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双子
时间倒回至更早之前——
晚饭后, 珀珥跟着夏盖、比约恩、德米特里去训练室里回顾了一下之前学过的格斗技巧,从鞭子到匕首一一顺了一遍,中途厄加和02也加入进来,给带着武装尾勾的小虫母传输操控技巧。
甚至在训练复习的尾声, 赶着加完班的奥洛维金也带着赛特、莱茵斯过来。
三个皇家护卫军的成员褪去外边充满贵族气息的华美制服, 露出内里修身又优雅的白色衬衣, 领口半解, 裸/露出线条弧度优美饱满的脊背线条, 随后在一道“簌簌”声后, 交错放开了他们那对铂金色的巨大虫翼。
或许是因为体格上的天生差距,皇家护卫军成员的虫翼大小与珀珥身后虫翼的尺寸差距极大——
他们靠近着站在一起时,即便珀珥的虫翼自然垂落状态下能够碰到自己的小腿肚, 可与奥洛维金、赛特、莱茵斯作对比, 那简直有种娇小到迷你的感觉。
当皇家护卫军的成员彻底平展虫翼,再一寸寸向内收拢时, 他们能够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和小虫母都护佑在那片黑暗、温暖的小空间内。
就像是茧包一般。
训练室内,因为有三个组别的成员同时陪伴,珀珥和他们闹到了很晚——
有时候是训练、练习。
比约恩和夏盖会配合着亲自教导小虫母格斗技巧,翻身、悬空踢、击打、闪避, 主要在于肢体活动上,更看重的是珀珥手臂、双腿, 以及腰腹之间所蕴含的爆发力,及核心力量。
厄加和02的教学焦点是珀珥的尾勾。
武装状态下的尾勾灵活, 并且更加坚硬, 只要不褪去这层外侧的“盔甲”,那么珀珥的尾勾几乎可以称之为是“坚不可摧”,作为自保的武器绰绰有余。
武装尾勾本身是由N26号轻质金属制成的, 再加上珀珥在使用自身尾勾时会加入一部分精神力,这叠加起来的力道,就是想要抽翻一个那尔迦人也是足以实现的。
不知不觉间,最初柔柔弱弱、单薄可欺的小虫母逐渐具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不论是可以将他带离危险的虫翼、能够抽打敌人的尾勾,还是深不可测的精神力,以及追随在身后的子嗣们……
这些汇聚在一起的因素,共同铸成了珀珥的国王之路,也让他变得更加勇敢、自信,大大方方地接受着全部变化。
训练室的另一侧,小队长德米特里在一边做氛围组。
甚至他还会掏出一个专门的小本子,“唰唰”记录珀珥在格斗上存在的问题,等事后再做针对性的讨论。
等中间累了,珀珥会靠在软垫上休息。
奥洛维金心疼地给他擦拭额角、脖颈间的细汗,挚友组合的赛特跪坐在旁边帮小虫母按揉肌肉使用后发酸、紧绷的小腿,莱茵斯则指腹上沾着药膏,小心揉开在珀珥的手臂、关节上。
那尔迦人都很心疼、照顾他们的小虫母。
整个训练过程中,比约恩、夏盖以及厄加、02都是收着力道进行的,他们要一边拿出实战的状态,尽可能给珀珥传输自保技巧;也要拿捏、控制力道,避免因此而真正伤害到小虫母。
但即便如此,还是少不了一些轻微的磕磕碰碰,这些痛感对于珀珥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落在一众子嗣眼里,便叫他们心疼得厉害。
他们甚至害怕小虫母揍人弄得自己手疼!
于是,最初想把珀珥养成单兵战士的比约恩,都忍不住心脏一揪一揪的,甚至他已经开始思考给小虫母定制一套专用机甲了……
穿着机甲揍人,就不会弄疼手了吧?!
直到整个太阳宫外的光源彻底昏暗下来,珀珥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哄哄的训练。
燃血组、蝎组和皇家护卫军的成员们结伴把珀珥送回了卧室,至于他们则在一番恋恋不舍后,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内的珀珥泡了个澡,等把自己泡得手脚发软,浑身都香碰碰的,才披着浴袍出来,只是还不等珀珥上床,他就听到了一道近乎轻柔的敲门声。
有一点点断续,敲门的人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珀珥噔噔噔跑过去,打开门,探出半截脑袋。
来人是缇兰。
缇兰身上似乎带有几分属于酒水的气息,混杂着另一种低调的香型,不似奥洛维金身上香水的那股优雅劲,却更加温和细腻,密不透风地向珀珥包裹而来。
……很好闻。
对方还穿着白日时秩序同盟的制服,简约修身的军服整体看来没有太多的设计,但在剪裁上却很凸显穿戴者的身形——
从领口、肩膀、胸膛,每一处的形状都被正好撑起。
即便缇兰身上任何一寸皮肤都没有露出来,可还是给人一种隐晦且性感的张力,尤其是他那只戴着半指手套,露出一半修长手指撑于门框一侧的手。
腕间青筋微鼓,透着贴肤的黑色手套隐隐能窥见隆起的痕迹。
这是一种知性的性感。
即便偶尔缇兰的性格会显得不太着调,没有他的哥哥赫伊那般沉稳理智,但就外形而言,缇兰依旧出色,那是一种由能力和气质共同堆砌出来,毋庸置疑的魅力。
珀珥眼睛微圆,他仰头像是小狗一般凑在缇兰的胸膛前嗅了嗅。
确实是一股酒水的气味,但具体是什么酒珀珥闻不出来,并不是很辛辣,味道更显柔和,似乎还带有几分属于水果的甜意。
想到那种果酒的滋味,珀珥小小舔了一下唇。
说实话,他还蛮思念之前在战舰上喝过的果酒的滋味,但自从那一次后,子嗣们总是看他看得很紧,杜绝任何一个可能让珀珥接触到酒水的机会。
奇怪……难道珍珠喝完酒会变成大怪兽吗?
心思回神的珀珥抬手拍了拍缇兰弥散着酡红的面颊,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珀珥:“缇兰?缇兰!”
缇兰垂眸,深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小虫母的身形,某些混杂的情绪充斥其中,让他忍不住低声开口:“妈妈,我想抱抱您,可以吗?”
对于这样的请求,珀珥向来是纵容的。
他点点头,甚至是很主动地展开双臂,借着身高差,大方搂住了缇兰的腰腹。
缇兰一顿。
他微微颔首,鼻梁压在小虫母前不久才垂吹干的发丝间,深吸一口气,同时混杂有珀珥身上的暖香,以及沐浴露那更加清爽的味道。
……好喜欢。
珀珥心软,他拍了拍缇兰的后腰,小声问:“缇兰是很累吗?要进来休息一会儿吗?”
做国王不轻松,做国王的臣子也并不轻松,尤其还是一群总想做到最好,好让他们的妈妈能够肆无忌惮地在宇宙星河中撒欢的臣子。
珀珥看得明白,甚至也总是很善解人意。
所以,他对着缇兰道:“如果累了,是可以向我撒娇的呀,毕竟——”
说着,珀珥手掌向前,学着以前被子嗣们安抚的姿态,拍了拍缇兰的后背,“我可是妈妈呀。”
孩子向母亲撒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缇兰微微凝滞,他喉咙间还混杂有酒水的香气,反应慢了半拍,才慢吞吞问道:“我……可以吗?”
珀珥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处于半醉不醉状态下的人,会比彻底醉的人更好相处一点,虽然缇兰反应有些慢,但这一刻的他很听话,像是一只木愣愣的小狗,主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就是动作显得有些笨拙,需要被珀珥牵着手才能顺利走进来。
珀珥的房间总是很温暖,有一种非常浓郁的居家感。
当他拉着踉踉跄跄的缇兰走向自己的床铺时,还不等说什么,便被酒气作用下有些踉跄的秩序同盟副首席扑倒在了床上。
珀珥双肘撑在被褥间,缇兰半俯趴在他的腿上,在短暂的朦胧之后,缇兰像是孩子一般,抱着珀珥的腰腹蹭了蹭。
他很贪婪珀珥身上的气味,并且想要渴求更多。
甚至为了给自己壮胆子,缇兰在敲开小虫母卧室的门板之前,主动喝下了一瓶酒——
酒的度数不算高,不会彻底蒙蔽他的意识和理智,但却足够让他更大胆、更直率,至少可以在小虫母面前暴露出自己某些低劣、难堪的情绪。
“……妈妈,我好嫉妒啊。”
珀珥一顿,撑在后侧的手掌向前,轻轻抚在了缇兰的发丝间。
借着酒意,缇兰抱着小虫母的腰腹,挡住了自己因为嫉妒而丑恶的面庞,声线沙哑,将自己剖析了个透彻。
这种想法并不是近来才有的。
只是当越来越多的子嗣聚集在小虫母身侧,用炽热且感情鲜明的眼瞳注视着珀珥的时候,缇兰忽然发现,珀珥早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懵懵懂懂,需要他来牵引的敏感小家伙了。
那尔迦的虫巢之母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当缇兰还沉浸在最初小虫母会坐在他怀里,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瞳,害羞又结巴地同他说话的记忆中时,现实里的小虫母已然自信耀眼,甚至不再需要他的照顾。
于是,在嫉妒之余,缇兰又有些害怕。
他怕小虫母会更喜欢新的子嗣,怕妈妈会逐渐消减对他的兴趣,也怕有一天,他会成为被妈妈抛下的那一个。
尤其当缇兰在小虫母回到中央帝星的那天,于对方的身上嗅闻到了属于阿斯兰的气味……
这个事实几乎成了压在缇兰心脏上的阴影,他心中会泛滥出一种恶劣至极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做点什么。
甚至在好几个夜深人静的深夜里,缇兰会诞生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
比如把小虫母抓着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妈妈那么柔软善良,只要他装得可怜一点,妈妈一定会原谅他的吧……
但等到了白天,缇兰又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颓丧、懊恼、羞愧,然后开始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避免自己真的做出什么超限度的事情。
毕竟需要缇兰忙的动作真的很多、很多。
他身兼多职,在那尔迦帝国的时候,缇兰是秩序同盟的副首席,负责协助帝国高层和赫伊处理各项事务,以及后续虫巢之母公开露面的筹备工作。
在那尔迦帝国之外,他则是星盟联合官,虽然不用去星盟内部上班打卡,但也需要定期召开跨星域的会议,参与各项事宜的讨论。
那尔迦帝国居于五大帝国之首,综合国力强盛,在星盟有很高的地位,作为异兽潮的主要抗击者,以及宇宙各大帝国、势力内的和平维系者,这也意味着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会引来更多的关注。
因此,作为那尔迦帝国在星盟具有代表性质的联合官,缇兰在外向来滴水不漏,一句话十几个心眼。
这是一种很累的生活方式,可也是缇兰对自己野心和能力的诠释,甚至可以说在这层努力之下,是他想要更好地在小虫母、在妈妈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缇兰很清楚,他没有白银特遣军的首席阿斯兰那么强大,秩序同盟的成员看各项数据均衡发展,但他们的长处却更聚焦于政治规则方面。
可偏偏缇兰上面还有一个作为首席的哥哥,于是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在珀珥出现以前,他总有一种自卑感,他怕自己比不过哥哥。
这是造成他们兄弟之间关系生疏,甚至有些敌意的最根本原因。
不论是赫伊还是缇兰,当他们面对小虫母的时候,会成为知心、成熟的“大人”,会安抚、照顾小虫母的情绪和行为,甚至能够充当“心理导师”。
可当他们作为兄弟面对彼此的时候,那份理解却烟消云散,只剩下冷硬和言不由衷。
因此下意识的,缇兰总是会暗自与赫伊攀比,并且钻牛角尖一般,想要从小虫母的眼底窥见他和哥哥,到底谁更得珀珥的喜欢。
这个想法很幼稚,缇兰自己也知道。
但是他忍不住,每当他出于羡慕、嫉妒,想要在珀珥的面前展露自己,甚至不受控制地暴露出更多的、属于雄性那有些恶劣的侵略性后,总是会被赫伊提前开口遏制。
这种对比,愈发衬得缇兰比不过自控能力强大的赫伊,也愈发让他有种坐不住的焦躁。
此刻,微醺状态下的缇兰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抱着小虫母柔软的腰腹,声线沙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的、没的,他说自己嫉妒,说自己不安,也说自己比不过赫伊,总是无法做到绝佳的理智……
直到话音之末,这位面颊被酒色浸染出酡红,连深蓝色的眼瞳都潮湿一片的秩序同盟副首席扬起脑袋,他用下巴轻蹭着珀珥绵软的小腹,眸光滚烫,展露出了毫不掩盖的情愫。
他哑声地道——
“妈妈,我很听话的。”
“所以……您也多宠宠我吧。”
珀珥两腿分开地坐在床铺上,缇兰几乎整个跪在他的腿间。
对方胸膛温热起伏着,手臂环着珀珥的后腰,缇兰以一种完全仰视的,犹如下位者提供服务的姿态跪坐在,并在自荐的同时,试图献上自己的一切。
珀珥想了想,俯身捧住缇兰的两颊,然后低头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这个举动并不含有情/欲,与其说是挑/逗与调/情,不如说是某种虫巢之母待子嗣的亲昵。
缇兰微潮的眼眸闪过一抹晦暗和失落,但他没有放弃,而是趁着酒意朦胧之际,忽然用力,在将小虫母带到怀中的同时,缇兰顺势后仰倒在地毯上,于是这一下,珀珥便结结实实地坐在了缇兰的腰腹上方。
原本合身的军服被揉出褶皱,坐于缇兰身上的珀珥则身形微僵,有种不敢动作的无措。
即便隔着那略微硬的军服面料,珀珥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某些偾张着热度,抵在他身下的东西。
早已经有过经验的小虫母知道那是什么……
除了精神力安抚时的某些失控,这是珀珥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窥见缇兰的渴望。
仰头望着小虫母有些迷茫甚至是惊讶的神色,缇兰抬手,一点一点抚着摸了摸珀珥的侧脸,指腹间还揉着对方鬓角的一缕银白色长发。
“妈妈……是在惊讶吗?”
