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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送上门来的“金贵”买卖

作者:月半冬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哈维看向院子里的躁动不安的众人,鼻尖嗅着那霸道且勾人的香味,内心天人交战,重重叹了口气道,转向面对那少年:“尊贵的韦德少爷,不是哈维故意违背您的命令,实在是大唐律令明令禁止坊间售卖交易,”他也想吃好吃的,但不是他买不买的问题,是不能去买,“咱们这趟是来做生意的,不能违反大唐律令。”


    韦德眼珠一转,“可是我们只尝一尝,”眨着蓝色的眼睛,用最真诚的表情说着固执的辩解,“再说我们也不是买,是分享……对,分享,就跟路上跟别的商队那般。”他们在路上若是遇到认识的商队,也会进行一些分享交易。


    这趟行程容不得半点意外,哈维想着出发时老爷交代的话语,他眉头紧锁,“少爷……,”摊开手,“外出走商就是会如此辛苦,”使出了杀手锏:“明日我就去打听下,可有回粟特的商队,送你……”


    “好好好!”韦德立刻像被戳破的皮球,悻悻地打断他,“知道了知道了!不换就不换!”他嘟囔着,满心不甘地剜了哈维一眼,转身跑开。其他伙计见领队态度坚决,少爷也偃旗息鼓,只得悻悻地散开,继续手头的活计,只是那飘来的香气让他们的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


    谢家这套三合院虽普通,胜在院门宽敞,卸了门槛,骆驼也能进出,租金也实惠,离西市不算远。前朝兵荒马乱,行商不易,如今新朝初立,哈维这趟带着少爷,既是送货,也是探路,万万不能出岔子。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香气上移开,指挥众人将西厢房仔细打扫干净,好安顿货物。几个月无人居住,又经寒冬,院里积了不少枯枝败叶。


    负责伙食的了延大叔拿出自家带的麦粉,招呼小帮工阿丑去灶屋:“韦德少爷,别不高兴!了延给您做最香的胡麻饼!烤得焦脆金黄,配上滚烫的羊骨汤,再……再给您撒上一小撮胡椒粉!保管您吃了还想吃!”他努力挤出笑容,露出黄牙,试图安抚少爷。


    听到“胡椒粉”三个字,忙碌的伙计们精神微微一振,发出几声稀稀拉拉的欢呼。胡椒啊,那可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虽然知道抠门的了延绝不会多放,但能沾点味也是好的。


    韦德却只是撇撇嘴,闷不吭声。他倔强地跑到院门边,整个人像块膏药似的贴在门板上,秀挺的鼻子精准地卡在门缝里,贪婪地、深深地吸着气,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勾魂摄魄的香味全吸进肚子里去。


    哈维盯着韦德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罢了,只要不跑出去惹事,趴着就趴着吧。


    *


    童家灶屋里,热气氤氲,香气已浓郁到化不开的地步。


    一家人围在陶瓮边,连襁褓中的四郎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小鼻子一耸一耸。


    白氏抱着他,心中再次为“女儿”的厨艺掀起惊涛骇浪。那粟米粥和蒸饼已是惊喜,这荤食的香气更是霸道得超乎想象!光是闻着,就让她舌底生津,腹中馋虫乱拱。


    童白用木勺小心舀起一小块鸡肉,吹了吹,送入口中。嗯,鸡肉软嫩,带着酒糟特有的醇厚微酸,只添加了盐对她这个现代舌头来说略淡了些。


    但她瞥了一眼案板上家里仅有的粗盐罐子,心里默默怀念生抽老抽蚝油辣椒酱。这年头的猪肉腥臊,寻常百姓难得吃肉,家禽算是好物了。刘婶子家散养的小公鸡,肉质紧实,金黄的脂肪散发着原始的荤香,远非前世饲料鸡可比。


    “放点萝卜进去炖,行么?”白氏看着不算太多的鸡肉,犹豫着开口,“萝卜若是吸饱了汤汁,味儿比肉也不差呢。多炖点,孩子们爱吃,晚点盛些给卢婶子、刘婶子还有胡坊吏也尝尝鲜,也谢谢人家平日关照。”


    童白听到这话,瞬间懂了。


    光秃秃几块鸡肉送人,看着寒酸;加了萝卜,不仅味道不差,卖相和体面都兼顾了。


    “行!”童白爽快应下,这是个好主意,也是白氏的智慧。


    她麻利地削了两个大白萝卜,切成滚刀块,哗啦倒入咕嘟冒泡的陶瓮里,用竹筷搅匀,让萝卜块充分浸润在浓稠的汤汁中,又添了半瓢水。


    大火催沸,小火慢煨,无非是多费些柴火和时间。


    等待的间隙,她淘洗了粟米,又将之前做酸菜剩下的一点稻米混进去,打算蒸一锅黄白相间的二米饭。


    一颗水灵的大白菜被她利落剖开,菜帮子用刀背拍松,菜叶子撕成大片。家里没有铁锅,她便把鏊子架在火上烧热,抹上薄薄一层猪油,将白菜倒进去快速翻炒。菜叶蔫软时,转圈淋入一小勺米醋。


