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败犬的滋味
从艾瑟瑞恩星球回来的战舰抵达中央帝星后, 虽然一路上战舰内部的各种设施都能满足乘坐者的日常需求,但珀珥依旧觉得自己风尘仆仆。
走下星舰的时候,珀珥睁着一双漂亮、湿漉的眼瞳,早已经将白色的作战服换成了日常系的衬衣、马甲, 以及一条到膝盖上方的背带裤。
柔软腴润的小腿被半截白色长袜包裹着, 踩着一双精致的小皮鞋, 便“哒哒”跑下长梯, 冲着不远处的奥洛维金、赫伊等人跑了过去。
“妈妈!”
已经好久没见到小虫母的缇兰眼底闪过明晃晃的惊喜。
他一个箭步上前, 顶着赫伊冰冷、奥洛维金锐利的眼神, 挡在最前方。
就像是拔萝卜似的,缇兰的虎口卡着小虫母的腋下,直接将他提着、抛着, 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妈妈简直想死我了!您不在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都快要瘦脱相了!”
缇兰几乎将珀珥完全揉在了怀里, 也不管对方脚上的小皮鞋会不会蹭脏自己的浅色军服,深色的眼瞳在此刻只倒映出了珀珥的身影, 似乎再装不进去别的。
他的眼睛有点红,可能是激动、思念所导致,明明最初在辐射荒星上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个冷酷又叛逆的家伙,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变成了离不开妈妈的小狗了。
缇兰:嗷呜汪汪!
珀珥被缇兰的发丝蹭得有点痒,他笑着抱住缇兰的脑袋, 轻声安抚道:“好啦好啦,我已经回来了, 缇兰。”
被小虫母抚到耳廓的缇兰从喉咙深处发出很低的声息, 随后将脑袋往下埋了埋,如同没吃过奶的小狗,蹭着珀珥柔软的胸膛散落出温热的吐息。
热乎乎的。
只是……
高挺的鼻梁蹭在珀珥衬衣间的缇兰眸光发沉, 那尔迦人敏锐的五感总能捕捉到一些小虫母从未注意,甚至是发觉的气味。
比如那浸染在小虫母身体深处的某种气息,带着雄性特有的侵略性,透出冷冽感,正刺激着缇兰敏锐的嗅细胞。
这个味道是属于……
下巴埋在小虫母怀里,微微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暗色眼瞳的缇兰视线落到了站在战舰舱门前,正同昆汀说着什么的白银种战神的身上。
……是属于阿斯兰的气味。
和昆汀说着白银种回归事宜的阿斯兰感受到了什么,话语微顿。
昆汀:“阿斯兰大人,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阿斯兰摇头,在听着昆汀讲述后续安排的同时,他眸光后移,同不远处的缇兰正好相对。
年轻的子嗣眼底闪烁着明晃晃的敌对,以及对小虫母的渴求、独占,他想,即便阿斯兰抢先一步,但这并不意味着最终结果……
可作为更加年长的那一方,即便是被“小辈”发现了他与珀珥之间已然结合过的秘密,但阿斯兰依旧从容不迫,带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沉着。
他近乎冷淡地接受了缇兰眸中的一切燥郁、挑衅情绪,有种正室的宽纵包容,似是在看沉不住气的男小三一般。
缇兰神情阴鸷,眸光发冷 。
而阿斯兰则微微颔首,轻描淡写。
缇兰眼底的晦暗愈发浓郁,他憋着一口气,低头将自己埋在珀珥的怀里又蹭了蹭。
像撒娇似的。
身处于风暴之外的珀珥浅蓝色的眼睛弯弯,纵容了来自子嗣的小撒娇。
“妈妈……”
后方的赫伊上前一步,他穿着最为规整的军服,半指手套笼罩着象牙白的修长指节,整个人看起来礼貌而绅士。
比起看似不逊,实则熟悉以后很跳脱的弟弟缇兰,赫伊永远更加理智疏离,不过这份优点落在小虫母身上的时候,还是会不一样的。
赫伊哑声道:“……欢迎您回家。”
靠坐在缇兰怀里的珀珥将视线落在了赫伊的身上,他们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但珀珥却能很清晰地看见这位向来不动声色的秩序同盟首席微微红了眼周。
那是一种极淡的薄红,浅到可以忽略。
可赫伊本身就是皮肤颜色很浅的人,以至于当某些生理性的反应出现他身体上时,非但不会因为肤色中和,甚至会变得更加显眼,最终落在珀珥的眼中。
珀珥笑了一下,一边的手臂搂着缇兰暗戳戳撒娇、乱蹭的脑袋,另一边的手则悬空落在了赫伊的面前。
赫伊微顿,随即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他戴着半只手套的手向前,轻轻握住小虫母的指尖,然后低头吻了吻对方的手指。
只是在唇落在小虫母指尖上的那一刻,他瞳孔骤然紧缩,有些不可置信地轻轻翕动鼻翼,隐隐捕捉到了某种区别于珀珥本身的气息。
赫伊淡色的唇吻过珀珥的指腹后,他不着痕迹地收敛着神情,起身抬头,同半截脑袋埋在小虫母怀里的缇兰四目相对,却又很快偏离。
这个空隙中,身穿华服,为了迎接小虫母回来而特意打扮过的奥洛维金眉峰微挑,主动出声引起着珀珥的关注,可他嘴角的笑意却有些轻微的僵硬。
他也同样可以嗅闻到什么……即便那味道已经轻到近似模糊了。
奥洛维金姿态优雅,语调华丽恍若黄金珠宝。
“这么久没见,亲爱的妈咪是要忘记我了吗?如果您真的不记得我,我一定会像是树冠上的鲜花一般彻底枯萎的……妈妈,我永远需要您的照耀。”
说着,奥洛维金微微欠身,完全就是一位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贵公子,没有一处不是精致华美的。
“没有哦,”珀珥认认真真回应,“奥洛维金今天的穿搭好漂亮呀!和你的气质非常配!而且——”
珀珥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我也很想奥洛维金!”
“谢谢妈咪的欣赏。”
奥洛维金笑着俯身,再次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带着笑意的俊美面孔轻微正式了几分,目光温柔缱绻。
他道:“妈妈,欢迎回家。”
欢迎您回到太阳宫。
太阳宫前等待着小虫母回归的那尔迦人只多不少,珀珥被缇兰抱着,几乎全程脚都没落过地。
期间,还有皇家护卫军的两位副首席赛特、莱茵斯也来欢迎了小虫母的回归。
这对挚友一左一右、默契十足,同时亲吻着珀珥的手背、指腹,然后顶着那两张俊美到各具特色的面庞,鼻翼微动,在小虫母毫不设防的神情中,赛特与莱茵斯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忙里偷闲的昆汀也挤了过来,满眼欣慰地瞧着这位那尔迦的小国王。
在珀珥被大家围住的同时,奥洛维金后退到人群外侧,原本弯着的嘴角逐渐拉平,面色微沉,同身侧的赫伊道:“……你闻到了吗?”
赫伊垂眸,“你是指什么?”
“不要装傻,赫伊。”
奥洛维金抱着手臂,金色的眼瞳中泛滥冷意,视线越过人群,最终落在了那位白银种战神的身上。
他道:“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
赫伊没说话,只是低头调整着腕骨上手套边缘的束带。
奥洛维金:“之前白银特遣军的会议之后,昆汀他们暂时商议决定先举办公开露面,等这项安排结束之后,还有一件事情要提上议程——是有关于妈妈,也有关于我们的。”
他偏头,对上赫伊的目光,“赫伊,你知道是什么,对吗?”
赫伊喉头微动,偏头之际,视线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聚焦在小虫母的身上。
很短暂的沉默后,大概猜出什么的秩序同盟首席声音微涩,“……王夫候选赛。”
奥洛维金嘴角紧绷。
“说是候选赛,但真正的决定权在妈妈手里,就算是候选赛胜利也不意味着会被妈妈选择……可是至少,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王夫的选择权向来在虫巢之母的手中,帝国上下无权干涉,但“王夫”这层身份之下,则在后来衍生出了“王夫候选赛”——
赛事的最终胜利者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成为王夫,只代表他拥有击败原定王夫的能力。
因此这项比赛存在的意义,一方面是给子嗣们一个光明正大、为虫巢之母竞争、打架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获胜者对原定王夫的挑战,同时告诉虫巢之母:我比他更强,更值得您选择。
当然,如果最终的获胜者与虫巢之母所选择的王夫是同一人……那么候选赛的存在便成了王夫向整个那尔迦帝国宣告:我值得被妈妈选择。
而在抛开以上几个因素后,“王夫候选赛”也是给虫巢之母更多观察、欣赏帝国内优秀雄性子嗣的机会。
毕竟从远古时代到现在,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从未限制过虫巢之母的伴侣数量,王夫确实只能有一个,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情人。
是否在王夫之外再拥有其他情人,也均在虫巢之母自己的选择范围之内。
赫伊垂眸,“……奥洛维金,你觉得妈妈会选择……”
他微顿,哑声补充道:“会选择情人吗?”
皇家护卫军的首席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缇兰怀中,坐到了阿斯兰臂弯间的小虫母——
在太阳宫灿烂又自然的光线下,坐在阿斯兰手臂上的小虫母笑容明媚,有种慵懒的放松感,似乎同被缇兰抱在怀里的时候,有着很轻微的不同。
向来善于观察、揣摩的奥洛维金,忽然有点痛恨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
他吐出一口浊气,见不远处的小虫母大大方方地仰头蹭着阿斯兰的下巴撒娇,哑声同赫伊道:“显而易见,妈妈还没有意识到。”
只要小虫母未曾意识到他对阿斯兰的那份特殊是源自于哪种情愫,那么他们就还有争取的资本。
但如果妈妈意识到这件事情……
奥洛维金嘴角微勾了起来,铂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那充满贵公子气质的勃勃野心,宛若夺权的野心家,即便他知道自己的敌人如何强大、如何有优势,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放弃,只会越战越勇。
他道:“我可不想同败犬一般,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
奥洛维金轻弹了一下衣角上看不到的灰尘,抬脚重新走向小虫母所在的位置,而站在原地的赫伊则垂着眼帘,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败犬的滋味……确实难受。
……
和子嗣们亲昵过后,几乎轮着被这群高高大大的那尔迦人埋在怀里吸了一顿的小虫母有些晕晕乎乎的——
整张精致的面孔上泛着漂亮的薄粉,连带着眼瞳都水润润的,于瞳孔深处流露出愉悦、轻快的色泽。
原先聚集在太阳宫门口的人群逐渐散去。
昆汀继续和帝国高层们继续商讨公开露面的细则,赫伊、缇兰手头上有关于“白银特遣军”的创建工作尚未完成,奥洛维金则去处理、安顿白银种的事务……
从艾瑟瑞恩星球结束这次任务的燃血组、蝎组成员先去休息,同时被安排了新的、有关于狂化因子数值的体检项目;星云犬和巨型沙蜥在这场冰雪之旅后,慢吞吞回到它们最喜欢晒太阳的花园中。
至于珀珥——作为那尔迦人最在乎的小虫母,体检环节他也不可避免。
但当珀珥睁着一双清亮漂亮的眼瞳,盯着昆汀看那么一会儿后,自诩铁面无私的昆汀便投降了。
于是珀珥的体检被推迟到明天,终于结束战舰回程赶路的他松了一口气,踮脚想要勾住阿斯兰的脖子说悄悄话。
但阿斯兰实在是太高了。
珀珥有些不满地噘了一下嘴,细白的手掌“啪啪”拍了两下阿斯兰饱满丰厚的胸膛,隐隐能感知到肌肉在手中跳动的蓬勃感。
阿斯兰唇边隐隐有一丝很模糊的弧度。
他伸手摸了摸珀珥的发顶,在即将散开的人群后方,俯首用鼻梁蹭过珀珥脑袋上微翘的发丝,随即配合着弯下身体,询问珀珥,“怎么了?”
珀珥小声道:“阿斯兰,陪我一起去看看虫巢物质吧。”
他还要带着那一缕残存的虫巢物质回家呢。
阿斯兰颔首,“好。”
太阳宫内的一切陈设还如原来一样。
这里被幸存者和机械精灵们照顾很好,花园生机勃勃,漂亮的孔雀们一个个开着屏路过,有种独属于春天的盎然生命力。
中途,珀珥还想着去看看空洞者维尔颂和那几个小怪物,却被机械精灵们告知他们都被幸存者暂时带离太阳宫了。
据说,幸存者是去军校给他们进行入学报名的事项。
军校?
入、入学?
珀珥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脑袋。
他记得最开始维尔颂和小怪物们的课程是学说话呀?怎、怎么突然就快进到上学了……珍珠都还没上过学呢!!!
莫名的胜负欲被激发了。
向巨木位置走的珀珥忍不住拉了拉阿斯兰的手,仰头问:“阿斯兰,我可以去军校上学吗?”
白银种战神浅色的眼瞳中闪过很浅的意外,不过在结合了先前发生的对话后,阿斯兰又瞬间了然,低声反问道:“那么你想吗?”
珀珥抿唇,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维尔颂他们都去上学了……我还没体验过上学的感觉呢。”
与其说是珀珥想上学,倒不如说他是单纯的好奇。
毕竟此前在太阳宫的时候,关于精神力的教学有阿斯兰,关于世界构成、律法规则的教学有幸存者,而关于打架的问题,则有比约恩呢。
从多个方面来说,珀珥并不缺老师,他缺的是对学校生活的体验感。
珀珥有些好奇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似乎只在很久以前,从艾伦的口中听到过几句有关于学校生活的评价。
艾伦说,那是一个有很多同龄人,有很多努力与很多梦想的地方;还说那里能够遇见志同道合的人,能够让人快乐,让他暂时忘记自己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艾伦还说,有时候他待在学校里,会有点不想回家。
但在想到了那种的未知环境后,珀珥又有一点点小犹豫,“……但是我没有去过学校,这样会很奇怪吗?如果我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呀?”
阿斯兰慢条斯理地问:“比如?”
珀珥思索道:“这样会算是玩物丧志吗?我有承诺要当很厉害的国王,但哪里有当了国王还去上学的……”
没有毕业的小国王吗?
怎么听起来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阿斯兰:“星盟五大帝国的历史上,确实没有成为国王之后还去上学的。”
珀珥眼睫微垂,浅蓝色的虹膜中溢出了几分淡淡的沮丧和失望。
但很快,伴随阿斯兰的下一句话,那些聚拢在小虫母眼底的朦胧褪去,变成了更加灿烂的情绪——
阿斯兰说:“他们没有,但不代表那尔迦帝国也没有。”
说着,他捏了捏珀珥的后颈,带有一种年长者的引导姿态,缓声同珀珥道:“大胆尝试就好……珀珥,只要你想,所有人都会支持你的。”
甚至他们害怕的是小虫母不愿意尝试别的新事物。
他们——每一个那尔迦人都想把珀珥从前作为人造人时缺失的一切,一一补回来。
珀珥唇角翘了起来,他抓紧了阿斯兰的手,轻声开口:“那我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
太阳宫花园内的巨木依旧繁密茂盛,巨大的树冠之上缀连着淡金色的光晕,向下垂落,宛若一片披满碎金的瀑布。
珀珥和阿斯兰一前一后从那通向地底洞窟的通道进入,随着盘曲的楼梯而下,还不等彻底深入,盘踞于地下深处的虫巢物质便如藤蔓一般交错着从地上、墙壁两侧而来。
它们绕开了阿斯兰,却聚集在了珀珥的周身。
“好痒呀……你们都快要把我爬满啦!”
珀珥还站在最后一层的台阶上,许久未曾见过他的虫巢物质蜂拥而至,莹白柔软的丝缕不停交错环绕,最终现场给小虫母编织了一套鱼尾晚礼服。
阿斯兰抱着手臂,眼底盛满了宠溺。
珀珥能够感受到虫巢物质对他的喜欢。
他笑着轻抚过每一寸靠过来的丝缕,直到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才赶紧伸手,举起那截瑟瑟缩缩缠绕在自己指根上的银白细丝。
珀珥:“看!我把你们的伙伴带回来了!”
原本涌动的虫巢物质僵硬一瞬。
随后,它们有些小心翼翼地聚拢成新的丝缕,逐渐立了起来。
直到同小虫母一般高,它们这才轻柔地碰触着对方悬空的指尖,并一点一点延伸出本体的丝缕,试探性地蹭了一下那抹被珀珥来回的、残存于艾瑟瑞恩星球上的虫巢物质。
这场分别对于虫巢物质来说跨越了数千年。
迁移至中央帝星的虫巢物质安静地生长于地底洞窟,眼睁睁看着那尔迦帝国一代又一代的变化,看着虫巢之母与子嗣渐行渐远,看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虚弱,却无能为力。
被留在艾瑟瑞恩星上的虫巢物质,则日日夜夜与被冰封的白银种做伴,在精神力经过时间而积蓄的同时,静待着无根之物最后的死亡。
这对于它们来说均是一场悲剧。
但是这场顺遂因果,即将发生的悲剧,却因为珀珥的存在而改变了——
如果没有珀珥,这一切的奇迹都不会发生。
原本蜷缩在小虫母指根上的残存虫巢物质颤了颤。
随后它们支撑起丝缕,一点一点向前、一点一点脱离珀珥的指尖,然后同地底洞窟下具有根系的虫巢物质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整个洞窟内的虫巢物质就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能量一般。
从它们的丝缕、藤蔓到根系,甚至是旁侧孕育有那尔迦人的卵膜上,都泛滥出了极具有生命力的微光。
属于虫巢物质的精神力四溢扩散。
站在最底层台阶上的小虫母则被这股力量拉扯着,骤然窥见几分有关于记忆与精神力的碎片——
那是很久以前,甚至对于珀珥来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红乌贼那阴暗、封闭的实验室内,身形单薄却容貌漂亮的小人造人悬浮在那巨大的液基活体生物培养罐中。
不知名的营养液在白色的灯光下泛出冷冷的冰蓝,将人造人整个躯干包裹着,而那厚重结实的培养罐玻璃面上,则贴着一截被金属镶嵌着的标签。
【14号人造人:神明/待孵化/观察中】
标签下面跟随有密密麻麻的表格,似乎是每一天的记录,很多笔墨的痕迹在上面勾画出凌乱的痕迹,但无疑,每一个格子中都画着明晃晃的“×”,那代表着失败。
于是某一天,原本“神明”的字迹被涂黑,被某个实验人员改成了“失败品”。
珀珥“望”着这些从前属于他的经历。
当虫巢物质融合、绽放出新的力量后,他于熟稔的记忆里,找到了过去自己不曾发现的细节——
最初与珀珥一前一后诞生的0号实验体,被抛至遥远宇宙中的星舰进行实验观察。
后来0号因基因异变,挣脱束缚、杀死了控制着他的实验人员,被叛离那尔迦帝国的堕落种遇见,得到了养育与教导,自凶戾的兽性中脱离,拥有了新的名字“阿库”,成为了边境哨卫军的一员。
实验体121号身上带有属于空洞者维尔颂的气息。
他在离开实验室后一直都在寻找珀珥,并以共生的生存模式,暂时复生在老狗公爵的身上,促成了与珀珥的第二次相遇,以及后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至于被红乌贼高层人员带走实验体293号……
那时候“它们”是真正的怪物,是数个黏连在一起的古怪肉卵,一团一团簇拥着,在基因上同时缝合了那尔迦人与异兽的特质,古怪且生命力旺盛。
但后来,“它们”变成了“他们”。
虽然在外形上依旧是缝合怪物的姿态,可从前小人造人注入到他们体内的精神力,却让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与感情,最终在克拉肯的幻境中找到了他们真正的“妈妈”。
所有记忆碎片的最后,珀珥看到了自己——
那是实验室大火之后的他。
苍白枯萎,奄奄一息,成了被实验人员放弃的失败品,连测定生命力的仪器都开始发出尖锐的报警,预示着他命不久矣的事实。
所有人都放任14号人造人自生自灭。
但是,在人类看不见的视角中,一股柔软的力量跨越空间与剧烈,轻缓地注入到了小人造人的身体内。
那一天,14号得到了新生。
他忘记了实验室内的一切痛苦与煎熬,只记得最开始诞生时的懵懂和茫然,心生好奇,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记忆与精神力上的枷锁彻底被打破。
那股精神力与虫巢物质相互重合,给了珀珥最后的答案。
于是,在很多年后的今天,珀珥重启了虫巢物质为他所保留的“礼物”——
他在成长之后,更为坚韧、强大的灵魂姿态,想起了自己过去所经历的全部。
属于珀珥的最后一片拼图,找到了。
那是一种酸酸胀胀,就好像在空了的糖果盒子里找到了最后一枚藏在角落里的巧克力,滋味甜美温暖,让珀珥又有一次认识到自己是被深深爱着的。
……好喜欢呀。
彻底融合的虫巢物质亲昵地蹭了蹭珀珥的手指、脸颊,它们缓缓后退,重回地底洞窟的深处,而站在原地的珀珥则愣了半秒钟,忽然转头,看向站在后方陪伴着他的阿斯兰。
他很开心。
也很想找谁分享这一刻的愉悦。
于是,还不等阿斯兰开口,珀珥忽然踩过上方的台阶,像个小炮弹似的扑到对方怀里。
阿斯兰的手掌轻搭在珀珥的后颈上,银白色的眼眸微眯,见小虫母仰头瞧着自己费劲,便干脆双腿微曲,半蹲在地上,但因为体型差距,他看起来依旧比珀珥高出有一截。
这是一个珀珥需要仰望阿斯兰的姿势。
珀珥仰头,盯着阿斯兰那张俊美、深邃,兼具冷酷与年长者气质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忽然弯了弯眼眸,睫毛轻颤,不太好意思却又愉悦十足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我忽然想亲你一下诶。”
“阿斯兰,你会同意吗?”
第132章 笼中野兽
阿斯兰喉头微颤, 他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之上,再加上本身所有具有的庞大体型差,此刻阿斯兰需要低头才能看清被自己的身影笼罩住大半的珀珥。
甚至在小虫母难得主动的要求下,这位向来宠辱不惊的白银种战神竟于瞳孔深处绽放出了一丝丝不知所措的光芒。
“阿斯兰, ”珀珥歪头, 清透漂亮的浅蓝色眼瞳中倒映出对方的全部身影, 纯粹而又带有几分娇气劲儿, “我想亲亲你嘛。”
阿斯兰手指轻握, 气息微微急促。
他带有年长者的包容, 从喉咙深处压抑地道出一声“好”,即便已经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半蹲下来,身形微曲, 减少了他与小虫母之间的高度, 但他们之间的体型差依旧大得惊人。
……如果珀珥被阿斯兰钉在怀里,前者的双脚怕是连地面都碰不到。
阿斯兰哑声问:“……珀珥, 你想怎么……”
还不等“亲”字从阿斯兰的唇间溢出,骤然心中升起这份冲动,并且对“亲昵”一事抱有好奇心的小虫母便扶着阿斯兰的肩头,把自己的嘴巴撞了上来。
阿斯兰银白色的眼瞳紧缩, 在他虹膜中倒映出小虫母靠近的面孔时,即便知道自己能很轻易地躲开、纠正对方的姿势, 但阿斯兰却没有动。
他只是指尖微动,瞬间银白色的菌丝自身侧扬起, 在这片地底洞窟内交错缀连, 形成了一道雾蒙蒙的纱帘,将阿斯兰与珀珥包裹到了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内。
珀珥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些变化。
与此同时,他的唇也落在了阿斯兰的唇上。
珀珥曾亲吻过子嗣们的额心、鼻梁、唇角, 那些都是被皮肤包裹覆盖着的地方,柔软温暖,只需要仰头将微微闭合的唇印上去,一触即离。
与其说是“亲”,倒不如说是唇部皮肤与脸部皮肤的轻微接触,仅此而已。
很简单,也很好上嘴,这对于珀珥来说简直是没有任何难度含量的事情。
但是亲嘴巴好像不太一样……至少和珀珥想象中的不一样。
像个初生牛犊似的小虫母,就那么懵懵懂懂将嘴巴撞了上去,但因为生疏、好奇甚至是害羞,他的动作有点快,瞄错了位置,再加上高度的问题,以至于当珀珥的唇碰上去的时候,不小心用牙硌到了阿斯兰的唇。
珀珥的牙齿细细白白,瞧着漂亮可爱,便是狠命地咬,也很难在白银种的躯干上造成明显伤势,但嘴巴不一样……
就算是再硬的雄性,嘴巴也是软的。
阿斯兰被珀珥这一下撞得鼻息发沉,唇间溢出道有些沙哑的“唔”声,他有些无奈地抬手扶住了珀珥微俯的腰肢。
在两人呼吸交错的近距离下,阿斯兰眼眸微微抬,对上了珀珥那双夹杂有几分心虚的浅蓝色眸光。
显而易见,小虫母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牙齿好像磕在了什么东西上。
……热热软软的,像是果冻。
珀珥眨了眨眼,然后借着阿斯兰的动作慢吞吞后撤,随即眼睫微垂,将视线落在了阿斯兰的唇瓣上。
——那里有一截小小的齿痕,微红,血丝若隐若现。
珀珥小声道:“……会痛吗?”
阿斯兰摇头。
这样的触感对于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痛。
珀珥抿了抿唇。
他知道,不论是阿斯兰还是别的那尔迦人,因为天生战士特性,他们对疼痛的阈值总会更高,日常磕磕碰碰根本不看在眼里,似乎对于这群大块头来说,唯有异兽战场上见了血的痛,才是真正的痛。
但珀珥不喜欢他们这样的习惯。
应该改正才对。
此刻,珀珥忽然伸出手臂,捧住了阿斯兰的两侧,有些认认真真道:
“痛一点点也是痛,阿斯兰,你不能因为它只有一点点痛,就直接说它不痛的,不然嘴巴会委屈的。”
阿斯兰轻微怔然。
他身上还穿着暗色调、近乎一丝不苟的衬衣,唯有领口开了一个纽扣,在半蹲的姿势下,丰厚有力的胸部、背部肌肉将不那么有弹性的布料彻底撑了起来,显得其身形愈发宽厚,威严中透露有几分衬衣紧贴于肌理上的性感姿态。
阿斯兰很帅、很有魅力,这是珀珥一直都知道的。
他笑了一下,又一次问道:“所以,阿斯兰的嘴巴会痛吗?”
就像是被蛊惑了似的,阿斯兰眼底闪烁着宠溺的情绪,在向来铁血的规训和战斗习惯下,他点了点头,哑着性感沙哑的嗓音,难得示弱着低声道:“……痛的。”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珀珥嘴唇微张,溢出很零碎的气音,近乎新奇地望着在自己面前展露出脆弱面的阿斯兰。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觉得后颈、脊背都麻麻的,连牙尖也有点痒……珀珥忽然有点怀念在山洞中,他咬着阿斯兰胸膛的口感。
难道长大了的珍珠也会有口欲期吗?!!
珀珥睫毛颤了颤,有点莫名的不好意思,但还不等他深想那股隐秘的念头,便听到了阿斯兰的声音。
对方问,珀珥,会有补偿吗?
把他弄痛了的补偿。
“有、有的。”
最是容易害羞的小虫母结巴了一下,他命令阿斯兰闭上眼睛,待对方照做后,珀珥又道:“一点点都不许睁开哦!”
阿斯兰声带轻颤,笑着应了一声“好”。
半蹲在更上一级台阶上的白银种战神,对于站立着的小虫母来说高度刚刚好。
珀珥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在这被菌丝帘笼罩的静谧之下,一点一点将脑袋靠近,然后小心翼翼探着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那抹被他用牙齿磕出来的红痕。
那痕迹不大,但牙齿到底比唇坚硬很多,于是当珀珥靠近,用舌尖轻舔过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铁锈味。
阿斯兰的声息愈发得沉,他覆盖在眼瞳上的眼皮颤抖着,连睫毛都显得有些不安。
尤其当珀珥又一次垂头,如同舔水的奶猫般,一下一下,轻柔似羽毛地剐蹭过阿斯兰下唇上的血痕时,那一刻全身感官的躁动令他恨不得让小虫母直接咬下去。
哪怕重重咬下去直接见血,都比这般轻柔却又折磨人的轻舔好……
阿斯兰闭着眼睛,低低喘着,宽大滚烫的手掌很自然地轻握住珀珥的后颈,力道适中地捏着揉了一下。
随后,这位向来沉着的年长者侧脸微偏,似是无奈又充满了投降的意味,“……珀珥,请不要再折磨我了。”
珀珥眨眼,他感受着后颈上的温热,眸光落在了阿斯兰那被自己舔着轻微濡湿的下唇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把自己半截身体都挂在阿斯兰的肩膀上,小声问:“阿斯兰还戴着那个吗?”