“可我对您也是有欲/望的。”
“甚至只要您轻轻摸我一下,我都会因此而弄脏一切,变成一个只要您碰触,便会吐着舌头求欢的男奴。”
缇兰哑声询问:“您会觉得我很yin乱吗?”
珀珥的脸颊一寸一寸染上红晕,略微羞涩。
向来克制优雅的绅士躺在地毯上说出这么直接,甚至是有些粗暴的话,这反差性实在是有点大,至少就珀珥的承受限度而言,他是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脸红。
热度在面颊上蔓延,珀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小声道了一句“不会”。
缇兰喉头微动,他的内心深处正十分下流地享受着来自于小虫母身上的温度。
轻薄的睡袍并不能完全挡住珀珥的体温和香气,在这股温暖源之下,缇兰借着酒意,又一次开口:“妈妈,如果我比您想得更糟糕呢……您会讨厌吗?”
珀珥一顿,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当初艾瑟瑞恩星球上晨间“突袭”的02,在片刻的晃神后,珀珥歪头问:“比如?”
“想要对您做很多过分的事情。”
“想抱您、亲您,甚至想跪在您的脚边,用唇舌承接您一切的水分。”
珀珥脸颊暴红,下意识伸手捂住了缇兰的“醉言醉语”。
只是在俯身的那一刻,他的眸光掠过半开的门,终于发现了某些疏漏的痕迹。
门板是开着半截的,而在那片暗色调的走廊中,似乎隐隐能窥见半截朦胧的身形。
珀珥忽然出声,“……是谁?”
整个房间内外骤然安静下来,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停止键,不论是仰躺在地上的缇兰,还是如窥视者一般将自己隐藏在门外阴影中的赫伊,此刻都心脏加速,恍若都听见血管内血液奔流的声音。
双生子在情绪、行为上存在某些共感。
促使赫伊晚间抵达珀珥卧室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思念,更是来源于受到了酒精刺激后的双生弟弟缇兰的影响。
甚至,当缇兰因为小虫母的气味、温度,以及碰触而引发某些生理性的反应时,站在长廊外的赫伊也不受控制地鼻息发沉,隐隐感受到了军服下装的紧绷感。
身为兄长,他正站在阴影中,窥视着弟弟与珀珥的亲昵……
甚至受困于双子之间的共感而饱受情/欲侵扰,因为那份降落在弟弟身上、并不属于自己的碰触腹间烧灼,只能狼狈地偏转脑袋,死死咬住自己袖口与手套边缘下的皮肤。
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的。
赫伊想。
但是他根本迈不开脚步。
他想知道小虫母会和弟弟做到哪一步,也想知道……如果他来得更早一步,是否能够成为另一个幸运儿。
只是赫伊没想到自己会那一刻的疏漏而被珀珥发现。
不,也或许……是他下意识想要被发现吧?不然凭借那尔迦人的敏锐反应,又怎么会真的在门板缝隙间露出自己的一截衣角呢?
他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风光月霁。
于是,当小虫母出声询问门外是谁的时候,赫伊放下那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手,缓缓推开半开的门,带有一种被扒光了的羞耻感,彻彻底底暴露在室内暖融融的光晕之下。
这一刻,场面有些古怪的窒闷,在流动有暧昧的氛围之外,还有几分双生子兄弟相见时的尴尬。
但比起两个兄弟之间的沉默,珀珥第一秒发现的却是赫伊袖口间的伤痕。
那是一截被咬出血迹的齿印。
很显然,是赫伊自己咬出来的!
为此,原本慈眉善目的小虫母瞬间冷了眉眼,浅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了怒气。
赫伊微怔,下意识道:“……抱歉。”
“你应该和自己的手说抱歉!”
原本还跪坐在缇兰身上的珀珥翻身起来,气鼓鼓地赤脚踩过地毯,动作看似带着怒意,可实则抓住赫伊手臂的力道却很轻,几乎是引导着对方走进卧室的。
赫伊一时间没反应来,直到他看见小虫母小心握着他的手,检查那抹烙印于晚间的模糊伤痕时,才后知后觉,唇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很浅的笑容。
他道:“我是该和它说一声对不起。”
珀珥从鼻腔中轻哼了一声。
那尔迦人体内的治愈因子强盛,但并不代表刚刚出现的伤痕可以立马消失。
珀珥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很迟了,即便太阳宫内的机械精灵并不算是真正的生命,可早已经把机械精灵们当作是同类的小虫母也不愿意侵扰它们的休眠——对于珀珥来说,机械精灵也是独立的个体。
珀珥抬头,一边是低眉顺眼,嘴角莫名挂着笑意,但手腕却血肉模糊的赫伊,一边是靠坐在地毯上,衣衫不整,略带有几分酒气的缇兰。
赫伊和缇兰之间的气氛有一点点僵硬。
但不论是谁,他们的反应神情似乎都和从前不太一样,而这样的变化似乎都是从珀珥回到中央帝星以后开始的。
所以是有什么不同吗……
珀珥不禁陷入沉思,思索这一路上到底有什么是引发这些变故的。
“妈妈,即便是我们……也想要成为您的王夫。”
“……成为被您选择的幸运儿。”
缇兰的声音令珀珥回神,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珀珥懵了一瞬,有些结巴:“王、王夫?”
所以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同时,垂着眼眸的赫伊也开口了,他道:“您的身上,沾满了白银特遣军首席的气味,很浓烈。”
这话就差告诉珀珥你已经被阿斯兰do透了。
珀珥的面上空白了两秒钟。
他好像有点反应过来最近的古怪到底从何而来的。
当答案摆在眼前后,珀珥似乎更能窥见子嗣们偷偷藏起来的小情绪了。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珀珥作为人造人的时候,以为自己即将被销毁时,他曾许过一个愿望——
他希望能有很多、很多人爱他。
后来,这个愿望实现了。
只不过爱他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热烈至极,甚至在其他人眼中是怪物的生命。
可是珀珥也爱他们。
虽然这份爱与子嗣所渴求的那份爱似乎略有差异,但珀珥很清楚,只要是他所能给予的,他从不会吝啬。
但是在这份并不吝啬的大方之下,珀珥模糊窥见了一点点他待阿斯兰的慷慨……
就好像在某个方面里,阿斯兰是有些不同的,可到底不同在哪里,珀珥却还是有点茫然。
不过没关系,阿斯兰曾对珀珥说过,时间会告诉他答案的。
而在得到答案之前……珀珥想,他还会如从前一般,努力回馈着子嗣们赋予他的爱与照顾。
于是,短暂的思索后,珀珥在这对兄弟紧张的目光中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拍拍手,对他们道:“一起来抱着我吧。”
赫伊和缇兰下意识地异口同声:“什么?”
“我说——”
珀珥重复道:“来抱着我吧,我想给你们做一个精神力安抚。”
站在柔和暖光下的小虫母眉眼温柔,笑意盈盈,他拍了拍赫伊的手臂,又抚摸了一下缇兰的发顶,随即轻声开口:
“虽然我对于这件事情还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但是——”
“如果是作为妈妈和子嗣的关系,安抚闷闷不乐的小狗,是我想要做的。”
珀珥踮脚,吻了一下赫伊的下巴,又俯身吻了吻缇兰的额心。
在这对双生子兄弟同时失序的心脏跳动声中,珀珥望进他们的眼底,低声道:“所以……今天晚上,先忘记那些吧。”
称职的小妈咪,可是要肩负起安抚子嗣的责任哦!
第142章 公开露面
赫伊和缇兰作为双子, 他们之间的共感是彼此之间的一个小秘密,除了他们,就是小虫母都不知道。
因此,即便这对兄弟看起来关系实在不算是很好, 可共感的存在, 却依旧令他们默契十足, 在某些具有共同点的事情上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天晚上, 珀珥用精神力安抚了自己的两个子嗣, 而他的子嗣们, 也同样小心翼翼,充满虔诚与眷恋地爱护、服务着珀珥。
……
赫伊在面对珀珥的时候总是更加清朗温和,他细致小心, 但也是因为这种面面俱到, 会变得有一点点啰唆,比如很喜欢绅士似的询问小虫母是否可以——
“妈妈, 这里我可以碰一下吗?”
“妈妈,如果是这里?”
“……我可以亲一下吗?”
“这样的话,您会觉得更舒服吗?”
“如果您同意的话,可以允许我含得更重一些吗?”
尤其每当赫伊询问时, 都顶着他那张戴有单片眼镜,充满性冷感风的睿智感面孔, 尤其这张脸逐渐因为小虫母的反应而染上潮红、为珀珥浑身战栗的时候,珀珥也会更加地不好意思。
甚至因为这份害羞, 偶尔小虫母精神力安抚的频率都会失控几秒, 引得赫伊哑声低喘,连脖颈深处都晕出一片红色。
每当这个时候,赫伊会睁着那双深邃的黑蓝色眼瞳, 在单片眼镜微微朦胧有水汽的玻璃面上,语调性感又无奈地求饶。
他说,妈妈,再温柔一点……玩弄我吧。
至于双生子里的弟弟缇兰,他在这个时候反倒没有赫伊话那么多,只是更喜欢搂着、抱着,让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小虫母的身体——就像是渴肤症的患者一般。
因此,当珀珥操控精神力流动于子嗣们躯干的空隙中,等他回神,便发觉缇兰不知道什么褪去了规整的军服外套,就那么大大咧咧敞开领口,将衬衣扣子解开到最下,难得放纵地露出了胸膛、腰腹间大片冷白色的漂亮肌肉。
这个时候,缇兰会微微躬身,会在得到小虫母的应允后,将人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手指圈着珀珥的尾勾,并将挺立的鼻梁埋在对方的后颈位置,更多地汲取着属于小虫母的气息。
妈妈的味道……
好香、好喜欢啊。
在无数次的成长之后,只给两个子嗣做精神力安抚,对现阶段的珀珥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并不会为此消耗太多,也不会因为精神力的刺激而变得过于敏感、潮湿。
但肉食系的子嗣们却并不满足于此。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找着时机,为自己创造任何一个可能上位的机会。
甚至有的时候,为了达成目的,他们也会选择合作。
于是,这对关系微微敌对,可却又天生默契的双生子配合得极好——
他们的能力、工作都令彼此十分善于控场与节奏把握。
在这个过程中,赫伊和缇兰会在精神力安抚的交互中引导小虫母的注意力,会适当地示弱,会表露出自己的迷茫与不安,也会如迷路的野鹿一般,渴求妈妈的安慰。
这一晚,小虫母几乎要被赫伊和缇兰哄得晕晕乎乎的了。
他朦朦胧胧睁眼,模糊窥见赫伊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温热的濡湿感从胸膛两侧蔓延,令珀珥止不住地打颤,他的手腕又被缇兰桎梏在手掌里,动弹不得。
小虫母想要后靠的身体被禁锢着,同时被俯身的缇兰一寸一寸吻过那对柔韧又敏感的翅根,在温热的战栗中,难以控制地分泌出更多香甜的蜜。
两个获得虫巢之母恩泽的子嗣们,难得露出了孟浪、着急的姿态。
赫伊的单片眼镜上氤氲着薄薄的水雾,靠近嗅闻时甜极了,连性感的浅色薄唇上都沾染着水色,甚至因为摩擦、吸吮的动作而泛滥薄红。
缇兰鬓角满是碎汗,他似是有些热地将刘海撩开在额头之上,露出了高挺的山根,微微潮湿的鼻梁,以及被水光浸润的下颌。
夜凉如水的深夜中,赫伊和缇兰吃了个饱。
小虫母那甜滋滋的蜜被他们珍惜地含在口腔,浸润着喉头,一寸寸滑过喉管,带着一股美妙的温暖,几乎包裹他们的全部灵魂,令人战栗不已。
……
这场充满甜蜜的精神力安抚之后,赫伊手背上被他自己撕咬出来的齿痕一寸一寸愈合,萦绕于缇兰身体内部的酒气也缓缓消散。
以至于当珀珥柔软的睡袍被揉出褶皱,彻底熟睡在这对双子的怀里、呼吸一寸寸安稳时,原本氛围安宁的这对兄弟彼此对上了视线。
均是暗色的深蓝色眼瞳,均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但却因为气质不同而差异明显,即便是相同的长相,也不会相互认混。
赫伊抬手抚着珀珥的发丝,声音很低,被控制在一个绝对不会吵醒小虫母的范围内,“……你的量,不止一瓶果酒吧。”
缇兰挑眉,唇角微微翘起,“首席考核中潜伏满分的秩序同盟首席,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妈妈发现存在吧?”
