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白目露震惊,嘴唇微张,在其他人眼中看来便是她被吓到了。
童白凝视着白氏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番话是真心寻求同盟,还是…又一次的试探?‘家破人亡’四个字像冰锥扎进心里。无论如何,此刻她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白氏以为童白被吓到,拍拍身边的位置让童白过来,“既然只是偷偷而为之,那应是不会破院门进来,你过来,我跟你们细说一下。”
顺着白氏的话语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童白也没继续守在窗户前,拖着个小腿部挂件去到白氏身边坐下。
同时,二郎也站到了白氏另一边,一家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就跟每晚睡在床上一样。
白氏伸手搂住二郎,轻着声说:“我的父兄在逃难路途中被前朝的鹰犬抓去当兵,随后我跟阿娘便被你们爷奶卖掉,我被人牙带来长安县郊,卖给了崔家,你们的阿爹则是知道家里打算推他出去征兵,自卖自身,将卖身银子给了家人,买断了关系。”
这一段家庭情况,童白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但三娘和二郎却是头一回听,三娘虽不懂,但她莫名觉得有些害怕,抱住阿姊不放手,童白顺势将她抱进怀里,一家人继续听白氏说。
“进了崔府后,我因为绣工不错,被绣房管事挑去,你们阿爹则是在门房处当值,两年后,崔将军大婚,夫人嫁入崔家,当时崔夫人的陪房玉娘也进了绣房,原本老夫人和夫人井水不犯河水,但玉娘却想要获得老夫人的认可,没能成功,便将坏心思打到了我身上。
那玉娘是夫人的陪嫁,她放出那等腌臜话,原是想借夫人的手处置我。谁知夫人刚进门不久,不愿为个绣娘轻易开罪老夫人院里的人,只作不知。倒是我们绣房的管事嬷嬷,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她素知我性子怯懦本分,断无此心,查问清楚是玉娘构陷后,便悄悄禀明了老夫人。老夫人最厌这等后宅阴私手段,又看在嬷嬷的面上,才发话将我配给了你们阿爹,也算全了府里的体面。”
原主的记忆便到了这里,之后的事情便是玉娘因为不满,几次三番找白霜娘的麻烦,童寄想着门房小厮在府中的地位比不上夫人的陪房,便偷偷在将军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强壮和衷心,在一次将军带着家里部分部曲外出未归时遇到匪寇袭击崔府时,他跟着府上余下的部曲奋力抵抗和拼杀,将匪寇拦截在前院,虽然那一次童爹受了不轻的刀伤,但并没有伤及性命。
伤势好后,崔将军要给赏赐时,他求来了做部曲的机会,这样,童爹便成了崔将军的部曲,并一直跟随者崔将军南征北战。
这样童家也获得了脱籍的机会。
“所以,我想要说的是,崔家除了有对咱家有恩,也有些人是跟咱家有仇。”白氏讲了一大堆过往后,才说出来她这番话的目的。
她听到童白说被人跟踪后,第一想的便是去延寿坊崔府寻求帮助,却没能如愿而回来时便意识到,跟崔家人的关系和情况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
过去她出于保护孩子们的思想一直未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但随着女儿换了个魂后,她意识到之前的做法不对。
随着孩子们越长越大,一味的保护是护不住他们。
听到白氏说完这些过往,童白明白了,虽然白氏不清楚暗处在盯着自家的究竟是谁,但也是告诉她,崔家也只是部分可信。
不能过于依赖。
童白暗自懊悔,是哦,她怎么就忘记了靠山山会倒,唯有靠自己的说法了呢!