将小虫母接了个满怀的白银种战神调整呼吸,唇瓣上酥麻久久不散,他下意识想要舔一下那片痕迹,却又因为听见珀珥的话而双肩紧绷,下颌微收。
比起他的回答,更令阿斯兰僵硬的是那只蹭过他的衬衣,落于他腰腹间的手——大胆极了。
柔软,微凉,纤细。
隔着贴身的衬衣布料,于近乎胯部上方的位置,抚到了一抹藏匿在衣摆下方,紧贴着皮肤的皮质束带。
那束带早已经被阿斯兰的体温彻底焐热了。
珀珥的指腹还隔着衣物,轻轻勾着那截束带,像是小猫在玩毛线球一般。
只是,当阿斯兰为此骤然睁眼的同时,珀珥猝不及防地被那双犹如银白深潭的眼眸吸了进去。
他下意识松手,任由那细细的皮质束带“啪”的一声,弹回到了阿斯兰结实的腰腹之间。
啪。
这声音在空寂安静的地底洞窟内甚至有些明显。
比那更明显的,则是阿斯兰收紧的指节,滚动的喉头,以及止不住发沉的喘息声。
又一次被主人束缚在笼中的野兽重重跳动了一下。
珀珥面颊微红,想要低头,却因眸光不小心扫过某些盘踞在阿斯兰腰腹下方的阴影而慌慌张张抬起脑袋,偏头看向另一边,有些小结巴道:
“狂化症不是已经被安抚好了吗?阿斯兰怎、怎么还戴着呀?那里圈起来……会难受的。”
阿斯兰颔首,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腰腹一侧。
看似禁欲、严实的衬衣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的躯干,隐藏起了那甚至会因为小虫母呼吸、香气而坚硬痉挛的腹部肌肉与青筋。
阿斯兰无法告诉珀珥,山洞内的那一次之后他食髓知味,那种感觉就像是爬满身体的虫蚁,在夜间啃食他的皮肤与血管,窸窣而过,甚至深入骨髓。
彻底拥有并不意味着满足,而是代表着更多的欲/望汹涌而出。
谁都会想要得到更多。
阿斯兰也不例外。
但是,在这层渴望之后,阿斯兰却不会放纵。
珀珥的询问声中,阿斯兰的手掌还勾着珀珥的后颈,一下一下轻抚着,像是安抚幼猫一般,充满了耐心与温和。
他道:“珀珥,这是提醒我克制的一种方式。”
即便笼中的野兽曾有幸得到过满足,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肆意妄为。
而这明晃晃的拘束感则可以随时随地告诉他:阿斯兰,你不能放纵,你应该继续等待。
珀珥的脑袋还蹭着搭在阿斯兰的颈窝,他的声音很轻,羞意尚未褪去,带有几分淡淡的疑惑,“可是阿斯兰,什么时候才能不克制呢?”
珀珥很清楚,这层带有别样意味的束缚笼,是阿斯兰因为他才戴上的。
他本以为在山洞内的交合之后,这抹极具有拘束、克制性质的束带会彻彻底底从阿斯兰的身上消失,但是他没想到……
它们还在。
还紧紧缚在阿斯兰结实性感的腰腹间,一路向下延伸,死死桎梏着那头曾在他腹腔内躁动的野兽。
在珀珥蜕变期的时候,他曾问过阿斯兰,什么时候那头野兽才可以被满足,那时候阿斯兰的回答是“不知道”。
后来,在艾瑟瑞恩星球的雪域冰洞内,它得到了满足。
而今,又是在相同的地方,在地底洞窟、被菌丝包围的小空间内,珀珥又问阿斯兰,什么时候这头野兽才能不再克制。
这一次,阿斯兰没有说“不知道”,而是近乎以臣服的姿态,成熟又温柔地吻了一下小虫母的唇角,他道——
“等珀珥亲手放它出来的时候。”
那一瞬间,珀珥听到了自己骤然加重的心跳声。
随之而来的则是吞没面庞的明显红晕,以及浅蓝色眼瞳中的濡湿潮意。
他好像有点听懂阿斯兰的意思了。
但是……
珀珥顿了顿,后颈蹭在阿斯兰滚烫的手掌间,声音很轻:“……我不知道,我、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不着急。”
阿斯兰又一次吻了吻珀珥的唇角。
即便他们已经拥有了身体更加深入的接触与交合,即便他曾将自己的一部分埋在小虫母体内最深的部位……
但是,在未曾得到珀珥最为确定的应允之前,阿斯兰不会做得太过分。
犹如冰川,却又矛盾地偾张有热意的躯干靠近。
阿斯兰的手臂从珀珥的后颈落下,衬衣袖口微微翻折,露出半截深麦色的肌肉线条,青筋微跳,极具有令人头晕目眩的力量感。
他彻底蹲下身体,一只手揽过珀珥的腿弯,另一手护着珀珥柔韧单薄的腰,就像是抱某种毛茸茸的幼崽一般,只稍微发力,在手臂青筋都曾完全紧绷之时,便将小虫母轻而易举地托了起来。
聚拢在周围的银白色菌丝散开。
珀珥抱住阿斯兰的脖颈,双脚悬空,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对方的肩头、胸膛。
阿斯兰说:“珀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有些答案并不着急。”
顿了顿,阿斯兰抬手抚了一下小虫母鬓角侧面的碎发。
他一边抱着人往通向地上的楼梯走,一边沉缓且慢条斯理道:“等你看完、看够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等得起。
……
阿斯兰将珀珥送回到对方在太阳宫内的卧室里。
因为有机械精灵的存在,即便这间卧室的小主人许久未归,但这里依旧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珀珥懒懒蹭掉脚上的小皮鞋,只穿着长袜,踩上了柔软十足的地毯,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整个人栽倒在了房间内的巨型玩偶的怀里。
那是缇兰送给珀珥的礼物——
一只超级、超级、超级巨型的毛绒玩偶,站起来的身量比小虫母都高,几乎要赶得上比约恩了!
偶尔珀珥不想睡床,便会穿着睡袍、裹上薄毯,从柔软的大床上蛄蛹下来,然后整个人蜷缩在这只毛绒玩偶的怀里、抱着对方的一截手臂,舒服又惬意。
而今,赶路回来的小虫母实在有点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干脆瘫倒在毛绒玩偶上,像是一只搁浅的小美人鱼,连身后的虫翼、尾勾都耷拉着。
阿斯兰无奈提醒:“珀珥,换完衣服再休息吧。”
不然按照小虫母的皮肤敏感程度,穿着衬衣、短裤和长袜睡一宿,估计第二天身上腿上都会留下薄薄的红印子,届时他自己也不舒服。
“可是阿斯兰……我好累哦!”
懒洋洋的小虫母轻声撒着娇,尾勾晃呀晃呀,吸引着阿斯兰的目光。
在外面,珀珥是威风凛凛的小国王。
但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就是一个被子嗣们宠坏了的小娇气包。
珀珥将脑袋埋在玩偶的绒毛间,声音闷闷的,“阿斯兰,我还想洗头发,想泡澡,但是我又不想动……阿斯兰,珍珠真的、真的、真的好累呀!”
这已经是珀珥进门以后,第二次说自己累了,甚至还强调了三遍。
珀珥:珍珠撒娇.jpg
声调轻轻软软的,简直就像是那勾人的小魅魔,听得阿斯兰耳道微麻,在无奈的同时,生出了更多的纵容。
原先立于门口的白银种战神鼻息微叹,他抬手解开衬衣那系在第二颗的扣子,同时彻底走到了卧室中央地毯的前方,隐隐于领口下方露出了那结实有力的深麦色肌理。
属于阿斯兰的气息变得更加绵长且靠近。
珀珥藏起来的脸颊蹭了蹭玩偶,下一秒就被阿斯兰抱起来,往隔壁的浴室走去。
……
珀珥被放在了洗漱台上。
他悬空着脚轻晃,泛了懒的脾性令他轻微塌着肩头,视线朦朦胧胧落在阿斯兰的身上。
阿斯兰是强大的战士,但在居家这一方面,他同样出色且贴心,甚至某些程度上更胜于天生为服务而诞生的机械精灵。
穿着正式的白银种战神将衬衣的袖子彻底挽在了小臂之上,性感的青筋经络微露,随着他往浴缸内放水、试水温的动作而偾张搏动,力量感十足。
等调整好温度的水逐渐把浴缸注满的同时,阿斯兰转身半蹲,握住珀珥的脚踝,随即指腹勾着对方小腿上的半长袜,一点一点往下扯。
布料柔软的衬衣、马甲、背带裤被堆叠至桌面的另一边,用于减少敏感度的武装尾勾也被小心翼翼拆下来,裸/露出那截莹白又漂亮的尾勾本体。
浴室内的光源很柔和,机械精灵都被赶在了门外。
精油的香气被热气蒸腾出来,汹涌着一股雅致的暖香。
珀珥被熏得晕晕乎乎,面颊潮红地被阿斯兰剥光,又被揽着腰腹、轻轻掀开虫翼,放到了浴缸之内。
缚在阿斯兰大长腿上的裤子,被溅出来的水珠弄得微潮。
他半坐在浴缸旁的矮凳上,双腿曲着,颇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拘束感,可他的气质又很自在,只抬手撩起水,轻轻浇淋在珀珥的长发上。
珀珥其实已经很困了。
这一天他就没闲下来过——
在战舰抵达目的地之前,珀珥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先是和燃血组的大块头们聚在一起吃了早餐,从比约恩、夏盖和德米特里那里学了一两个战斗小技巧;午后又去找蝎组成员,重新复习了一下尾勾的练习。
待临下战舰,珀珥一个人去洗漱间上厕所的时候,他还遇见了守株待兔的暗棘,整个人几乎要被这只烧烧的坏狗狗揉到怀里了。
甚至趁着那时候没其他人在,暗棘没皮没脸地央着、哄着,把珀珥臊得面颊通红,最终跪在小虫母的脚边陷入近乎痉挛的颤抖与战栗,心满意足地求着让对方在自己的右胸上留下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牙印。
那时候憋得小腹酸胀的珀珥简直无可奈何,便只能撒着气似的恶狠狠咬住了暗棘挺过来的胸膛。
如果珍珠不小心尿裤子了,都怪暗棘!!!
那牙印很深。
是暗棘拢着珀珥的后颈,发出滚烫、沙哑喘息的同时,央求小虫母使劲儿点、再使劲儿点达成的结果。
咬得珀珥牙关发酸,止不住地从唇角溢出津液,又被暗棘哑笑着用指腹擦净,然后当着珀珥的面,在对方潮红的目光里,低头吻了吻手指上的水迹。
那时候,跪在珀珥脚下的暗棘说——
……好甜啊。
太、太烧了简直!!!
甚至等咬完了牙印,暗棘还烧烧地表示想要伺候小虫母上厕所,吓得珀珥结巴出颤音,用尾勾抽了对方一鞭子后立马反锁上门,生怕自己慢一步暗棘就来扒他的裤子。
如此变/态,真的会随机吓死一颗小珍珠的!!!
此刻,浴缸内——
被阿斯兰洗着长发小虫母拍了拍热乎乎的脸颊,他捧着水浇上来,将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直到几个深呼吸后,才彻底忘记暗棘带来的那些露骨记忆。
虽然记忆能暂时忘掉,但是……
珀珥鼓了鼓腮帮子,又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侧脸。
他的牙关……还是酸酸的……
下次再也不那么使劲儿地咬人了!万一把他的牙崩掉怎么办?总之,都怪暗棘!!!
暗棘:阿嚏!一定是妈妈想我了!
珀珥:珍珠牙酸.jpg
珀珥懒懒靠在浴缸壁上,最初还和阿斯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不过是五六分钟的时间,本就困倦疲惫的小虫母睡了过去,连脑袋都微微偏着,险些滑到浴缸里。
阿斯兰伸手接住了珀珥的下巴。
那深麦色的修长手指很轻柔地蹭了蹭珀珥的下颌。
被水沾染潮湿的指腹微微向前,于浴室氤氲模糊的热气中,不动声色地蹭了一下珀珥的唇,又向内探进去半截。
在小虫母温热的吐息声中,阿斯兰很轻很轻地蹭了蹭方的齿尖,又顺着牙齿生长的部位,按着检查过那肉粉色的牙龈。
沉睡中的小虫母牙关依旧有些酸胀。
当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按着他的牙龈时,便有些忍不住地含住咬着,偶尔用舌尖轻轻蹭过,似是感觉到了舒服,还会从喉咙间溢出几道轻轻浅浅的哼唧声,咬住阿斯兰的指节不让对方离开。
阿斯兰慢条斯理地垂下眼眸,温热的指腹轻缓地按揉着,直到珀珥舒服地自己放松牙关,他才慢慢抽出手指,盯着指节上一抹细细的小牙印注视了片刻。
待一切做完后,阿斯兰将整个洗澡流程结束,又把湿淋淋、已经睡熟的小虫母用浴巾裹着抱出来,擦干身体后将人塞到了柔软的被褥之内。
因为害怕其他声响影响珀珥休息,所以阿斯兰半坐在床边,将对方那头银白色的长发握在手掌里,用干毛巾擦拭着。
长而浓密的发丝想要被彻底擦干,需要不短的时间。
阿斯兰并不着急,或者说在长久的战斗与压抑之后,他很享受这样安静的时光——
耳边是珀珥清浅的呼吸声,鼻腔内则是对方刚刚洗浴过的温热暖香,目光所及不是异兽战场上的混乱与血腥,而是一室温馨,以及睡颜乖巧的小虫母。
这样很好。
……
那尔迦帝国最边缘,边境星球——
簌簌的暴风雪之下,几道披着兽皮外套的身影自远方的雪峰下而来,穿越冰雪裂谷,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各自交换信号,埋伏于这片风雪之下。
在他们身影消失几秒钟后,一头浑身雪白、腹腔透明,足以看清内部脏器、血管的古怪异兽跳跃而来。
它的动作、外形近似兔子,体型比牦牛大一圈,但头部却又混杂有昆虫的外观,正是生产在边境星球上的特产异兽——雪虻。
这是一只幼年雪虻,天生王级,尚未成年,因此也无法开启微型虫洞随机降落到其他星球、星域。
而这个阶段,便是猎杀它们的最好时机。
边境哨卫军的猎杀合作,便是为雪虻而生的。
山峰之下,雪雾弥散,厚重到让人无法彻底看清其间发生了什么,只偶尔能听见异兽的嘶鸣,以及哨卫军之间交换信号、相互配合的口令。
直到四十多分钟后,某种巨物倒地的声响后,雪雾逐渐下落,最终露出了站在最前方尤利西斯的身影。
他身后数条机械臂起伏晃动,沾染着属于雪虻的蓝色血迹,身形高大,压迫感十足,有种光看一眼就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怖气势。
不远处的林笑意温柔,有种宛若天使一般的明媚光辉,却正慢条斯理地甩去机械一侧机械臂上的血水,兼具温柔与杀戮的特性。
今天正好轮到尤利西斯、林、阿库以及克里斯出来狩猎幼年雪虻,至于威尔、星弧和刀疤则留在哨所内,训练其他的边境哨卫军,各自分工。
此刻,静立在雪虻尸体上,将机械臂上改造长刀抽出来的阿库正仰起脑袋,眯眼看向远方。
“看什么呢?”
克里斯揉了揉被雪水弄湿的头发,有些不喜地快速晃动脑袋,简直和淋湿后自动甩干的金毛犬毫无差别,连五官都有点看不清。
“……是战舰。”
阿库慢吞吞道,那张俊美漠然的面孔上逐渐绽开笑容。
他说——
“可以回去……见妈妈了。”
第133章 许愿(含5w营养液加更)
回到太阳宫之后的这一觉珀珥睡了很久很久。
先前洗完澡, 阿斯兰给他彻底擦干头发的时候还是下午,窗外太阳宫的人造光源明媚十足,花园内的洁白雕像喷洒着水花,在光线的折射下形成了一道朦朦胧胧的小彩虹。
同样坐战舰坐累的星云犬和巨型沙蜥, 一个四仰八叉地睡在草坪上, 毛茸茸的白色肚皮上还卧了两只漂亮矜贵的蓝孔雀;另一个则干脆将自己的半截身体都担在了水池的边沿上, 脑袋倒仰, 粗壮有力的尾巴上扒着一窝松鼠, 瞧着安适又温馨。
花园里的动物们都安安静静睡着。
这是继风波之后, 属于他们的宁静午后,谁都在享受此刻的安宁与放松。
阿斯兰在擦干了小虫母的长发后,又给珀珥掖了掖被子。
随后, 他离开得悄无声息, 甚至为了让小虫母休息得再好一点,阿斯兰还将窗边的另一半窗帘彻底拉上。
在这样昏暗温暖的室内, 珀珥睡得不知天地、时间为何物,中途大抵是黄昏日落之际,机械精灵曾来敲门询问他要不要吃晚饭。
但那时候睡得实在舒服的珀珥是真的不愿意起来,甚至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回应的机械精灵, 总归等他再一次清醒,已经是半夜了。
床边的小茶几上放着机械精灵提前给他准备在保温箱内的食物, 生怕晚间睡醒的小虫母饿着肚子。
珀珥爬起来揉着眼睛,踉踉跄跄去浴室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饿得像是一抹小游魂似的趴在小茶几上, 近乎有些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还温热的烤面包,以及一杯温牛奶。
空空瘪瘪的肚子里装满大半食物,但珀珥依旧觉得饿。
自从他的精神力开始重新发育、度过蜕变期后, 他的食量也随之增加,这么两块烤面包和一杯牛奶对于现阶段的珀珥来说,只能是凑合垫一垫。
重新坐起来的珀珥自衣柜里拿了件小外套披上,他没叫导盲球一起,也没在这夜深人静的凌晨里呼唤机械精灵,他自己知道太阳宫的厨房在哪里,也知道厨房内总会于第二天晨曦前储备一部分食物,避免太阳宫的主人晚间想要吃夜宵却吃不到。
太阳宫内的一切总是很贴心。
珀珥踩着柔软的拖鞋,小心翼翼打开门,脚步轻盈如晚间冒险的小猫,虫翼安静垂在外套下,尾勾则有些不受控制地摇晃、摆动着,似乎在为这场夜游之行而感到兴奋。
——这是珀珥第二次于晚间一个人,悄悄在太阳宫内活动。
白日里的太阳宫有人造光源和自然光共同笼罩,再加上镜廊亦或是穹顶上碎金雕饰的反光,总显得十足亮堂辉煌。
而到了晚间,人造光源同能量保护膜之外的自然光一般,随着时间的变化消失,原先矗立在华美宫殿内的灯具则会逐一亮起,灿烂至极。
但等到了更深的夜里——比如珀珥此刻出门寻觅食物的时间——每当这个时候,太阳宫内的灯光会被调至最低、最柔和,如同森林湖光上掠过的萤火虫,柔美轻盈,足以你窥见四周环境,却又不会扰乱属于夜间的安宁。
很漂亮。
被那尔迦精雕细琢出来的太阳宫美得恍若人间仙境。
珀珥已然穿越廊道,走到了镜廊的门口。
窗外的花园静谧十足,只有喷泉发出簌簌的动静;镜廊两侧林立的镜子倒映出珀珥的身形,每当珀珥一走动,就好像同时有三四个他一起前进。
珀珥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几乎是他轻柔笑音刚落,镶嵌于镜廊地面两侧的小落地便“唰唰”亮了起来,像是一个引路的标志。
珀珥微怔,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歪头小声道:“是要我跟着你们走吗?”
亮在地面上的灯闪了几下,就好像在说“是的”。
珀珥抿唇,“可是我还没吃饱诶。”
小地灯这次更加快速地闪了闪,明明是两个无法交流的个体,但珀珥好似看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还开口点上菜了——
“我想吃焦糖小蛋糕,糖浆水果馅饼……还有一个小份的烤土豆。”
“那记得给我带一杯热南瓜汁,要加一点点糖。”
“谢谢你啦!”
两侧的小地灯闪了闪,忽然快速向镜廊尽头传递光源,就好像是在递送小虫母的菜单,很快,它们重新闪了闪,回归到了给珀珥引路的状态。
镜廊的尽头是餐厅,但在中央则有通往花园的门。
按照地灯们亮闪闪的指引,珀珥带着好奇和跃跃欲试,一路从镜廊中央的大门穿过,借由花园内错落着的装饰灯,被一路引到了花园更深处的位置。
那里矗立着一个精致的小凉亭,当珀珥走近的时候,发现他点的所有餐食已经摆在了清凉的石面桌上,甚至不止有焦糖小蛋糕、糖浆水果馅饼、烤土豆、热南瓜汁,还有一小盘他讨厌的蔬菜沙拉。
在很久之前,珀珥本来是不挑食的,甚至即便是口感难喝的营养剂,他都会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地强迫自己咽下去。
但后来……
原先可怜兮兮的小人造人被他的子嗣们养得太好了——
浓郁的爱意、满溢的照顾、明晃晃的偏心,他们成功养出了一个娇气包的小国王,而挑嘴、挑食也变成了珀珥新学到的“技能”。
“哦——”
珀珥苦了一下脸蛋,小小声道:“我讨厌吃它。”
“可是您应该摄入更加均衡的营养。”
一道冷淡且充满了机械感的声音出现在小虫母身后。
早已经对来人身份有所预料的珀珥转头,冲着不远处树荫下露出半截微光的高大身形道:“幸存者,你回来啦?”
“晚餐之前我就回来了。”
说着,树影后方的身形微动,向小虫母的位置走来。
当珀珥以为对方会以投影的形式穿越树丛而来,却骤然在过于宁静的晚间听到了沙哑沉闷的窸窣声。
那像是……金属与树叶摩擦的声音。
珀珥猛地往前走了两步,浅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明晃晃的好奇与惊讶,“幸存者,你的身体……”
“这是我的实体。”
说着,那抹高大却又冷冽的身形彻底从树丛阴影下走出来,进入到了小虫母的视线之中。
世界上本不存在什么完美造物,但是高等人工智能不一样——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就是完美的。
幸存者的实体是一具从肌肉轮廓到身体数据,都完全趋近于黄金比例的机械肉/体,那是合金与流动的光子聚合而成的躯干,在诞生之初,便被赋予了极致的形态与超越大脑生命的智慧。
这是珀珥第一次看清幸存者的身形与面庞,毫无疑问,对方的容貌是俊美出色的——
那是精密算法对宇宙生命审美的解构和重组,肤色冷白,五官深邃,轮廓线条流畅毫无滞涩,皮肤有种半透明的质感,其下隐约可见极其细微,如同星河脉络一般流动的蓝色能量。
……好奇妙。
似是看出了小虫母眼底的好奇,幸存者向前一步,半蹲在凉亭的微光之下,那没有情感波澜的嗓音询问道:“您想要摸一摸我的身体吗?”
珀珥睁圆了眼睛,“我可以吗?”
幸存者颔首,“只有您才可以。”
高等人工智能有自己的骄傲,多数情况下他们并不喜欢在宇宙生命面前展露自己的实体、暴露自己的真实面容,但如果是珀珥……
幸存者想,他会很愿意的。
珀珥靠近。
他低头细细注视着幸存者的面庞,然后小心抬手,在对方那双如宇宙星云一般靛蓝的眼瞳注视中,一点一点靠近,随后用指腹轻轻蹭在了幸存者眼尾的人造皮肤上。
是软的,有近似皮肤的弹性,温度很低,恍若被赋予了生命的顶级艺术品,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都无法窥见、发现任何缺点。
高等人工智能皮肤的手感很奇妙,这让珀珥在触摸时有点轻微地沉迷,忍不住从幸存者的眼尾摸到侧脸,又在对方下颌的位置勾着蹭了蹭。
“唔呃……”
半蹲在地上的幸存者忽然发出一道沉冷却又机械感十足的喘息,他那原先半透质地的皮肤迅速从脖颈开始向上蔓延薄粉,流露出几分人形造物才有的生理变化。
珀珥惊讶,他以为幸存者是不会脸红的!
幸存者沉声道:“我体内的感情模块已经彻底升级了。”
珀珥问:“所以你也会有情绪波动?会生气、会难过、会嫉妒……也会因为碰触脸红、战栗吗?”
幸存者颔首。
甚至在他体内感情模块升级之前,在他看到阿斯兰抱着小虫母离开观星台时……他就已经先学会了嫉妒。
“好神奇呀!”
带着一种探索的心态,珀珥对半蹲在地,驯服而安静的幸存者摸摸、捏捏,就像是第一次玩到大型洋娃娃的孩子似的。
珀珥甚至还抚摸过幸存者同样银白色的发丝,冰冷却又凸起的喉结,被藏匿在白色制服之下、却不曾附着人造皮肤的机械躯干,以及对方那被银白色机械替代的关节、手指。
直到心满意足后,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小虫母才坐回到凉亭里,一边吃着他的小蛋糕,一边听幸存者低声讲述这段时间他对维尔颂以及小怪物们的教学情况。
不论是维尔颂还是小怪物,他们其实都很聪明——
只是前者常年受到经历的影响,再加上他星际清道夫“空洞者”的名号,寻常人不敢和他说话,敢和他说话的人不外乎都是些犯罪分子,这才导致了维尔颂的词库匮乏。
至于后者,他们本就诞生在一个不被尊重、不被平等对话的环境中,对新事物接触少,所接收到的命令与杀戮逃不开关系,唯一记在脑子里的也只有“妈妈”两个字。
但是他们遇见了小虫母。
也遇见了幸存者。
珀珥去艾瑟瑞恩星球的时间里,高等人工智能耐心十足,带着维尔颂和小怪物从最初级的内容学。
直到珀珥回归前夕,这群聪明的家伙已然可以实现最基本的日常对话,只是比较生硬,缺乏真正的实践交流。
幸存者收集了人类对于幼崽的教导方式,并经大数据的整理之后,发现人类会在幼崽学会说话后,将其送入名为“幼儿园”的学习场所,但是……
那尔迦帝国没有幼儿园,那尔迦的子民从一诞生就能跑能跳能说一些比较简短的话,因此他们会被直接送入军校,开展军事化的战士教育。
于是,在短暂的思索后,为了让维尔颂和小怪物们拥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幸存者给他们办理了入学手续,将几个大型“幼崽”一一打包送进了军校。
维尔颂/小怪物:呜呜呜都没见到珍珠/妈妈……
珀珥发出惊叹。
他觉得幸存者好聪明,他都没想到过要送维尔颂和小怪物们去上学。
“那他们会需要开家长会吗?”
珀珥搜刮着以前艾伦上学时的经历,一边喝南瓜汁一边懒懒打着哈欠询问。
他想到自己就是虫巢之母,是所有那尔迦人的“妈妈”,一旦各大军校需要开家长会,那岂不是所有那尔迦人都得喊他去参加?!!
幸存者摇头,“不需要,军校均为月考核和淘汰制,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对于那尔迦的战士们来说,战斗和进步是他们的必修课。”
只有站到最高点,他们才有碰触明月的机会。
珀珥喃喃:“那他们一定很累、很辛苦吧?”
幸存者微怔,有些模棱两可,“……或许。”
会累,会辛苦,但也会目标而心甘情愿。
珀珥:“那为什么不停下休息休息呢?”
幸存者道:“因为他们想要站在您的面前,想要追随您。”
就如同我一样。
珀珥轻咬下唇,他觉得自己在公开露面的时候应该做点什么……至少应该让那群远道而来的战士们知道,他们所仰望、追逐的王,是值得交付灵魂和信仰的。
可是,他应该做什么呢……
晚上不知道是凌晨几点的时间,珀珥坐在小凉亭内和幸存者零零碎碎聊了很多话题。
幸存者博古通今,他活了很久,也被他的创造者灌入了整个宇宙运行的规律规则,他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更是因为作为人工智能而拥有不同的见解。
珀珥喜欢和幸存者聊天,那是一种让他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世界的感觉。
直到最后的最后,困到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小虫母放弃了夜谈至天明的想法,只困兮兮地冲着幸存者道了一句“晚安”,便格外放心地栽到了对方的怀里。
因为珀珥知道,随机在太阳宫,亦或是中央帝星碰瓷一个路人,他们都会把睡熟的小珍珠送回到卧室里哒!