赫伊下颌紧绷。
缇兰依旧挑衅,甚至特意咬重了某几个字音道:“兄长,在门外面看到我搂着妈妈的时候,你爽到了吗?”
赫伊拧眉,似是对缇兰这种说话方式不喜,只是哑声道了一句“注意分寸”。
对此,缇兰的回应是“彼此彼此”。
这对共同承担秩序同盟内部事务的双生子虽然面上不对付,但在三言两语的争锋后,便很快收整情绪。
他们小心为珀珥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身体,又换上清爽干净的新睡袍,将人放到了被窝里,等掖好被子后,这才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在王夫一事尚未有定论之前,任何一个子嗣都不会在小虫母的卧室内留宿,一方面是他们没有资格,另一个方面……
是他们尚未得到妈妈的邀请。
晚间的时间匆匆而过,当太阳宫再一次被柔和的光影笼罩时,便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整个那尔迦帝国在虫巢之母回归后走上正轨,所有的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
中央帝星上帝国高层的忙忙碌碌,皇家护卫军和秩序同盟为那尔迦王公开露面的准备,其余各个星球、军区内部的残酷却也充满希望的选拔赛……
当时间一天又一天流逝,最初觉得倍感漫长的四个月也不过是转瞬之际。
……
眼下,公开露面的前一周,中央帝星,太阳宫内专属于珀珥的训练室内——
训练状态下的珀珥穿着总是很精干。
因为是在室内的缘故,他没有穿传统的作战服,而是学着燃血组的大块头们,只穿了最简单的训练背心和训练长裤。
黑色贴身的背心包裹在珀珥漂亮、单薄的身体上,雪白的脖颈、锁骨,甚至是后侧的肩胛、手臂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那对颜色清透,闪烁有珍珠母贝光泽的虫翼轻微战栗着,正从那隐秘的翅根部位缓缓流淌有淡金色、甜香满溢的蜜。
而下方宽松训练长裤后侧的尾勾也蜷缩战栗着,似是有些受不住地环绕在珀珥的小腿上,一寸一寸收紧,勾勒出了一节漂亮的皮肉弧度,支撑珀珥在精神力大幅度消耗后的轻颤。
比起三个多月前的第一次训练之后就睡倒在子嗣怀里的状态,三个多月之后的今天,珀珥的进步明显到像是被风吹拂涌动的旗帜。
即便他依旧会因此腿软、颤抖;会面颊潮红,氤氲碎汗,透露出一种濒临破碎的竭力感,但令人骄傲的是,珀珥已然能够撑着自己的身体,坚定而挺拔,犹如翠竹一般站定在训练室中央。
他很棒。
那尔迦的小国王非常棒。
三个多月的精神力消耗训练,珀珥的努力全部都被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看在眼里,这种近乎变/态的成长速度即便是他们都有些意外。
所有人——所有那尔迦人,甚至是整个宇宙星盟,但是生活在大宇宙时代的高等生命都很清楚,精神力过量消耗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至少在虫巢之母那通过身体内部的腺体分泌蜜来缓和精神力过度消耗之前,那种近似眩晕的感觉会一直伴随精神力消耗者的身体,具体感受很难形容,但不舒服是绝对的。
大部分高等生命对于“难受”的感官,会本能且下意识地抗拒,这是身体、大脑发来的信号。
如果有条件,没谁会希望自己天天承受程度很深的“难受”,也没谁能够坚持忍耐精神力被消耗到极致的“折磨”。
尤其像是珀珥这样,每天定时定点,不论风雨、不论本身状态好坏,只要到了这个时间段,他就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太阳宫的训练室内,询问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要先从谁开始”。
这份坚持并不容易,便是常年镇守异兽战场的白银种们都忍不住又一次为小虫母的魅力而折服。
最初的最初,他们以为那尔迦人保护在中央帝星太阳宫内的虫巢之母是被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所以他们反感过、厌恶过也憎恶过。
但是后来,当他们意识到虫巢之母就是唤醒他们的那个人后,在排斥与喜欢相斥的混杂情绪中,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加重、加深,变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这份喜欢是与日俱增的。
尤其当白银种窥见了珀珥对待子嗣们的柔软、爱护,他们的心脏也在为此而悸动着,并且在某个特别的时机里,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喜欢转化成的爱意。
甚至可能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爱。
这是属于珀珥的魔力。
而此刻,历经三个多月,在一步一步练习后,终于全程安抚完几个白银特遣军成员的珀珥,正低喘着站在训练室的中央。
他鬓角潮湿,修长的脖颈上缀着细碎的汗液,皮肤温热、酡红散落。
当他抬眸,睁着那双湿漉漉的浅蓝色眼瞳,扫过不远处几个或站、或坐,同样呼吸发沉、胸膛起伏失序的白银种后,珀珥紧绷着那有些颤抖的小腿,艰难迈开步子,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又在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以及子嗣们紧张的视线中彻底稳住。
那一瞬间,珀珥的神情是有些空白的。
而不远处第一个反应过来是洛瑟兰。
啪啪啪。
是洛瑟兰在鼓掌。
即便他眼周发红,作战服有些凌乱地贴在身上,显露一种恍若被蹂/躏过的yin乱狼狈感,可他还是低喘着赞叹道:“妈妈……您做到了!”
在他之后,其他几个后知后觉的白银种们也都一起鼓掌。
奥辛一边鼓掌,一边羞涩道:“妈妈好厉害。”
阿克戎没说话,但是他那双兽性又直白的眼眸却足以说明一切——他望着珀珥的眼神是发亮的。
倒是暗棘有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在珀珥不解的视线里,他有些失望道:
“太可惜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被妈妈玩弄到身体失控了……”
在珀珥陡然爆红羞涩的神情中,暗棘咧嘴,冲着小虫母明晃晃地做出一副勾引姿态,“如果您之后还有想要训练的意愿,请第一个找我——把我玩到多糟糕都没关系的,我心甘情愿。”
烧!
太烧了!
这是珀珥的内心想法。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这是其他白银特遣军成员的想法。
整个中央帝星太阳宫,大概除了能大大方方在小虫母面前袒露胸膛,哑声说着想要被您鞭笞的尤利西斯,再没有一个能当暗棘的对手!
尤利西斯:随时准备出战.jpg
不过虽然暗棘和尤利西斯在定位上有得一争,但他们到底知道孰轻孰重,小虫母对公开露面的重视他们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争风吃醋,毕竟珀珥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
永远如此。
此刻,当珀珥抖着小腿肚子,忍不住想要踢暗棘一脚,让对方收敛点别那么烧的时候,同样身体偾张有热意,并且那股热潮还源源不断在其下腹作祟的阿列克谢则目光复杂。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小虫母的身上。
即便在前一天的夜里,他已然用那截皮鞭在自己脊背上留下了狰狞的紫红色瘀痕,可当他真的和小虫母身处于同一个空间里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阿列克谢唾弃自己的行为,又忍不住责怪白银种对疼痛的耐受,以及恢复力过于强盛的体魄。
脊背上的鞭痕经过半宿的发酵,只剩下薄薄一层交错斑驳的痕迹,有些痛,但对于阿列克谢来说是完全可以忍耐的。
他压下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微微直起腰背,用散落在侧的外套遮挡住了某些偾张的狼狈姿态,尽可能公事公办地开口:“距离公开露面还有七天的时间,您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珀珥点头,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犹豫,“这么久,我的精神力才能训练到这个程度,到时候星环广场上的人只会更多,我怕……”
他怕自己等到实战的时候,远远无法达到现在的程度。
毕竟星环广场上能够容纳的那尔迦人只多不少,某种程度上来说,珀珥最初对公开露面而制定的“计划”本质上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那尔迦人存在至今,从未有虫巢之母尝试过的事情。
珀珥是第一个。
他给自己找了一份很大、很大的难题,却又坚持且执拗地想要达成这份代表着初次尝试的计划。
也正是作为“第一个”,珀珥其实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如——即便谁都不曾给予过压力给他,可珀珥依旧紧张,并且越是临近公开露面,便越是在晚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珀珥想要给那尔迦帝国的所有臣民,展现出他身为虫巢之母、身为那尔迦王那独当一面的能力。
自然,越是重视,也越是心里有压力。
珀珥近乎自言自语道:“……我怕自己会让他们失望。”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列克谢充满肯定的声音令珀珥微微一愣。
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这位面色冷肃,甚至是有些疏离的白银特遣军副首席,颇有一种不知道要如何同对方相处的无措。
阿列克谢难得目光近乎直白地望向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想要抹去对方眼底的不安和焦虑,“……永远都不会失望。”
珀珥:“什么?”
他没能听清。
于是阿列克谢又说了一遍,“……永远都不会对您失望。”
他省略了主语,可不知道为什么,珀珥就是好像知道阿列克谢藏起来的“主语”是什么。
抱着手臂,直勾勾盯着小虫母的阿克戎忽然开口,用他那低沉却也不失好听的嗓音坚定道:“妈妈,会成功的。”
那副确定的架势,就好像是在说珀珥会做1+1=2这么简单的问题。
在阿列克谢和阿克戎之后,其他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纷纷反应过来,小虫母的刻苦练习他们都看在眼底,都这么努力了,怎么可能不成功?!
如果不成功一定不是妈妈的问题,是星环广场、是公开露面、是其他子嗣们的问题!!!
星环广场/公开露面/其他子嗣:???
这个锅是不是有点大了?
即便是桀骜不驯的白银种,在夸起珀珥这一方面,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于是几分钟后,原本有些小丧气的珀珥握了握拳头,哆嗦着还没缓过劲的小腿肚,也学着子嗣们的语气,坚定道——
“对,我一定能成功的!”
他的目标是当那尔迦历史上最厉害的国王!
……
公开露面前的最后一周,因为精神力训练有所成效,珀珥终于停止了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安排,给自己放了一个小长假。
一周的清闲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在珀珥自己都没反应过的某天清晨,他便提前被机械精灵们叫醒来了。
卧室内闹哄哄一片,提前选定好的礼服被机械精灵们架起来,从内衬、长裤、外搭、披风,甚至精细到了袖扣、胸针,袜子上的花边、鞋子外侧的金属扣、镶嵌满库尔赛蓝宝石的王冠……
原本提早起床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小虫母在机械精灵的簇拥下,穿上了那身华美又含有几分威严感的长袍。
那是一种近似魔法师外袍的设计,颜色很白净,是接近天空最浅位置的白。
这套衣服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点,可当它们穿戴在珀珥身上,并轻展开那对漂亮的虫翼后,某些设计师留下的小心思这才被暴露无遗——
长袍是一种新型布料制成的,垂感十足,可以折射光影。
当珀珥仅是展开半透明的虫翼后,这件长袍上的布料便会流动出一种白日繁星的感觉,流光溢彩,却又不会喧宾夺主,掩盖属于小虫母的风姿。
可以说自从虫巢之母回归后,被养在中央帝星的这群官方设计师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灵感来源——小虫母就是他们的缪斯之神,小虫母和子嗣之间的互动,也是他们的灵感之源。
他们热衷于打扮自家的小国王,想要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全部都穿在珀珥的身上。
等珀珥整装待发后,他随着提前进入太阳宫接自己的奥洛维金一路同行。
作为此次公开露面的半个组织者,奥洛维金说按照流程,其他组别的首席会带领成员率先抵达星环广场,他则会带着虫巢之母落后一步再到。
——他们的小国王是在万众瞩目中出场的。
此次公开露面于整个那尔迦帝国来说意义重大。
就像是此前虫巢之母初次回归一般,一出太阳宫,便能看到上千个直播观测球悬在高空,反光的镜头捕捉在珀珥身上,倒映出了这位愈发显得从容不迫的那尔迦王。
而这场公开的直播不仅仅面向于那尔迦帝国境内,更是面向于整个星际。
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天窥见属于那尔迦王的风姿风采。
于是,当那尔迦官方彻底开放数量超过五位数的外星域直播通道后,很快,那些来自其他国度的弹幕便挤满了整个光屏——
【距离那尔迦上一次开启直播感觉过去了小一年吧?】
【差不多,快看快看!那尔迦王出现了!】
【我的天,上一次看到这位年轻的小国王还是在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上,那时候他虽然青涩,但在和王级异兽战斗的过程中一点都不气虚,现在感觉气势更盛了。】
【你们还记得这位王初次回归那尔迦时的那场直播吗?恍如隔日啊!】
这个弹幕出现后,原先的直播间卡顿似的安静了两秒。
此刻,身处数光年之外,同样抱着光脑围观直播的艾伦忍不住对身侧的同僚兼朋友的里欧·纳德(蜘蛛)道:
“我记得!我还从那尔迦爱好者的论坛里花五千信用点买了一份高清的视频,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我甚至记得珍珠眨了多少次眼睛……”
同样紧紧盯着光屏的里欧带有一种复杂的情绪道:“那时候的珍珠很紧张。”
艾伦一顿,“是的,非常紧张,他甚至握紧了拳头。”
“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很自如。”
从前属于小人造人的怯懦与破碎尽数从珀珥的身上消失,在他成为那尔迦人的国王后,他拥有了更健康的身体、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眼睛,以及任何人都不敢轻慢、欺负他的身份。
“真好啊。”
艾伦忽然感慨道,“其实这样也很好。”
早已经脱离阴影的里欧不再戴着口罩,他很大方地露出了脸上被灼烧的伤痕,挑眉问,“什么?”