    “滋啦”一声,醋香混着锅气猛地窜起,一道减配版的“醋溜白菜”便成了。


    童白夹起一点让白氏和孩子们尝,那酸鲜爽脆的滋味让二郎和三娘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小星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待到萝卜炖得半透明,吸饱了汤汁,童白才将切得细细的翠绿葱花撒入翻滚的醪糟鸡中。


    乳白的萝卜、嫩黄的鸡肉、碧绿的葱花在油亮的汤汁里沉浮,虽然卖相远不如前世精致,但那混合了酒香、肉香、谷物发酵醇香的霸道气息,足以征服任何人的味蕾。


    童白看着这锅“四不像”的改良版醪糟鸡,无奈又释然地笑了笑。


    美食嘛,本就是在有限条件下追求极致,创新也是乐趣。


    白氏早已找出两个干净的瓦碗和一个稍大的瓦盆。“这碗给卢婶子家,这碗给刘婶子家,”她指着碗吩咐,“剩下的……晚些盛些送去北坊门胡叔那儿。”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过去家里窘迫,人情往来上实在有心无力。


    童白会意,叮嘱二郎将灶膛里的大柴抽出,只留余温温着陶瓮,自己端起一碗就往隔壁刘婶子家去。卢家稍远,由白氏送去。


    “哎哟!白丫头!”刘婶子开门见是童白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连忙拉开院门,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你家那只鸡才多大点?瞧这盛的!太实诚了!”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家卖出的鸡,分量心里有数,童家这份心意让她既感动又不好意思。


    “婶子快别这么说,”童白拉着她往灶屋走,“您拿个碗来,我倒给您。家里就二郎三娘看着火呢,我得赶紧回去。”她动作麻利,不容刘婶子多推辞。


    刘婶子见她着急,也不再客套,连声道:“哎哎,好孩子,婶子记下了!回头……”她想着回礼,童白已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余家就在陈家隔壁,离童家近。童白送完刘婶子回来,白氏还未归家。灶屋里,二郎和三娘像两尊望夫石,叠着脑袋,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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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灶上氤氲热气的陶瓮。三娘甚至无意识地吮着手指头,连阿姊进来都没察觉。


    *


    白氏拎着装着另一碗菜的竹篮,顺着巷道往吴家走。


    那浓郁的、独一无二的香气从碗中逸散出来,引得她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路过谢家时,她似乎听到一声清晰的吸溜声。下意识扭头看去,“啊!”白氏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后退半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只见谢家那紧闭的院门缝里,赫然嵌着一只圆溜溜、充满渴望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的竹篮!


    不过,这动作,饶是她尽力稳住,竹篮还是晃了晃。


    “霜娘!莫怕!”不远处的吴家院门应声而开,卢娘子快步走了过来,正好扶住惊魂未定的白氏。


    白氏指着谢家门缝,惊魂未定。卢娘子正要解释胡商赁了谢家宅子的事,那院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白日里见过的那位胡商领队哈维站在门口,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容,微微躬身:“尊贵的娘子,万分抱歉!惊扰您了!实在是我们这里有个馋嘴的孩子,”他侧身露出身后探头探脑、一脸渴望的韦德,“被巷子里这无与伦比的香气勾得失了礼数,趴在门缝上张望,没成想吓着您了。”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白氏手中的碗,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卢娘子快人快语,半嗔半笑地指着白氏:“还能是哪家?就是我这霜娘妹子家的手艺!瞧瞧,把你们胡商都馋得扒门缝了!”不过却也没点名具体是谁做的。


    哈维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他身后的韦德更是眼睛放光,那香气随着这位娘子的靠近越发浓郁醉人,他刚才一时忘情,才弄出了动静。


    白氏定了定神,微微颔首:“……是我家做的。”


    “那……我、我想……要一点!”韦德迫不及待地从哈维身后挤出来,蓝眼睛里满是热切的恳求,他伸出紧握的右手,掌心赫然躺着几粒乌黑油亮、饱满圆润的小颗粒,“用这个换!这是胡椒!很香很香的!”他的大唐官话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但“胡椒”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白氏的目光落在韦德掌心那几粒不起眼的小东西上,卢娘子却在一旁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少爷!”哈维脸色骤变,急声低喝,“不可!这太贵重……”这几粒上好的胡椒,价值远超十碗肉!他心都在滴血。


    “哈维!”韦德少爷脾气上来,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执拗地将手又往前递了递,对着白氏重复道,“换一点!就一点!”


    白氏看着少年固执的脸,又看看哈维那副心痛又无奈的表情,再瞧瞧卢娘子震惊的眼神,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这……这难道就是当家的曾提过的价比黄金的香料?


    ‘她’鼓捣出的吃食,竟能引得胡商拿出此等贵重之物交换?


    刹那间,连日来的惶恐、担忧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冲开了一道缝隙。


    她强压下心头的狂跳,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几粒乌金般的胡椒上。


    巷子深处,陈家那扇黑黝黝的院门,仿佛也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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