珀珥:珍珠碰瓷.jpg
小心将珀珥接了个满怀的幸存者微僵。
他停顿片刻,随后大脑中闪过他无数次模拟过拥抱的动作,随后,在角度、幅度精密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动作下,他这才将这具过于柔软的小身体抱在了怀里。
幸存者垂眸,他看到了凉亭小桌上那只被小虫母吃过一口的蔬菜沙拉。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向来表情匮乏的高等人工智能忽然露出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笑容,然后他低头,用冰凉的唇轻轻蹭过了珀珥的发顶。
……这一次,他也能拥抱他了。
静谧无声的夜色中,幸存者抱着他怀里的小虫母走出花园,重回镜廊。
等回到卧室后,中途迷迷糊糊撑着起来的珀珥被幸存者扶着,去重新漱了口、洗了脸,这才又懒洋洋瘫回到床上。
困乏之际,珀珥隐隐约约听见幸存者问他,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晚安吻。
珀珥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他只依稀记得,在他彻底沉入梦境深处的前一秒,他的唇似乎贴到了一抹冰冷十足的柔软。
……
等珀珥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珀珥迷迷瞪瞪在被窝里蛄蛹了十几分钟,等终于赖够了床,他才撑着手臂起来,打开启动桌子上导盲球的开关,在对方的机械音之下,一边洗漱,一边配好了今天的穿搭。
米白色的宽松兜帽卫衣,浅咖刚到膝盖上方的短裤,完完全全的休闲款,在衣服、短裤的边角印着一些比较可爱的小动物图标,至于卫衣的帽子后面,则缀着一对长长的兔耳朵。
珀珥一看就知道这是缇兰的手笔。
没办法,缇兰总是喜欢可爱的东西,甚至这都是他收敛之后的样子了!如果不加收敛,珀珥甚至可以想象自己一打开柜门,就能看见清一色的毛茸茸连体服,是那种耳朵、爪子、尾巴都有的款式!
这些衣服、裤子后方都做了专门的开口设计,足以珀珥把自己的虫翼、尾勾穿过布料,大大方方地露在外侧。
等衣服都穿好后,珀珥和导盲球说了“拜拜”,便准备先去体检,不然到时候昆汀叔叔又要着急了。
没办法,大家总是很关注他的健康情况。
太阳宫宏伟宽敞,其内各种设施应有尽有。
珀珥慢吞吞穿过镜廊,眯眼同花园中散步的星云犬、巨型沙蜥打了个招呼,身后则被机械精灵们簇拥着。
它们叽叽喳喳描述着小虫母不在时太阳宫内发生的一切,平静又日常,说到维尔颂、小怪物他们学说话的趣事时,珀珥也会被逗得笑个不停,差点儿撞在长廊两侧的盔甲摆件上。
“妈妈,您这样会碰伤自己的。”
在那盔甲摆件的脑袋即将砸落下来的同时,一道清朗又无奈的声音响起,赶在金属铁片的阴影下落之前,抬臂将其稳稳当当地接在了手掌心里。
珀珥嘴角的笑意还没消退,他顺着悬于脑袋上方的影子看了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戴有黑色半指手套的手——
腕骨清瘦却不失力量感,隐隐能窥见几缕淡青色的青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五指张开之后几乎完全拢住盔甲的头盔脑袋,与那深灰色的金属片形成了最鲜明的颜色对比。
顺着手腕向肩部、脖颈的位置瞧,珀珥看到了熟悉的深色调军服,以及一张自带温和与禁欲气质的俊美面庞。
黑蓝色半长发,深色眼瞳,单片眼镜,还有流淌在面孔上的温和气质。
“赫伊!”
珀珥有些惊喜地呼唤对方的名字,虽然前一天才见过,但因为工作加班的问题,其实珀珥并没能和赫伊相处太久,他以为下一次见面至少要几天之后了,没想到……
“赫伊今天不忙了吗?”
珀珥眨眨眼,仰头看着赫伊抬手,将那盔甲摆件的脑袋又给按了回去。
原本簇拥在小虫母身后的机械精灵们一拥而散。
它们大多数时间只会在珀珥落单的时候进行陪伴,一旦有其他子嗣踏入太阳宫,并站在小虫母身侧时,被幸存者改变了数据模式的机械精灵们便会主动退开,将更多的空间留给虫巢之母和他的子嗣。
这是继珀珥最初回归太阳宫之后,为更好促进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关系而做出的新改变,也是昆汀忍着自己那套老古板思想,硬生生搞出来的新变通。
昆汀:为了这个家,我真的付出太多、太多了!
赫伊转身,俯身半蹲在地,与小虫母平视。
他道:“今天不忙,正好知道您要去体检,所以想来陪陪您。”
实际是昨天回到办公室后,他桌子上的灯亮了一整晚。
赫伊连夜加班将比较着急的公务都处理掉了,直到黎明到来之际,他才在办公室内的洗浴间冲了个凉水澡,又换上崭新的军服,将头发打理好,迎着晨雾跨入至太阳宫内的花园中。
赫伊很想见到小虫母。
非常、非常想。
顿了顿,赫伊道:“等您体检之后,我是否有幸再陪您一起吃早餐?”
珀珥弯了弯眼睛,轻声道:“当然可以呀!”
有关于虫巢之母的体检不外乎就是老一套,身体体质、精神力情况、体内腺体发育程度……
太阳宫内的专业医疗团队完全服务于虫巢之母,他们对珀珥的一切身体数据知道得最是清楚不过,待珀珥与赫伊进入医疗室后,一份份电子数据铺开在半空中,而医疗人员们也进入忙碌状态,开始“观察”珀珥身上的所有奇迹。
医生拿着扫描仪录入了此行之后小虫母身上的全部数据。
他的两个助理则跟在旁侧,一个戴着手套、俯身检查珀珥肩胛后方的虫翼发育状态;另一个半蹲在地方,隔着防敏感纱布,测量那条莹白色的灵活尾勾。
当珀珥被医疗人员围住的同时,赫伊则抱着手臂,安静等待、陪伴在旁侧。
未来科技时代,一切有关于小虫母的身体检测数据都出来得很快,甚至会立马发送到每一个有资格进入太阳宫的那尔迦人的光脑内部——都是自动划入SSS级加密档案中的。
不多时,当珀珥晃着腿坐在沙发上,任由医疗人员用特质精油隔着防敏感纱布,养护、热敷他的虫翼、尾勾时,赫伊已经如家长一般,同医疗团队的领头医生站在一起,相互交流着有关于小虫母的一切情况。
医生满脸笑意,对比他第一次给虫巢之母做过检查之后的愁容与忧心,简直对比明显。
他道——
“王的身体和精神力情况,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前一天阿斯兰大人曾告诉过我,艾瑟瑞恩星球上残存的虫巢物质将剩余的精神力‘转赠’给了王,我最开始还怕王会有点‘消化不良’,但是根据这些数据来看,王体内新旧力量的融合很完美,甚至还进一步促进了他的腺体发育。”
在珀珥未曾察觉到的时候,他体内的蜜腺变得更加柔软、充盈,其内的蜜量也更多一倍,伴随着精神力的发育进行到一个崭新的状态。
即便是日后需要用蜜来安抚狂化后的白银种,也不会担忧蜜量不够了。
医生有些激动道:“王的精神力纯度更高!如果一切都按照我所推测的数据来,或许不久以后,王可以直接进行更大范围、更远距离的精神力安抚,无需肢体接触,精神力的涵盖范围可能超越一个军团!”
原本趴在沙发上的珀珥眼睛一亮,他忽然撑着手臂半支起身体。
“超越一个军团?这个涵盖范围还能更大吗?如果我想要更大、更远,那我应该怎么做呢?继续不停地使用、消耗精神力吗?”
那一刻,扭头看向珀珥的赫伊,忽然在小虫母浅蓝色的眼瞳深处,窥见了几分勃勃的野心——
那是一种属于国王、领袖的姿态,既包容一切,又熠熠生辉。
赫伊有片刻的失神。
在小虫母一连串的提问下,医生沉吟片刻,回答道:
“理论上您的精神力涵盖范围是可以更大的——比如一个军区、一个恒星级,甚至是银河级的舰队……在理论数据的推演计算中,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
“而这个范围的扩增原理,主要在于您对精神力的使用和消耗,源源不断的使用足以让精神力的涵盖范围不停扩大,甚至……”
珀珥眼眸中闪烁着亮光,那张漂亮的面孔中几乎盛满了期待的情绪,隐隐让医生瞧着,都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真奇妙,明明王还什么都不曾做过呢。
珀珥追问:“甚至什么?”
医生笑了一下,那张帅气的叔叔脸上浮现出一种憧憬,他说:“甚至是足以笼罩,亦或是超越一个泰坦级的舰队。”
那是比一个星球还要庞大的范围。
珀珥微微张唇,喉间溢出惊讶的气息。
比一个星球还大……
如果继续按照理论数据推演,那有朝一日,是不是可以将精神力覆盖整个那尔迦帝国的星域?
他半跪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敷在虫翼尾勾上、浸满了精油的纱布下滑,随后抬起手臂,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自己的掌心。
珀珥的手掌并不大,皮肤白皙,掌心上透着漂亮的薄红,掌纹清晰,错落相交,连手指都纤细漂亮得像是某种艺术品,于指尖边缘晕着清透的粉,看起来健康又养尊处优。
但也正是这样一双手,却具有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抬手挥手之际,可以膨胀出足以击碎亘古冰雪、引发巨大雪崩的力量。
也可以汹涌出无尽的温柔,带有一种属于“母亲”的特质,安抚那尔迦人体内盘踞着的狂化因子。
更能在情绪叠加的愤怒之下,爆发出宏厚的压力,让暴虐、残忍的异兽为其所犯的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
“您在看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赫伊半跪在沙发前,注视着小虫母那微颤的睫毛。
珀珥悬空抓握着自己的手,然后一点一点抬头,冲着赫伊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他轻声道:“赫伊,我发现我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有力量。”
珀珥忽然想到作为那尔迦的国王的自己,在不久以后的公开露面上,要做什么了。
不过安排细则,还得抽时间和昆汀叔叔说一下……最重要的是,如果想达成他自己理想中的结果,练习并且继续扩大精神力的涵盖范围必不可少。
只是……找谁练习比较合适呢?
……
检查过身体后,珀珥在赫伊的陪同下去用了早餐。
赫伊穿着禁欲的军服,纽扣系到了领口最上面的位置,只堪堪露出半截凸起的喉结。
他坐在珀珥的身侧,安静将深色的半指手套从修长的手指上剥离,随后很自然地将小虫母面前的餐盘拿过来,握着餐具,借由精湛的刀工将面包、培根切成了更方便珀珥入口的大小。
赫伊总是很贴心、很细致。
那略长的黑蓝色发丝披在他看似清瘦,实则蕴含力量的肩头,于军服领口的位置微微翘起,垂眸切着食物的时候眼睫轻颤,在秩序同盟那冷质的禁欲理智之下,透露出几分温柔贤淑的居家人夫气质。
……每一个子嗣都有很多不同的一面。
而他们有些模样,却只有小虫母能够看见——比如他们害羞,甚至是失态的模样。
珀珥撑着下巴,认真地欣赏赫伊捏起餐刀后的动作。
被盯着的秩序同盟首席,则在半长的发丝下轻微红了耳廓,甚至在收起刀尖的那一瞬,于光滑的餐盘上划过一道痕迹。
“妈妈,快用餐吧。”
赫伊不动声色借着自己开口说话的声调,掩藏了刀尖划过餐盘时轻微刺耳的动静。
“好哦,我也饿了。”
珀珥揉了揉肚子,还不忘提醒赫伊,“赫伊也快吃,你也饿了吧?”
赫伊温和地笑了一下,轻道了一声“是的”。
这个时间段的太阳宫很安宁,偌大的餐厅内只有珀珥和赫伊两个,机械精灵们偶尔端着新鲜的水果提供服务,但并不会令人觉得过于静谧甚至是压抑。
自从太阳宫彻底对子嗣们开放后,只要是有时间,不论是谁,他们都会绕过外围皇家护卫军们守护、巡视的大道,穿越花园,在太阳宫的某个角落里陪伴的珀珥。
不过,子嗣们陪伴小虫母的场所、地点并不固定——
有时候,他们会像是赫伊一样陪着珀珥用餐,欣赏着小虫母享受美食时令人满足的神情与姿态。
有时候,他们会深入到花园内部,看着珀珥同星云犬、巨型沙蜥玩闹,然后也加入游戏,在幼稚中得到最简单、纯净的满足。
还有的时候,他们则会坐在图书室内,于午后安静的时光里,抱着小虫母一起看书消遣……
珀珥回归以后的太阳宫是生机勃勃的,这里依旧是属于虫巢之母的安全堡垒,但也同样是虫巢之母心甘情愿认定的“家”。
中央帝星的太阳宫,因为珀珥的出现,彻底活了过来。
而一个个从前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于异兽战场的那尔迦战士们,也找到了自己的锚点与归宿。
等在家里吃完早餐,又和赫伊走过花园,消了消食后,珀珥在赫伊的带领下,找到了三天内开了六场会议的大忙人昆汀。
满脑子几乎要被各种事物挤满的昆汀将珀珥抱起来,如同吸猫一般蹭了蹭小虫母的脸蛋,他脸侧细细的胡茬蹭得珀珥痒得直笑,伸手挡住了昆汀的脸。
珀珥:“昆汀叔叔,你该刮胡子啦。”
“怪我,我都忙忘了。”
穿着海军风大衣,看起来完全就是成功人士的美大叔昆汀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另一手单臂扛着坐在他肩头的小虫母,宛若一位力能扛鼎的帅气老父亲。
扛着珀珥的空隙,昆汀抬手揉了揉鼻翼,在这份过于近距离的接触下,他深色的眼瞳中划过一抹惊讶,还不等他消化这股情绪,便与立在不远处的赫伊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眼底的情绪都带有一种聪明人才有的晦暗特质,不过一个对视的空隙,某些答案的交换便已经发生在了不言之中。
昆汀转头,恍若无事地将肩头的小虫母掂了掂,笑着问道:“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珀珥半趴在昆汀的头上,尾勾翘着,他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赫伊,然后有意压低声音,几乎完全靠在昆汀的耳边小声开口:
“昆汀叔叔,我想你配合我一件事情。”
“什么?”
昆汀有些意外,但也配合着压低声音,甚至还举着小虫母藏到了背光的角落里。
赫伊:?
背着我说悄悄话能不能再走心一点!
随后,珀珥从角落里探出半截脑袋,冲着不远处秩序同盟的首席道:“赫伊,不许偷听!这是个秘密惊喜!”
虽然心里觉得好笑又无奈,但赫伊还是颔首点头,声线清朗地应了一句“绝对不偷听”,还极其配合地捂上了耳朵。
这下,珀珥满意了,一边笑着缩回脑袋,一边冲赫伊送了一个飞吻。
这场属于小虫母与昆汀之间的秘密交谈进行了五分钟。
待五分钟之后,赫伊便看见昆汀牵着珀珥从角落里走出来,前者眼眶发红,眼白上附着着一层红血丝;后者笑意盈盈,甚至还在中途踮脚拍了拍昆汀的肩膀。
赫伊:“……您这是?”
共事这么多年,除了当初将小虫母从辐射荒星接回来的那次,赫伊几乎再没见过昆汀有这么失态的样子。
帝国高层最主要的代表昆汀,他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向来深入人心。
昆汀摇了摇头,哑声道了一句没事。
随即,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又半蹲下抱了抱珀珥,低声道:“您放心,我一定做好您吩咐的一切。”
顿了顿,昆汀那双发红的眼瞳中,隐隐还有几分沉沉的水光。
他俯身,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甚至是充满严肃的礼,喃喃道:“那尔迦人能遇见您,是我们的幸运。”
否则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不会有现如今这般光明盛大的未来。
珀珥笑了一下,他扶住昆汀的手臂,又伸手蹭了蹭对方那生长有轻微纹路的眼角,声音很轻,带有一种愉悦和满足。
“能够遇见你们,也是珍珠的幸运呀。”
不然懵懵懂懂、无依无靠的小人造人,还不知道被丢在哪个处理厂里,变成无人在意的垃圾呢。
……
自艾瑟瑞恩星球上复生白银种的一事后,紧接着便是虫巢之母、那尔迦王的公开露面。
经过帝国高层、秩序同盟,以及皇家护卫军队对时间的推算、预测后,最终昆汀将这场不久后会以一个极其宏大的态势举办的公开露面,定于小虫母回归后第四个月的第一天。
时间确定,举国狂欢。
几乎是在中央帝星的官网发出通知公告后,那尔迦帝国星域内各个驻扎有军团、创办着军校的星球都陷入了新的狂潮。
为这场公开露面而诞生的、长达三个月的选拔细则层层下发——
从舰队、军区再到训练队,每个军区、军校一个名额,只有最优秀、最强大、最全能的那尔迦战士,才能跨越阻碍、打败对手,拥有从最遥远的星球登上中央星,亲眼见到虫巢之母、见到他们的妈妈的资格。
全民皆兵,实力主义至上的那尔迦帝国境内,这场选拔赛,必将点燃所有战士心中的狂潮,毕竟……
谁都想靠着自己的实力,真真正正站在妈妈的面前,让妈妈的眼中能够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甚至据已经回到太阳宫的幸存者说,此次选拔赛,有着那尔迦人一半血统、基因的维尔颂,以及那几个小怪物,也均在选拔参加者的名单内。
小怪物们在幸存者的教导下各自拥有了新的名字,同时,他们也在半个月前,褪去了原先属于怪物的外形,身形抽长、肢体生长,拥有了一副并不输于那尔迦人的英俊皮囊。
那正好是珀珥在艾瑟瑞恩星球上,拥有残存虫巢物质的馈赠之后。
他的精神力得到进一步发育,再加上珀珥从前与小怪物们的精神力联系,某种桎梏着的隔膜被打破,于是继白银种复生事件后,这群在实验室内诞生的古怪生命,也拥有了又一次新生。
怪物们拥有的人形,也拥有了更加大胆靠近妈妈的机会。
只是,他们从前因实验而遗留的缝合痕迹却无法消除,因此在纯粹的俊美外观之外,他们还具有几分科学怪人的诡异气质,独特且魅力十足。
这是他们独一无二的标志。
……
在帝国政府向下规整细则,各个星球、军区已经开启层层选拔赛的同时,心里惦记着公开露面时准备“惊喜”的珀珥也没闲着——
为了能够将精神力的囊括范围继续加大,他决定趁着露面之前,再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可不能丢了他作为那尔迦小国王的颜面!!!
珀珥:珍珠努力.jpg
不过,相关的“锻炼”却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思考和安排,好在距离公开露面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珀珥实现自己的小目标了。
按照医疗团队给出的结果,想要进一步扩展精神力的囊括范围,珀珥现阶段所需要的是更多、更大量的精神力使用与消耗,单纯对子嗣的精神力安抚可能已经不太够了……
不、不对,或许也是够的,只是需要换一批子嗣来配合他的训练而已。
比如,对虫巢之母精神力安抚具有很强抗性的白银种。
……
于是,中央帝星太阳宫外,前不久才给白银特遣军收拾出来、正在装修整理的办公楼内——
珀珥穿着一身休闲款的小西装,正双眸发亮地站在白银特遣军首席阿斯兰的面前,双手握着放在胸前,一副许愿似的模样。
他眨着漂亮的眼睛,声线微软,带有几分央求的意味,“阿斯兰,我可以冲着你许愿吗?许愿的话……阿斯兰会实现吗?”
阿斯兰眉峰微动,银白色的眼底藏有清浅的笑意。
他问:“当然可以,都能实现。”
八个字,回答了小虫母的两个问题,言简意赅,却力道十足。
珀珥的眼睛更亮了。
连他身后的尾勾都晃悠着翘起来,像是一只得到小鱼干的猫咪。
珀珥:“阿斯兰,可以把你的学生们……借给我用一用吗?”
阿斯兰并不曾询问小虫母“借用”他的学生需要做什么,而是握紧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背,偏头似是有些好奇:
“珀珥为什么……不借我呢?”
他本身难道不应该比那群年轻的狗崽子,更“好用”吗?
这话一出,珀珥脸颊瞬间红了半截。
他含糊片刻,眼瞳潮湿水润,连眸光都有些闪躲,却老老实实道:“是阿斯兰的话,我会把你的裤子弄湿……如果是其他人,就不会这样了。”
阿斯兰的精神力,是让珀珥倍感欢愉与刺激的根源。
每一次同阿斯兰进行精神力交互的时候,珀珥甚至都很难坚持清醒到结束,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利于训练。
所以,在想到借助白银种对精神力的抗性,做消耗训练的第一瞬间,珀珥便把阿斯兰排除在外。
闻言,阿斯兰哑声轻笑了一下。
在小虫母有些茫然的视线中,他轻微靠近,手掌覆着对方的眼眸,将那双清透、漂亮的浅蓝色眼眸遮挡起来。
“阿斯兰?”
珀珥任由对方盖着自己的眼睛,只是有些疑惑地又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珀珥,好诚实啊。”
听到小虫母回答的那一瞬间,阿斯兰精神力深处的那头银白色巨兽发出了愉悦的嘶鸣。
此刻,隔着那只捂住小虫母眼睫的手,阿斯兰垂头,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随即他自然起身、后撤,不曾被珀珥发现任何异样,只哑声道:
“珀珥,那群疯狗崽子们都随你折腾,只一点——心再硬些,别让他们得寸进尺了。”
那群年轻的疯狗,若是得了一点点珀珥的好脸色,怕是会释放疯性,舔哭他们的小妈咪。
第134章 训练
在帝国高层的计划里, 他们将于四个月之后正式开启属于虫巢之母的公开露面,并把举办地点定为中央帝星太阳宫外围正前方的星环广场。
星环广场是整个那尔迦帝国星域之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广场,足足有200万平方米的面积,广阔十足, 在靠近太阳宫的位置矗立有彰显着身份与地位的浅色高台, 那是独属于王的位置。
半年之前的帝国阅兵, 便是在星环广场举行的。
这般足以容纳一部分战舰、飞行器, 甚至是大型热武器和机甲的场地, 也足够接纳选拔赛之后, 从各个星球、军区赶来的优秀战士了。
因为想要将这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想要把这一重要时刻牢牢焊死在整个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历史上,从小虫母点头应下的那天开始, 活动在中央帝星上的那尔迦人们便已经开始在星环广场上忙忙碌碌了。
甚至在准备公开露面事宜的空隙里, 昆汀还不曾忘记恩泽活动——
按照几个月之前的计划,昆汀本来是想着在珀珥蜕变期之后, 再次开启小虫母新形态的恩泽活动,但因为复生白银种的事件发生得急,这项安排便暂时不了了之了。
如今,小虫母带着白银种回归帝国, 距离公开露面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昆汀在加班之余抽了一天的时间收集、整合珀珥蜕变期后的所有照片,最终在和同僚们合作进行精挑细选后, 确定了本次恩泽活动的内容。
向来雷厉风行的昆汀大手一挥,直接于当晚开启了又一轮的恩泽活动。
这一次恩泽活动的形式重新回归抢购模式, 抢购活动将于晚间20:00开始, 按照星球区域发放链接,但小虫母的周边仅有5000份,能不能抢到看手速, 一人限购一次,且5000份周边内含有一个限定隐藏款。
凡是能抢购到隐藏款的幸运儿,将直接获得四个月后那尔迦王公开露面的邀请——即便他未曾通过各个星球、军区、军校内部的选拔赛,他也有亲眼见到虫巢之母的资格。
公告一出,那尔迦帝国各个军区论坛又进入了不眠夜。
每一个对虫巢之母、对那尔迦王含有最热忱情绪的战士们,都为此陷入了激奋的狂潮,只恨不得立马快进到今晚八点整,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妈妈眷顾的幸运儿。
晚间八点整,抢购链接刚刚出现,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被这群“饿狼”们一扫而空,紧接着军区论坛便被顶上来了新的“hot”帖——
【标题:抢到了。】
【楼主:我抢到了!看到了吗?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妈咪的新周边!!我!抢!到!了!】
【1楼:???楼主哪个星球哪个军区的,报上名来,今晚你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2楼:什么你的周边?那分明是我的!】
【3楼:所以这一次妈咪的周边到底是什么啊?中央帝星的官方公告上根本没有提,我快好奇死了!偏偏我这死手运气不行,点进去的时候链接就已经灰掉了呜呜呜……】
【4楼:白银种回归之前妈妈刚刚经历完蜕变期,我盲猜一个,这次的周边或许是王的虫翼、尾勾状态?】
【5楼:我靠真的吗?当时看到官方分享妈妈虫翼、尾勾的动态图时,我就一整个爱上,妈妈简直太可爱太漂亮了,就像是小蝴蝶国王!】
【6楼:不论什么周边,只要是妈妈,都会被我狠狠收藏!】
【7楼:嘿嘿,妈妈……漂亮妈妈,舔、舔妈妈的小翅膀,嘬妈妈的小尾勾……好喜欢……】
【8楼:啊啊啊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收货了,头一次觉得中央帝星那么远,就算是我加钱换了宇宙特快,也得五天的时间,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了了!努努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珍珠妈咪的痛屋呢?】
【9楼:羡慕你们……我大概是运气太差了,从第一次恩泽活动开始到现在,没一个成功的,哎……】
【10楼:兄弟你这手气也是没谁了,恩泽活动下次还有,别放弃,总有抽到的时候!】
……
【102楼:所以现在限定的隐藏款还没有人抽到吗?连着逛了三个星球27个军区的内部论坛,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人提及隐藏款。】
【103楼:我也没找到。】
【104楼:帝星上的人该不会是忘记把隐藏款加到链接里了吧……】
【105楼:官方又发公告了,说是要求此次所有参加过抢购环节的成员都填写一下收货地址!这一次的隐藏款不会直接在抢购链接中显示,只有收货后才知道!甚至页面上显示“抢购失败”的消息,都可能是任何一个隐藏款的障眼法!帝国高层你们太会玩弄人心了!!!】
【106楼:我靠!那我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107楼:我就是抢购失败的,原本已经放弃了,但为了这条公告,我又燃起来了!】
【108楼:求求了!让我成为珍珠妈咪最偏爱的幸运儿吧!】
……
恩泽活动的抢购结束于一秒钟之内,属于小珍珠妈咪的周边和隐藏款到底是什么,此次还是个未知数,还需要一周后再由参与活动的子嗣们亲自揭晓。
在各大军部论坛为此掀起热潮的同时,白银特遣军的办公场所也彻底整理完毕,迎来了这里的新主人。
甚至在其进行细致装修的同时,昆汀为了整体视觉效果好看,大手一挥拨了款,干脆一起将其他几个组别的办公楼都重装了一下。
于是,在高科技的加持下,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帝国高层、白银特遣军、皇家护卫军、秩序同盟,以及各个成员长时间在外进行任务的蝎组、燃血组、边境哨卫军的办公楼,均交错环绕着太阳宫而立,形成众星捧月的态势。
几座风格在大方向上相近,小方向上各具特色的建筑楼于大门之上,挂有各个组别名称的金属牌,并且楼层分区明确——
一楼接待大厅,两侧有便于上下楼的电梯;二楼、三楼办公区,四、五楼为组内成员的宿舍,二人间、三人间随意分配,看各个成员的相处关系和组队习惯。
至于六楼,则是正副首席的办公室,以及独属于他们的豪华单人间。
在各个组别待遇的分配上,那尔迦帝国永远秉持着“实力至上”的主义。
不论是军区军校,还是已经在中央帝星上任职的高层成员,他们之间上下分级清晰,各种优势、资源一贯向强者倾斜。
首席、副首席、普通成员间的界线明显,高位者可以心安理得地享有一切特殊待遇,拥有更多能够近距离接触虫巢之母的机会;下位者也将为了改变自身地位,想要靠近虫巢之母而不停地努力、竞争,形成一个残忍却也不停进行良性循环的帝国环境。
毕竟,这些位置并非永久固定。
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大,那么从最低位爬到最高位,甚至是将自己的上级拉下了、自己坐上首席的位置,也是完全可以的。
不过,就目前情况而言,每一个能成为首席的那尔迦人实力只强不弱。
在边境哨卫军和白银特遣军回归之前,夏盖、厄加、赫伊、奥洛维金每年接到的挑战书只多不少,但从他们成为首席到现在,谁都没有被真正拉下去过。
显而易见,不光底下的成员在努力,就是已经拥有首席之位的他们,也在不停地向前。
……
此刻,白银特遣军办公大楼内——
“昨天晚上的恩泽活动你们听说了吗?”