艾伦:“只要这个世界上不会再出现一个比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还要强大的势力,那么整个星际宇宙,都不会再有能欺负他的人了。”
“是啊……”
不论是里欧还是艾伦,他们都想要保护、照顾这颗瑰宝似的小珍珠,但他们能力有限,又如何能护住这样的至宝呢?
大概也只有那尔迦人才可以吧?
两个都同珀珥有所联系,并且处成朋友的相互笑了笑,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那尔迦的公开直播中。
联合星域帝国,首都星,一座位于郊区的华丽庄园内——
早已经联合自家势力,处理掉亡夫那边的事务,并且把自己那位已经彻底堕落的亲生儿子送入监牢的格蕾丝,正优哉游哉端着一杯红茶细细品味。
她腿上趴着已经长大了很多的小狗雪顶,不远处则立着光屏,正直播着有关于那尔迦帝国的一切。
而在她身后的地毯上,则是早已经被收拾好的行李,似乎行李的主人早已经做好了远行的准备,并且对此满心期待。
当直播镜头聚焦在那位那尔迦年轻的国王身上时,格蕾丝那双满含风霜的蔚蓝色眼瞳中露出了一抹轻快的温柔。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摸了摸小狗雪顶的脑袋,轻声道:“你也很期待再见到我的宝贝吧?”
小狗冲着自己的主人哼唧一声,表示赞同。
它喜欢那个闻起来香喷喷的小主人。
……
与此同时,属于虫巢之母的飞行器队伍正浩浩荡荡从太阳宫前方的空地上起飞,扬起旗帜、拉响礼炮,向着星环广场的方向前进。
珀珥端坐其内,视线越过玻璃窗,窥见了远方广场上逐渐聚集起来,越发显得黑压压的人群。
而眼下,距离那尔迦王的公开露面,还有25分钟。
第143章 星河俯首(含5.5w营养液加更)
亚当——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暗物质带第八军团, 第478小队成员,作为此次公开露面唯一抽到隐藏款的幸运儿,在各个星球、军区层层选拔结果出来之前,他便已经拎着大包小包, 在战友、上级羡慕的目光中, 踏上了那艘专门为他而来的小型星舰。
从中央帝星远道而来的星舰很华丽, 有一种低调却又奢华的感觉, 在这种环境对比的变化下, 亚当总有些手足无措, 整个人僵硬地坐在位置上,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包,一动都不敢动。
对于他来说, 这趟出行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星舰缓缓在宇宙星河中行驶着, 穿越暗物质带外围闪烁着微光的尘埃,又经过周遭瑰丽漂亮的星云。
亚当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美景, 作为一个帝国最底层的那尔迦人,这是他第一次以非战士的身份欣赏这片美丽又神秘的宇宙星河。
再有几天,他就能亲眼见到虫巢之母了……
这真的不是梦吗?
出于某种对自己经历的不自信,亚当抿唇, 随即低头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他咬得力道很大,大到神经向大脑传递着疼痛, 大到坚硬的牙齿嵌入皮肤,在那截浅麦色的手背上留下一个很深、很深, 渗着血丝的牙印。
星舰上的医疗机器人被惊动, 带着小型医疗险走到了这位乘客的面前,想要为亚当正在流着血液的手背进行包扎。
但亚当却只是摇了摇头,“谢谢, 不过不用了。”
医疗机器人不懂乘客为什么拒绝自己,但它还是听话地退开了,毕竟系统数据告诉他,这样的伤势对于那尔迦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无需开启强制治疗。
而盯着手背上伤痕发呆的亚当则怔愣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后知后觉感受到手背上发麻的钝痛后,才眨动着有些潮湿的眼瞳,咧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喃喃道:“是真的,不是做梦……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直到这一刻,亚当才终于有了一种作为幸运儿的实感。
他乐呵呵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把怀里的包抱得更紧了,那张年轻又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傻笑。
……他就要见到那尔迦的虫巢之母了。
从暗物质带到中央帝星的需要整整一周的时间,流动的尘埃被星舰挥开在两侧,终于在那漫长且充满煎熬性的等待后,让亚当饱含激动,踩上了这片属于中央帝星的陆地。
中央帝星与常年浸润于暗灰色天空下的暗物质带很不一样,这里宽阔、明亮,整颗星球透露出一种宏大的气势。
数道巨大的,由高强度透明合成材料构成的巨环如无垠的“天穹”一般悬于中央地下,与遥远的天幕连接,近乎深入宇宙星辰。
带着超过五位数选拔胜利者的巨型星舰缓缓降落于中央帝星之上,早已经铺好的猩红色地毯一路通往远方的星环广场,其上能量环萦绕而过,光影流动,泛着幽冷寂静的浅蓝色。
亚当也是人群中的一员。
他小心抱着自己的包,跟着大部队向前,近乎目不暇接地看向四周,想要更清晰地将这颗星球记在眼睛里——他也想成为这颗星球上的一员。
甚至不只是亚当,每一个走在能量环下方的那尔迦战士都有着同样的野心与欲望。
中央帝星对于整个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来说,堪称他们战士生涯的最顶峰,每一个星球、军区内部,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脱离原有职位,一步一步爬上去,成为可以登上中央帝星的优秀者。
而帝国高层、白银特遣军、燃血组、秩序同盟、皇家护卫军、蝎组、边境哨卫军这七大部门,更是中央帝星之上的最顶级的,也只有他们才拥有近距离照顾、服务虫巢之母的资格。
这是所有那尔迦人的梦想。
顺着人群,他们走到了一个用于安全检测的关卡位置。
属于虫巢之母的公开露面在安全问题上也十分重视。
每一个走下星舰的年轻战士都认真且顺从地接受着检查,闪烁着微光的检测机器滑蹭过他们的领口、袖口,最终一路抵达脚踝、军靴,直到检查通过后,他们才能继续向星环广场深入。
轮到亚当的时候,那闪烁着浅蓝色光的检测机器悬空浮停在了他的手臂间。
亚当一愣,浅麦色的脸颊微红,立马道:“这、这是我从暗物质带上给王带的礼物。”
周围几个同样接受检查的那尔迦人偏头看了过来。
有些人眼底闪过冷漠,并不认为享受时间一切华美的虫巢之母会看上偏远星球带来的小玩意儿;有些人眼底满是懊恼,似乎在后悔自己不曾带来一份见面礼。
检测机器到底是机器,有些问题不在它的处理范围内。
于是短暂的“滴滴”声后,得到通知的皇家副首席莱茵斯匆匆而来。
作为那尔迦王的近卫军,今日这位熙和俊美的副首席身穿一身华丽却不显繁复的披风式贵族礼服,这同样也是属于皇家护卫军的制服。
在莱茵斯匆匆而来的一段路上,几乎所有那尔迦战士都向他投以了羡慕的目光。
……他们也想如这位皇家护卫军的副首席一般,光明正大地守护在虫巢之母身侧。
见莱茵斯站在自己面前,亚当憋红了面颊,有些紧张道:“抱、抱歉长官,这是我从暗物质带为王带来的礼物,我、我不知道……”
说到后面,他忽然有些颓丧,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哑声道:“请、请您不要驱赶我离开好吗?”
莱茵斯轻笑一声,“不会驱赶的,只是需要我检查一下你包内的物品。”
这话一出,亚当立马激动起来,连手都有些发抖,“好的、好的,请长官检查!”
年轻的战士双手捧着自己一路从暗物质带带到中央帝星的包,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训练包,里面的东西被很小心地用几层干净的潮湿毛巾包裹着,一层一层,但莱茵斯并没有不耐,而是在亚当不好意思的神情中,小心拆开。
当毛巾散落,露出这份礼物的真容后,莱茵斯微顿。
亚当紧张道:“可、可以通过吗?”
莱茵斯颔首,“可以通过。”
干净的毛巾又一次被仔细盖了回去,待亚当重新接过自己的训练包后,他忍不住有些自卑地问道:“长官,您、您觉得王他会喜欢吗……”
暗物质带是一片很贫瘠的区域,这里被浓郁的暗物质尘埃所包围,星球之上几乎寸草不生,可以算是整个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内最荒凉的地方,天空灰尘、大地冷硬,在黑白灰三色之外,这里很难再见到第四种颜色。
而亚当手中的这份礼物,是他、是478小队,甚至是整个暗物质带第八军团在灰黑色大地上努力了将近三个月的结果——这是他们当前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礼物。
面对亚当满是忐忑不安的注视,莱茵城沉默了几秒钟后,低声道:“他会喜欢的。”
小虫母会珍视每一个向他释放出善意的人,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不论对方的容貌、年龄。
莱茵斯拍了拍亚当的肩头,低声道:“见到王后,大声告诉他你自己的想法吧,王会喜欢的。”
亚当眼瞳发亮,他忍下那股哽咽感,冲着莱茵斯立正敬礼,“谢谢长官!”
……
结束检查后,年轻的战士们一路穿越能量环支撑起来的、通向星环广场的大道。
当亚当彻底抬脚踏入星环广场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仰头,看向这片汇聚有那尔迦帝国心脏与血脉的核心建筑。
足足有200万平方米的广场四周站着庞大巍峨,受高等人工智能幸存者控制的动力机甲。
它们沉默如钢铁雕塑,整齐肃穆,机械铸就的手掌中握着闪烁金光的能量剑,彼此抬起、交错,形成数道闪烁有王权的耀眼光辉,将星环广场核心区域与周围进行隔开的能量屏障。
在星环广场的最前方,是那座安静矗立着的机械高台。
属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巨大旗帜立于高台两侧,正在高空的风声中猎猎作响。
周围两侧是身穿华服、腰侧佩有长剑的皇家护卫军成员,作为虫巢之母的座下犬,他们守护在最为核心的位置,面容严肃、队伍整齐。
而皇家护卫军之后,则是交错立于两侧,可以日常活动在中央帝星的几个最高级组别——
叔系天团帝国高层,冰雪战士白银特遣军,陆地单兵军团燃血组,暗中的潜伏之神蝎组,冷感禁欲的秩序同盟,以及操控整个帝国星网的高等人工智能幸存者。
作为几个共同撑起中央帝星,甚至是整个那尔迦帝国内部运转的最主要部门,他们拥有立于高台之上、陪伴在虫巢之母身侧的资格,一个个腰背挺拔、目光如炬,俯瞰着整个星环广场上攒动的人头。
他们是所有那尔迦人羡慕,并且想要成为的对象。
高台之下,则是已经通过能量环入场的那尔迦战士。
他们均是来自数百个星球、军区的战士代表,身高腿长,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他们穿着各自军区极具有代表性的作战服,精神饱满、眼眸晶亮,藏匿有无尽的期待和兴奋。
忽然,星环广场两侧的号角被吹响,雄宏的声音瞬间传递至远方,几声长调之后,号角随着原本嘈杂的人群一起安静下来。
那是一种针落可闻的寂静。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距凝固的沉默,只有远方能量环运作时发出来的,如同远古巨兽心脏跳动一般的嗡鸣声,以及上千颗直播球悬浮在空中而发出的极其细微的蜂鸣。
这种安静是可以被传染的。
于是看着直播的那尔迦人,甚至是其他宇宙星际的高等生命都在此刻陷入了沉默。
……
遥远的奎克帝国的海洋星上,海水起起伏伏,荡漾出一抹微波。
在平静的海面上,一条巨大的触手捏着个先前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时偷摸顺过来的光脑摆弄。
似乎是觉得不好操作,终于度过王级异兽蜕变期的克拉肯晃了晃腕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原先巨大的触手便变成了一条修长且肌肉紧致的人形手臂。
没有什么羞耻心的克拉肯赤条条盘腿坐在一头巨鲸的脊背上,他按照大脑中的记忆一般,小心翼翼点了一下光脑的“开启”键,终于,原本关闭的光脑发出一声“滋”的电流音,随后在半空中跳动出一截光屏。
“哦——人类的,好东西。”
克拉肯发出赞美的喟叹,他睁着那双蜕变拟人后深邃的眼瞳,眼巴巴盯着光屏,似乎是在跨越星域和光年,注视着自己的友人,喃喃道:
“珍珠……国王……”
悬空于海面的光屏,清晰地展露出了整个星环广场上的寂静——
长达三分钟的等待后,原先的嗡鸣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更加有频率、更加明显的声音存在感彻底压制、取代了。
那是飞行器的声音。
高台远方,空间如水波一般荡开,一艘华美精致的飞行器自太阳宫的方向而来。
它以一种绝对瞩目的姿态从远方云层的褶皱中“滑”了出来,通体银白,只在最顶端撑起着一面代表着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旗帜——一个被金丝环绕的虫巢标志。
飞行器悬停在高台之上,舱门无声打开。
没有机械阶梯下落,也没有方便下降的辅助工具,只有一节漂亮精致的小短靴踩在舱门口,随即探出半截身体和脑袋,带着笑容,冲下方聚集那尔迦战士的星环广场挥了挥手。
刹那间,寂静的广场上响起了海潮一般的欢呼声。
“王!”
