵硬。
袁理依言坐下，动作略显拘谨，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他依旧不敢长时间直视她，目光游移在房间的角落、窗帘的缝隙，以及地板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带着尴尬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错。
“所以，”她再次开口，试图掌握对话的主动权，“你应该很会当阴湿男了吧？”
对面又是一僵。
事情变得好玩起来，她记得资料里提到，袁理对“所有物”有某种扭曲的坦白欲。
这和真话药水有什么区别？
“是蛮会的。”
“那今晚你原本打算怎么做来着，总不会是干躺着吧？”
“嗯，他打算走的时候偷偷带点你的东西走。”袁理用了“他”这个字眼。
“那很专业了。”徐存真淡淡评价道。
“我会配合你的阴湿，你配合我过剧情。”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一条备用的薄毯和枕头，转身放在袁理坐的那侧。
“睡吧。”
良久，身后传来身体躺下的重量，床垫发出轻微的呻吟。他躺下了，和她保持着至少半臂的距离。没有触碰，甚至连被子都只是象征性地搭在腰间。
寂静在房间里弥漫，却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人心慌。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躺在一起睡觉，怎么还这么紧张？
“那个……”
袁理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吓了徐存真一跳。
“什么？”她应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
“床底……其实挺干净的。”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试图打破尴尬，却又找不到合适话题的笨拙。
徐存真一愣，随即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个非法潜入她家的男人，在躺下和她一起睡觉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评价她床底的卫生状况？
这太诡异了，诡异到几乎冲淡了尴尬。
“我……偶尔会打扫。”她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自己也觉得这话題走向莫名其妙。
“哦。”袁理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
徐存真根本毫无睡意，全身肌肉都处于戒备状态。
她在心里疯狂呼叫CC：“CC？现在攻略值多少了？接下来怎么办？那我睡了？”
脑海里一片寂静。CC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不靠谱的实习生系统，该不会又在为什么“转正”、“送餐机器人”之类的事情陷入内部崩溃了吧？
徐存真一阵无语，只能靠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假装不经意地，将脸稍微转向了袁理的方向。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能看到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线。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袁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他的呼吸节奏却微不可察地乱了一拍。
徐存真立刻转回头，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就在这极度紧绷又诡异的平静中，不知过了多久，徐存真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突然！叮！
“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峰值波动，攻略值+5%！”
CC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炸响，带着一种极度亢奋的尖锐，彻底驱散了她的睡意。
徐存真猛地睁开眼。
“当前攻略值：81%！宿主你听到了吗？涨了又涨了！”CC的声音激动得几乎破音。
“只是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就涨了5%。这不符合基础算法模型吧，这数据太漂亮了！不对，也太奇怪了。”
徐存真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提示，就感觉到身旁的袁理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他是不是……也能感觉到什么？
“我好好查查，检索类似案例……”CC开始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
“权限不足？我没有核心数据库的权限吗？”
“攻略值+3%，当前攻略值：84%！”
又涨了？！徐存真彻底懵了。
她和袁理明明没有任何互动，难道阴湿男的攻略，靠的就是这种无声的陪伴和想象力的自我攻略？
“不行，我得记录下来写进转正报告里。”CC的声音充满了狂喜和混乱。
“数据记录开始……”
“环境参数：卧室，黑暗，近距离接触。”
“目标生理参数：心率升高，呼吸频率变化异常。”
“宿主行为：无主动交互。”
随着CC的碎碎念，徐存真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电流通过的嗡鸣感，非常细微，但确实存在。
袁理忽然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向她的姿势。即使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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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徐存真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更加直接更具穿透力地落在自己侧脸上。
她的背脊瞬间僵直。
“检测到目标专注度大幅提升，攻略值+6%，当前攻略值：90%！”
CC的报数声一次比一次尖锐，一次比一次急促。
“啊啊啊，90%，这怎么可能？”
“啊？怎么警告我‘系统资源占用率异常升高’？”
徐存真听不太懂，但显然是CC的违规操作触发了某种安全机制。
“我不管我就要知道为什么！”
“调用……调用‘初始锚点’数据。”
这个系统CC好像彻底陷入了癫狂状态。
当CC喊出“初始锚点”四个字时，整个空间，或者说，徐存真所感知到的世界，猛地一震！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源于规则层面的颤抖。
卧室的墙壁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瞬间闪烁了一下，浮现出密密麻麻、飞速滚动的绿色数据流。家具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边缘处散发出微弱的像素化的光点。
徐存真惊骇地坐起身，看向身旁的袁理。
袁理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沉溺专注，而是充满了同样的震惊。
他似乎也看到了正在发生的异常。
“攻略值+4%，当前攻略值：94%！”CC在一片混乱中居然还没忘记报数。
“谁在说话？是你的攻略系统吗？”袁理也开始听到CC的播报。
徐存真更加慌张起来，任务不是完成前置剧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到被男主发现攻略系统的存在了？
完全经不起一点逻辑推敲，除非……
“严重警告！非法操作！系统稳定性受损！”一个完全陌生的电子音响起。
除非，是bug。
卧室的景象扭曲得更加厉害。窗外的夜色开始破碎，后面露出的不是真实的夜空，而是无穷无尽、奔腾呼啸的0和1组成的数字洪流。
巨大的的噪音开始充斥整个空间。
那不是平时能听到的声音，更像是规则崩坏时产生的数据流奔腾的声音，混杂着系统警报的蜂鸣，还有某种……世界结构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所有这些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交响乐。
徐存真捂住耳朵，惊恐地看向袁理。巨大的噪音让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袁理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但力道很大。
在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世界里，这突如其来的触碰竟然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系统……出问题了。”袁理的声音穿透了部分噪音，直接在她耳边响起，他快速扫视着周围崩坏的环境，“它好像在强行调用不该碰的东西！”
“我找到了！”CC的声音突然清晰。
“目标身份验证……重叠错误？！这是，这是……”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所有噪音在瞬间拔高到极致，仿佛整个世界被拉到了断裂的临界点。
“当前攻略值：99%！！！”
CC发出了最后一声不成调的的尖叫。
99%
这个数字像最后的丧钟，敲响了这个临时世界的终曲。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