那尔迦帝国在钱财方面向来财大气粗,每一个组别的办公楼都很大,装潢细致,足以凸显各个部门的特点。
比如白银特遣军的办公大楼,内部整体以灰白色为主,装修简约却不失奢华。
在宽敞的公共休息室内,一头银白色中长发编成辫子的洛瑟兰穿着新出炉的特遣军制服,侧身倚靠在落地窗前。
他身形微微倾斜,右侧小腿交叠在左腿前方,正好被银灰色的长靴勾勒出轮廓分明的腿部肌肉。
这身浅色系的衣装几乎完全彰显出了他的身形优势,更添几分源自于制服的诱惑。
白银特遣军的制服分为内外两件套式的——
内部是完全贴身,近似胶质的银白色连体作战服,肩胛、腰腹间贴合银灰色束带,领口紧缚在喉结的位置,透露出明晃晃的冷感禁欲,上装则于胸膛的位置开有一节菱形奶窗,露出半截深麦色盘踞有银纹的皮肤。
至于下半身,则是一条同色系工装长裤,银灰色长靴包裹小腿,看起来精干且方便战斗。
在这身内部的搭配之外,白银种还拥有一件长款的海军风外套,气势十足,恍若被暴风雪铸就的冰霜战士。
不脱外套,白银种们是妥妥的战士,杀伐气势浓厚,往往会让人忽略他们过于出色的五官和身材,转而去畏惧他们流露出的凛冽杀气。
但等脱了外套,他们就成了宽肩腿长、胸大脸俊的男妈妈,一个赛一个有资本,满满都是属于雄性的性感,荷尔蒙爆表。
许是觉得热,洛瑟兰抬手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沙发扶手上,同其他几个或是发呆、或是盯着光脑看的同伴说:
“……你们参与了吗?”
虽是询问的意味,却在空气之间又涌动着一股无形的暗潮。
暗棘眉眼间流淌着热意,他的掌根揉在自己胸膛的右侧,一边可惜于小虫母的齿痕在变淡,一边回应着洛瑟兰的询问。
他开口:“当然参与了,有关于妈妈的事情……我怎么会错过呢?”
洛瑟兰眉峰微动,“那你抢到了吗?”
暗棘舔了一下唇下尖尖的犬齿,眼底瞬间凝聚风暴和阴影,哑声反问:“……你觉得呢?”
看暗棘的反应,洛瑟兰就知道这只疯狗定然没抢到,不然也不至于在他询问以后表情那么差劲。
迟钝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什么的阿克戎开口:“我抢到了。”
洛瑟兰握着拳的手指紧了紧,言不由衷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不那么友好的笑容,甚至虚伪至极的笑容:“阿克戎,恭喜你。”
压根没听出来真实意思的阿克戎捏着光脑,慢吞吞道:“谢谢,等收到以后……我会好好保管起来的。”
……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即便是他的同伴、战友。
洛瑟兰轻“啧”一声。
他抬起手臂伸了伸懒腰,被束缚在奶窗内的深麦色胸肌微微跳动,在作战服的贴身布料下漾出一抹颤动的弧度。
是很好看的男色,但可惜此刻缺少欣赏的观众。
洛瑟兰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奥辛和阿列克谢。
他问:“你们两个呢?参加了没?”
奥辛脸上近似猎豹一般的虫纹皱了皱,他有些闷闷不乐道:“没有,我第一次操作这个,没卡上时间,等我想点链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从前在艾瑟瑞恩星上的时候,光脑类的产品已经早诞生了,但是没有现在使用得这么广泛。
而奥辛,他向来是个对高科技没兴趣的家伙,如果不是为了抢购小妈咪的周边,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学习光脑的操作方式。
奥·土包子·辛:现在就是后悔.jpg
洛瑟兰不那么真诚地感慨了一声“可怜的小奥辛”,随即又把目光落在了阿列克谢的身上。
“你呢?”
原本静坐在休息区的阿列克谢握着光脑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
他偏头,眸光冷静地看向注视着自己的洛瑟兰,声线沉稳冷淡,言简意赅,“……没有。”
洛瑟兰饶有兴趣地问:“是没参与呢?还是……没抢到?”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意义可大不相同——前者或许是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没参加,但后者一定是因为有兴趣却抢不到。
洛瑟兰总是不太相信阿列克谢这个死人脸能真的抵抗住小虫母的魅力……
不过阿列克谢不喜欢也好,他还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被问到的阿列克谢随手按灭了光脑,起身垂眸整理外套的袖口。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扔了一句“无聊”,一边抬脚往休息区的门口走。
“啧,还无聊……”
洛瑟兰咧嘴,“明明是你才无聊吧,这种性格……以后等小妈咪不理你了,有你哭的。”
闻言,马上离开休息区的阿列克谢身形微顿,他不曾转身,只是微微侧脸,下颌紧绷,“我什么性格,不需要你提醒。”
对此,暗棘嗤笑一声,阿克戎心不在焉,奥辛有些纠结地捏了捏手指,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在抬眼间骤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妈、妈妈?”
阿列克谢偏头看向长廊尽头透明式的电梯。
随着一声“叮”后,穿着休闲,甚至脚上只套了一双鲨鱼拖鞋(缇兰提供)的小虫母便在一位身高腿长、深麦色面颊微红的白银种的带领下,走到了休息室的位置。
珀珥笑眯眯地同对方道:“谢谢你帮我带路呀!”
初次近距离接触小虫母的白银种战士忍着耳廓上的热意,低声道了一句“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随即他抬眸,冲着阿列克谢颔首,问了一声副首席好,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长廊尽头的电梯又一次关闭,阿列克谢回神行礼,视线克制,仅落于珀珥的小腿以下的位置,避开了那双浅蓝色、有着蛊惑人心魅力的眼瞳。
阿列克谢:“妈妈,您来这里是有什么需要吗?”
“是哦。”
珀珥点头,他冲着几个都站起来望向自己的白银种点了点头,随即轻声道:“我问阿斯兰借了你们一段时间——”
“妈妈吃腻了老男人,所以想来找我换换别的口味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暗棘,忽然出现在珀珥身后。
他在小虫母的惊呼声中很自然地将人抱在怀里,因为没穿制服外套,以至于珀珥一低头,就能瞧见那被暗棘的胸肌沟壑撑到有些满溢的奶窗。
性感极了,偾张着属于白银种躯干上的热意,尤其白色的布料和深麦色的肌理,这颜色对比简直鲜明到有些晃眼,看得珀珥耳廓熏红,慌慌张张扭开脑袋,却又被暗棘握着后颈,哑声问他的小师娘还想不想咬一口。
先前莫名被阿斯兰勾起口欲期的小虫母,有些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唾液,他压住下意识想要点头的冲动,迫使自己摇头,用手掌将暗棘那张帅气又邪性的面庞推开。
珀珥:“不要、不要!我才不咬呢!”
暗棘挑眉,他分明就在小虫母眼底窥见了“想要”的意思。
他反问:“真的不想……”
“暗棘,你这样太冒犯了。”
正当暗棘想要继续的时候,一截银白色的刀刃悄无声息抵在他的颈侧,将深麦色的皮肤微微按下一截弧度。
阿列克谢眸光发冷,声调沉得宛若孤岛冰川,在暗棘充满挑衅的注视下,抬手单臂将小虫母捞过来,远离了那条最是凶残发烧的疯狗。
怀里忽然一空的感觉令暗棘眉头收紧,他有些烦躁地抬手捋了捋银白色的短发,随即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那横在他脖颈间的刀刃才缓缓离去。
他可不想闹得太疯吓到小虫母。
珀珥半截身体挂在阿列克谢的怀里,被抱习惯的小虫母下意识搂住了白银特遣军副首席的肩膀,后者身形微僵,随即听见了一道“啪嗒”声。
阿列克谢垂眸,看见了一只砸在自己军靴上的天蓝色鲨鱼拖鞋。
珀珥抱着阿列克谢的肩头缓缓低头,慢吞吞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列克谢,我的拖鞋掉啦。”
声调柔软甜蜜,好像自带撒娇的意味。
阿列克谢轻道了一声抱歉。
他俯身捡起拖鞋,随后把怀里的小虫母放到地上,在对方单脚站着,抬手扶住他肩膀的同时,阿列克谢低头,将那只拖鞋重新套回到了珀珥的脚上。
全程他都很小心,甚至未曾碰触到小虫母温热滑腻的皮肤,简直如把自己的身心都献给神明的禁欲教徒一般克制。
珀珥:“阿列克谢,谢谢你呀。”
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道:“我应该的。”
“所以妈妈借走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呢?”
洛瑟兰出声,浅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小虫母的身影,于瞳光深处泛滥着干渴。
回归正事的珀珥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甜滋滋的笑容,“我想要你们配合我训练精神力。”
奥辛好奇:“怎么训练?”
对此已经有过“体验”的洛瑟兰,忽然想到了之前在艾瑟瑞恩星球上,他和小虫母初见时于山洞内发生的一切。
明明已经是过去的记忆了,可等他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连带着腰腹间也隐隐有种紧绷感。
洛瑟兰偏头,神情很不自然,只抬手狠狠揉了一下自己的喉结,似是在掩饰什么。
……这一次,他肯定会比之前做得更好、坚持得更久,至少绝对不会再在妈妈的注视下那么丢人了!!!
洛瑟兰:小狗努力.jpg
阿克戎瞳芯微动,视线直勾勾落在了小虫母的身上,眼底闪烁着期待十足的光。
珀珥笑着,浅浅卖了一个关子——
“等你们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
在白银特遣军首席阿斯兰的首肯下,副首席阿列克谢,他们这群时常活动在一起的小队成员暗棘、洛瑟兰、阿克戎以及奥辛,均暂时被小虫母“借调”,成了帮助珀珥进行精神力训练的对象。
他们的训练场所在太阳宫内,这是属于小虫母的地盘,即便是专用于训练事宜的格斗室,都晕染着甜蜜的浅香,让刚一进门的奥辛忍不住抽动鼻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珀珥脱下拖鞋,只着短袜踩在格斗室铺着软垫的地面上,一边如小蜜蜂似的去拉窗帘,一边解释说:
“这是之前幸存者让机械精灵给我整理出来的训练室,不过因为清剿赛和艾瑟瑞恩星上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今天上午才让机械精灵帮忙打扫了一下……”
阿克戎:“……还有妈妈的味道,很香。”
阿克戎的直白令珀珥脸颊微红。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可、可能因为珍珠留香比较久吧。”
珀珥轻拍了一下脸颊。
“你们快进来吧,我已经和幸存者说啦,训练室内开启了精神力屏蔽,这样咱们训练就不会影响到别人了。”
太阳宫内除了珀珥本身,还有星云犬、巨型沙蜥,甚至是那些住在花园内的孔雀、松鼠,再往远了有居于地底的虫巢物质,以及外围各个组别的办公楼,珀珥可不想因为自己和白银种们训练精神力而惊动一整个中央帝星。
阿克戎率先跟了进来,那高高大大的块头站在珀珥面前就像是一座铁塔,怕累着小虫母的脖子,他干脆席地而坐,动作间流露出一种野性的粗鲁。
这一次,他仰望着叉腰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小虫母,“妈妈……我应该怎么做?”
阿克戎询问的同时,其他几个白银种成员也都靠了过来,或是盘腿、或是屈膝坐下,将小虫母环绕在中央——
这简直就像是漂亮矜贵的小奶猫,正在给五只巨型犬开毛茸茸的专项会议。
阿列克谢一如他的气质性格,盘腿而坐,姿势端正。
他甚至极有男德地双手交错,小臂搭于大腿上方,手掌自然垂落在腹间,将裤料紧绷状态下隐隐会勾勒出资本痕迹的阴影遮挡得严严实实,有种神父一般的圣洁感。
在他的对比之下,奥辛的动作还算端正,有种初次到心仪对象家里做客的拘束和害羞,看起像是个纯情小男生。
至于阿克戎、洛瑟兰和暗棘……
他们三个均是野兽做派,动作粗犷自然,肆意到了极点,洛瑟兰倒是在恣睢中透着几分优雅,但阿克戎和暗棘……
前者没这个意识,后者则目光灼灼盯着小虫母,让珀珥有种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似的羞感。
珀珥气鼓鼓瞪了一眼暗棘,在对方的闷笑声中抬脚踢了一下暗棘结实的小腿,小声警告说“不许看了”。
他轻咳一声,随即环顾四周,一一扫视过此刻等待命令的白银种,低声道:
“等等我会用精神力和你们接触,对你们进行安抚,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像是以前一样就好……”
白银种对虫巢之母精神力安抚的接受程度,存在很大的抗性。
先前在艾瑟瑞恩星球上,珀珥几乎耗费全部的力量,才能面前抚平阿克戎狂化时的暴虐,也是后来误打误撞,才让他发现比起精神力安抚,腺体内分泌的蜜更有奇效。
但是,如果珀珥想要将精神力的涵盖范围扩增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比如囊括一整个星环广场,同时给上万个那尔迦人进行一定程度的精神力安抚,甚至在安抚之后还不能昏,还要稳住属于小国王的气势和劲头……
这对于现阶段的珀珥来说,还需要继续训练。
毕竟精神力这东西,就是越用越精、越消耗越强大的,珀珥早已经掌握了其中精髓,现在只需要大量的实践就够了。
“……你们只需要感受我的精神力就好。”
说着,珀珥学着阿列克谢那最为规整的动作,同样盘腿坐在地上,绷起一点点小严肃地望向这群回归不久的白银种子嗣们。
但珀珥的严肃没能支撑起半秒,就被暗棘的话给彻底打破了。
暗棘伸开手臂,大方袒露出丰厚的胸膛和结实的腹部肌肉,恍若迎接主人恩赐的男奴,压着性感的声带邀请道——
“妈妈,请您尽情地玩弄我们吧。”
珀珥脸颊暴红。
明明是精神力训练!怎么就变成玩弄了?!!
暗棘你真的是太烧啦!还有——不许随便误解珍珠的意思啊!!!
第135章 顶级魅魔
精神力训练, 顾名思义就是对精神力的使用、消耗进行特训。
在珀珥刚刚回到太阳宫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会跟在阿斯兰身边,学习对于精神力的掌握与操控。
作为白银种战神,也作为虫巢物质的守护者、珀珥的引导者, 很长一段时间里, 阿斯兰的精神力几乎变成了珀珥除自己的精神力外最熟悉的力量——
它们是冰冷锋利的, 如同北地深处的冰川, 终年不化, 会在靠近的时候给人一种本能惊颤的悚然。
这并非是这股精神力有意恐吓, 而是它们天生气势强盛,那是曾陪同阿斯兰剿灭、击退过兽潮力量,在无数次的浴血战斗中, 自然会积聚有凛冽的战意与威慑。
可即便阿斯兰的精神力再如何有攻击性, 当它们靠近珀珥的时候,都会本能地软化满身硬甲, 化作绕指柔一般,轻缓、温和地盘旋在小虫母的身侧,抚慰他的身体、拉扯他的意识,让珀珥沉沦于精神力交互带来的饲喂与欢愉。
阿斯兰的精神力对珀珥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在他还是人造人的时候, 是来源于阿斯兰的精神力饲喂一寸一寸抚平了珀珥体内躁动不安的力量,并让他在无限的黑暗与瑟缩中, 感受到了一种可以依赖、信任的安心感。
即便现在的珀珥已经成长到不再那么需要精神力饲喂了,可偶尔回想起那种感觉, 他依旧会神经战栗, 被点燃出几分模糊的渴望。
此刻,专心于精神力训练的小虫母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盘腿坐在白银种们的中间,视线扫过他们的面孔, 随即缓缓抬起手,指尖轻微晃动,便有莹白色的精神力流动其间,一点一点从珀珥的体内溢出。
等候着的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从小虫母指尖凝聚的精神力很快便成了丝缕的形状,于静谧无声的力量上涌动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珀珥抬头,看向子嗣们,他问:“你们要谁先来呀?”
一次性用精神力同时安抚五个白银种,珀珥觉得这会直接把他吸成瘪瘪的珍珠干的,因此思考计划之后,他决定开启车轮战模式——
一个一个来,等实在来不了了,他再躺平休息,等待精神力恢复……或者干脆去救助阿斯兰,等吃饱了再继续训练!
阿斯兰,一款专属于小虫母的人形补魔药剂,吸一口力量大增,吃一口恢复全盛!
珀珥:珍珠瘪瘪,阿斯兰救救!
阿斯兰:愉悦.jpg
珀珥话音刚落,最是迫不及待的暗棘立马出声。
“妈妈,我来。”
缭绕的精神力浮动着,珀珥也在暗棘开口后,伸出手臂,将手放在了暗棘大一圈多的手掌心内。
增大身体的接触,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强精神力安抚的效力。
因此当珀珥把手放在暗棘的掌心内后,他很自然地蜷了蜷手指,任由对方大掌微合,将那只白皙纤细、小了一圈的手彻底包裹在内。
几乎是他们皮肤相互碰触的瞬间,虫巢之母的精神力瞬间汹涌席卷了暗棘的全身。
在后者完全放松、敞开精神力世界接纳这股力量的同时,白银种对虫巢之母精神力的抗性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是大海中的漩涡,珀珥原先分出一部分的精神力快要被完全吸进去了,眼见节奏即将失控,珀珥闭着眼睛、轻咬下唇,死死拉扯住自己的精神力,避免他被暗棘带到坑里。
精神力是一种很微妙的力量,即便在阿斯兰的教导,以及后来珀珥的学习和摸索中,他对于这股力量依旧不能说是完全精通。
此刻,暗棘精神力世界中绽开的漩涡,珀珥放缓了心神,以一种更加细致、更加投入的姿态去感受变化。
簌簌。
珀珥以精神力的姿态,掉落进了暗棘的精神力世界中。
他穿着最原始的白色衣袍,虫翼抖动、尾勾摇摆,赤脚落地于冰原之上。
甚至都没走几步,那头属于暗棘的苍白色怪物便风风火火从冰原的另一侧冲来,一下将小虫母揽在怀里,用脑袋、吻部蹭着珀珥柔软的胸膛腰腹,还止不住地用那粗粝灵活的长舌探索珀珥身上甜蜜的香气。
每一位白银种精神力世界的怪物,与其主人的脾性是相同的。
暗棘疯狂且热烈,这头苍白色怪物也是如此。
它睁着一双罕见的猩红复眼,将小虫母当作骨头一般上下、来回舔舐着,那暗粉的舌几乎要探到珀珥的领口中,还是被珀珥用脚抵着怪物的下颌,抬手“啪啪啪”甩了三个巴掌才稍有停息。
即便如此,珀珥也能从这头大怪物的脸上看出意犹未尽的可惜感。
珀珥都快要气笑了。
他擦了擦被舔得黏黏腻腻的锁骨,没好气地又抬手甩了怪物一巴掌。
力道不重,但也不轻,震得他手有点发麻,才刚刚蜷了一下微红的掌心,便被没皮没脸的怪物主动凑上来,卷着舌尖滑蹭而过,末了离开之际,还勾勾缠缠、烧烧燥燥地勾了一下珀珥的手腕内侧。
和它的主人一个样子!!!
精神力世界内,怪物觍着脸凑在珀珥身边,感受着对方将精神力落于自己身上的安抚。
现实世界内,珀珥闭着眼睛,安静盘腿坐在中央,而握着他的手的暗棘则气息发沉,深麦色的肌理上氤氲着细碎的汗液,在蒸出热气的同时,连带着耳廓都泛起病态的潮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棘睁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小虫母平静,唯有眼尾微红的漂亮面孔。
好漂亮……
真的……好喜欢啊。
白银特遣军褪去外套后的作战服是缚在大臂上的半袖,暗棘手臂上的青筋条条清晰可见,缭绕有欲/色的汗水浸过他肌肉起伏的轮廓,伴随有失序呼吸声,令他看起来像是一条饿极了的野狗。
又疯又躁的野狗。
这只向来会得寸进尺的野兽忽然膝行向前。
他握着珀珥指尖的手一寸一寸上移,在其他白银种近乎屏息、阿列克谢充满警告性的眸光中,暗棘的手掌已经落在了珀珥的后腰上,就那么忽然抬手一拉,便将轻飘飘的小虫母拢到了怀里。
他脑袋埋在珀珥的颈窝间发出餍足的喟叹声。
似乎只是这样的碰触拥抱,便能刺激得暗棘陷入失控的浪潮,英俊的面庞异常兴奋地扭曲着,近似俯跪祈求妈妈甘霖赏赐的男奴,失态至极。
“——暗棘!”
阿列克谢拧眉。
暗棘却像是被激发了凶性一般,狠戾十足。
那强健野蛮的雄性体魄近乎绷成一把弓,即便自己在虫巢之母堪称实验性的精神力安抚下战栗、颤抖,腰腹紧绷,却也如护食的野犬一般,不愿松开怀中的珍宝。
洛瑟兰轻“啧”一声,浅色的眼瞳中划过羡慕与嫉妒混杂的情绪,有些烦躁地抬手揉了揉额心,视线却止不住地落在小虫母的身上。
阿列克谢沉默片刻,只提醒道:“暗棘,注意分寸。”
怀中抱有明月珍宝的恶犬哼笑一声,偏头战栗着将脑袋又一次埋在小虫母香甜柔软的颈窝内,他高挺的鼻梁抵着珀珥的皮肤,连带着颤抖的唇也贴了上去。
正当暗棘想要遵循渴求,咬着含弄那片软肉时,比他更快一步的是落在他下颌边缘的巴掌。
“唔嗯……”
沙哑稠密的哼声从暗棘的喉咙中溢出,野兽没能咬到自己渴求已久的肉,却被主人赏赐了巴掌,同时在珀珥抽离精神力安抚的同时,把自己弄得失控又狼狈。
从精神力世界回归本体的珀珥抬手,慢吞吞捏了捏暗棘侧脸的肉,又伸手拍了拍对方潮热鼓胀的胸膛。
珀珥眨着那被精神力反向刺激到水润又朦胧的漂亮眼瞳,轻声道:“乖狗狗,放开我啦。”
暗棘低喘一声,轻揉下颌的位置,掀起眼皮,虹膜中闪烁着明晃晃的欲求,“妈妈,再使劲儿点打我,求您……狠狠地踩我,踩出来好吗妈妈……”
“不要。”
珀珥撑着暗棘的肩膀站起来。
随即,他坏心眼地笑了一下,背对着其他子嗣的角度下,摇晃着恶魔尾巴的小虫母抬脚,在暗棘骤然紧缩瞳孔的瞬间,轻踢了一下却又很快离开。
他后退半步,颇有些成就感地注视着撑起手臂,胸膛剧烈起伏、喘息不定的暗棘,慢吞吞道:“打了你,我怕你爽到哦,所以乖狗狗还是自己忍着吧——你自己也不许摸!”
“妈妈您还真是……”
暗棘哑声一笑,他问:“忍着会有奖励吗?”
已经走到洛瑟兰身侧,被对方抬手扶住的珀珥小气道:“没有!”
阿斯兰说了,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珍珠可没忘记!
珀珥:我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阿斯兰:有效教学.jpg
珀珥的精神力在艾瑟瑞恩星球上曾经过新的使用与消耗,又有残存虫巢物质用力量做馈赠,再加上之后一段时间的吸收和转化,他的精神力更超越刚刚结束蜕变期的状态,庞大且自如。
因此刚才在安抚暗棘体内狂化因子的过程中,珀珥发现自己比之前能撑得更久了——至少没有一结束就睡过去。
不过疲惫感还是很强烈的。
像是猛跑了八百米,心跳速度快,呼吸声急,后颈脊背后有种被汗浸过的热乎感。
珀珥靠着洛瑟兰的身体小口喘气,他的反应没有暗棘那么明显,只是面颊微红、鬓角略潮,指尖、小腿有着很细微的颤抖。
洛瑟兰蹙眉,“……您还能继续吗?”
“呼、呼,我能,我还能继续坚持。”
要是现在就坚持不下去了,到时候他还怎么给一整个星环广场上的子嗣们做精神力安抚?!
必须坚持!
珀珥做了一个深呼吸,他顶着红润的面颊,看向其他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有点轻微上气不接下气,“接、接下来谁来?”
“那就我吧——”
洛瑟兰开口,手掌握着小虫母的手腕,牵引着对方侧坐在他怀里。
得到了满足的小狗在珀珥看不见的角度中发出餍足的喟叹,他抱着怀中这个柔软的小身体,哑声道:“或许这样的姿势,会让您更舒服一点……”
洛瑟兰道:“妈妈,请随意对待我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顿了顿,洛瑟兰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很粗暴地使用我也没有关系,我……我很喜欢那样。”
珀珥眼眸微闪,咬着唇含糊应了一声。
他摒弃大脑中的杂思,又一次撑开精神力丝缕萦绕而过,随即缠绕于洛瑟兰的周身,一寸一寸隐没至对方的体内,随后被拉扯着进入洛瑟兰的精神力世界深处……
依旧是一片苍白浩渺,拥有凛冬之气的雪原冰窟。
这是独属于白银特遣军的特点。
那尔迦帝国内,每个虫种所具有的精神力世界极具有他们本身的独特色彩。
以阿斯兰为首的白银特遣军,拥有由冰霜铸就的精神力深处,到处都是雪原冰窟,目光所及为空茫无垠的银白,寒风凛冽、雪粒翻飞,宛若他们的家乡——艾瑟瑞恩星球雪域北地的最深处。
夏盖所在的燃血组,以及其每个成员的精神力世界则是烈焰火山,是红褐色散发着热意的大地,是干枯、燥热,令人汗流浃背的荒原。
枯树干草、大地皲裂,连空气中都有热流氤氲,难耐至极。
赫伊、缇兰带领的秩序同盟成员大多理智沉静,行事风格思而后行,因此他们的精神力世界表现为水——
或是赫伊那般浩瀚无垠的深蓝色大海,或是缇兰那平静幽深、窥不见底的湖水,浩渺又深远,却总被埋没在阴云之间,不见日光。
向来优雅的奥洛维金,以及他背后的皇家护卫军成员的精神力世界,则表现为悬崖之上、最为靠近天空的那片花海。
金色的虫翼赋予了他们飞翔的能力,便是再陡峭的悬崖,他们都能轻而易举地登顶,虽能独享悬崖之上盛开的瑰丽花海,却有时时有强风阻碍,令人难以安宁。
阴湿寡言的蝎组覆面系成员,厄加、02他们的精神力世界是原始丛林。
茂盛、静谧,同样幽深神秘,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挡开日光,于林间流动有一抹潮湿、阴冷的瘴气,浓郁如屏障,将他们困于这片深林之中。
至于尤利西斯手下的边境哨卫军……
他们沦为堕落种之前的精神力世界是什么样子,珀珥已经不得而知了,但珀珥知道他们现在所具有的精神力世界——
那是一片废土,焦黑贫瘠,满是战乱废墟,流动有硝烟气息,似乎连空气都是呛人的。
有时候珀珥会好奇,也会期待,到底自己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改变一切,彻底抹除狂化因子的影响?
比如,让白银特遣军精神力世界内的冰雪融化,让燃血组精神力世界内的干枯大地生出绿茵,让秩序同盟的精神力世界得见日光。
再比如,遏制皇家护卫军精神力世界内久久不息的烈风,驱散蝎组精神力世界有毒的瘴气,让边境哨卫军精神力世界的废墟上开出鲜花……
珀珥不知道,但他总在努力尝试着。
而此刻,他便身处洛瑟兰的精神力世界深处,用自己已经显露出疲惫感的精神力,安抚着那头苍白色的怪物。
属于洛瑟兰的怪物没有暗棘那么疯,但却同样缠人。
它总是腻歪在珀珥身侧,明明自己都是体型超过七米的大块头,却总压着吻部在小虫母的怀里撒娇,哼哼唧唧,完全没有一点怪物的威风感。
在经过暗棘之后,珀珥对拿捏精神力进行安抚的过程更有经验——
他会将大量的精神力分出无数个细小的丝缕,分批次深入至洛瑟兰的精神力世界深处,形成一道无形的巨大丝笼,范围广的同时还会令珀珥的消耗速度没有那么快,便于他进行更加精细的操控。
现实世界内——
怀中抱着小虫母的洛瑟兰几乎全身紧绷。
那绵软甜腻的香气与温度萦绕在他的周身,入侵他的鼻腔、喉管,甚至是胸腔深处,瞬间便点燃了传递至四肢百骸的热意。
洛瑟兰的心脏在加速跳动,他的手掌控制着力度搭在珀珥的腰腹间,自己却不可遏制地扬起头,露出性感点缀有汗液的修长颈线,喉结滚动,似是想要含着什么吞咽一般。
此刻的洛瑟兰显得有些狼狈,便是他手背上的青筋都紧绷着跳动,似是难耐到了极点。
围观一切的奥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他想到了先前暗棘同样紧绷的模样,忍不住有些紧张,随后哑声问身边的阿克戎和阿列克谢:
“这样……会很痛苦吗?”