“虫巢之母!”
“妈妈!”
“是妈妈!”
……
混杂的声音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兴奋和激动,即便有些声音杂乱到无法听清,可站在飞行器舱门口的珀珥却知道,这是那尔迦人对他最为热烈的喜欢和爱。
站在舱门靠后位置的奥洛维金笑容优雅,那张俊美白皙的面庞也被下方的热闹渲染出了几分意动的兴奋。
奥洛维金轻声道:“他们很期待您的露面。”
“看出来了。”
珀珥一边笑着冲下方招手,一边抽空同奥洛维金小声说道:“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盛大……”
虽然很早就知道星环广场有多大了,可此时面对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珀珥依旧为自己的计划捏了一把冷汗。
这么多人……
珀珥抿唇,呼吸微微急促。
他努力了将近四个月,才能完完整整安抚暗棘、洛瑟兰、阿克戎、奥辛和阿列克谢,他也想过继续扩大白银特遣军成员的安抚人数,但阿斯兰制止了珀珥的这个有些冒失的小想法。
阿斯兰告诉过他,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即便力量是足够的,但有些变化和飞跃实在无法一蹴而就,与其盲目追求数量上的优势,不如先把面前的问题解决了。
比如如何在同时安抚五位白银种成员的前提条件下,将精神力消耗降到最低。
珀珥觉得阿斯兰说得有道理。
于是后来的时间,他也都按照阿斯兰的引导练习着
太阳宫内,这份训练成效是珀珥勉强满意,觉得足够探到及格分的,但此刻,当他站在悬空的飞行器上、望着下方数不清的那尔迦战士时,珀珥忽然又有些怯了。
珀珥忍不住道:“奥洛维金,我好紧张……”
紧张到有点忘记身后的虫翼要如何展开,甚至是一会儿要如何按照他计划中的那样闪亮登场了。
“妈妈,您已经很好了。”
奥洛维金从后侧靠了过来,他抬手抚了一下小虫母鬓角的碎发,并在对方略微忐忑的注视中俯身,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那是一个虔诚且充满珍视的吻,不含有任何情/欲,温柔到珀珥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下方广场上的欢呼声中,奥洛维金的声调柔和,带有一种安抚性的魔力。
“妈妈,看看正在等待着您的子嗣们吧,不论您今日做到什么程度,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好的。”
顿了顿,奥洛维金补充道:“——是最好的。”
珀珥闻言,他低头看了过去。
从静立于高台之上的各个组别,再到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那尔迦战士,即便隔着很远,可他们的情绪却能相互传递,足以让高空之上的小虫母感受到这份热烈。
于是,原本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在珀珥的胸前中缓缓平复,让他模糊找到了最初的感觉。
珀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奥洛维金,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么——”
奥洛维金露出一个充满贵公子气息的笑容,随即欠身,行了一个充满绅士气质的礼,他道:“接下来,就是属于您的舞台了。”
说着,作为开场引导者的奥洛维金身形轻盈,直接从飞行器上跳跃而下,那尔迦人强大的身体素质令他乘风降落,灵活落地,只在高台之上惊起一抹小小的尘埃。
奥洛维金的行动就像是某种预示。
几乎是这位俊美首席起身,立于皇家护卫军队伍一侧的同时,高空之上,原本单手抓着飞行器舱门把手的珀珥便又向前踏了一步,吸引着每一簇炽热滚烫的视线。
年轻的那尔迦王并不曾身穿传统意义上的繁复沉重的礼服,而是换成了一袭剪裁完美、质地特殊的浅色长袍,颜色柔和,伴随着光影变化而逸散出漂亮的流光。
当他半截身体几乎悬空在飞行器之外时,下方注视着一切的那尔迦战士发出惊呼,忍不住因为他们这位过于漂亮且尊贵的王而产生各种情绪。
这一刻,躁动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珀珥漂亮的面孔在自然光线下显得尤为清晰,在短暂的两秒钟停顿后,他忽然向前一步,裹住小腿的短靴骤然踩空,在所有那尔迦人的呼声中向下坠落,宛若被击落的天使。
——嗡!
悠远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
在万众瞩目之际,年轻又神秘的那尔迦王虫扇动虫翼,瞬间调整了自己下落的方向和角度,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他便借由虫翼的辅助以及尾勾的平衡,稳稳当当、轻点脚尖落于高台之上。
这一刻,数千个同时工作的直播球,将广场高台上的画面投射到了那尔迦帝国各个星球、各个军区的每一个开启同步直播的巨大光屏上。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那尔迦臣民——不论是军校内还在学习的年轻学生、已经可以上战场的军队成员、坐于办公室内的高层人员,还是遥远资源星上挥洒着汗水的开采者——他们都自发地、整齐划一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立正,目光灼灼,做出了帝国最高敬礼。
手臂横在胸前之前,拳头紧握抵着心口,身形半跪,认真而虔诚。
整齐的动作同样发生在又一次陷入寂静的星环广场上。
高台上下,那尔迦战士们的行礼带动起细微的气流声,在这一刻属于虫巢之母与子嗣的联系达到最深,让此刻唯一静立于高台之上的珀珥感受到了那份牵绊。
珀珥屏息,浅蓝色如悠远苍穹一般能映照星海的眼瞳缓缓移动,压抑某种躁动,尽可能平静地接纳这来自整个帝国的、无声的朝拜。
然后,他很轻、很自然地抬起了右手。
寂静被打破了。
不论是星环广场,还是光屏之外的星球、军区,亦或是属于那尔迦帝国的某所军校,所有可以被称之为是虫巢之母子嗣的臣民们高呼着,那是亿万声音汇聚而成,足以撼动星河的洪流——
“以虫巢意志为见证,向王献上永恒的忠诚!”
“那尔迦帝国永存!”
“虫巢之母永存!”
“荣耀将归于那尔迦之王!”
宏大的声浪在整个星环广场上回荡,旗帜飘荡,守卫于四周的机甲抬起手臂,将手中的激光剑指至苍穹,在震颤的蜂鸣声中,激光剑的尖端凝聚起滚动的力量,随后冲上天空,炸开成了数道烟花。
珀珥站在高台之上,他成了此刻所有人目光注视的焦点,如同宇宙神明亲手雕琢的神祇雕塑,年轻、温柔、博爱、仁慈。
甚至无需言语,只要他存在、只要他站在那里,便是让所有那尔迦人燃起熊熊信仰与热烈追随的核心锚点。
高台之上,星河也将为其俯首。
此刻,这位承载有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命运与信仰的年轻君主伸开双臂,一股无形的、磅礴的精神力如实质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星环广场。
那是虫巢之母的精神力。
广场中的人群中,骤然感知到那股轻柔感的亚当睁大了浅褐色的眼瞳,他痴痴望着高台之上,因为距离而有些模糊的身影,整个人宛若木偶人一般,杂糅有震惊和呆滞。
甚至不只是他——所有的通过层层选拔,以优秀战士的身份站在这里的那尔迦人都是如此反应。
他们不敢置信地感受着那环绕于自己周身的精神力,恍惚迷茫,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抓住身边并不认识的家伙,询问对方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是精神力?
是属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
这是源自于妈妈给予他们的……精神力安抚?!!
流动的精神力很温柔,宛若春水一般,轻飘飘拂过每一个那尔迦战士的身体,像是一双柔软的手,充满了珍惜和爱护,小心翼翼捧起他们的脸颊,然后俯下身体,轻吻着他们的面颊。
像是妈妈一样……
就像是妈妈亲吻他们的孩子一样。
涌动的精神力自高台而下,萦绕在星环广场每一个子嗣的身上,那一刻,站在人群中的亚当止不住战栗着。
他眼瞳晶亮、面颊潮红,眼眶甚至隐隐泛滥出湿热的感觉,那充满日照质感的浅麦色皮肤上均浮现出一种兴奋所导致的红,连带着鬓角也微微渗透汗液,像是一只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遇见主人的狼狈小狗。
被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至少就亚当来说,他觉得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比妈妈的精神力安抚更舒服!
甚至在舒服之余,亚当还有一点点隐秘的羞耻——
长时间浸于训练的战士躯干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生涩,来源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很轻柔,宛若夏日溅落在身上的清凉水花,这令亚当的呼吸微微急促,胸膛随着呼吸而失序起伏,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对于这群生活在中央帝星之外的子嗣们来说,罕见得就像是天上的甘霖,再加上子嗣天性中对虫母、对妈妈的渴求,当这群被养在外面的小狗忽然获得了主人的安抚,自然一个个激动到连尾巴都疯狂地摇摆起来。
妈妈的精神力……好温柔、好喜欢……
也好舒服。
温柔的精神力拂过子嗣们天生强悍,又因为训练而更加壮硕有力的躯干,亚当遏制着呼吸低喘,紧咬牙关,试图将此刻的体验刻画在记忆的深处。
笨拙又生涩的小狗,早已经沉沦在属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漩涡深处了。
可、可是……真的好喜欢……
他会在妈妈的精神力安抚下失态的吧……
不可以,他必须忍住!
当那尔迦的战士们沉浸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时,关注公开露面直播的其他人则忍不住发出羡慕的赞叹——
【太羡慕能到场的人了!我的天,刚刚妈妈是在对他们进行精神力安抚吗?我没看错吗?】
【我靠我在人群里看见自己的战友了!这次一定爽死他了!那可是妈妈的精神力安抚,我这辈子能有机会体验过一次吗?】
【以后还会有公开露面吗?如果我现在开始翻倍加强训练,还能有机会吗?】
【只有我想知道妈妈的精神力安抚是什么感觉吗?我太想知道了……会很难受吗?我看他们的额角都被汗液浸湿了,喘得很厉害,青筋都绷出了……怎么是一副被弄到有点崩坏的样子啊……为、为什么胸膛会起伏得那么剧烈呢?怎么感觉都要从衣服里跳出来了……】
【……看起来不像是不舒服啊?】
【我觉得不是难受……妈妈你这样会爽到他们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想要魂穿他们!!!】
……
正如评论分析所说这确实不是难受,而是一种努力抑制爽感,和自我理智打架的,充满甜蜜折磨的煎熬。
好在轻柔流动的精神力并不曾继续加深、加重它们的安抚力道。
高台之上的小虫母很清楚,他的子嗣们对于精神力安抚向来难以抵抗,因此当珀珥感知到这群年轻战士们体内的狂化因子大幅度降低,并且疲惫感也在他身上盘踞时,珀珥适时停下了精神力的输出,轻轻喘着气,避免在众人面前露出孱弱的那一面。
他微微偏头,看向静立在自己身后,如守护神一般存在的各位首席、副首席。
珀珥小声问道:“我看起来还好吗?”
“很好。”
昆汀是第一个说话的,甚至他眼圈还因为激动而泛着红,语气微微哽咽,“您看起来真的很好,王。”
随后,昆汀又问:“那么您现在感觉如何呢?”