“好的,阿娘,我和二郎、三娘都知道了。您放心,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以后定会多留个心眼。”童白保证道,又将这趟去找胡长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也算是宽慰白氏,“胡叔说,这件事他也会打探一下情况,不过,不管如何,那位付坊吏爱吃我做的黄金油渣包……蒸饼,我明早多做点,把他的那一份算上。”在后厨干活就是这点好,多一点少一点的,并不是算得那么清楚,自家省一口,便出来了。
能多结交一名坊吏对于童家来说必然是利大于弊,白氏听到这消息也很开心,“好,明早我也早点起来帮你。”她做不了别的,烧火打下手这些她还是能做的。
二郎知道自家阿娘那烧火的能力,只能说比阿姊好一点,插话道:“烧火还是我来吧,阿娘可以带着四郎和三娘。”
怀中的三娘似懂非懂,小脸煞白,只是更用力地箍紧童白的腰,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去。
童白视线也随之移到了怀中的三娘身上,瞧见她脸上异于平时的惨白,也意识到了刚才她们说的话语吓到了三娘。
童白骨子里带着几分豁达乐观,她故作轻松道:“这样,我现在去刘婶子家买只鸡来,咱家晚上吃点好吃的,压压惊。”经历这一番惊吓,急需一顿热腾腾的好饭食来安抚自己和家人受惊的心神。
白氏下意识就想拒绝,但看到童白眼中强撑的镇定,听见到欢呼的三娘,看到眼睛亮的惊人的二郎,白氏喉头哽了哽,拒绝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罢了,天大的事,也等吃饱了再说。
童白去刘婶子家选了一只两斤多的小公鸡,十个大钱一斤,这只鸡花了近三十大钱,刘婶子还搭着送了些蒜和姜给她。
回到家中,灶屋里的开水已经烧好,童白利落的给鸡抹了脖子,用放了醋的碗接了鸡血,便开始烫水、脱毛。
趁着这点空闲,她将做酸腌菜剩下的一半酒糟拿出来解冻,一会儿就用这个跟鸡一起炖,那滋味,可真是一绝。
最主要的是,这道菜,无需过多的调料,只需油盐加上酒糟,就能烹饪出一道美味又能补气血的菜肴来。
当然,若是有酱油和辣椒,配上铁锅,她还能做出香辣酒糟鸡,不过,现在原材料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姜蒜这些交给二郎来洗,童白忍着那特有的腥气,手下利落,热水烫过的鸡毛被成片薅下,露出底下嫩黄的皮肉。
拔掉鸡毛,开膛破肚,收拾干净,用菜刀将鸡剁成半个拇指大小,她强迫自己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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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集中在手中的刀和案板上的鸡,灶膛里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心底一丝寒意。
若是在上一世,用冰冻肉制作这些还需要泡出血水这一步,但刘婶子家散养的小公鸡肌肉紧实,皮下脂肪金黄,远非前世那些速成鸡可比。
在陶瓮里放入猪油,将切成片状的姜片放进去,反复用竹筷翻炒,直到姜片加热后的香味飘散出来,再将鸡块放进去,快速翻炒。
直到均匀受热后,添加热水没过鸡块,大火烧开,小火炖煮。
很快,鸡肉经过炖煮后散发出来的鸡汤香味充斥在了整个灶屋里,二郎小脸被灶膛里的火映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地粘在咕嘟作响的陶瓮上,喉头不自觉地滚动。
他在崔府的时候也喝过鸡汤,但家里父亲哪怕再受看重,也只能分到一盅鸡汤罢了,加上从厨房取回来,一路上,鸡汤的香味也跟着散去不少。
但自家做的鸡汤却是不一样的,一整只鸡炖煮带来的香味可不是一盅鸡汤能比拟的。
浓郁的荤香霸道地钻出灶屋,弥漫在童家小院,惹得在院中玩耍的三娘也不玩耍了,扒在灶屋门框处使劲闻嗅。
炖煮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后,童白再将酒糟放进去,这酒糟比之前送来的时候,多了些水,加上童白刻意放在暖和的地方,竟然还发酵出来些汁液出来。
倒进去后,因为有酒糟,所以没盖盖子,随着瓦瓮底部的火苗张牙舞爪,酒糟的酸香在热气蒸腾下愈发浓郁,化作一股带着微醺暖意的奇香,丝丝缕缕,如同无形的小钩子,勾得人五脏庙都跟着闹腾起来。
这一下子,不光是在灶屋的二郎被香的找不着北,就连主屋里睡觉的四郎都被香味勾醒来了。
今日吹的是东北风,风吹过童家院子将香味往巷口带,不止是对门的陈家,那巷子中间,新来驾到的胡商,余家的刘婶子,就连巷口的吴家也都闻到了。
吴家,卢娘子正指挥着吴三娘洒扫,鼻翼忽地翕动几下,循着那勾人的香气望向童家烟囱的方向,眼神复杂地咂了咂嘴。
整个双梧巷中,唯有东北隅的烟囱正往外飘着白烟,一点都不难知道,这香味是从哪家传出来的。
谢家院子里的胡商们,虽然在他们过往那些年从未闻到过这种香味的食物,但是,经过风餐露宿的行程,好不容易抵达长安的他们,可一点都不在意这味道有没有闻到过,只要香就是了。
所以,底下的人都找到他们的领队,也就是跟童白和卢婶子问路的那位胡商。
“天神在上!哈维,这香味!它钻进我的鼻子,咬住了我的脑子!我的头要裂开了!”
“不不不,我不止脑袋疼,我还嘴巴疼……”
“这香气像沙漠里的毒蝎,蜇得我口水直流,肚子疼得要命!”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喊疼的胡商。
一个裹在宽大胡袍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的少年挤到哈维身边,扯着他的袖子,用尖细清亮的嗓子嚷道:“哈维!我要吃这个!你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