白银种内最为年幼青涩的成员,将暗棘与洛瑟兰的忍耐当作是痛苦。
不过这也确实说得通——在那如潮水一般的刺激下,暗棘和洛瑟兰的神情、反应属实有些狼狈,神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狰狞,这对于待生理情/欲生疏十足的奥辛来说,误会情有可原。
阿克戎掀了掀眼皮,压根没理会奥辛的询问,只目光灼灼地盯着洛瑟兰怀中的小虫母。
他并不负责给愚蠢的小弟弟教导生理课程。
至于寡言却负责的阿列克谢……
他无声张唇,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是在奥辛期待的目光中咽下了原本的回答,又一次垂下眼眸,静静摩挲着修长的手指。
奥辛:所以就没人理理我嘛?!
……
训练室内的温度在升高,当珀珥从洛瑟兰的怀里爬出来的时候,身形已经彻底软趴趴的,如果不是阿克戎眼疾手快,他怕是要直接跌倒在地上。
当然,才经历过一场精神力安抚的洛瑟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胸膛剧烈起伏,手有些不自然地遮于腰腹之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眼眶潮红,肌肉痉挛。
奥辛看得更紧张了。
所以到底是痛还是别的什么?难道有什么痛是白银种都熬不过去的吗?
阿列克谢没理会奥辛的胡思乱想,而是微微皱眉,看向整个身体全靠阿克戎支撑,才没有摔倒的小虫母。
他沉声询问:“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这是阿列克谢的实话。
此刻的珀珥就像是刚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的额间、鬓角、颈侧汗湿一片,皮肤上浮现出有些病态的酡红,眼神失焦、体温滚烫、喘息失序,看起来很可怜,但也有一种惊人的破碎感。
……很漂亮。
美到令阿列克谢在短暂的注视后偏了偏头。
阿列克谢喉头微动,掩下眼底的那抹不自然。
他道:“难受的话,或许可以下次……”
“不、不行。”
珀珥喘着气打断了阿列克谢的话。
珀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朦胧潮湿的眸光扫过不远处已经缓过劲儿、正抱着手臂注视他的暗棘,还没能从精神力刺激的余韵中脱离的洛瑟兰,好奇又紧张的奥辛,扶着他的阿克戎,以及眼眸深处闪烁着不赞同的阿列克谢。
面对小虫母的注视,阿列克谢眼睫微垂,似是有些闪躲。
虽然珀珥同这位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相处时间不多,但从阿斯兰的只言片语,以及他偶尔的观察、感受之中,珀珥看得出来阿列克谢没有恶意。
可以说阿列克谢极具有责任心,行事规整有底线,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有一种高道德感的理智禁欲气质。
某种程度上,珀珥觉得阿列克谢与赫伊之间有相似性。
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赫伊,阿列克谢那不为人知的道德似乎被筑起了更高的城墙,珀珥进不去,阿列克谢自己也出不来。
甚至珀珥在“借人”之前,还和阿斯兰讨论过他学生们的心理问题——
疯批属性的暗棘,强/制受/虐倾向的洛瑟兰,迟钝且野兽思维的阿克戎,克己复礼到近乎自虐的阿列克谢……大概也只有奥辛看起来没什么心理问题。
很明显,阿斯兰并不是很会养除了珀珥之外的幼崽。
毕竟数千年前,阿斯兰也没人养、没人教,纯粹是靠着自己,才一步一步成为现如今令整个白银种都为之震颤的唯一战神首席。
他能养活一群人嫌狗憎的小崽子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珀珥心疼过去的阿斯兰,但也忍不住担忧现阶段几个白银种的心理状况。
对此,阿斯兰只模棱两可地告诉他说:“珀珥,只要有你在,他们就不会毫无忌惮地把自己搞坏、搞疯。”
便是疯兽、恶兽,也会为了主人收敛爪牙,学着乖巧驯服趴在小虫母的脚边。
他是他们的锚点,也是能控制、命令他们唯一的主人。
而此刻,作为主人的小虫母缓慢又坚定地开口:“我可以继续。”
他重复道:“阿列克谢,我还可以继续。”
阿列克谢抿唇,轻微颔首表示了自己的退让。
继洛瑟兰之后,第三个被进入精神力世界的是阿克戎。
阿克戎大多数时间也很沉默,当属于珀珥的精神力丝缕缠绕至他全身的时候,这位如铁塔一般的大块头几乎密不透风地将人抱在怀里。
阿克戎本就大只,体格壮硕、肌肉遒劲。
当他从背后拥住珀珥时,滚烫柔韧的胸肌紧贴于小虫母的后脊和虫翼之上,手臂交错,有种想要将珀珥的身体、影子,彻彻底底纳入领地,并沾染上属于自己味道的野兽本能。
精神力世界深处的野兽将小虫母拢到了自己的怀里,小心舔舐着。
现实世界内的珀珥抖如筛糠,连指尖都开始痉挛颤抖。
阿列克谢神情冷凝,忽然抬手想要中断、阻止。
原本等候在一侧的暗棘却迅速出手,挡开了阿列克谢的手臂,颇有种一触即发的紧迫。
奥辛有些无措,兄弟战友之间的争端他似乎总是后一步才反应过来。
暗棘哑声道:“你想做什么?”
阿列克谢眸光沉冷,“你没看见吗?他快受不住了!这已经快到极限了!虫巢之母对白银种进行精神力安抚时的消耗有多大你不知道吗?这简直就是胡闹!”
他几乎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句子。
暗棘舔了一下獠牙,不耐烦道:“我当然知道,但这是妈妈的选择。”
说着,暗棘甩开阿列克谢的手臂,如大型猫科动物一般蹲在阿克戎身侧,抬手蹭过小虫母眼睫上不知道是泪珠还是汗液的水迹。
他低声道:“……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谁都没资格打断他的坚持。”
阿列克谢下颌紧绷。
洛瑟兰抬手拍了一下阿列克谢的肩头,声音很低道了一句“关心则乱”。
阿列克谢眼底的情绪微僵,随后他似是有些颓然地揉了一下眉眼,掩去了那些本不该出现在他大脑里的冲动情愫。
他应该记住自己的身份。
室内暖香氤氲,到处都飘散着小虫母精神力的丝缕。
等珀珥安抚完阿克戎体内的狂化因子后,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理智溃散,整个大脑昏昏沉沉,颇有种不知东南西北的朦胧感。
——不过当然,如果没有标志性建筑和方向工具,珀珥就是站在太阳宫内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暗棘把他从阿克戎的怀里捞出来,喂了点水,又喂了片面包。
但珀珥没什么胃口,他只润了润嗓子,咬了半口面包,便用舌尖推拒着,含糊道了一句“不想吃”。
暗棘问:“妈妈还要继续吗?”
珀珥反应了两秒钟,在大脑里消化着暗棘的问题。
他想要逼出自己的极限……
就算现在再煎熬、再难受,反正睡一觉,总能缓过来的,最重要的是,精神力的极限有助于力量的新增与充盈,珀珥不愿意放弃自己在星环广场上公开露面的计划,因此他也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够匹配得上那份的野心。
他可是那尔迦人的国王。
是千千万万那尔迦人的虫巢之母,是他们的……妈妈。
于是,珀珥颔首,慢吞吞道:“要、要的。”
“好厉害的妈妈。”
暗棘咧嘴,低头很响地亲了一口珀珥的眉心,说小虫母越来越有战士的气质了。
随即,剩下的面包被暗棘囫囵塞到嘴里,他难得按下疯性和痴劲,单臂抱着小虫母,将人带到了奥辛的面前。
奥辛紧张到胃都有些痉挛,他结巴道:“我、我该怎么做?”
暗棘:“像我们之前一样抱好他。”
顿了顿,他提醒道:“还有——奥辛,管好你自己,别把妈妈弄脏了。”
“弄、弄脏?”
怀里抱着小虫母香香软软的身体,奥辛又是高兴又是不解,整个人都有些紧绷到了极致,似是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情况,才会让自己把妈妈弄脏呢?
暗棘眼皮微掀,扫过奥辛的腰腹下侧。
在对方骤然闪躲的目光中恶劣开口:“……奥辛,你最好忍到结束。”
那一瞬间,向来青涩的奥辛忽然觉得腰腹发紧,还不等他说什么,属于珀珥的精神力便已经入侵到了他大脑的最深处。
年轻又青涩的白银种刚出新手村,便遇见了顶级魅魔的小虫母,他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于是,头次接触这般刺激的奥辛大脑空白,狼狈又丢人地……秒了。
他给整个白银种丢人了!!!
妈妈会不会嫌弃他啊!!!
第136章 亲亲我
奥辛整个僵坐在原地, 他的手臂还环在小虫母的腰腹间,眼圈潮红、喘息粗沉,颈线上绷出青筋,恍若一种渴求凌/辱的狼狈姿态。
他眼白泛起薄红, 紧紧盯着趴在他怀里, 神思恍惚、眼眸中还藏有水雾的小虫母, 又是羞耻又是难以置信。
他、他怎么会……
他竟然……
这是在做梦吧。
此刻, 奥辛神思恍惚到了极致, 甚至即便有所感知, 但也不愿相信。
珀珥尚不知道奥辛此刻处于什么状态之中,他只是脱力地靠在子嗣的肩头,因汗液而溢出的甜蜜香气如同密不透风的藤蔓袭来, 几乎完全填满一整个训练室的内部。
他很困。
又困又累。
但珀珥知道, 这似乎还没到他的极限,他隐隐在接连数次的精神力安抚与消耗中摸到了一个不是那么清晰的界限, 而现在,只要再坚持坚持,他就能碰触到那条线了。
虚脱的小虫母仰头在奥辛的肩头蹭了一下,小声嘟囔道:“继续……继续训练。”
奥辛炸毛僵在原地, 他大脑中曾预想了很多同伴们难耐、隐忍神情的来源,甚至想着自己要坚持更久, 让小虫母刮目相看,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样近距离的精神力安抚竟然这么刺激的吗?在他的意识里, 还以为刚开始仅限于拉拉手呢。
而且, 他竟然因为被妈妈的精神力“拥抱”了一下,就已经被弄得溃不成军了……
妈妈的魅力真的太大了,都怪他耐受程度不行!
他、他几乎就要弄脏妈妈了!!!
奥辛:超级加倍的自责.jpg
在小虫母的声音下, 奥辛匆匆回神,暗棘也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快速将奥辛怀里的小虫母抱了出来。
洛瑟兰轻“啧”一声,他扫视过整个白银种内年纪最小、最青涩的奥辛,揉着太阳穴哑声道:“……你先去清理一下自己吧。”
自觉丢人的奥辛眼眶还红着,他委屈巴巴地像是一只被抢了食的大猫,如果他脑袋上有耳朵、身后有尾巴,那么此刻一定是全部耷拉下来的。
怀里属于小虫母的香气与温度,已经彻底被暗棘抱走,以至于那一瞬间甚至令奥辛有些自厌——
生理性的失控与纾解后,他的情绪 、思维都陷入一种脆弱的阶段,似是迷茫,又似是空虚,甚至这一刻他空前渴望一个属于小虫母的拥抱。
可是他根本不敢主动渴求。
奥辛垂眸,眼底藏下深深的失落。
但他忘记了,在深度精神力安抚之后,子嗣的某些情绪,虫巢之母是可以感应到的。
意识已然迷蒙的小虫母在濡湿的目光中,看见了奥辛那似乎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雾气的身影,同时因为精神力交互的影响,而更进一步窥见了对方藏在内心深处的异样情绪。
那是一种在子嗣之间极少见的青涩与纯情感。
并不是说其他子嗣们不是第一次,而是他们更会掩饰、也更加成熟,并善于忍耐。
即便他们同样会被小虫母的精神力弄得狼狈、失控,会在汗珠如雨的亢奋中同野兽一般喘息,会流露出更加具有攻击性的一面,会在隐秘的羞耻与难以遏制的躁动中渴求来自妈妈的“赏赐”……
但奥辛似乎不太一样。
他纯情到有些过头了,就好像在诞生之前,奥辛体内的全部色/情因子都被暗棘给吸收光了。
暗棘:?
迷迷瞪瞪的珀珥慢吞吞眨了眨眼,心软温柔的他感受到了子嗣在此刻过于脆弱敏感的情绪,便不会放任不管。
他靠着暗棘的身体,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奥辛”的名字。
因为精神力的持续消耗,这份疲惫会同时反映在珀珥的身体上,这令他的嗓音有些轻微的沙哑黏腻,像是含了一口水,音调软得厉害,听得奥辛耳道发麻,被唤丢了心神一般望了过去。
珀珥伸手,揉了揉奥辛的发顶,又摸了摸对方的耳廓,就像是给大型猫科动物挠痒痒似的,手指微弯,蹭过奥辛的下颌脖颈。
奥辛怔然一抖,喉咙里溢出很低的呼噜声。
随即,珀珥借着暗棘拥抱的姿势缓缓靠近,亲了一下奥辛的侧脸。
他说:“奥辛……已经很厉害啦,别难过嘛。”
奥辛眨眼,浅色的眼瞳深处有些湿漉漉的,他含糊应了一声,还想靠近小虫母说些什么,就被洛瑟兰提着领子往后扯。
洛瑟兰翻了个白眼,“行了,先去收拾,妈妈还有正事要做呢。”
妈妈真是太温柔了。
如果换成是他……这种时候妈妈分明应该狠狠踩下来,然后揪着他的领口慢条斯理地骂他是“废物”,甚至还应该强迫他跪着继续。
……直到什么都弄不出来为止。
想到这里,洛瑟兰心口微热,整个腰腹都有些麻麻的。
他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压下那股热潮与躁动,暂时先带着奥辛去收拾整理。
训练室内暂时离开了两个身高腿长的白银种,倒是略显空旷几分,可那属于小虫母的蜜香却依旧缭绕不散,在每分每秒的时间里勾动着其余白银种的心弦。
——比如最后一个配合训练的阿列克谢。
此刻,衣装完整,比起暗棘他们身上穿齐了外套的阿列克谢唇角紧抿。
他坐在原地,近乎缄默,一张冷若冰霜的俊美面孔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于浅色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压抑的光。
将自己死死压在教条之下的阿列克谢抬眸,看向不远处——
阿克戎才刚刚缓过那股被精神力安抚的劲头,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兴奋,瞳芯紧缩、近似蛇类,呼吸沉如蛰伏状态下等待狩猎的野兽,看起来威胁感十足。
但好在他还记得眼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另一边的小虫母则被暗棘抱着。
虽然珀珥嘴里说着还能继续,但他也确实需要几分钟,来熬过那股精神力被连续消耗的疲惫,以及身体内部源源不断泛滥着的酸软与酥麻。
暗棘久藏上位、篡夺,取代老师之心,虽然他行事、脾性上疯疯癫癫,但不可否认,他确实从阿斯兰对待小虫母的行为上观察到了很多,并将其收为己用。
因而,此时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暗棘会伸手揉着珀珥的后颈作安抚,也会用滚烫粗糙的手掌轻轻按压对方的后腰,好缓解精神力消耗过后带给小虫母体内蜜腺的刺激。
这一切都是相互连通,相互影响的。
阿列克谢收回视线,可脑子里却忍不住闪过暗棘手掌下落的位置。
脖颈与后腰……吗?
大概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后,腰腹间酸麻略有缓解的珀珥冲着暗棘摇摇头,声线虚软道:“没事,我可以继续了。”
暗棘舔了舔犬齿,有些烦躁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哑声问:“就非得继续?”
之前他还能让阿列克谢不要影响小虫母的决定,但现在……
呵,他真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拳,战士气质有什么好的?妈妈就应该被金尊玉贵地养起来,一招手就有狗主动舔上来,何必遭这些罪呢?
暗棘神情微鸷,他瞧着小虫母这副样子,就想把人团吧团吧揉在怀里。
想凑到对方的腿面舔上去、吻上去,想用灵活的舌缓解对方体内被精神力安抚、消耗而引起的热潮。
精神力是私密的东西。
精神力安抚对于虫巢之母和其子嗣而言,是超越最后一步,抵达更深层次但又非躯干抚慰的接触,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像是……调/情。
所以……吃干净腺体内溢出的蜜,妈妈就会舒服了吧?
正当暗棘思索如何进一步缓解小虫母体内的热潮时,缓过神的珀珥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氤氲有水光的浅蓝色眼眸转向阿列克谢。
望着阿列克谢那张冷硬克制的面庞,珀珥轻声问:“阿列克谢,你现在可以么……”
后者下颌微收,宛若最忠心的家臣,连目光的落点都是克制有礼,冷静沉默的。
他道:“我随时都可以。”
疲惫的精神力在珀珥先前休息的时候,又缩回到了他的身体内部,为了减少精神力的其他消耗,珀珥冲着阿列克谢伸手,“抱着我吧,最、最好紧一点。”
暗棘忍着心中烦躁,任由阿列克谢从自己的手臂间接过小虫母的身形。
阿列克谢眉峰笼罩着冷冽,在手臂肌肉彻底拢住那抹柔软的身体后,他低声询问小虫母道:“是否可以让其他人出去?”
珀珥一顿,眸光中闪过不解。
阿列克谢垂眸解释,“抱歉,我不太习惯被看着……”
那会给他一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去亵渎老师的伴侣的罪恶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受小虫母精神力安抚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珀珥大概知道,阿列克谢内心的道德感确实很强。
他敬仰作为老师的阿斯兰,也安守自己作为学生以及副首席的位置;他沉默克制,并不曾表露出任何异样的、近似奥辛那种渴望的情绪。
因此在一贯的相处中,珀珥也知道对方待自己的友善,仅是出于子嗣对虫母的追随信仰,以及阿列克谢本身对于老师伴侣的服从与尊重。
即便珀珥尚未真正成为阿斯兰的伴侣,但实心眼且高道德的阿列克谢却不这样认为。
他有自己的认知与底线。
而且……阿列克谢并不如其他子嗣一般喜欢他。
在这个认知下,珀珥想,如果阿列克谢也因为精神力安抚而失态的话,对方一定会很苦恼吧,亦或是……他就不应该让阿列克谢也配合这一次的训练。
珀珥抿唇,他又一次轻声询问:“阿列克谢,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是可以拒绝的。”
阿列克谢微怔,眼底划过近似困兽的躁动,却又抚平情绪,低声道:“我将配合您的一切意志。”
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公事大于私情了。
珀珥点头,应下了阿列克谢的要求。
于是,等洛瑟兰和洗漱一番的奥辛回来后,就看到了神情燥郁地蹲在训练室门口的阿克戎,以及眸光阴沉、脸色难看的暗棘。
洛瑟兰拧眉,“你们怎么在门口?”
暗棘:“阿列克谢那个装货要单独接受妈妈的精神力安抚。”
洛瑟兰眉头微松,有些犹疑,“阿列克谢他……应该不会对妈妈……”
“呵,”暗棘讥讽地冷笑一声。
他深红色的眼瞳直勾勾看向洛瑟兰,同时扫过对方身后的奥辛,低声道:“听说过一句话吗?”
几个白银种同时出声,就连迟钝的阿克戎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什么?”
暗棘偏头,发烫的视线落在训练室紧闭的门板上,甚至因为精神力屏蔽装置的缘故,他感受不到任何有关于小虫母的气息和香味。
他哑声道:“隐忍的理智者一旦爆发,可是会失控的。”
……
训练室内——
被暗棘评价为是“隐忍的理智者”的阿列克谢表情冷淡,他端坐在铺有软垫的地板上,怀中以绅士手拢着小虫母的腰腹,手掌握拳,尽可能避免更加冒犯的碰触。
他白色的眼睫垂落,覆盖着眼瞳深处的情绪,只驯服地提醒道:“妈妈,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开始。”
“好。”
珀珥轻喘了口气,他面上还晕着病态的潮红,眼瞳朦胧、唇瓣水润。
他的脊背彻底放松靠在阿列克谢的胸膛上,在对方发僵、变硬的肌肉上缓缓闭眼,将疲累的精神力又一次拉出来,沉向白银特遣军副首席的躯干深处。
这对比之前,会变得更加艰难,同时也考验着小虫母对于自身精神力的操控能力。
伴随着精神力具有动态性的起伏,珀珥身形发颤,喉间溢出轻吟,细白的手指紧绷地抓住了阿列克谢的手臂,在那件浅色的大衣外套上留下了明晃晃的抓痕。
与此同时,属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彻底进入到阿列克谢的精神力世界深处,并重新于冰原之上,凝结出了珀珥的身形。
风雪之下,珀珥看见了那头银白色的怪物。
高大、巍峨,如同会移动的冰川。
它似乎早就知晓虫巢之母会出现,因此当珀珥抖动虫翼、落于地面上时,便见这头驯服的怪物俯身在地,沉默又安静地等待着。
珀珥一步一步靠近。
这只怪物也如他的主人一般,沉冷克制,银白的复眼冰冷且无机质,某些时刻甚至犹如冰雪雕塑一般,似是缺乏生气。
巨大的体型差之下,珀珥抬手,轻轻抚在了怪物的吻部。
同一时间,训练室内的阿列克谢身形骤然一颤。
他藏于袖口下的小臂上脉络紧绷,清晰十足,原本握着拳头的手下意识松开,在想要握住什么更柔软的东西时,却又深深被理智压下,一寸一寸回握,死死掐住掌心,不留任何缝隙。
心跳声、喘息声,甚至是胸膛心脏鼓动的剧烈频率……
阿列克谢尝试遏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即便他再如何理智、再如何用那些教条规训自己,可那充满了背德感的羞耻反应,却依旧折磨得他在冷淡俊美的面庞上跳动有极具耻辱感的青筋。
他憎恨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反应。
阿列克谢喉结滚动,紧窄的喉咙口止不住地收缩,只能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自己此刻的失态。
怀里的小虫母依旧深入进行着精神力安抚,阿列克谢精神力世界深处的苍白色怪物,则闭着眼睛,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将吻部蹭到了珀珥的怀里,想要寻求更多的亲昵爱抚。
每一个白银种精神力世界的深处,都会存在有一头完全同他们的原始形态一般无二的苍白色怪物。
这些怪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白银种们精神力的具象化、是他们的二重身,也是他们脱离礼法规训的最真实、最原始的欲望。
便是向来克制沉稳,以引导者姿态照顾小虫母的阿斯兰,在他的精神力深处也有着一头暴虐、强盛,甚至容易失控的巨型猛兽。
怪物不懂什么是克制、什么是忍耐,也不懂为什么不能靠近、不能得寸进尺,更不知道什么叫作“背德”,它只单纯且直观地追逐欲望与渴求。
比如——它喜欢妈妈的味道、温度,喜欢妈妈的碰触,甚至想要将妈妈抓到自己的巢穴深处,用自己的味道涂满妈妈的全身。
不可以。
不可以那样做。
阿列克谢鬓角的发丝上缀连着充满隐忍的汗液,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落下,带有一种湿热的潮气,摇摇晃晃,顺着他的侧脸下滑,最终隐没于缚着咽喉的领口。
怀里的小虫母意识沉落,只剩最后一丝清明。
他忍着战栗,眼神失焦地落在阿列克谢的下半张脸上,手臂、腰腹酸软无力,精神力完全又彻底的消耗令他难耐到了极点,于是开始从腹腔深处叫嚣着渴望。
想要……
想要精神力饲喂。
想要……阿斯兰抱抱他。
珀珥的眼睫已经完全潮湿了。
他视线恍惚,晕染着大片大片朦胧的色块光影,连意识也彻底溃散,甚至一度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他迷蒙地抬手,艰难攀住这道身影的肩头,指腹正好蹭过了对方脖颈上的皮肤。
好高的温度……
珀珥歪头,混沌的大脑拼凑着他所能触摸、感知到的碎片。
炽热滚烫的体温,柔韧结实的胸膛,色影浮动下的深麦色皮肤,以及银白色的……直长发?
所、所以是阿斯兰么……
迷蒙之间,大脑已经彻底陷入空白的小虫母嗓音甜软,带着深深的依恋情愫,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在谁的怀里,只下意识喘息着开口呼唤某个名字:“阿……”
阿列克谢一顿。
他耳膜中鼓动着血液流淌奔涌的动静,心跳剧烈,面容冷硬,却因为那份克制而晕出几分热意,隐隐有种被压在冰霜之下,临近暴动的浓烈荷尔蒙。
白银特遣军副首席眉间的霜雪,似是有了融化的趋势,名为道德的底线和心脏深处的欲求反复炙烤、折磨着阿列克谢的神智……
他本可以忍耐住的。
阿列克谢咬破了口腔中的软肉,在满喉充满铁锈的血腥气下,一点一点压下了那种不该存在的亢奋。
可、可是……
当他听到小虫母喉间对自己模糊的呼唤声时,那瞬间躁动的神经几欲令他彻底崩坏!
他的道德濒临崩溃,岌岌可危。
如果只这一次呢……
阿列克谢想,他不做别的什么,也不会去冒犯老师的伴侣,他只是、他只是想完全地抱一下小虫母……抱一下这具从前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的小神明。
只是抱一下。
而且刚刚……妈妈在呼唤他的。
……仅此而已。
阿列克谢这样对自己说着。
他眸光沉沉,原本握拳的手一寸寸伸开,手臂禁锢着怀中的小虫母,吐息滚烫,在那冰冷又带有几分干渴的神情中,缓缓俯身靠近……
然后,阿列克谢听清了小虫母又一次的呼唤声。
珀珥说,阿斯兰。
他说,想要阿斯兰抱抱他。
是阿斯兰,而不是阿列克谢。
那一瞬间,阿列克谢僵在了原地。
他手臂肌肉鼓动着绷紧,大脑空白,耳道嗡鸣,原先自己心中所谓“仅此而已”的欲求变成了扇打在他面孔上的耳光,令他继续遭受背德与羞耻感的同时,封存在理智之下的心脏上又延伸出一道名为“失控”的裂缝。
阿列克谢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
像是一只被主人从家门内扔出去的狗。
他沉默地收敛情绪,原先偾张在身体内部的热意和冲动,最初因为他的“误会”而膨胀到一个夸张狰狞的状态,却又因为小虫母的又一次呼唤逐渐冷却平复。
阿列克谢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姿态,冷冽禁欲,理智克制。
他手握成拳,才刚刚抱着怀里的小虫母起身,便听到了训练室门板被拉动的声音。
密闭且带有精神力屏蔽功能的门被彻底拉开,室内氤氲的甜蜜暖香向外散去,阿列克谢转身之际,与静立站在门口的白银特遣军首席对上了视线。
“……首席。”
在身份改变之后,阿列克谢也很自然地改换称呼,在面对老师兼上级的同时,敬重十足。
其他几个白银种交错站在训练室的门口,一个个瞳仁拉直,一副想要冲着狮王龇牙哈气,却又迫于悬殊的力量不得不退回到安全界限之外。
阿斯兰来克制这群疯狗崽子们,完全就是碾压级别的。
阿斯兰掀起眼皮,视线落在了晕晕乎乎的小虫母身上,他道:“都结束了?”
阿列克谢唇角平直,低低道了一声“是”。
阿斯兰:“把他交给我吧。”
阿列克谢微顿,手指微紧,“……是。”
怀中温热的身体逐渐远离,阿列克谢眼睁睁瞧着脱离自己手臂的小虫母被阿斯兰揽着——
后者的手臂结实十足,稳稳当当的;前者则拱着脑袋,像是找着吃奶的幼猫一般,绵软潮红的面颊蹭过阿斯兰制服胸前菱形的镂空窗设计,然后发出含糊的呓语,就那么探着齿尖啃了一下。
近来莫名被勾起口欲反应的小虫母已经彻底迷糊了,他下口的力道显然不轻,以至于毫无防备的阿斯兰鼻息微促,略略含了一下胸,似是无奈又纵容地抚上珀珥的后颈。
随即,阿斯兰收了眼底的柔和,对其他白银种开口道:“人我带走了,你们随意吧。”
阿列克谢驯服颔首,又一次应了一声“是”。
高大英俊、身穿制服的白银特遣军的首席一边走,一边半褪下长外套。
他把精神力消耗后,浑身上下都有些湿漉漉的小虫母包了进去,像是抱孩子一般,撑起对方的臀腿,安全感满满地将人护在怀里,彻底离开了训练室所在的长廊。
军靴落地的“哒哒”声完全消失,只剩下白银特遣军的几个成员站在原地。
暗棘忽然嗤笑,声调阴沉冷鸷,不知道是在气同伴,还是在气自己,“……五个人,最后连妈妈的影子都留不住,就这还有人继续装?呵,小心以后连跪在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阿列克谢神情冷漠,对暗棘的意有所指一言不发。
奥辛怅然若失,一副魂不守舍的思春样。
阿克戎肌肉紧绷,瞳芯紧缩,隐隐涌动着一种想要挑衅狮王,重新夺取小虫母注意力的冲动。
但是他还没有能够打败狮王的能力……
洛瑟兰则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听秩序同盟的那位首席提起过的王夫候选赛……
如果他们合作共同围攻老师,会不会还有一线争夺的机会?