珀珥小幅度动了动身体,轻声道:“我觉得我还能坚持。”
安抚整个星环广场上的那尔迦人,对于珀珥来说精神力消耗并不少,但好在有先前的专项训练撑着,此刻累归累,但珀珥觉得自己还能坚持——至少他还稳稳站在这里,就足以说明训练成果是喜人的,而他的计划也是可以继续进行的。
其他几个组别的首席对此有些疑惑,显然这是属于小虫母和昆汀的“秘密”。
昆汀:“那么……按照计划进行?”
珀珥点头,坚定道:“是的,按照计划进行。”
在小虫母话落之后,昆汀深呼吸,随即拿过连通整个星环广场的扩音设备,让下方因为虫巢之母精神力安抚而陷入狂潮的年轻战士们收敛情绪、安静下来。
广场上的能量环再一次发出嗡鸣,下方好不容易耐过那股劲儿,面颊潮红、手臂偾张青筋的亚当目光灼灼,盯着高台,已经开始期待此次公开露面的下一项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下一项是什么,于是当身披星辰的小虫母挥动虫翼,在众人的注视中从高台向下而落时,那一瞬间广场上所有那尔迦人都屏息凝视,眼底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高高在上的小神明,竟然也会走向他们吗?
高台之上,夏盖忍不住微微蹙眉,“这样可以吗?”
他害怕激动的子嗣们会引起混乱,从而导致小虫母受伤。
阿斯兰没说话,但他的目光一直都紧紧锁定在珀珥的身上,显然做好了随时反应的准备。
倒是昆汀哑声道:“这是属于王的场合……他相信他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相信自己的孩子们。”
赫伊垂眸,低声开口:“那么,我们只需要相信妈妈就好。”
尤利西斯哼笑一声,“这群家伙,还真是幸运啊!”
不过比起他们,他更幸运——至少现在陪伴在小虫母身侧的人,是他、是他们。
星环广场上的最中央——
哒。
这是珀珥脚尖落地的声音。
当战士们发觉小虫母有落下的准备后,这群宽肩窄腰、俊美帅气、风情各异的大块头们默契十足地让开了空地,紧紧盯着那抹逐渐靠近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张得就好像在做什么生死决策。
反倒是身形单薄的珀珥,成了此刻唯一一个悠哉自然的。
他抖了抖虫翼,轻柔温和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子嗣身上,轻声道:“你们好呀。”
人群僵硬一瞬。
当漂亮到宛若人偶娃娃的小虫母走下高台,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别说是惊呼了,他们连话都有些不敢说,生怕惊着眼前的珀珥。
于是,一个暂时被这群优秀战士当作是代表的年轻那尔迦人,从窸窣声中小心翼翼走了出来,回应了来自虫巢之母的问候。
“您、您好!”
战士代表有些紧张,他很帅气——是那种充满热带阳光的帅气,此刻还有些羞涩,看向珀珥的眼神有些闪躲,不过对视了一秒钟,便红着耳廓微微低头,只敢盯着珀珥的鞋尖看。
“不要这么紧张啦,我又不会吃人。”
珀珥有些好玩地又往前走了一步,战士代表哆嗦了一下,面上的红色更重了。
珀珥:“所以,要不要握握手,或者拥抱一下呢?”
说着,在子嗣们震惊的目光里,珀珥指了指悬浮在广场上的巨大光屏,“现在是自由互动的时间,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哦。”
星环广场中央的空地上支起一个单人沙发,珀珥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等候着第一个走到自己面前的子嗣。
自由互动时间,便是继大型精神力安抚后,珀珥向昆汀提出的另一项秘密计划——这是一个给予通过选拔的优秀战士们的惊喜。
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算长,但对于这群渴望虫巢之母的子嗣们来说确实十足的珍惜。
即便他们此刻激动异常,却并不曾发生任何意外的暴动,反而一个个极其自觉地排起了队伍,小心翼翼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互动时间。
通过选拔远道而来的子嗣并不少,但紧凑点,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祝福、握手、拥抱、吻手……
珀珥尽可能地满足子嗣们的渴求,而这群子嗣们即便再如何渴望,也都守着那条线,并不曾提出让王为难的要求。
在第58分钟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排在队伍末尾、成为最后一位互动者的亚当。
他激动地站在小虫母面前,面颊通红,在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后,忍不住有些颓丧。
明明他已经在心里排演很多遍了,可等他真的站在小虫母的面前,他连大脑都是空白的……太丢人了……
他的表现这样糟糕,恐怕连礼物都送不出去了……战友们一定会对他失望的……妈、妈妈会不会也讨厌他……
满心自厌的亚当无意识喃喃出了自己的话语。
“不会哦。”
珀珥记住了这位来自暗物质带的年轻战士的名字,“我并没有讨厌亚当呢。”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小虫母站了起来。
精神力安抚的后遗症还流动在他体内,腰腹酸软、身体无力,但为了这一天的公开露面珀珥已经准备太久、太久了,因此即便这些难耐同时“折磨”着他,但他依旧笑意温柔,不曾让旁人窥见他所隐藏的秘密。
亚当心脏快速跳动着,当他发觉自己比小虫母高很多后,便下意识地蹲坐在地上,像是仰头渴求主人抚慰的大型犬,那双忐忑的眼眸中充满了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期待。
珀珥笑了笑,他忍着小腿上的酸软,抬手摸了摸亚当的发顶。
珀珥问:“那么亚当要给我什么礼物呢?”
亚当愣了半秒,然后有些慌张地将训练包抱在胸前,小心拉开拉链,露出了内里被包裹着的小礼物。
那是一株被种在小花盆内的绿色幼苗,或许在其他星球上它很常见,但在暗物质带……这将是一种堪比库尔赛冰蓝宝石的稀罕物。
亚当有些不自信道:“这、这是我们暗物质带第八军团成功培育出来的幼苗,从种植到移栽都、都是我们亲自操作的,我们想要将这株能够生长在暗物质带的绿色,送、送给您。”
在幸存者的教导下,珀珥知道暗物质带是什么生态情况。
驻守在那里的战士一方面是为抵抗异兽存在,另一方面便是想要让那片贫瘠的黑灰色土地上拥有新的生命痕迹。
他们正在为此努力着。
而这份远道而来,历经光年抵达珀珥手中的礼物,便是证明。
这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
珀珥小心接过,他用手指碰了碰幼苗的叶子,又缓缓低头,在亚当隐隐氤氲水汽的眼瞳中、在观测球反光的镜头之下,吻了一下手里的这株植物。
随即,珀珥看向亚当,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看见暗物质带的每一颗星球,都铺满绿色。”
动态的画面通过直播,实时传递在了暗物质带的各个军团内,一位有些感性的军官没忍住,忽然捂住了眼睛,声线嘶哑却流露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哑声道:“这辈子……这辈子能听到这句话值了,我就是死在暗物质带也无怨无悔。”
那尔迦帝国内广袤无垠的星域内,有些战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踏足中央帝星,也无法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虫巢之母。
当他们诞生并且通过军校的教导、考核后,他们会因为自己的虫种和长处被派往各个星球,如非最为优秀的那一个,其中98% 的战士们只能终生驻守、无缘帝星。
但是这一次的公开露面,却让很小的一部分那尔迦人得以被希望笼罩,也让光屏之后围观直播的其他那尔迦人,诞生出了一种更加明显、流动有热忱的渴望。
在长达一小时的自由互动后,珀珥踩着悬浮梯重新回到高台之上,他的声线柔软却又充满号召力,通过星环广场上的扩音设备,传递至每一个角落。
他说——
“我为那尔迦帝国有你们这样的战士,而由衷地感到骄傲。”
那一刻,如潮水般的欢呼声又一次响起,久久不息,呐喊着属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荣耀,也呐喊着所有臣民子嗣对他们的王献出的忠诚与灵魂。
以虫巢意志为见证,他们向王献上永恒的忠诚。
那尔迦帝国永存,虫巢之母永存!
荣耀将归于那尔迦之王!
……
显而易见,这一天的公开露面举办得很成功。
甚至帝国高层还承诺,明年的这一天,也将举办公开露面,只要你足够优秀、强大,那么你就有机会站在星环广场之上,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虫巢之母、那尔迦唯一的王。
此番盛大的场面在交错的烟花礼炮中迎来了结束,接下来的收尾工作便交给了帝国高层、秩序同盟、皇家护卫军负责,燃血组、蝎组、边境哨卫军、白银特遣军从旁辅助。
至于珀珥……
一整天的精神力消耗后,刚一退场,小虫母便已经软倒在了阿斯兰的怀里,他需要一场足够的休息来缓解这份身体反馈的疲惫和充盈过程。
这场觉珀珥足足睡了三天。
等他醒来后,公开露面的收尾工作早已经结束,远道而来的战士们坐上了回归的星舰,但“哒哒”踩着拖鞋穿过长廊的珀珥,却发现今日的太阳宫似乎格外安静。
安静到有些异常。
没有任何一个子嗣守着他醒来,这显然是一个非常奇怪且不正常的情况,令珀珥不得不多做他想。
总不能是异兽攻占太阳宫了吧?!!
直到珀珥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幸存者。
面对小虫母的疑惑,幸存者于短暂的沉默后,低声道——
“您的子嗣们……都进入筑巢期了。”
第144章 筑巢期(1)
“……筑巢期?”
这是珀珥的知识盲区了, 但好在已经存活很久的幸存者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筑巢期对于那尔迦人来说就像是一个消失很久的旧历史,也像是某种已经被退化掉的种群行为。
在过往的千年以来,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隔阂越重,精神力安抚的效果也越来越浮于表面, 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下, “筑巢期”便成了淹没在时间长流中的被迫出现的失礼行为。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 也或许是因为自那尔迦人迁移到中央帝星后, 这类种群行为不再发生, 于是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那尔迦人发展延续, 他们也逐渐忘记了这一生理特性。
毕竟大宇宙时代的辐射下,任何进化都有可能发生。
只是谁都不曾料到,消失数千年的“筑巢期”会在小虫母的影响下重新显露——
几天前的公开露面中, 珀珥的原计划就是为远道而来的子嗣们进行一个大范围的精神力安抚,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史无前例的,而实行效果显然也是极好的。
但也是因为这份“好”, 精神力安抚加重了子嗣与虫巢之母之间的联系——如果说最初珀珥与子嗣之间的联系相识藕丝,那么经过这一次公开露面的大范围精神力安抚后,他们之间的联系感便厚重成了粗壮的藤蔓,彼此交连、无法解开。
而在这般变化之下, 最先一批受到影响的,便是从珀珥回归以来, 同他距离最近、相处最多,精神力安抚、交互最为频繁的子嗣们。
比如各个组别的首席、副首席, 以及经常性聚在小虫母周边, 日常能够和珀珥亲亲贴贴抱抱的其他成员们。
于是,经过此次那尔迦王的公开露面后,这份变化悄无声息地如幼苗的根系一般, 盘踞在子嗣们的躯干深处,并等待着继续发芽、壮大的机会。
刚一开始的筑巢期并未反馈出太多的症状和后遗症,因此最初的那天,子嗣们只是觉得身体有点发热,轻微头昏脑胀,以及身体似乎比往常更敏感,更容易受到刺激。
但这些症状,均在可以承受的限度范围之内。
那尔迦人向来钢筋铁骨,轻易不会生病,因此这种“小病小痛”向来不在他们的治疗范围内,都想着等一两天或许就好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一两天之后,这些症状非但没好,还有不停加重的趋势——
他们开始疯狂地渴望小虫母的气味和碰触,想要贪婪地得到更多。
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会忍不住在沉溺在混乱又朦胧的梦境中,一次又一次重温着自己在梦中对小虫母做出的那些糟糕透顶的事情。
他们弄脏了漂亮得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妈妈。
他们让妈妈变得……潮湿起来。
于是,珀珥呼呼大睡的第一天夜里,有实在耐不住的子嗣们悄悄进入小虫母的卧室。
他们就像是某种护住的大型犬一般,死死按捺住那股兴奋和渴望,只驯服地靠坐在地毯上,一边守护着珀珥,一边汲取那属于小虫母的气味,试图令自己安心。
但这样的行为不亚于饮鸩止渴。
越是能感知到小虫母的一切,他们便越是渴望得到更多。
甚至当第二天清晨降临的时候,某几个趁着夜色,偷偷潜入珀珥房间的子嗣于温暖的日光下,后知后觉发觉自己竟然藏着小虫母的贴身衣物——
他们就像是痴汉一般,将高挺的鼻梁埋在那几件交叠的柔软衣服上,甚至还会偏着脑袋,用鼻尖、嘴巴,用脸颊蹭着,痴缠至极地寻觅着小虫母的甜蜜香气。
简直变/态到令人发指!
这股古怪又诡异的疯狂劲引起了子嗣们的警惕。
在珀珥安然沉睡,对外界变化毫不知情的第二天里,模糊想到什么的奥洛维金则在思考之后,一语道破此番变化,将已经从那尔迦帝国历史中消失上千年的“筑巢期”重新搬至台前。
早在更久之前——在珀珥刚刚经历过蜕变期的时候,皇家护卫军的首席奥洛维金,便因为某些想要用虫翼将小虫母包裹在内的冲动欲/望,而意外联想到了筑巢期。
只是当时的他实在很难想象,几个月后的今天,属于筑巢期的反应,竟然会真的降落在他们的身上,成为真正发生的现实。
……这就像是一个奇迹。
身为更加古老神秘的白银种,白银特遣军的成员虽未曾经历过筑巢期,但他们对于这一反应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于是,在一众子嗣们忍着相同的渴望,进行过一场简短的会议后,他们很确定自己陷入筑巢期的原因,便是前几日小虫母在公开露面中进行的大范围精神力安抚。
不,确切来说,公开露面时珀珥赋予的精神力安抚,只是引起筑巢期发生的因素之一,真正原因应当是珀珥以虫巢之母回归后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变化都是一点一点叠加的,当这些变化层层累积之后,才能在某一天彻底爆发,掀起此番名为“筑巢期”的巨浪。
此刻,坐在太阳宫的会客厅内,珀珥盯着对面知道他醒后,便立马赶来的昆汀,以及立于另一侧的幸存者,轻声问道:
“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做?为他们提供安抚吗?”
昆汀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两天我和幸存者都查过了很多过往的旧资料,他们的筑巢期通常持续时间在一个月左右——如果有来自虫巢之母的安抚,那么时间会缩短到一两天;如果没有,便需要自己熬过去。”
珀珥:“筑巢期……他们会难受吗?”
这话一出,昆汀沉默了。
幸存者睁着那双靛蓝色的眼眸扫过珀珥,机械音一板一眼道——
“筑巢期,顾名思义,是子嗣个体在敏感时期出现的行为,主要表现为对伴侣气味、抚慰的渴望,因此可能会引发收集伴侣衣物,筑造巢穴空间的本能反应。”
“我为他们进行过身体状态的扫描,在整个筑巢期期间,他们的体温会保持在一个较高的状态,大脑意识昏沉,身体关节持续阵痛,体内激素分泌紊乱,同时会导致情绪敏感、脆弱,人格性情上会有轻微变化。”
“根据数据测算,难受是必然的,但不同成员承受的难受程度也并不相同,与您精神力、身体接触越亲近的人,筑巢期反应越大,安抚难度也越高。”
珀珥抿唇,神色有些不安。
昆汀安抚道:“王,您不用太担心,筑巢期的难受相较于受狂化因子影响,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即便您什么都不做,筑巢期也会在一个月以后结束,所以您无需过分忧心。”
“可他们会难受的……”
珀珥垂眸,轻声道:“他们现在很需要我,不是吗?”
在这样的询问下,昆汀根本无法违心地说出“不是”两个字。
他叹了口气,低声开口:
“近来各个组别的中下层人员还在正常运转,各项工作也都有我盯着,那几个进入筑巢期的小子们我都给了一个月的休假,这会都在办公楼宿舍内躲着……”
“从您昏睡的第二天起,他们就没出来过了,估计是怕自己受筑巢期影响做出什么过界的行为,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
这群对小虫母满心渴望与欲求的子嗣们,因为精神力联系的加深而引爆了体内的全部生理性反应,这令他们变成了一群急需主人抚慰的迷乱小狗。
珀珥看了看昆汀,浅蓝色的眼瞳晶亮,充斥有一种平静又温和的情绪,他道:“我要去看看他们。”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当子嗣们坚定不移地选择珀珥的时候,珀珥也会坚定不移地去选择他们。
半秒钟的停顿后,昆汀才继续道:“您的进入权限一直都开着。”
珀珥冲着昆汀笑了笑。
“那最近一段时间,就辛苦昆汀叔叔啦!”
……
半个小时后,珀珥穿着很简约的半袖短裤从太阳宫内走了出来,而等候在门口进行陪同的则是幸存者。
各个组别的办公楼均立于太阳宫外围,每一座办公楼的占地面积都很大,六层的开阔建筑注意满足那尔迦人的全部需求,与其说这是办公楼,倒不如说是一个属于不同组别的小型生活社区。
珀珥选择的第一个地点是距离太阳宫大门最近的,属于皇家护卫军的办公楼。
大门内,一楼的接待大厅,以及二楼、三楼的办公区域还走动有很多珀珥比较面熟的皇家护卫军的成员,他们与小虫母的精神力、肢体接触较少,因此并不在此番筑巢期的行列中。
但作为首席的奥洛维金,以及他的两位副首席便不可控制地落入到了筑巢期的旖旎阴影之下。
珀珥和幸存者乘坐电梯抵达了六楼,这里分别是首席和副首席的豪华单人间,由一条走廊做阻隔,左边为奥洛维金独占的私人空间,右边则是赛特、莱茵斯的活动区域。
珀珥想了想,决定先去看看奥洛维金。
他敲了敲房门,但并无人应答。
幸存者:“筑巢期期间,他们的意识并不清醒,反应或许比较迟钝。”
珀珥:“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对幸存者道:“你在门口等等我好吗?”
幸存者靛蓝色的眼瞳微暗,他沉默了半秒钟,随即道了一声“好”,然后补充道:
“我就在门口,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唤我就好。”
珀珥拥有打开整个中央帝星上所有门的权限,他抬手落在门把手上,自动检测指纹的机器微亮起,伴随着一声很低的“滴滴”声后,他拧开把手,侧身走了进去。
奥洛维金的房间内很黑,所有窗户上的窗帘都严严实实地拉着,刚刚进来的珀珥并不太适应光线,才走了两步便被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绊了一下。
“唔……”
小虫母倾倒的身体在黑暗中,被一抹赤/裸滚烫的躯干接住,对方就像是八爪鱼一般,满是爆发力的手臂紧紧搂着怀里的小虫母,似乎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似的。
昏沉的黑暗间,珀珥感觉有什么轻缓运作的东西包裹在自己身后,将原有的光线又降低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奥洛维金?”
趴在对方胸膛上小口喘气的珀珥问道。
“……嗯。”
另一个当事人低声应答,同时带着沙哑且沉闷的喘息,宛若阴影中蛰伏的野兽。
珀珥:“你感觉还好吗?奥洛维金,我想看看你。”
奥洛维金的声音有些闷:“不太好……妈妈,我现在很难看。”
“怎么会呢?”
珀珥趴在奥洛维金的怀里,小声安抚道:“在我眼里,奥洛维金就是最优雅的人!永远都不会难看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在逐渐适应了此刻环境内的光线后,珀珥发现将他包裹到一个小空间内的东西,其实是奥洛维金张开的虫翼。
筑巢期的奥洛维金身体陷入了半异化的状态——
铂金色的鳞甲嵌入在他的皮肤上,从眼尾开始一路向下蔓延,原本穿在他身上的白色衬衣早已经被锋利的鳞片剐蹭得破破烂烂,近乎如布条一般,挂在这具肌肉线条漂亮且充满男性性感的躯干。
奥洛维金身体半佝,盘腿坐在虫翼笼罩的空间内。
他似是有些疲惫地微阖眼眸,淡金色的长发凌乱散落,隐隐被汗水打湿,依稀混杂有他日常最喜欢用的香水味。
珀珥跨坐在奥洛维金的怀里,待适应光线后,他看到了奥洛维金面容上的苍白虚弱。
显然,筑巢期对于没有虫巢之母安抚的子嗣来说并不好受。
珀珥更加贴近奥洛维金的胸膛,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到了对方的身体内部。
奥洛维金低喘着,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握住珀珥柔韧的腰肢,他一边扬起脖颈,如引颈受戮的天鹅一般接受来自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一边提起心神,哑声诉说渴求:
“我、我想将您再抱得紧一点,可以吗?”
珀珥点头,应允了筑巢期子嗣的小请求。
巨大的金色虫翼一寸一寸收拢,奥洛维金的手臂此刻犹如锁链,紧紧缚在小虫母的周身,牢牢抱着珀珥,几乎要将对方完全揉到自己的骨血中。
甚至这对巨大的虫翼,已然完全与珀珥的虫翼相贴,一寸一寸交错传递着脉搏颤动的声音。
……好香。
妈妈好香……好喜欢。
这样的亲昵令奥洛维金感到安心,他呼吸发沉,鼻梁埋在小虫母的脖颈间,梦呓一般呢喃着,满是依恋。
筑巢期的子嗣会变得更加敏感、脆弱。
奥洛维金就像是依赖妈妈的孩子一般,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珀珥的脖颈、胸膛、腰腹之间。
他有些孩子气地用巨大的虫翼,将他与珀珥包裹在其中,在那密不透风的小空间内,近乎战栗地仰头,用鼻梁、唇瓣蹭在小虫母的怀抱里,更多、更干渴地汲取着属于妈妈的气味。
有限的虫翼空间下,雄性的气味与小虫母身上那甜蜜至极的暖香交织着,在极致的焦渴之下,奥洛维金紧紧抱住珀珥的腰腹,隐隐流露出几分失态。
他的面颊、眼周在这一刻被大片潮红覆盖,眼瞳湿润,吐息滚烫,就连碰触在珀珥周身的指尖都是战栗痉挛的。
即便意识因为筑巢期而迷蒙混沌,但奥洛维金很清楚,此刻他已经忍耐、紧绷到了极致。
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能不能从妈妈那里得到应允。
铂金色长发的贵公子喉结滚动,无意识地颤抖,他紧紧抱着珀珥,吐息温热,散落在小虫母的颈侧,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这样的克制是珀珥同样能够感知到的。
他温柔地揉着奥洛维金的发顶,纤细的手指穿插在那交错的发丝间,像是在安抚鼓励。
奥洛维金睫毛颤动着。
昏暗的光线下,他窥见了小虫母温柔的眸光,最终战栗着加深了这个怀抱,哑声问道:“抱歉妈妈……可以允许,我冒犯您吗?我、我会清理干净的。”
珀珥笑了一下,指尖轻轻点了点奥洛维金的腹部。
他说,我同意了。
那一瞬间,奥洛维金几乎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破碎的,如同犬类一般的呜声,并在小虫母的应允下,陷入了失控的潮水之下。
……
珀珥从奥洛维金的房间内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等在门口的幸存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幸存者垂眸,“皇家护卫军的首席还好吗?”
提及奥洛维金,珀珥面上挂上了一抹有些无奈的笑容,“已经让他去床上休息了,或许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正常了。”
筑巢期没妈妈宠爱的子嗣像根草,但若是有了妈妈……什么难受劲儿都没了!
幸运者顿了顿,视线自小虫母落有轻微红痕的脖颈上一扫而过。
在解决了奥洛维金这里的小问题后,珀珥和幸存者抬脚走向另一端——属于皇家护卫军副首席赛特和莱茵斯的住所。
两位副首席各自拥有自己的私人卧室和办公间,在中央共用客厅,当珀珥刚刚进门,走向客厅的同时,就被一双从侧面伸过来的手臂给悬空抱了起来。
来人是莱茵斯。
金发碧眼的副首席眼瞳迷蒙,下一秒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大型犬一般用鼻梁和唇瓣蹭着珀珥的脸颊。
很快,房间另一侧的赛特也凑了过来。
比起奥洛维金尚还残留有神志的状态,皇家护卫军的两位副首席便显得昏沉很多,他们黏黏糊糊腻歪在小虫母身侧,几乎是珀珥一个指令他们一个动作。
好不容易,珀珥才指挥着两只大型犬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用精神力对他们进行安抚。
珀珥首先关注的是莱茵斯。
当他将手掌贴在莱茵斯的额头,并将精神力缓缓注入的同时,赛特则半跪在他身侧,用温热的唇一寸一寸舔吻着珀珥另一只手的指尖。
柔软的精神力萦绕在两位皇家护卫军副首席的周身。
莱茵斯依恋地把侧脸蹭在珀珥的手掌内,恍若驯服的家犬,渴求来自主人的温度与气息。
赛特则用口腔包裹着珀珥的指腹,窄窄的喉头充满渴求地吞咽着,水声明显,近乎流露出几分微妙的情/涩。
三个人的场合,总是令珀珥更容易害羞,也总是更考验他的端水水平——
如果他多摸了莱茵斯,那么赛特会轻咬着他的指尖发出不满的喘声;如果他盯着赛特久了,莱茵斯又会用鼻头顶着他的脖子,小声说着妈妈总是看赛特,是觉得他不好看吗?
面对这种场景,珀珥没办法,只能更加努力地端水,一边赞美莱茵斯很好看,一边揉着赛特的唇,避免筑巢期敏感的子嗣们觉得他偏心。
哎,当个称职的小妈咪可真不容易呀!