但是……
洛瑟兰又把目光放在了暗棘和阿列克谢的身上——
他们两个,会好好配合吗?
暗棘为了妈妈、为了上位,只要压下那股疯性也是有拉拢的可能性的;至于阿列克谢……这家伙对老师敬重感十足,真的会主动挑衅并进行对抗吗?
最重要的是……
洛瑟兰实在不知道阿列克谢现在到底什么心思,说他喜欢小虫母,可看表情、行为又不像。
可说他不喜欢吧,却又冷着脸献上全部的忠诚……如果不喜欢,仅仅是因为对虫巢之母的追随,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而且……真的能有人做到不喜欢妈妈么……
洛瑟兰觉得他肯定不能。
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内部汹涌暗潮,心思晦暗不明。
而太阳宫长廊的另一头——
阿斯兰怀抱着迷糊的珀珥,高挺的鼻梁轻埋进对方的脖颈,嗅闻到了那掺杂有蜜香的,属于其他白银种的雄性气息。
年轻又满是挑衅意味,试图借此而覆盖过属于阿斯兰的气味。
阿斯兰眉峰微沉,银白色的眼瞳流露出一簇足以撕裂一切的凶残兽性,却又被主人不动声色地掩了下去,只温和地吻了吻珀珥的发顶。
他握着珀珥的后颈,对上小虫母那双朦朦胧胧、晕染着潮湿的浅蓝色眼瞳。
在阿斯兰近乎宠溺包容的注视下,珀珥舔了舔干涩的唇,仰起头,抱住了对方的脖子,几乎将唇完全压在了阿斯兰细微滑动的喉结上。
珀珥含糊着,用只有阿斯兰能听到的声音说——
“阿斯兰,亲亲我。”
“我想……舒服到眼泪都流出来。”
第137章 蛛网
那尔迦人向来在外貌和体型上具有极大的优势。
对比宇宙内的其他高等生命物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难以管理的身材变形情况, 那尔迦人却比较不同——肩宽窄腰大长腿几乎成了他们的帝国特色。
甚至,即便那尔迦人的年岁渐大,那高密度的肌肉和军事化的管理,以及全民皆兵的性质, 都不会让那尔迦人陷入身材失控的阴影, 即便是叔叔爷爷辈, 也依旧拥有一副荷尔蒙爆表的身体。
可以说那尔迦人是从小帅到大的。
而这一项优势, 在白银种战神阿斯兰的身上, 则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精神力耗尽, 并且已经“饿”迷糊的小虫母蜷于阿斯兰的怀里,顶着那张潮红漂亮的面颊,直勾勾说出了几乎会逼疯任何一个雄性的话语。
什么满足、什么舒服、什么流泪……
阿斯兰忽然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倘若这些话被那群年轻的狗崽子们听到耳朵里, 他是真的很难想象怀里娇气又敏感的小虫母会被弄成什么样子。
所幸他卡着时间, 来训练室门口接人。
从他们离开了训练室的长廊,再走到珀珥自己的卧室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 珀珥身体内因为精神力消耗而彻底充盈、饱胀的蜜腺,却熬不住这段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他吐息滚烫,尽数洒在阿斯兰的喉结上,眼瞳濡湿, 因为不曾得到满足而升起了几分小脾气。
于是,珀珥张嘴恶狠狠地咬住了阿斯兰的咽喉, 似乎在质问对方为什么还不让他舒服起来。
阿斯兰无奈低喘了一声。
他抚着珀珥的后颈,耐心解释道:“珀珥乖, 再忍忍……现在还在外面呢。”
“可、可是难受……”
珀珥说话带着鼻音, 细白的手指紧紧扒在阿斯兰的肩头,连晕染薄粉的指腹都因为力道而绷得发白。
看起来可怜极了。
睫毛潮湿,鼻头发红, 形状美好的珊瑚色嘴唇透着水光,分明什么都还没经历过,却给人一种被亲湿了的感觉。
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宝贝,想要从那片白皙的额头,一直吻到那潮红的鼻头、面颊,最后抵达那张柔软的唇……
珀珥咬着阿斯兰的喉结磨牙,模糊道:“……肚子里的腺体好酸啊阿斯兰……”
他就是在撒娇,大大方方地在阿斯兰面前撒娇。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阿斯兰垂眸,银白色的虹膜深处闪过了明显的纵容。
好吧,他想,他对珀珥……总是想要满足对方的所有需求。
他道:“珀珥,把腿盘在我的腰上。”
几乎是在阿斯兰话落的同时,他骤然撑起了那属于白银种战神的精神力。
它们冰凉冷冽,气势恢宏,却又压缩在这一片小天地内,暂时隔绝了幸存者体内数据对太阳宫廊道内的自动扫描。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殿宇内——
以实体形式站定于各大光屏前的幸存者一顿。
他偏头,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瞳落在了第六排第23个画面信号忽然开始模糊的光屏上。
太阳宫的安保与这位高等人工智能息息相关,他那由精神力凝结而成的数据线,连通着太阳宫内除小虫母卧室之外的每一个角落。
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撇开珀珥的房间,幸存者是控制整座安全堡垒太阳宫的钥匙和主脑。
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发生什么都瞒不过他。
除非使用精神力屏蔽装置,以及主动设置精神力屏障。
就比如现在。
幸存者银白色的眼睫微动,他的眸光落在6-23号光屏上——
他很清楚,八分钟前,阿斯兰抱着小虫母离开了训练室。
他们穿越第一条走廊,左转进入墙壁上装饰有紫罗兰雕饰的第二条走廊,越过几面相互连接、拉着半截纱帘的落地花窗,随后右转进入第三条没有窗户,却亮着数对壁灯的幽深长廊。
这条走廊很安静,有十多米长,两侧入口处是有着精细雕花的拱形门,铺有深红色碎金地毯,落脚无声,有种独特且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宫气质。
尤其配上那暗色调的装饰纱帘,以及朦胧的暖光色灯光,这令它看起来像是滋生浪漫情愫的密地,或许是某一截帘幔背后,便是逃离大众、在昏沉角落下忘情拥吻的情人。
幸存者的大脑快速计算着时间与路程。
此刻,按照阿斯兰的速度,距离小虫母的卧室还剩下七分钟的路程。
不算远,很快就能到的。
但对于此刻身体反应陷入敏感状态的小虫母来说,或许七分钟也很煎熬。
这一刻,幸存者忽然有些感谢自己遍布太阳宫的精神力数据线,因为他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小虫母那软到近乎溢出水汽的撒娇声,窥见了属于珀珥的另一面。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藏匿于躯干深处的感情模块略微躁动,隐隐有细小数据、能量流相互碰撞的声音。
……很奇怪的感觉。
幸存者想,作为体贴且聪慧,被植入“进退得当”功能的人工智能,这个时候他应该断开与这条廊道相连的精神力数据线。
他不应该去探听小虫母与阿斯兰发生了什么。
可他的视线却如同被铁锤击打的钉子一般,死死钉在那里,根本离不开分毫。
幸存者眉眼有种完美造物的锐利感,眸子冷沉,山根笔挺,眼窝处沉落的阴影几乎与室内昏暗的背景融为一体。
镶嵌在机械躯干内的感情模块躁动着变热,于这具人工智能的体内发出“滋滋”的警告声,他皮肤下的莹蓝色数据流忽然流速加快,彰显着幸存者此刻思维上的混乱与矛盾。
……模糊的光屏上,幸存者忽然捕捉到了小虫母湿漉漉的眼瞳。
他怔然,在感情模块为此滋生战栗的同时,幸存者不可遏制地升起了一种陌生又古怪的冲动。
在阿斯兰的精神力形成屏障的那一刻,幸存者颓然按下遏制过载的按键。
当他体内的感情模块一点一点降温的时候,垂下眼睫、神情冷凝的幸存者却没断开那层隐秘的连接。
他注视着那因为精神力屏障而变得更加模糊的画面。
静谧的长廊内,阿斯兰用白银特遣军的制服长外套把珀珥彻底包裹了起来,他手臂结实,单臂撑着小虫母的臀腿,将人抵着背靠墙壁。
白色微硬质的领口搭在了珀珥的脑袋上,只能隐隐窥见几缕被蹭着晃动的呆毛;在其下方,则是珀珥那双潮湿朦胧的眼瞳。
阿斯兰面对面拥着小虫母,那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珀珥的身影。
那是独属于他们的空间,便是窥探者都无法涉足。
很快,当阿斯兰的精神力频率抵达一个新的波动值后,原先幸存者所能捕捉到的朦胧画面彻底被击溃,暗室内的光屏闪烁出乱七八糟的纹路,不过两秒钟便如同坏掉一般,彻底陷入黑暗。
白银特遣军这位强盛且霸道的首席,拒绝任何形式的窥视——即便这是来自理论上不懂情感、不通情/欲的高等人工智能。
一如他当初在冰洞深处,如何对待一次又一次爬过来的暗棘一般。
静立在原地的幸存者闭眼,任由浮动的莹蓝色能量流在他的皮肤下躁动,却忍不住如碳基生命一般,开始回忆一切与小虫母有关的场景。
而彻底独立的长廊空间内,珀珥的双臂则紧紧挂在阿斯兰的脖颈上。
“珀珥,要再放松一点。”
滚烫的温度涌动在那由外套搭建起来的小空间内。
珀珥的手指间攥着阿斯兰的长发,某些细微的动态变化,令他忍不住咬住对方的侧颈皮肉遏制喘息,再次留下一排整齐又可爱的牙印。
阿斯兰垂着眼眸,宽大的手背绷出青筋,透露出属于雄性的力量感。他手指修长,腕上经络偾张,沉缓地跳动着,轻而易举就能将身形单薄的小虫母严丝合缝地抱在怀里。
那一刻,阿斯兰贴着珀珥的耳廓,吐息滚烫、语调温柔。
在小虫母战栗的喘息声中,他说,珀珥,释放出来吧,我保证……一滴不漏。
所以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了。
……
精神力耗尽的小虫母如濒死的天鹅一般扬起脖颈。
他溢出破碎的泣音,小腿发酸,很快便骤然瘫软、瞳孔失焦地失了力道向下滑落。
阿斯兰反应很快,大掌托住了珀珥的腿弯,将人拢着完全贴于自己的怀抱之间。
同时,银白菌丝悄无声息地卷蹭着擦拭干净他指腹上的水色,让阿斯兰可以能够空出手来抚着珀珥的后颈做安抚。
他柔声夸赞珀珥做得很好。
晃动在静谧长廊的精神力屏障一寸一寸破碎,当幸存者又一次从6-23号光屏上看见画面时,阿斯兰已然抱着蜷缩在外套中的小虫母缓步穿过长廊,拐向另一个通往小虫母卧室的方向。
幸存者神情冷硬,靛蓝的虹膜里闪动异色,只盯着那片光屏一言不发。
太阳宫内——
珀珥的脸蛋还埋在阿斯兰的怀里,他眼尾鼻头酡红一片,小腹还有些生理性地抽搐着。
在那热潮缓解后,珀珥后知后觉有些小小的害羞,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他晃了晃酸软无力的脚,又撑着尾勾甩了一下阿斯兰的手臂。
阿斯兰脚步不停,只是揉了一下珀珥垂落虫翼的后腰。
珀珥哼唧着找麻烦,小声道:“阿斯兰,我的衣服都弄湿了,不舒服……这还是今天新换的呢。”
阿斯兰:“回到房间里给你换新的。”
珀珥:“都怪阿斯兰!”
被养得愈发娇气的小虫母不讲道理极了,明明这事情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可眼下,他却任性又娇气地把所有过程和结果都怪罪在了阿斯兰的身上。
珀珥就是故意的。
阿斯兰失笑,只宽纵地应声:“好,都是我的错。”
珀珥抿抿唇,安静了几秒钟,又忍不住抱着阿斯兰的脖子,更小声道:“阿斯兰,你手指上的茧好硬呀……”
原本步履不停的阿斯兰一顿,身形微僵。
珀珥晃悠着尾勾尖端,卷成一个小小的圆环,正好套住了阿斯兰的中指与无名指,并坏心眼地把它们并拢地环绕在一起,还顺便蹭了蹭阿斯兰手指侧面因为常年训练、战斗而磨出来的硬茧。
珀珥用尾勾尖尖戳着阿斯兰的手,感受着对方指腹上的温度,慢吞吞道:“有点磨,但是蹭起来的时候……好舒服呀。”
阿斯兰喉头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精神力世界深处的怪物则在冰原上躁动地踱步,又一次发出充满愉悦感的咆哮声。
此刻,这位年长而克制的白银特遣军首席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勾了一下这只小魅魔的唇角,哑声开口:“珀珥,这些话……”
珀珥眨眼,“不能说吗?可是阿斯兰夸过我诚实的。”
就在不久之前,还是笑着夸他的。
“而且……”
被阿斯兰服务过后的小虫母睫毛颤动,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完全攫取了白银种战神的全部注意力。
阿斯兰呼吸发沉地追问:“而且什么?”
珀珥舔了舔唇,冲着阿斯兰翘嘴一笑,甜蜜极了。
他说:“我喜欢那种感觉。”
舒服到感觉脑子都快要麻掉了。
阿斯兰无奈。
他可真是被怀里的小虫母给吃定了。
于是,沉稳年长的引导者低头吻了吻珀珥的鼻尖,选择了妥协。
没办法,毕竟是他……是他们宠出来的。
这是一点一滴被爱意灌溉出来的娇气任性,他们自该继续受着,并甘之如饴。
养出这样一朵迎着日光盛放的花,是极好的。
……
在前后经历过蜕变期和虫巢物质馈赠事件之后,珀珥逐渐摸出了自己身体变化的规律——
精神力是属于虫巢之母安抚子嗣、进行自保的第一屏障,当精神力充盈、满溢的时候,他身体内分布在各处的蜜腺也会很安生。
通常情况,它们并不会主动分泌出蜜,除非是主人有所需求,神经才会向大脑传递信号,同时大脑催动那些娇嫩的腺体做出相应的生理反应。
蜜腺对于虫巢之母来说,是一个可控的娇气器官。
但有些时候它们也会陷入失控。
如果是在精神力大幅度消耗,且不曾及时得到精神力饲喂、被补充满的情况下,虫巢之母体内的蜜腺便会接到身体的报警信号。
这个时候,它们将脱离大脑的控制,开始自动分泌虫巢之母身体内的蜜,同时也是为向子嗣们传递一个信号——
你们的妈妈需要你们。
需要你们的照顾与服务。
而今,珀珥便是处于后一种的情况之下。
在他车轮战安抚完五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后,原本充盈的精神力被消耗一空,于是腺体便受到刺激、发出报警信号,开始源源不断地流淌出那比拟甘霖、神水的蜜。
香气馥郁,甜蜜至极,如同盛开到靡丽的鲜花,也如彻底熟透的浆果,它们浸润在小虫母的皮肉之上,暖香氤氲着,充斥在阿斯兰的鼻腔中,一股一股刺激着他的神经。
原先长廊中的时候,珀珥还能忍着那股湿哒哒的感觉“欺负”阿斯兰。
但等他被抱着回到卧室后,腺体上的反应几乎是成倍剧增的,惹得可怜的小虫母眸光水润,用尾勾、脚尖勾着阿斯兰的腰腹,撒娇似的央求更多。
不过……
黏黏糊糊蜷在阿斯兰怀里的小虫母提出了他的要求。
珀珥说,他不要那个丑兮兮的野兽过来,还说要阿斯兰管好它,不要仗着那狰狞的大块头就欺负他!
他知道的,阿斯兰总会满足他的。
珀珥想,他好像有点变坏了——变得仗着宠爱有恃无恐。
可是……被爱真的能够重塑灵魂诶。
珀珥仰头,亲了亲阿斯兰的下巴,手指还勾在对方腹侧的束带上。
他说:“虽然不能进来,但是……”
珀珥口欲泛滥,没忍住又咬了咬一口阿斯兰的脖子,小声道:“我可以帮阿斯兰摸一摸哦。”
这是谢礼。
阿斯兰垂眸,曲着手指轻蹭了一下珀珥的侧脸,沙哑着声音道了一句“好”。
……
太阳宫内的人造光源总是很柔和,在幸存者撑起那用于警示、避免的能量罩之下,这些光源是完全贴合自然环境光线变化的——
晨曦时的光是微凉的,中午时的光是炽热温暖的,晚间的光是朦胧又散落着薄红的。
等珀珥房间窗户的纱帘被拉开小半截缝隙时,已然到了人造光源模拟出来的落日晚霞。
大片大片的橘红色暖光渲染在浅蓝色的天空中,于更深更远的地方推开一片湖蓝,透过缭绕稀薄的云层,隐隐能窥见几颗交错闪烁的星子。
临近花园的卧室内,十佳全能的白银特遣军首席代替了机械精灵,收整着小虫母房间内被弄出来凌乱。
在阿斯兰无声无息整理的同时,柔软的床铺上则撑起了一个小鼓包,模糊能窥见珀珥睡熟后抱着玩偶的身形。
最初还是人造人的时候,珀珥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蜷起来睡觉,将被子卷得紧紧的,就好像是在保护自己一般,瞧着便惹人心疼。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必须抱着床上的毛绒抱枕一起睡觉,才能感到安心和满足。
但后来,珀珥身上这种蜷起来的习惯逐渐改变了——
他会大大方方地敞开手脚,会把手臂、脚丫探到被子外面去,会搂着搂着将怀里的抱枕踢飞到床下,也会偶尔卷着被子“扑通”一下滚到柔软的地毯上,然后再把自己被长发包围的境地里拯救出来。
往往这个时候,他会需要导盲球的帮助。
而今,等阿斯兰将拉开小半截的窗帘重新拉上,掩下了室外暖融融的橘红色光源时,他转头,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抱枕踢到床下,从被子下面探出一截雪白腕子的小虫母。
睡姿略乱,瞧着半个身体都要栽下去了。
阿斯兰银白色的虹膜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上前一步,抬手将玩偶捞了上来,又抱着珀珥的身体往床铺中央放了放。
随即,他半蹲在地上,轻轻握住了珀珥的手腕。
珀珥的手长得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像是初雪覆盖下的玉雕,还带有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感。
腕骨清晰、指骨润美,皮肤薄得仿佛能窥见下方的血管,不显羸弱,反而充满了青涩和纯净。
只是此刻,这只漂亮宛如艺术品的手,却在指腹、掌心的部位晕染出不那么自然的酡红,微微肿胀,像是曾抓着什么一把握不住的硬物摩擦红了皮肤。
娇嫩的皮肤。
以及……娇气的小珍珠啊……
阿斯兰拿来气味清香的药膏,黏稠状的乳液被他小心轻柔地涂抹在珀珥的指腹、掌心上,又被他按揉着直到全部吸收,在小虫母的皮肤上凝出了一层薄薄的反光层。
阿斯兰低头,吻了一下小虫母的指尖。
他说,辛苦珀珥了,他很喜欢这份谢礼。
房间内最后一盏昏暗、柔和的灯被白银种战神按灭,室内陷入一片漆黑,伴随着一道微不可闻的“咔嚓”声,这间属于珀珥的卧室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他轻柔绵长的呼吸。
……
大幅度的精神力消耗以及饱胀满溢的腺体得到释放后,虫巢之母的身体会陷入一种深度疲惫的状态,但这并不会对其本身造成损害,甚至可以说是身体与精神力继续适应,相辅相成的优化阶段。
熟睡之下,珀珥体内原先干瘪又得到饲喂的精神力重新胀大、开拓着那些触须,细细密密的莹白色于无形中萦绕在小虫母身侧,形成了一道光影朦胧的茧包。
消耗、充盈。
再消耗、再充盈。
接连安抚五位白银特遣军的成员后,珀珥的精神力确实得到了很大的进步,原先精神力涵盖范围的枷锁开始松垮,并一点点因为此次力量的变化而向外扩充着……
漫漫长夜,精神力在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发生着主人尚不知晓的改变。
而原先小虫母想要同时对整个星环广场上的那尔迦人,进行精神力安抚的重大计划,也在这个深夜中迈出很大一步,虽然距离成功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至少珀珥知道,这是他只要想努力就能达成的事情。
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实现目标了。
……
这一晚对于珀珥来说是满足后的熟睡,但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一场煎熬。
凌晨三点十五分,睡在副首席专有单人间的阿列克谢骤然惊醒。
他喘着粗气,深麦色的胸肌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失序跳动,隐隐能窥见氤氲于滚烫皮肤上的汗液,以及盘踞在心脏之外,色泽莹润的白色珍珠印记。
此刻的阿列克谢,有种理智者失控后濒临崩溃的美感。
阿列克谢抬手,生着粗茧的手掌揉着汗湿的银白色长发。
在脱离了副首席的身份的私人空间里,他褪下了那张冰冷克制的面具,原先整整齐齐低束在脑后的长发被彻底放开,从他的额头、鬓角,甚至是耳侧肆意散落,如蛛网一般贴在潮热的皮肤上。
属于雄性的温度与荷尔蒙偾张在这张冷色调的单人床上,房间内的温度并不高,甚至可以称之为是凉快,可阿列克谢却热到有些喉咙干渴。
他做梦了。
做了一个充满禁忌色彩与背德罪恶的梦境。
在阿列克谢的梦里,他看到了自己撕破那张禁欲者面具后的另一面。
一切的一切都以苍白色却昏暗的冰湖为源头,在向后发展的时间线里,阿列克谢梦境中每一帧的画面里,都被小虫母的面孔、身形填充。
他的影子、他的声音、他的香气……以及将小虫母抱在怀里时所能感到的温度。
阿列克谢的额角滴落汗水。
他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宽厚的手背上绷出青筋,下颌紧收,试图将自己的思维拉扯着从梦境中脱离。
但他失败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将小虫母的身形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
他该死的,如同荒野生长的禽兽一般,背离礼法,在压抑的黑暗中觊觎着老师的伴侣。
……他不能,也不应该放任自己沉沦在这种错误里。
阿列克谢按揉着发疼发紧的眉心。
他赤脚踩在地上,壮硕有力的身体半/裸着,只披了一件轻薄睡袍,伴随他翻身而起的动作,勾勒出那充满爆发力的大腿肌肉,以及模糊隆起的阴影。
负罪感之下,那丑陋至极的姿态令阿列克谢神经紧绷,整个大脑、思维都仿佛在被火焰炙烤、折磨着。
他险些在梦里做出充满亵渎的事情。
阿列克谢抿着唇,神情冰冷。
任何一个那尔迦人都可以做到走路无声无息,阿列克谢也不例外。
借由极其优越、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的视力,阿列克谢走到单人床旁侧的立柜前。
他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条黑亮的皮鞭。
软鞭的制成材料是某种特殊皮革糅合而成的,其整体长度并不算太长,摸起来软韧,但实则落在皮肉上的疼痛将是翻倍的。
这是阿列克谢在前几天恩泽活动时,蓦然回神,发觉自己的光脑上显示着“抢购成功”字眼后买的定制皮鞭。
他向同伴们隐瞒了自己参与抢购的痕迹,并将这条皮鞭放在抽屉深处,就好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似的。
而现在,它派上了用场。
静谧黑暗的副首席单人间内,清脆的抽打声总会间隔两三秒后交错响起。
它们被隔音的墙板笼罩在这片有限的空间内,伴着皮鞭重重落下的动静,随之而来的是那沙哑剧烈的喘息,以及顺着阿列克谢下颌、胸膛滴落在地的汗珠。
交错狰狞的鞭痕,盘踞于白银特遣军副首席那肌肉线条完美的脊背之上,一道又一道,在每一次的剧痛之下,都恶狠狠告诫着阿列克谢他的身份、地位,告诫着他不应该在梦中妄想占有。
淋漓滚烫的汗洇湿了阿列克谢的发丝、鬓角,流淌着聚在他的锁骨间。
他本以为疼痛能驱散这股晚间暴涨的欲渴,可某些忍耐之后达到阈值的失控和潮热濡湿,似乎也在嘲笑着阿列克谢的不自量力——
你早已经违背教条。
即便是忏悔、自罚,也将毫无用处。
阿列克谢偏头,自散落月辉的半截玻璃反光上,看到了自己宛若困兽一般丑陋的面孔。
狰狞,饥渴,眼白内充斥着血丝。
他双腿岔开跪坐于地板之上,颈间青筋跳动,肩胛与背脊拉满成弓,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同受/虐狂一般,竟在鞭笞的剧痛下,极度难堪地沦落为受情/潮操控的狼狈雄兽。
喘息间,轻薄的浅色睡袍轻晃,露出了粘连在阿列克谢深麦色肌肤上的白。
……那痕迹犹如蛛网,呈水花状一簇簇炸开,死死缠住了这只根本逃不开的猎物。
这一晚,他将夜不能寐。
第138章 边境哨卫军回归
进行星球移民后的初代那尔迦人对太阳宫的建设几乎耗尽心力, 因此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是伴随太阳宫一起诞生的高等人工智能幸存者,均是高层智慧的结晶。
太阳宫是安全堡垒,为虫巢之母提供最为安全的家园。
幸存者则是封印这座华美堡垒的钥匙, 智能核心与太阳宫相连, 互成一体。
于是, 当把自主意识注入其本身实体的幸存者, 从休眠状态中睁开那双无机质的靛蓝色眼眸时, 这座安睡了一整晚的华美宫殿, 也随之缓缓苏醒。
清晨。
能量护罩之外的晨曦暖光徐徐升起,太阳宫上方的人造光源也会融合外界光影的变化,创造出最适合此刻时间的光线强度。
太阳宫穹顶上的花纹折射光晕, 生长于虫巢物质上方的巨木在暖风之下抖动树冠, 之下则慢吞吞走过几只成群的绿孔雀。
早睡早起、作息阳间,已经提前步入养老生活的老狗公爵慢吞吞走过花园, 随后一趴、一躺,在一翻滚,整个狗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正享受着清晨日晒, 准备做一场日光浴。
不远处的星云犬懒懒打了个哈欠,却因吸到了草渣而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差点一屁股坐到花丛里。
旁边躺平围观的巨型沙蜥不可遏制地发出“嘶嘶”的笑鸣,粗壮的尾巴一晃一晃, 直接将睡熟的松鼠一家给抖落了下去。
被同伴嘲笑的星云犬不爽地打了个响鼻, 直接炸开尾巴冲了上去。
松鼠一家见势不妙,转身爬上树梢,探出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正好奇盯着已经滚作一团、扭打在一起的星云犬和巨型沙蜥。
公爵掀了掀眼皮,对此习以为常。
这是它们在花园内的日常。
最初巨型沙蜥个头还小,见着星云犬都是躲着走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在太阳宫吃得好,心宽体胖,再加上小虫母精神力影响的作用,一开始只有巴掌大的小沙蜥就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似的,长速惊人。
甚至有一段时间,它夸张到一天长十厘米的程度,不过两个月,便从小鼻嘎变成了和星云犬一般的体型,还有继续超越的架势。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闲不住的沙蜥便偶尔会挑衅一下自己的老伙伴。
巨型沙蜥:哈哈想不到我能长大吧?!
星云犬:无语.jpg
不过打架归打架,两只大块头的异兽都是有分寸的。
等巨型沙蜥从星云犬的尾巴上啃下一嘴毛,星云犬自沙蜥的后背上拔下两片鳞后,两个跳一下都能引发震颤的异兽又慢吞吞分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后各自甩尾,像是闹了脾气似的,屁股对屁股卧倒在草丛之上。
站在不远处围栏后的人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星云犬和巨型沙蜥立马转头看向发出动静的地方,满眼警惕,但等它们看清是谁的身形后,两只异兽又懒洋洋趴下,只敷衍地哼了下气,似乎是在打招呼。
对待除了小虫母之外的人,它们可没多余的热情。
星弧笑了一声,“好久不回来,妈咪的异兽伙伴都长大了。”
用最快的速度从边境星球赶回中央帝星的堕落种们风尘仆仆,他们才刚从战舰上下来,均穿着一身边境哨所内最常见的废土风制服——
黑色皮质的高领砍袖配同材质、同色系的长裤,两侧露出青筋突起的有力手臂。
这衣服从正面看似乎除了手臂,其他部位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若是转到了左右两侧,便会发现这砍袖袖口设计很大,几乎从肩头上方一直开到肋骨下方,只要手臂微抬,便能窥见内里拼合有机械的壮硕肉/体。
不过当然,配套在制服外侧的废土风兽皮大衣他们都放在了战舰上,不曾一同穿着下来。
毕竟中央帝星上看起来四季如春,他们若是一个个穿着绒毛大氅,那岂不是显得有些不聪明。
星弧从花园旁侧的小路上绕过来,他轻盈起跳,握着一截结实的树干,手臂撑劲、血管微凸,便带动身体悬空一翻。
不过呼吸的时间,星弧便已经坐在了树上,偏头往小虫母卧室的窗户上一瞥。
“……窗帘拉着,妈妈好像还睡着呢。”
说着,他抬手捋了下额前的碎发,砍袖之下瞬间暴露出了星弧的好身材,肉/体结实有力,与锖色的金属相结合,隐隐能窥见隐没于腰腹间的银白金属缝合线。
这制服……侧面的视野极好。
边境哨卫军的制服是在堕落种们回归后重新修改的。
堕落种中所有成员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机械改造,而最为常见的改造部位便是躯干的上肢,金属重锤、激光枪械、手臂一体式火箭炮、可自由延伸的金属机械臂……
为了避免这类随时可能发生变形的金属肢体撕裂制服、增加经费,各大组别的专用设计师在思索之后,干脆放大砍袖的袖口,给边境哨卫军们留出了足够多的发挥余地。
当然,也正好展露出了他们格外优越的身侧肌肉线条。
设计师:一点点小心思罢了。
堕落种:感谢设计师的构想。
落后一步的林面容清朗柔和,他在制服外面又套了件外套,虽然风格不太搭,但至少挡住了那一抬手臂便露出来的躯干。
林有些犹豫,声线温柔开口:“不然……我们在会客厅等等吧?别影响到妈妈休息了。”
可靠老实,同样也多穿了一件外套的刀疤配合着点点头。
比起风风火火的星弧、克里斯,以及光对视都像是在谈恋爱的威尔,刀疤还是挺保守的,一抬手臂就把胸肌、腰腹什么的露在外面……太超过了。
他和林这种稍微上了年纪的叔系熟男,实在有点适应不来——战斗状态下他们还能忽略这种漏风感,但面对小虫母……
确实有点不太行,有种带坏单纯宝宝的感觉。
当然,他们这个范围并不包括尤利西斯,毕竟首席的变态起来无人能及,别说是砍袖漏风,就是全身漏风想必首席都能泰然自若。
尤利西斯:?
刀疤道:“等妈妈……等王起来再去吧。”
阿库点头,左眼闪烁着银河的色泽,“或许等等能陪妈妈一起用早餐。”
“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星弧坐在树上晃着腿,说话间舌面上的银钉闪闪发光,映出他鲜红的口腔。
威尔那双满含风流情意的眼眸弯了弯,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为妈妈提供叫早服务?”
克里斯立马附议:“我赞同!”
尤利西斯刚想说话,作为副首席的林扬了扬手里的光脑,无奈道:“首席,昆汀喊您去开会,说是希望边境哨卫军的成员‘尽量’到场。”
不论是从前的边境哨卫军还是现在的堕落种,对于昆汀来说都算是刺儿头。
他怕逮不着人,便掐着时间点,等尤利西斯他们一下战舰便发了光脑消息。
谁知道尤利西斯向来是个不遵守规则的,光脑早被他关机不知道扔哪儿了,昆汀便只能去联系温温柔柔,更加靠谱的副首席林了。
“啧,昆汀这家伙,还真是烦人的老顽固……”
尤利西斯烦躁地舔了舔牙尖,压下想要立马见到小虫母的冲动,刚想张嘴叫其他几个成员回来,便见眼疾手快、反应迅速的星弧已经从树干上站起来,“蹭”地一下如猴子一般跳跃、落地,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小虫母卧室外的露天阳台上。
尤利西斯:“臭小子……”
星弧摆摆手,“昆汀大叔也说了,‘尽量’又不是全部,我就不去了!首席你们好好开会啊!”
他话音才落,大金毛克里斯紧步后尘,也翻身向树干借力,落地瞬间藏到了纱帘之后,一副自欺欺人的“你看不见我”的样子。
尤利西斯:……
林:……
顶着首席充满威胁的瞪视,慢了一步的威尔举了举手以表投降,他一边在心里咒骂星弧和克里斯,一边无奈走向刀疤、阿库,成了这接下来这场会议的参会成员之一。
成功翘班的星弧/克里斯:哦耶!
很快,边境哨卫军的成员们兵分两路——
尤利西斯带着翘班失败的同僚们,死气沉沉往帝国高层的办公楼走;星弧和克里斯则咧嘴一笑,屏息凝视、蹑手蹑脚地爬过栏杆,准备偷偷摸摸给他们的乖宝妈咪一个惊喜。
他们快要想死小珍珠了!想和妈妈亲亲抱抱贴贴!也不知道乖宝妈咪见到他们会不会开心呢?!
一定会的吧?!!
……
因为前一天的“超负荷训练”,阿斯兰在离开前给珀珥关了闹钟,并且告诉机械精灵别叫醒小虫母,让对方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一下。
不出阿斯兰所料,珀珥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整个晚上都没醒来过。
等他再朦朦胧胧有意识的时候,太阳宫外早已经光亮一片,唯有室内因为拉着帘子而略显昏暗,营造出一种很好睡的暖色氛围。
珀珥的意识苏醒了十分之一,但因为身体、精神犯懒,便也闭着眼睛,只伸手向旁边摸了摸,想要把之前的毛绒玩偶抱到怀里再眯一会。
但摸着摸着,珀珥没摸到熟悉的毛茸茸,而是摸到一抹触感略微发硬,却又有些软韧滚揉的温热东西。
有些鼓。
热乎乎的。
按一下会有轻微的回弹。
这是什么?
怎么感觉手感……有一点点熟悉?
睡得迷迷瞪瞪的小虫母舍不得睁眼,只颤了颤浅色的眼睫,把被被窝焐热的指尖又往上面探了探,像是小猫踩奶一般,蹭过几条附着在其上的沟壑起伏。
这种感觉……
闭着眼睛,睡意朦胧的小虫母翘着尾音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他摸索着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像个小石子儿似的“阻碍”,挡住了珀珥继续探究的道路。
好奇心旺盛的小虫母微微蹙眉,没忍住用圆润的指甲勾着剐蹭了一下,却碰到了一枚近似金属的坚硬银钉。
怎么还有钉子?
珀珥睫毛颤着,欲醒不醒,指尖却捏着那枚银钉轻轻揪了一下——
“嘶唔……”
一道沉闷的喘声忽然响起在静谧的室内,伸着手臂双眸紧闭的珀珥僵了一瞬间,随即听到了熟悉又沙哑的嗓音。
“看来……妈咪很喜欢我身上的这个新装饰啊。”
是星弧的声音。
难不成是在做梦吗?
不过怎么感觉声音触感都这么真实……
下一秒,珀珥感觉自己藏在被窝下的脚有点痒,好像被谁摸着捏了一下,随即——
“妈咪的脚丫还是和之前一样软,好怀念啊!”
这次是克里斯的声音。
不是梦!
是真的!
手里还捏着银钉的珀珥骤然转头睁眼。
借着仰躺在床上的视角,他看到了俯身坐在床边的星弧,也看到了自己那只探到星弧砍袖下方、摸着嵌入对方皮肉的银钉的手,以及半趴在床尾,抓住他的脚踝并冲着他露出一个金毛式笑容的克里斯。
珀珥张了张唇,还有些愣愣的,“星弧、克里斯……”
星弧那张酷哥脸上绽开笑容,舌尖的银钉一闪一闪,问道:“所以妈咪,想要一个拥抱吗?”
珀珥愣了两秒,随即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大大方方道:“星弧可以抱,但克里斯不行!”
没有任何生疏,有的只是小虫母从前和堕落种一般的相处方式。
时间和距离,并不会成为影响他们之间感情的问题。
痛失“抱抱权”的克里斯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嚎:“哦——乖宝妈咪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已经扑到星弧怀里,把自己挂在对方身上的珀珥转头,笑眯眯道:“因为克里斯摸我的脚丫没洗手!”
“可妈妈是香的!”
克里斯手臂上的金属部分流动着银灰色的光影,为自己辩驳道:“妈妈全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闻起来甜甜的!”
说着,为了让小虫母更相信自己,克里斯甚至抬手准备舔一下自己的指尖。
“克里斯!不行!”
珀珥翻了个对于子嗣们来说可爱至极的白眼,“舔了就不许亲我!”
“妈咪好冷酷!”
可怜的克里斯,为了能够拥抱到小虫母,这只机械大金毛只好先去洗手。
但是,等到了没人的角落,克里斯没忍住,背着小虫母偷偷干了一点坏事。
妈妈明明就是甜的!
要是妈妈乐意,他都想亲亲舔舔妈咪的脚呢!
克里斯“干坏事”的时候,卧室内的空间则留给了珀珥和星弧。
珀珥双腿盘在星弧的腰腹间,他仰头伸手,捧着星弧那张酷哥脸左右打量,眸光清亮、视线认真。
星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舔了舔舌面上的银钉,面颊、耳廓微红,眼神飘了一下,恶声恶气道:“看什么!妈咪嫌我长得丑吗?”
“才没有呢,星弧明明很酷的。”
珀珥伸手,指腹蹭了一下星弧挺翘的鼻梁,随后忽然搂紧了对方的脖颈,将脑袋埋了过去。
星弧微顿。
珀珥蹭在对方的颈窝间,轻嗅那股盘踞在堕落种身上硝烟与金属融合后的冷调香气,他的声音微闷,却沉甸甸地砸在了星弧,以及刚刚洗完手出来的克里斯心中。
小虫母说,我好想你们呀。
对于珀珥来说,堕落种们在他的心里占据有一个很特殊的地位,他们是他学会外放情绪的关键,是带着珀珥领略到荒星废土、巴别塔星港魅力的一群人。
他们是肆意又热烈的。
从前野狗群抢走了漂亮的布娃娃,可即便他们物资有限,却也在最大限度内给布娃娃提供最好的照顾和偏爱。
于是后来,野狗们被布娃娃抱着,得到了对方深厚浓郁的全部思念。
星弧眼眸略微睁圆,像是惊讶的猫似的,但很快又柔和了眼型,抬手抚上小虫母的后脑勺。
克里斯憨憨一笑,神情柔软,也大步上前,抬起筋肉偾张、连接有机械改造金属的手臂,从后侧抱住了小虫母的脊背。
“我们也想您。”
想到身处雪山哨所内的每一个梦境里,都是您,也只有您。
边境哨卫军的砍袖制服布料相对略软,看起来像是皮革制品,实则贴着靠上去的时候,甚至能感知到衣料下方堕落种们起伏的肌肉轮廓。
先前某种触感的记忆袭上心头,让珀珥愣神了片刻,随即在子嗣们拥抱着宛如夹心饼干、前后为男的境地下,珀珥下意识低头,充满小猫好奇的视线落在了星弧的胸膛前。
他刚刚睡迷糊的时候,好像在那里摸到了一枚小银钉?
“妈咪眼神好色哦,是在看什么呀?”
欠欠的星弧慢吞吞张嘴,舌面上的银钉一晃一晃的,在出声之后勾动着珀珥的眸光。
珀珥后仰,靠在克里斯怀里,清凌凌的眼瞳捕捉到了星弧的上半身,然后微微眯眼,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地问:“星弧,刚刚那个……是什么呀?”
星弧故意道:“什么是什么呀?妈咪说这么模糊,我怎么会知道呢?”
珀珥脸颊微红,小声嘀咕道:“你肯定知道!”
克里斯咧嘴,抬手一拳捣上了星弧的肩头,“妈咪问你话呢,你老实交代,别油腔滑调!”
星弧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狗腿子,只直勾勾看向小虫母,恢复了最初他对珀珥的称呼——
“乖宝,好奇吗?”
“好奇的话,就再摸摸看吧。”
珀珥舔了一下唇。
说实话,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探究欲有什么错?以前幸存者给他当老师的时候,还说有探究欲是好事呢!
幸存者:欲言又止.jpg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探究欲不是这个探究欲?
此刻,在星弧暗戳戳的勾引和邀请下,珀珥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虽然刚刚睡醒的时候他模糊一瞥过,可一想到银钉所在的位置,珀珥又忍不住质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那个位置,怎么可能呀?会疼死的吧?!
不止有钉,其他部位还有珠的堕落种:没什么不可能的。
珀珥轻咳一声,浅蓝色的虹膜中带着旺盛的研究欲,随后在星弧含笑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将手探了过去。
甚至为了让小虫母方便找到位置,星弧还主动挺了挺胸。
那与金属结合的胸膛壮硕有力,左边为偾张有体温的皮肉,右边是冷冽坚硬的金属,当它们被主人有意挺起后,某些凸起在左侧胸膛上的圆钉痕迹便有些明显了。
隔着衣服,珀珥轻轻碰了一下。
布料下的痕迹发颤,戴着其的主人则鼻息微急,哑着声调唤了一声“乖宝”。
……夏盖之前戴的那个是夹上去的,星弧戴着的这个,是深入皮肉的。
珀珥小声问:“会痛吗?”
这向来是小虫母最在意的问题,他不会觉得这些装饰奇怪、难以接受,只会关心星弧会不会因此而感受到疼痛。
星弧咧嘴笑出了声,伴随笑音他胸膛颤动着,于是那抹小小的银钉也隔着衣服布料才蹭在了珀珥的指腹间。
……有点痒。
珀珥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星弧一把按住,实打实地把整个掌心都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小虫母的手掌几乎整个盖住了银钉,并笼住了半截烙印在星弧左侧胸膛上的珍珠印记。
星弧低声说有点痛。
但是这种痛对于他,甚至是对于大部分边境哨卫军来说,是一种兴/奋/剂,早在他们沦为堕落种、染上机械改造的瘾后,有些发生的变化便已经彻底不可逆了。
珀珥睁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瞳看了看星弧,随即仰头用额心蹭了一下对方的下巴,又微微俯身,在星弧惊讶又兴奋的视线里,隔着衣服布料,用唇瓣蹭了一下那枚银钉。
珀珥说:“亲亲就不会痛了。”
这一刻,克里斯是嫉妒的,星弧是躁动,而被小虫母用嘴巴亲过的小银钉……
则是颤颤巍巍立起来的。
克里斯:早知道我也打了!我能打满全身!
珀珥蹭在星弧和克里斯的怀里赖了好一阵,直到十几分钟后,穿着睡袍的小虫母才慌慌张张从两个边境哨卫军的手臂间跳起来。
他慌忙说着自己还没洗漱,抬手想将长发拢扎起来,却在中途被克里斯截胡,小心翼翼编了节长辫子;他走动间则又被跪在地上的星弧抓着脚踝,套上拖鞋。
星弧和克里斯,一个给珀珥倒漱口水、挤牙膏,一个浸湿了毛巾,像是男仆一边等候在旁边。
直到珀珥涨红了脸,小声说他要“小解”,并且将两人关在门外后,星弧还有点不甘心地提议,他说他可以帮乖宝妈咪撩睡袍、脱内内,还能帮妈咪擦擦。
对此,克里斯不甘示弱说他也可以!他手臂强壮,还能抱着妈咪方便。
珀珥:???
不是……许久不见,大家的变/态值都在偷偷进步吗?!!
等珀珥彻底洗漱完,顶着克里斯给他编的长麻花辫,换上一身居家睡衣,踩着拖鞋“哒哒”走出来后,便对上了星弧和克里斯笑意盈盈的目光。
把自己收拾整齐的小虫母站定,冲着两个边境哨卫军的成员抿抿唇,然后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他说:“刚才忘记说了,我现在补充一句——星弧、克里斯,欢迎你们回家!”
太阳宫是珀珥的家,也是子嗣们的家。
在珀珥以王、以虫巢之母的身份回归到这里后,“家”这个字眼,对于虫母与子嗣来说,似乎已经不再陌生了。
小虫母和两个子嗣们在卧室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
等珀珥喊着星弧、克里斯彻底准备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他肚子饿得咕噜叫,才刚刚推开门,便被一道高大、壮硕,杂糅有金属硝烟味的怀抱抱了个满怀。
他几乎要被揉到对方的怀抱里,有种深入骨血的密不透风感。
珀珥晃着双腿被悬空抱起来,柔软的腹部被埋进去了一张皮肤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庞。
俊美深邃,义眼猩红,身后游动着的机械臂缓缓摇摆,如同窥见了猎物的数条蟒蛇,气势惊人,压迫感十足。
此刻,尤利西斯鼻梁高挺,抵着珀珥的小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哑声问道——
“妈妈,您背着我们……又养了别的狗?”
“他们舔得明白吗?”
第139章 他们的画像
自从尤利西斯领导的边境哨卫军回归中央帝星后, 整个太阳宫以及其外围的办公楼彻彻底底地热闹起来,同时也让身为虫巢之母的珀珥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男人啊!
这完全就是左右为男、迎男而上、千男万险的典范实例啊!!!
甚至珀珥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如果不算昆汀叔叔, 以及其他一部分相处没那么密切、亲昵的子嗣, 就光他身边围绕的男人就有好多、好多——
白银特遣军内有首席阿斯兰, 副首席阿列克谢, 成员洛瑟兰、阿克戎、暗棘和奥辛。
燃血组有首席夏盖, 副首席比约恩, 小队长德米特里。
蝎组首席厄加和副首席02。
秩序同盟的首席赫伊,他的弟弟兼副首席缇兰。
皇家护卫军的首席奥洛维金,副首席赛特和莱茵斯。
边境哨卫军首席尤利西斯, 副首席林, 其他成员阿库、威尔、星弧、克里斯以及刀疤。
再加上已经拥有实体,时不时出现在太阳宫内部的幸存者……
珀珥把自己左右手上的手指掰着数两遍, 最后确定了——
目前有24个男人,这还是不加昆汀叔叔,其他高层,维尔颂和小怪物他们的数字, 这要是加上的话……
天!
怀里揉着老狗公爵的小虫母皱了皱鼻头,忽然有点质疑——他到底是怎么和这么多子嗣们打成一片的?明明一开始他好像……胆子挺小的来着?
属于蜕变的痕迹, 发生在珀珥自己都未曾太清晰意识到的成长过程里,甚至在这个阶段里, 珀珥早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端水技能, 并且炉火纯青。
毕竟……子嗣多,但珍珠妈咪只有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免会引发一些争风吃醋的扯头花行为。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端水大师小妈咪出场了!
此刻,身处会客厅内——
屁股下面垫着软垫,盘腿坐在沙发上,背对壁画、面向花园落地窗珀珥摸着公爵毛乎乎的耳朵,慢吞吞掀起眼皮,眉头微挑,视线一一扫视过聚集于房间内各具特色的男人们。
数名高大、壮硕,容貌出众,各具特色的子嗣们穿着各自组别的制服,气势惊人、气息混杂。
有些近似微醺的暖风,有些流淌着优雅温柔的男士香,有些潮冷如深渊溪流,还有些则燥热宛若焰火荒土……
那是属于燃血组的气味。
今天的燃血组成员难得换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组别部门的制服,那是一套近似海盗服的设计款式,满是放荡不羁的风格。
暗色系宽松的V领衬衣,其下若隐若现大片资本熬人的深色胸膛,就连莹白色的小珍珠印记都能窥见半截,有种欲遮不遮的欲拒还迎感。
当珀珥看向他们的时候,夏盖也看向了珀珥。
于是,在交错的人影中,燃血组的首席夏盖第一个上前,挡开其他子嗣意味不明的注视,在某种一触即发的窒闷感中,主动凑到了小虫母面前。
夏盖身形微俯,丰厚软韧的巧克力色胸肌在敞开的深V领口下微动,隐隐能窥见波浪的痕迹。
他靠近珀珥,横穿左眼皮至嘴角的疤微动,粗犷之气几乎要彻底满溢出来了。
长着一张凶酷脸的大块头像是头巨型犬似的,半蹲在珀珥的面前,抽动鼻头,“……妈妈身上有其他家伙的味道。”
是今天新沾染上去的,味道不算太浓,形成原因应该是拥抱等同类型的肢体接触。
上午才被堕落种们揉到怀里亲亲抱抱的珀珥揉着公爵的手指微动,还不等他说话,沙发背后便笼下半截阴影。
尤利西斯哑声笑了一下,很自然地揉了揉小虫母的发顶,可望向夏盖的眼眸却充满挑衅与恶意,“狗鼻子吗?什么都能闻见。”
夏盖粗犷却英俊的面孔微冷,眸光中满是威胁,“我怕你的机油味熏着妈妈。”
尤利西斯神情瞬间危险,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连带他身后跟着的其他几个堕落种也纷纷面色阴沉,瞳中泛滥冷意。
堕落种浑身都是机械改造的痕迹,想要保养好这些金属制品,并且便于日常活动和战斗,特质的润滑机油必不可少,即便他们再如何小心清洁,但总会有一股冷涩的气味残留。
比约恩和德米特里同时站在夏盖身后,战线统一。
这边的气氛有些紧张,原本三无交谈的子嗣们逐渐息了声响,偏头看过来。
有看戏的,有观察的,还有准备借机把小虫母给偷过来的,就是没有想主动制止的……
显然他们相互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被夹心在两个组别内的珀珥又好笑又无语,聚在一起的子嗣们就像是一堆易燃的炸/药/包,从太阳宫彻底热闹起来,此类事情数不胜数,他几乎一天能遇见三五次。
早已经端水端出经验的小虫母,在燃血组和边境哨卫军互成对峙态势的同时将怀里打着哈欠的公爵放在沙发上,随后同时举起左右手——
左手抓着夏盖的领子,右手揪住尤利西斯的领口,然后半支起身体,一左一右“吧唧”两声。
珀珥:“都是乖狗狗,所以不要吵架嘛。”
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了。
夏盖大脑空白,眼神发直,脸颊侧面似乎还萦绕有小虫母唇瓣上的暖香,轻轻柔柔、绵软至极,令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前一秒到底在生气什么。
尤利西斯则在原地僵了半秒钟,随后红色的机械义眼闪动暗光,视线扫过珀珥的唇,有些可惜这吻竟然是落在他脸上,还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在夏盖和尤利西斯因为小虫母的吻失神时,一道身影忽然闪了过去,速度极快,一把便将跪坐在沙发上的珀珥捞了出来。
是暗棘。
以及落后一步,才从会客厅侧门走来的白银特遣军成员。
白银特遣军们穿着他们全套的制服。
外侧白色大衣,内侧开有奶窗的贴身作战服,宽肩窄腰大长腿,长靴紧缚小腿肌肉,再配上那清一色的蜜皮银发、遍布肌理诡秘虫纹,瞧着如冰刃出鞘,压迫感十足。
首席阿斯兰凶残沉稳,副首席阿列克谢冷漠禁欲,洛瑟兰笑意盈盈,阿克戎面无表情,奥辛像只误入狮群的大咪,略显焦躁。
尤其在对上小虫母的视线后,奥辛的耳廓“蹭”一下就烧红起来,连视线都变得闪闪躲躲,显然是想起来什么丢人的知道。
被暗棘抱在怀里的珀珥翘着嘴角笑了一下。
像是奥辛这样青涩的子嗣,感觉确实不太常见诶。
中间一空的夏盖和尤利西斯同时拧眉,“你……”
暗棘勾着唇,怀抱小虫母。
他抬眼扫过一室的雄性,随即偏头,满脸餍足地蹭了一下珀珥的侧脸,甚至在珀珥说要下去的时候,暗棘也只是驯服地松开了手臂,半跪在地上放开了揽在小虫母腰后的手。
珀珥微微惊讶,今天的暗棘好像乖到有点不像话,难不成……对方是从良了吗?!!
暗棘:只是被紧迫感刺激到了。
对于暗棘来说,有些情敌算情敌,有些情敌则不算情敌。
从跟着小虫母回归中央帝星后,暗棘很清楚,小妈咪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就算是老师阿斯兰能坐稳王夫的位置,也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子嗣涌上来。
因此,在有关于未来“情人定位”的思索后,暗棘改变了目标——
他不奢求独占小虫母、成为小虫母的王夫,但是这个男情人、男小三他是当定了!要当那种凭借一己之力打败其他小四、小五的顶级三!
其他小四、小五:???
显而易见,按照暗棘的性格,他无法成为阿斯兰那般沉稳、大气,具有引导者气质的“正宫”;也无法像皇家护卫军和秩序同盟的那群装货当“解语花”;更是不似燃血组、蝎组,前者直来直去、后者锯嘴葫芦……
在这些类型不同的假想“情人角色”下,暗棘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定位——
就是那种又烧又燥,缠着让妈妈无奈,却又能吸引对方注意力,主动争宠的跋扈嚣张型情人。
暗棘:定位拿捏.jpg
在此之前,至少是在边境哨卫军回归之前,整个中央帝星上并不存在相同定位,且会威胁到暗棘地位、超越他所具有资本的雄性。
暗棘打包票,小虫母身边,他绝对、绝对、绝对是最明着烧的那一个,无人可及。
但暗棘没想到,当他跟着同伴们一起进来时,或许是出于同类的直觉,他的视线第一眼就锁定在了尤利西斯身上。
这位他回到中央帝星后只听说过,却没真正见过的边境哨卫军首席尤利西斯。
当然,这份“听说”还是来源于夏盖的评价——
那是发生在战舰离开艾瑟瑞恩星球、即将抵达中央帝星的时候,当时暗棘偷偷哄着小虫母给他留下牙印,随后被推着关到卫生间门外,却不想被走廊另一侧的夏盖看了个正着。
门内小腹酸胀的珀珥对此毫不知情,门外的暗棘则烧意十足地揪了揪领口,斜靠着门,将右胸膛上那枚漂亮又小巧的牙印露在燃血组首席的眼中,并挑衅着哑笑。
暗棘说,那是妈妈给他奖励。
他还说,如果不是夏盖来得不是时候,这个时候他应该门里面伺候妈咪。
于是,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限制级内容,以至于夏盖那张黑皮酷哥脸晕红一片,只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你可真是比尤利西斯还变/态!”
那时候,暗棘耸肩,满脸顽劣,“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说伺候妈咪穿脱裤子……还是说,夏盖你想到了其他什么过分的东西?比如舔妈咪的……”
夏盖在暗棘的话语下落荒而逃,而留在原地的暗棘,则有些在意对方口中所提到的“尤利西斯”。
光是听到这名字,便让暗棘隐隐生出了一种古怪的警惕感,难不成会是什么比老师还厉害的劲敌么……
这种警惕与忌惮在暗棘的心里存在了很久,直到今天——
当他踏进会客厅的门,扫视室内的其他子嗣,并听话地把小虫母放在地上时,暗棘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他和尤利西斯的定位重合了!!!
显然,这个问题不止暗棘发现了,就是不远处抱着手臂,身后机械链条缓慢晃动的尤利西斯也发现了。
……那家伙,似乎是个不好对付的劲敌,漂亮招人的小妈咪果然惯会招蜂引蝶,吸引的净是点不好对付的疯子,啧,只能说不愧是他们的小妈咪啊!
不过……
嚣张跋扈、又烧又燥的情人只能有一个!
在暗棘和尤利西斯对视的那一瞬间里,房间内原本松快的氛围又开始一寸一寸紧绷。
暗棘收回落在尤利西斯身上近乎锐利且充满恶意的视线,他低头冲着珀珥咧了咧,哑声装乖道:“妈妈,我今天很听话的。”
尚没反应过来的珀珥:“呃……是、是很听话……”
暗棘:“所以妈妈,再多喜欢我一点如何?我会舔又耐玩,可以乖也可以疯,还可以让您骑最烈的马……我可比某些又硬又硌牙的家伙好。”
珀珥迷茫。
这和“又硬又硌牙”有什么关系?还有,骑什么最烈的马啊?暗棘你怎么又说奇奇怪怪却莫名其妙让人脸红的话!
“烈马?是那种会撅蹄子弄伤主人、没有分寸的疯马还差不多吧。”
尤利西斯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吹了吹他那金属质地的指尖,毫不客气道:“你懂什么是机械的艺术吗?听说你活了很久的?那我是该体谅一下——”
说着,尤利西斯的义眼闪烁红光,语气挑衅又恶劣。
“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估计不知道什么叫机械仿生义肢吧?必然会比你那原装的玩意儿更好玩,妈妈想要玩什么,我就能提供什么刺激……加热、震动、电流,可是你有什么?”
暗棘神色凶戾,犬齿滑蹭过下唇,“……你说了可不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妈妈适应得了吗?可别吓着妈妈了。”
说着,暗棘冲着呆愣的小虫母眨眨眼,语气蛊惑:“妈妈,只要您多玩弄玩弄我,就一定会发现我这种纯天然原装的,一定比其他那些用机械、金属弄虚作假的好。”
什、什么原装的?还有什么机械、金属的?
珀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是在争论他喜欢没经过机械改造的身体,还是更喜欢进行过机械改造的身体吗?
为了避免战事升级,珀珥手臂一抬,扬声道:“原装的和机械的我都喜欢!”
这话一出,室内的氛围忽然陷入古怪的死寂中。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星弧猜到小虫母没听出来他们到底说的什么,便主动凑过来,乐颠颠解惑道:“妈妈,他们说的其实是呜呜呜……”
威尔和刀疤一左一右,捂住星弧这张祸从口出的嘴。
暗棘咧嘴,笑容不怀好意。
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阿列克谢扫过小虫母有些迷茫的神情,紧绷着一张脸低声道:“暗棘,注意你的措辞。”
同时边境哨卫军的副首席林也不得不提醒尤利西斯,“首席,在妈妈面前别说那么吓人的话。”
阿斯兰垂眸,视线扫过满眼挑衅的暗棘和尤利西斯,随即不动声色地看向珀珥,他嗓音沉冷低哑,有种脱离混乱之外的沉着,“珀珥,身体感觉还好吗?”
这话一出,瞬间引导着珀珥的记忆落回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上。
那条昏暗的长廊、阿斯兰手指上的硬茧、藏匿在被窝中隐秘的舔舐声,以及那磨在他掌心里的坏东西……
在所有子嗣们的目光里,珀珥耳廓略微发红,轻轻摇了摇头。
除了起床以后手掌有一点点胀,其他都没什么,甚至……珀珥不得不害羞地承认,阿斯兰每次都能让他好舒服呀!
尤利西斯拧眉,刚想说什么,见势不妙的皇家护卫军首席奥洛维金立马给自己的两个副首席使眼色。
赛特拧眉,一时间没想好应该岔开什么话题;倒是莱茵斯反应迅速,余光扫过会客室墙面上的历史浮雕,抢在尤利西斯前面开口——
“妈妈,您想拥有一幅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的画像吗?”
莱茵斯的话吸引了珀珥的注意力,同时也吸引了会客室内所有那尔迦人的注意力。
“画像”这个字眼对于这一代的那尔迦人来说是有些陌生的,尤其在其中一位主角是虫巢之母的情况下。
于是,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会客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句话,珀珥的记忆忽然随着莱茵斯回到了将近两年以前的那个晚上——
那是珀珥刚刚收服堕落种,并且随着那尔迦人回到太阳宫的时候。
他们一起在宽敞华美的餐厅内用了晚餐,珀珥见识到了那时候因为“安全堡垒”太阳宫的规则而彼此针锋相对的子嗣,又在争论停息后,一起聚在了这间拥有那尔迦人历史浮雕的会客室内。
瑰丽华美的浮雕同样如太阳宫上的穹顶一般,描绘着那尔迦从艾瑟瑞恩星球发迹至今的一切历史,极具纪念意义。
那时候珀珥因为好奇所以盯着巨大的浮雕画看了很久。
细致且贴心的秩序同盟首席赫伊出声,为当时懵懵懂懂,甚至整个人都有些不太状态之内的小虫母解释着有关于那尔迦的历史,并因此延伸出了“画像”的故事。
追溯到数百年前,那尔迦帝国移居中央帝星的最初几代,还存在有虫巢之母同子嗣们一起坐在会客厅内,等待画师用古老的纸张、画笔记录属于他们的彩色回忆。
只是后来因为太阳宫过于冷硬的规定,因为虫巢之母与子嗣们渐行渐远的关系,这项传统被封存于历史的深处,以至于当莱茵斯骤然提起时,在场的许多那尔迦人均于怔愣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莱茵斯记得这件事。
莱茵斯在这一天、这一刻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从前久违的热闹对于沉寂数百年的太阳宫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但如今,热闹却成了太阳宫的日常,机械精灵忙忙碌碌,也为此习以为常。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愣了两秒钟,把自己从过往记忆中拉扯着回神的珀珥抬头,冲着莱茵斯露出了一个灿烂又温暖的笑容。
随即,他看向所有或站、或坐、或蹲于会客厅室内的子嗣们,声调愉悦,充满了期待——
“不如,我们一起画个画像吧?”
然后也挂在太阳宫的长廊内,让很久很久以后的那尔迦人能够看到,珍珠和他的子嗣们都很好呢。
……
珀珥的行动力很强,在某种程度上,这大概是他们那尔迦人一贯的风格,说一就是一,前一天晚上或许还商量计划呢,第二天一早便已经准备实施了。
那尔迦人:我们天生干活不墨迹.jpg
于是,在莱茵斯提出画像、小虫母点头同意后,活动在太阳宫各个角落的机械精灵们都主动凑了过来,承担起收整会客厅的任务。
至于珀珥……既然准备画画像,自然要打扮臭美一下,属于那尔迦王的风头可不能被子嗣们抢走了。
珀珥火急火燎地抓着他的“时尚顾问”奥洛维金、赛特、莱茵斯往卧室走,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子嗣们也注意好个人形象。
不过,珀珥这提醒纯多余。
相较于每天穿个睡袍、睡衣、宽松半袖短裤在太阳宫内踩着拖鞋跑来跑去,充满居家风的小虫母,他的子嗣们才是真正的形象管理达人——
工作开会时,他们穿极具有部门组别特色的制服。
因为设计、款式上的差异,每一种制服都能最大限度体现出穿戴者的优势,比如白银特遣军、燃血组的饱满有力的胸型,比如蝎组高挑、劲瘦的薄肌型身材,比如秩序同盟、皇家护卫军优雅傲人的气质,再比如边境哨卫军那血肉与机械结合的躯干。
休闲娱乐时,他们穿能体现出完美身形、肌肉轮廓的常服。
有时候是禁欲系的衬衣,抬臂伸手之际便能勾勒出胸膛、腰腹间的轮廓,甚至有时候会因为本身资本而崩开第一颗纽扣;有时候是充满荷尔蒙的训练背心,大大方方展露出锁骨、肩胛、大臂,毫不吝啬彰显属于自己的优势;还有时候是……
因为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民风特性,在唯一虫巢之母、那尔迦王的存在下,他的子嗣会本能地为虫母露出自己最完美的姿态。
虫巢之母对未来伴侣的选择具有绝对的性选择权,而作为被选择的子嗣,他们如果想要赢得机会、获得王的青睐,就必须拥有除却实力之外更具有吸引力的魅力。
毕竟,虫巢之母身侧,可从来不缺实力强盛、容貌出色的子嗣。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机械精灵将会客厅收整出来,也足够收到信息的昆汀安排画师进入太阳宫,等待这一极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到来。
偌大的会客厅内,华美的茶几和长条沙发被暂时搬到长廊内,只在中央位置留了个古朴的深红色丝绒单人沙发,这是属于小虫母的位置。
单人沙发周围空落的位置,则属于子嗣们。
他们共同以会客室后方华美的历史浮雕为背景,在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长达数百年的隔阂,以及虫巢之母一度消失不见的绝望中,终于重新迎来了属于珍珠的时代。
忽然,静立在角落,摆动哑光黑尾勾的厄加和02异口同声道:“……来了。”
上楼换衣服的小虫母,来了。
几乎是他们话落的同时,门外便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所有站在会客厅内的子嗣们情不自禁地偏头,将炽热的目光落在了门口——
咔嚓。
赛特和莱茵斯一左一右,推开了会客厅的大门,而在那连通长廊、铺有猩红色地毯的位置,则站着被奥洛维金轻握指尖,一步一步走来的珀珥。
那是属于他们的小国王。
第140章 幸运儿
画像对于虫巢之母和子嗣而言, 是一件既严肃却又不那么严肃的事情,因此在衣服搭配的选择上,皇家护卫军的贵公子们为珀珥挑选了一套复古式的宫廷风制服。
这样的搭配乍一看近似贵族院校的校服,但版型更贴近正装、西服。
里面是白色的丝绸内衬, 外面是午夜蓝天鹅绒的制服, 边缘封锁着细密的金线, 款式不算很繁复, 却在色调以及细节的刻画上, 彰显有那尔迦王尊贵、权力, 以及艺术的美感。
在奥洛维金的牵引下,珀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会客厅最中间的单人沙发上。
深红色丝绒沙发与午夜蓝的制服越发衬得珀珥唇红齿白, 当他稳坐于最中央、宛若王座的位置上时, 其他子嗣缓缓从旁侧聚集而来——
阿斯兰单手搭上椅背,站在距离珀珥左侧最近的位置;奥洛维金则顺势立于右侧, 笑意优雅柔和。
赛特、莱茵斯落后一步,同后方边境哨卫军的成员站在一起,倒是还算和平。
当夏盖和暗棘相互瞪着试图抢占更靠近小虫母的位置时,不声不响的赫伊、缇兰趁机走过, 借助双生子的默契,一左一右把夏盖、暗棘架着挤了出去。
夏盖/暗棘:???
星弧瞧着偷笑, 谁知下一秒笑容僵硬,眼睁睁看着向来默不作声、存在感不强的厄加和02, 就那么水灵灵地路过所有人, 然后很自然地跪坐在小虫母的沙发两侧。
首席厄加盘着尾勾,卷住了珀珥自然搭在扶手上的手腕;副首席02则略微屈腿,把尾勾环绕在了珀珥露出的小半截脚踝上。
他们不但是和小虫母距离最近的, 还是身体接触面积最多的!果然,不声不响的家伙心机最深!!!
其他子嗣:原来你们是覆面系的心机啊!假装社恐只是为了麻痹我们这群敌人吧?!!
厄加/02:。
……
按照现在的科技发展程度,这类需要长时间久坐、保持姿势的复古画像,可以借用光脑将其拍摄为动态照片,其动作、光影,甚至是人物的神情、眸光完全一比一还原现实,会同时方便被画的模特和画师。
但因这类画像意义特殊,所以画师会先在空白纸面上打个轮廓,简单记录某些属于虫巢之母和其子嗣之间互动的小细节,就好似为其注入魔力一般。
当大概轮廓图跃然于纸上后,这个时候画师才会借助高科技动态照片的力量,将具有颜色和动态的画面留存,后续再进行细化和上色。
这张画像上的人物数量并不少,再加上对精细度的苛求,这位蓝星古法绘画经验丰富的画师表示——
他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来完成这幅极具有深刻意义的画作,他想要将其绘制得尽善尽美,想要让这幅画挂于太阳宫的长廊之上,成为数百年后第一幅属于虫巢之母与其子嗣们的共同画像。
这对于那尔迦帝国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对于这位画师来说,也将是莫大的荣幸。
对此,珀珥充满期待。
……
画像之后,太阳宫依旧热热闹闹。
暂时回归中央帝星的各个组别晚间居住在属于他们部门大楼中——
这些建筑同时将办公、休息、娱乐、训练等项目集合为一体,再加上距离太阳宫距离很近、去找小虫母方便十足,已然完全符合了子嗣们的需求。
上午的时候,有工作的子嗣们各自在办公区内处理公务。
一个个肩宽腿长、风格迥异的制服系帅哥,穿梭在风格略显冷硬的办公楼内,形成一道道惹眼的风景。
这个时间段中,当手头上的工作暂告一段落,不同组别的成员或许会相互串门、约架切磋,至于他们的首席、副首席,则偶尔会被昆汀叫着开个加急会议。
在子嗣们忙碌的同时,珀珥则继续借调白银特遣军的几个成员,在他的专用训练室内寻找自己的精神力极限,并为扩大精神力涵盖范围而不停地训练、消耗,再训练、再消耗。
等早晨的精神力训练结束后,消耗阈值愈发高的小虫母依旧会累到睡过去,但明显他缓过劲儿的速度也在越来越快,甚至伴随着训练次数的增加,他已经不再那么地需要阿斯兰的精神力饲喂。
当然,这种“不需要”难得令活了上千年,堪称“老祖宗”的白银种战神有那么一点点怅然若失,就好像是亲手养大的漂亮宝贝已经不会再依偎在他的怀中,柔软无害地撒着娇,说“还想吃”。
这样的失落对于阿斯兰来说是必然的,而这样的成长之于珀珥来说,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阿斯兰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虽然“精神力饲喂”不再成为小虫母极度需要的环节,但作为充当照顾者的年长的那一方,阿斯兰也有自己的办法——
精神力饲喂或许不需要继续作为“补充剂”来使用,但却可以作为“放松服务”来让小虫母获得舒服与愉悦。
因此,在珀珥不再那么需要精神力饲喂的那天,阿斯兰站在训练室的门口,顶着一群疯狗崽子发红、凶戾的目光,俯身吻了吻珀珥的额头。
他用指腹蹭过小虫母鬓角汗湿的碎发,声调沉而柔和,带有几分当事人自己都可能不曾察觉的明晃宠溺。
阿斯兰道:“珀珥,如果想要,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说着,阿斯兰垂眸,视线扫过小虫母的脚踝。
“如果害羞的话,另一种办法你也是知道的。”
环在珀珥脚踝上的菌丝颤颤巍巍动了动,那个时候的珀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露出几分惊讶。
原来阿斯兰已经知道他知道菌丝的存在了啊!!!
……
等训练之后的时间里,珀珥会在子嗣们的护送下,回到卧室,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澡。
然后换上一身轻便的半袖、短裤,从那几米高的露台翻出去,借着虫翼和尾勾带来的力量平稳落地,陪花园中散步的星云犬和巨型沙蜥玩一会,直到午饭时间来临。
因为各个组别的成员都暂时回归中央帝星,所以进来午饭都是在太阳宫内最大的餐厅里进行的,珀珥坐在长桌的主位上,从他的左右手两侧依次排序,坐有其他子嗣。
饭后珀珥会去习惯性地进行一场小午休,时长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
等过了人造光源最灿烂的时间后,幸存者会像是从前一样,在图书室内等候小虫母,为其进行有关于那尔迦帝国各种延伸内容的授课。
珀珥喜欢幸存者实体的样子,尤其喜欢对方那双靛蓝色,犹如遥远宇宙,流动着数据和能量流的眼眸。
甚至好几次下课后,已经和皇家护卫军们学会赞扬的小虫母都会睁着那双亮晶晶的浅蓝色眼瞳,明媚又愉悦地盯着幸存者。
他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就像是遥远星河中最灿烂、漂亮的瑰丽星云。
像是一个蕴含有万千生命的新世界。
明明只是言语上的赞美,却每一次都让幸存者有种感情模块持续过载的刺激感,甚至等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会看向镜子,久久注视自己的双眸,寻求小虫母所说的“漂亮”。
结束和幸存者的学习任务后,作为那尔迦小国王的珀珥便时间彻底自由了——
在距离日落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段里,他会肆无忌惮地去玩、去放松、去娱乐。
当然最开始,珀珥会有点担心自己玩太多会不会不好?会不会显得他像是个昏庸的小国王?
但赫伊却告诉他,如果有的公务都由国王来处理,那么他们这群臣民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赫伊说:“妈妈,想放松、想玩就尽情地去吧,等我们有什么工作是处理不了的,再来向您寻求帮助。”
——不过99%的情况下,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工作是他们处理不了的,但是想要哄住家里这位认认真真的小国王,还是需要这样说的。
这便是臣民们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因此,在赫伊的开导下,珀珥放下了那一点点属于小国王的“包袱”。
……
距离公开露面的日子还在一天一天倒数着,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对不短。
当小虫母和子嗣们在中央帝星上度过充实且丰富的第一周团聚时,先前恩泽活动后的妈咪周边,也正陆陆续续抵达那些“幸运儿”的手中。
而阿列克谢便是其中之一。
阿列克谢收到这份星际特快的时间正好是下班后。
他提前看到了星际物流的消息,在其他同伴们着急下班,想要去太阳宫找小虫母的时候,阿列克谢脚步一顿,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白银特遣军大楼内办公区的人越来越少,当自动送货的机器人从电梯内向副首席的办公室走时,阿列克谢有些不自然地起身。
他下颌紧绷、神情冷漠,用一个非常快的速度从机器人的箱子中拿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快递。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快速、迅捷得像是间谍在接头似的,甚至不等机械人掉头往电梯走,属于白银特遣军副首席办公室的门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合上,连个缝隙都没露。
机器人:?
办公室内,阿列克谢唇角紧抿,坐在桌前盯着那个看起来不算大的快递盒。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中央帝星上的人造光源展露出属于黄昏的色泽后,阿列克谢冷着脸,将快递盒锁在了柜子的最底下、最深处。
他甚至都不曾拆开看。
这个决定对于阿列克谢来说似乎并不好做。
至少在他半跪在地上,将快递盒往柜子里放的时候,他宽大的手背上青筋紧绷,牙关紧咬,冷漠视线的深处藏匿有极端隐忍的燥郁感。
如同困兽一般不甘心,却又无法随心所欲。
他似乎能将自己由内而外地逼疯。
咔嚓。
柜门关上,并被阿列克谢拧上了锁。
随即他起身,一点一点捋平外套上的褶皱,并将那张充斥着冷漠镇定的面具重新戴上,如往常一般,走出了办公室。
从头至尾,他不曾再回头多看一眼。
……
有的人试图通过藏起小虫母的周边而遏制自己心中的异动,有的人则为自己成为此次恩泽活动的幸运儿彻夜狂欢。
在第一批恩泽活动的新周边送至抢购者的手中后,帝国军部的论坛上再次被点燃了狂潮,彰显着子嗣因他们的妈妈而诞生的狂热劲。
……
那尔迦帝国,暗物质带第八军团,478宿舍中——
刚刚结束训练的亚当于十分钟前冲完凉,他赤着上半身,脖颈间搭着毛巾,才走出浴室的门,便看到战友抱着光脑狠狠刷军部论坛有关于此次恩泽活动的帖子。
“嘿,亚当你听说了吗?隔壁宿舍的雷米这次抢购成功了!刚刚才拿着快递回宿舍!”
亚当一顿,眼底闪烁一抹微不可察的黯淡,轻声问道:“……这次妈妈的周边是什么?”
室友摇头,“不知道,雷米小气死了,死活不给我们看,所以我正在论坛里找相关内容……简直好奇死了啊啊啊!”
正说着,室友忽然怪叫一声,拿着光脑凑到亚当身边,兴奋道:“快看快看!有个次次都拿到妈咪周边活动的大佬发分享贴了!”
闻言,亚当那双浅褐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浓郁的羡慕。
此前他也在论坛中回复过帖子,只不过是告诉大家,他从未被幸运女神选过。
自小虫母回归那尔迦帝国至今、从第一场恩泽活动到现在,他就是那个什么都没抽到、没抢到的幸运儿,帝国星网就好像是在同他作对似的,当亚当身边认识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拿到一次妈咪周边的时候,唯有他……
他什么都没有。
亚当不好浇灭室友的兴致,便也偏头看了过去,看到了被标红,且光是标题就很引人瞩目、充满金钱气息的帖子——
【帝国高层简直就是在用心做珍珠妈咪的周边!为妈咪氪金我心甘情愿!】
【楼主:标题就是我的心声,我从第一次恩泽活动到现在,每场每次都参加,运气手速也向来不错,次次都能拿到妈咪的小周边,甚至每一次都会觉得比上次更好,这次也不例外!】
文字之下,亚当和室友看到了一张图片。
图片内摆满了每一次恩泽活动内小虫母的周边产品,捏捏、立牌、吧唧一应俱全,甚至都被他们的持有者小心翼翼锁在镶嵌有珍珠的金边柜子里,显然此人非富即贵,和他们这种普通的底层士兵并不一样。
室友发出羡慕的喟叹。
紧接着,他的目光锁定在图片最上方的一个独立立柜上,“我靠,亚当你看这个——”
亚当看了过去,随后瞪大了眼睛。
照片的立柜中是铺着天鹅绒软垫,中央立着一个近似王座的小支架。
而在迷你王座上,则坐着一个20厘米的Q版洋娃娃,高层为其命名为“珍珠娃娃1.0版”,目前整个那尔迦帝国仅有5000个,正是前不久恩泽活动的周边产品。
1.0版的珍珠娃娃脸蛋白皙,头发银白柔顺,脑袋上顶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皇冠,眼眸浅蓝、泛滥星光,面容上挂着一个甜滋滋的笑容,身穿衬衣、背带裤,甚至还从后方露出半截若隐若现的半透明虫翼,以及莹白色尾勾。
不论是虫翼还是尾勾,它们都由特殊材料制成,近乎还原小虫母本身的形态,只是显得更加迷你、可爱。
这是一个属性为珍珠妈咪的科技娃娃,其来源于古蓝星各类偶像活动中常见的棉花娃娃。
不过,在原有基础上,帝国高层的研究团队做了改良,将材质替换给仿生机器人所用的“人造皮肤”,并且增加了具有养成系的互动模式——
比如日常擦脸、洗漱,换新衣服,投喂能量电池等……
甚至在珍珠娃娃的肚皮上还有一个迷你的桃心形屏幕,它会根据娃娃本身与“照顾者”之间的相处来增减好感度。
这一功能的灵感来源古蓝星上的养成游戏。
其中,娃娃所具备的原始互动内容是日常问好、晚安,每当好感度增加20点后,就能解锁新的交互,但官方将“新交互”当作是保留项目,等待未来的娃娃“照顾者”自己探索、触发,真正实现养成妈咪的梦幻体验。
室友结巴道:“如果是这样的周边……我肯定也会藏起来不给人看的。”
亚当目光直愣,眼巴巴盯着照片,但很快,原帖的楼主便将这张照片删除了。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下面被刷出来几百条鬼哭狼嚎求图的回复。
【楼主:看到是运气,看不到就算了,就算是我再大方,也做不到和你们彻底分享妈咪的周边,不过虽然现在没有图,但是我可以文字描述一下这一次妈咪版珍珠娃娃的细节问题。】
【楼主:首先就是做工,官方出品这是最不用担心的,手感摸起来很好,衣服是可拆卸的,具有给妈咪打扮、换装的功能,所以我已经让管家下单,先为娃娃先定做100套衣服,面料都要最好的,还得有珍珠宝石做镶嵌,我是富养型家长,我会尽可能给我的妈咪娃娃提供最美好的生活。】
【楼主,其次是原始互动,娃娃内部录入的声音都是妈妈的原音,真的非常好听、非常可爱、非常%¥#7&……】
几个乱码之后,原本分享细节的楼主忽然不见了。
【???不是,楼主你人呢?我已经坐下来准备听了!】
【楼主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什么情况啊?楼主求求你快出现吧,我真的还想听妈咪娃娃的细节!我自己抽不到,让我过过瘾也行啊!】
【等等,我有个猜想……楼主该不会是被妈咪的娃娃迷晕过去了吧……】
这则热帖在15分钟之后,终于等来了楼主的回复。
【楼主:不好意思,被妈妈可爱到流鼻血了,细节汇报进行不下去了,我现在多看一眼妈妈都有点发晕……以及,我立志要成为第一个将珍珠娃娃的好感值刷到100的人,请等我以后要再来吧。】
这一次,在大家的嚎叫渴求中,这位被妈咪娃娃迷到流鼻血的楼主再不曾上线,而属于本次恩泽活动的周边分享也戛然而止。
虽然楼主的文字描述很简单,但对于任何一个渴望虫巢之母的子嗣来说,每个字眼拆开了看都具有最顶级的诱惑——
珍珠妈咪的专属娃娃,衣服可拆卸,体长20厘米,可随身携带,会增减的好感值,充满神秘性的互动,可以像是养宝宝/老婆一样养妈妈……
这简直就是实操版的模拟养老婆啊!
帖主的财大气粗几乎从他的文字和标点符号中流露出来,亚当止不住地回忆图片上那个珍珠娃娃的模样,整个心脏又酸又涨,至于他身侧的室友……
已经快要抱着光脑化身尖叫鸡了。
亚当无声叹了口气。
即便是室友,之前也拥有过妈咪的立牌,只有他什么都没有……虽然知道以后还会有其他恩泽活动,但亚当怕的是自己永远都没机会。
正当这位年轻的暗物质带第八军团的战士心中低落时,敲门声忽然响起,同时走廊内自动递送快递的机器人发出提示音,“亚当先生,这里有您的一份快递,请尽快取走。”
亚当一愣。
室友一顿。
两个人面上都闪过茫然,相互询问是什么时候买的东西,但他们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于是,等亚当满脸疑惑地将快递盒取过来,并在室友好奇的注视下打开后,原本氛围低迷的478宿舍中忽然传出惊呼。
只见在亚当手中的快递盒内,正躺着一个包装精致,被天鹅绒布料包裹起来的珍珠娃娃,白皙漂亮可爱,和先前那个楼主发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我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梦。”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明明没抢中的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亚当甚至有一点点泪目,眼眶酸酸的,连鼻音都开始发沉发沉,好像嗓子里堵了一块石子似的。
亚当整个人都有些轻微地颤抖,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直到室友开口:“嘿亚当!别发呆了!那个信封是什么?会不会是官方说的隐藏款?!”
亚当回神,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手指近乎痉挛地落了下去,近乎以一种虔诚的心态打开信封,并逐字阅读那一行花体字。
内容只有两行,说他是个幸运儿、是那尔迦帝国子民中的独一份,无需星球、军区的选拔,便可以直接凭这张邀请卡抵达开展公开露面的星环广场。
在信封内,还附赠了一张专属的星舰船票。
亚当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一次了……如果这是一场交换,那么他愿意用自己此生全部的好运,来换眼前之事的真实。
遥远的那尔迦帝国暗物质带第八军团内,这样一份幸运令亚当彻夜难眠,明明距离虫巢之母的公开露面还有将近四个月,但他却已经开始提前紧张了。
那时候他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呢?第一次见面要怎么打招呼说话呢?
他是偏远小星球来的,从诞生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现在驻守的暗物质带……妈妈会不会觉得他很土气呢?万一他不小心让妈妈讨厌了怎么办?
公开露面的话……他是不是应该要给妈妈带一点礼物?可是暗物质带真的没什么好东西……
这一晚,亚当是带着各种混杂思绪入睡的。
在他的梦里则是恢宏瑰丽的星环广场,以及站在高台之上,冲着他微笑的虫巢之母。
那是王、是他的妈妈。
……
暗物质带上的年轻战士,因为这份幸运而带着笑意入梦。
中央帝星上刚刚加完班的赫伊,低头瞥了一眼光脑上有关于恩泽活动周边递送完成的消息。
因为近来昆汀太忙了,于是一部分有关于恩泽活动的担子便落在了赫伊的身上,眼下最后一个环节完成,让连续加班的赫伊也松一口气了。
工作状态下,赫伊将单片眼镜替换成了银框眼镜,原先理智禁欲的气质直接提升了一个等级,冷感又睿智十足,光瞧着外形便成了智性恋的天菜。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关闭办公桌上的光屏,身上还套着白天那身暗色系的军服。
至于隔壁属于缇兰的副首席办公室则早已经被按灭了灯,其中的主人不知所踪,大概早就回到单间宿舍里休息了吧?
赫伊戴上半指手套,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23点了……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小虫母应该是早已经睡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某种冲动却令赫伊不由自主地穿过太阳宫外围的大道,并一点一点靠近。
……就像是魔怔了一眼。
不过就去看一眼吧,反正他难得闲下来,哪怕是花园里看看小虫母卧室的窗户也是极好的。
只是等赫伊进到花园后,却发现那扇属于小虫母的窗户是亮着的,暖融融的微光从拉住的纱帘中透出来,却因为角度的问题而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赫伊讶然,心想既然妈妈没睡,那就上去打个招呼吧,或许还能同小虫母说几句话……
这两天所有组别都回归中央帝星后,赫伊几乎没什么机会能靠近小虫母,毕竟珀珥身边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般想着,赫伊加快脚步。
他穿越镜廊,踏过楼梯。
直到脚步轻缓地踩着地毯、走过长廊后,当赫伊即将靠近小虫母的房间时,他看到那扇门并不曾完全关注,而是留下了一节缝隙。
正当赫伊准备抬手敲门、提醒小虫母有人来访时,另一道并不属于珀珥的声音却忽然从室内响起。
隔着光影恍惚的门缝,赫伊看到两道起伏的身形。
略娇小的那个坐于床铺之上,手臂后撑。
更加高大的那个则跪在地上,双臂环绕小虫母的腰腹,近乎虔诚地仰起头,一边注视着珀珥,一边声线微哑,缱绻且充满了依恋地说——
“妈妈,我很听话的。”
“所以……您也多宠宠我吧。”
在所有子嗣都回归中央帝星的盛况下,总有人会坐不住,并打算暗中出击,以博得小虫母的青睐。
毕竟,他们想要的,可不只是爱。
而此刻,赫伊发现那位跪在小虫母面前渴求亲昵的,便是他的双生子弟弟,缇兰。
他们是双子,他们具有极其隐秘的……共感。
当门板另一侧的小虫母抬手安抚性地摸着缇兰的同时,门外的赫伊垂着头,太阳穴紧绷青筋。
他难以控制地在双生弟弟的影响下,感到某一蛰伏起来的部位,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