等莱茵斯和赛特从筑巢期的状态中稍微脱离几分后,珀珥吻了吻他们两个的额头,像是妈咪领着两个“巨婴”似的,分别将迷迷瞪瞪的两位副首席送到他们各自的房间内,又附上温柔的安抚。
珀珥轻声道:
“好好休息吧,等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
浑身沾染有子嗣身上气息的小虫母又一次和幸存者汇合,这位高等人工智能眉眼冷淡,可敏锐的气味捕捉功能却足以他清晰地探知到珀珥身上的每一种味道——
最初是柔美的甜香,之后掺杂有奥洛维金的味道,而此刻,又被混入了赛特和莱茵斯的味道。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幸存者很清楚,在不久的以后,小虫母身上还会沾染有更多子嗣身上的气味,但是……一定不会有他的。
幸存者体内的情感模块升起一抹微妙的怪异感,他一边品味着这种感觉,一边跟随小虫母走向下一个目的地——蝎组成员所在的办公楼内。
蝎组成员人均社恐,他们所在的办公楼也相对冷清,珀珥和幸存者通过电梯直达目的地,不一会儿便站在了最高层。
每一栋办公楼内的陈设布局是一样的,但在风格上又并不相同,皇家护卫军所在的办公楼整体以优雅大气为主,而蝎组成员所在的地方则是清一色的灰黑装潢。
——很符合他们日常的穿搭和气质。
筑巢期的厄加就像是一条巨蟒,他藏匿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中,直到小虫母缓步走到陷阱中后,这条巨蟒则骤然从黑暗中出现,灵活粗壮的尾勾瞬间卷起猎物的腰腹,等珀珥回神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半异化的厄加抱在怀里,悬挂在房梁之上了。
或许是为了配合蝎组成员具有尾勾的这一特点,厄加的房顶上延伸有结实的横梁,筑巢期被激发了原始兽性的他更喜欢待在高处的阴影里,即便是抓到了猎物,也不愿下地。
此刻,珀珥几乎是被厄加的尾勾环绕着,蜷缩在对方怀里的。
至于厄加则侧身坐在横梁上,身形悬空,戴着黑色的面具,直勾勾盯着怀里这个散发有甜蜜香气的猎物。
比起奥洛维金相对清醒的状态,厄加更显兽性与本能。
珀珥顿了一下,即便他很熟悉厄加,但此时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微妙的压迫感。
就像是丛林中遇见巨蟒的小型哺乳动物,即便隔着覆面,他都能感受到对方那阴冷又极具有力量感的视线。
珀珥轻轻咽了咽唾沫,蜷在厄加的怀里,尾勾僵硬,小声呼唤道:“厄加?还能认出来我吗?”
筑巢期的厄加歪头,覆面遮挡了他的眼瞳与神情,以至于此刻珀珥无从窥见对方的真实反应。
但那条哑光黑色的粗壮尾勾,却一寸寸收紧,缠绕着珀珥的腰腹,并一点一点下滑,连带着卷住了珀珥腴润的大腿软肉。
那是一种很明显的束缚感,令珀珥后脊泛上一股酥麻。
见厄加没有理会自己的呼唤,珀珥便尝试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了一抹一直被厄加攥在手掌里的小布料。
还有点湿答答的。
……有点眼熟?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小虫母眯眼,浅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那截只露出了一点点边角的布料。
柔和的米白色,上面印有很细微的花纹,布料微微褶皱,隐约能看到点缀的蕾丝。
珀珥越看越熟悉,终于在长达半分钟的思索后反应过来了什么——
那不就是配在他睡袍里的小内衬吗?!
当初第一次被厄加“服务”以后,他的小衣服就不见了,为此还报废了一条睡裙,只是没想到竟然一直被厄加偷偷藏起来了!
珀珥面颊发红,下意识想要拿回来自己的小衣服,却不想正好看见厄加蹭开面具,露出那张苍白俊秀的面孔,睁着微直的兽瞳,当着他的面舔上了那抹小布料。
猩红的舌面和米白色的蕾丝对比明显,而厄加舌尖落点的位置又选得极为刚好。
……是最能紧贴小虫母柔软胸膛间那两枚腺体的位置。
那一瞬间,盯着蝎组首席直勾勾的目光,珀珥头皮发麻,有种厄加的吐息真真切切落在了自己皮肤上的战栗感。
那么明显的舔舐力道……
真要落在身上,会把珍珠嘬出来水的吧?!!
第145章 筑巢期(2)
厄加的意识其实并不太清醒。
来势汹汹的筑巢期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兽性, 那种源自于阴影中冷血爬行动物的兽/欲燃烧在这具苍白有力的躯干内,一寸一寸在血管、骨头里绽开了难耐的麻痒。
因为对气味的渴望,厄加蹭掉了日常习惯戴在俊秀面孔上的面具,那张苍白如油画中吸血鬼一般的面颊上氤氲着碎汗, 略微泛青的眼周弥散潮红, 颓丧又充满了色/气。
蝎组的首席在居家的氛围里, 只身穿了一件无袖修身的背心。
他的身材很好, 是高挑的薄肌型, 黑色的布料紧紧包裹着那具冷白色却肌肉线条优越的体魄, 宽肩窄腰,手臂肌肉隆起,一手握着那截柔软的衣服, 一手揽着珀珥的后腰, 粗壮覆盖鳞甲的尾勾环绕在屋顶的横梁上,将他们稳稳固定在高处。
——宛若深夜在树上狩猎的巨蟒。
珀珥面对面坐在厄加的怀里, 双脚几乎是完全悬空的。
他银白色的尾勾包裹着武装,轻微摇摆,虫翼自然垂落,眼眸濡湿地盯着厄加的唇, 以及对方唇间叼着的衣服。
“那、那是我的。”
珀珥有些底气不足地哼唧道。
脑子迷迷糊糊的厄加歪头,喉咙里发出很模糊的气音, 似是在分辨小虫母话语中的意思,直到半分钟后, 才慢吞吞松口, 猩红的舌尖从浅色的唇瓣之间一闪而过,宛若角落里吐信的蟒蛇。
珀珥晃了下小腿,心跳快得厉害, 明明还没做什么,但就是有种遏制不住的羞耻感。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片被厄加弄得皱皱巴巴的衣服。
珀珥小小呼吸了一下,他保持冷静,试图伸手把东西拿回来。
但厄加却下意识躲开了。
那双黝黑的眼瞳紧紧盯着小虫母的面颊,闪烁着暗沉的兽性,直到盯得珀珥后脊发麻,才忽然俯身,将高挺的鼻梁抵着珀珥的颈侧嗅了嗅。
“……好香。”
厄加的声音很沙哑,长时间保持沉默的习惯令他每一次开口时的声线,都显得很沉,却又因为咬字习惯而自带有一股阴冷黏腻的意味,极具有个人魅力。
珀珥被蹭得有些痒痒,刚刚动弹了一下,便感觉到有什么粗壮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尾勾。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
只见厄加那条遍布黑色鳞甲的尾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横梁,正一甩一甩地勾缠着珀珥那条穿戴有武装、更加纤细灵动的银白色小尾勾。
就像是两条蛇。
一粗一细,一黑一白,一雄壮一纤弱。
对比分明,反差强烈,便也流露出几分绝对差异下的朦胧张力。
粗壮狰狞的黑色巨蟒坚硬而阴冷,它似嗅着肉味儿的癞皮狗似的,死死缠着下方那条银白色的小蛇。
冷冰冰的鳞甲在交错摩擦之下,逐渐泛滥出热意,黑色长尾一寸一寸收紧,在充满占有欲和侵略性的渴求一下,几乎要把那条银白色的尾勾彻底揉在自己的血肉之内,痴缠得厉害。
珀珥忽然庆幸自己出门时多留了一个个心眼,老老实实穿戴上了比约恩送他的武装尾勾,不然以厄加现在这副样子……
恐怕他那条敏感的小尾勾,都要被厄加的坏尾巴弄坏了!!!
一定会连着腰眼都发酸发麻的!
“好香。”
“妈妈……好香。”
厄加的鼻梁紧紧压在珀珥的皮肤上,手臂充满占有欲地圈着对方,喉结滚动,体温相融。
厄加:“但是,为什么……有其他雄性的味道?”
珀珥耳廓微红,想到了之前被皇家护卫军们抱在怀里乱蹭的情景。
厄加慢吞吞道:“不喜欢妈妈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会难受。”
珀珥一惊,顾不得害羞,立马问道:“是哪里难受?身体不舒服吗?”
厄加喘着气,苍白色的颈间青筋微鼓,缀着几颗汗珠。
筑巢期的状态下,他的目光有些茫然,握着珀珥的手,愣愣放在了自己心脏胸膛的位置,“难受……妈妈,这里难受。”
珀珥微怔。
厄加俯身靠近,探着舌尖,舔了一下小虫母鼻梁上浮出的碎汗,“……会难受,会嫉妒。”
珀珥轻轻叹了口气。
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是注定不平等的——
虫母只有一个,但爱着他的子嗣却有很多很多,甚至源源不断,不论是出于种族的天性还是基因的选择,作为“妈妈”的虫母、作为虫巢之母的那尔迦王,他需要用这份博爱来抚慰每一个心甘情愿为他献上忠诚的子嗣。
听到小虫母叹气声的厄加心脏一紧。
某种恐慌暂时冲散了他大脑里的迷蒙,在不安与焦躁的情绪下,他有些急慌慌地开口:“妈、妈妈,我不嫉妒……我不嫉妒的,别生气、求您别生气……不要离开我……”
筑巢期的子嗣敏感且缺乏安全感,尤其像是厄加这样性格的阴湿小狗,一旦他从珀珥身上窥见了某种低沉的情绪,便会忍不住地自我厌恶、自我责怪。
“我没有生厄加的气。”
珀珥伸手,抱住了厄加的脑袋。
原本有些慌张焦虑的蝎组首席安静了下来了,他的心跳很快,脑袋埋在小虫母的怀里,粗壮的尾勾则紧紧圈着,不愿意放开另一条更细、更柔软的银白尾勾。
珀珥一下一下轻抚着厄加的后脑袋,细白的手指揉着对方的耳廓,声音很温柔,充满了引导的特质。
“如果觉得难受可以告诉我,如果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珀珥顿了顿,低声道:
“厄加,我允许你用自己的味道……覆盖在我的身上。”
“这个机会,厄加想要吗?”
厄加低低喘了一声,尾勾缠得珀珥更紧了。
他哑着声,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一边汲取着小虫母身上的甜蜜气息,一边喃喃道:“……要的,想要用我的味道……覆盖在妈妈身上。”
“好。”
珀珥笑了一下,一边将精神力注入厄加的躯干,一边邀请道:“那就来吧,用厄加的气息,涂满我吧。”
……
蝎组的首席是一只害羞的小狗,即便他渴求用自己的气味涂满小虫母的全身,可真到行动的时候,又羞得厉害——乌黑的眼瞳潮湿一片,眼周发红,连手指都在颤抖着。
如果不是温柔的小虫母扶住对方的手臂,恐怕这只害羞小狗可能连扣子都解不开。
厄加身上的气味像是阴冷天气下的丛林,那是一种令人会窥见满目阴霾的深林,主色调永远都无法鲜明多彩,但却有着异样的生命力,支撑着厄加那颗时时刻刻会为小虫母而加速跳动的心脏。
他如愿驱散了那些皇家护卫军们留下的气息,并将自己的味道覆盖在小虫母的身上。
他就像是小狗一般,蹭在珀珥的怀里轻轻舔舐,还用尾勾圈着珀珥的腰腹小腿,勾着小虫母的尾勾,如同交尾一般死死缠住,近乎沉溺在这片阴冷深林的气息深处。
在彻底沉溺于小虫母温柔的那一刻,厄加脊背微佝,死死埋在珀珥的颈侧,而抱住厄加脊背的珀珥,则感受到了肩头上的潮湿。
“喜、喜欢……”
“好喜欢妈妈……”
“……好想给妈妈,当一辈子的小狗。”
可怜的小狗哭了。
比起已经学会主动引起小虫母注意力的副首席02,厄加则更加被动。
他安静而小心,永远习惯在角落中注视着,甚至作为第一个向珀珥献上忠诚的子嗣,他不争不抢,安静到令珀珥心生怜惜。
就好像只要珀珥回头,那么厄加永远都会站在原地等着他。
就好像只要珀珥需要,那么不论是99步还是100步,厄加都愿意主动走过来,再乖巧地蹲坐在小虫母面前,驯服地接受对方的亲昵与抚摸。
妈妈会溺爱哭鼻子的小狗。
珀珥抚着厄加的面庞,吻了吻对方的眼皮,轻声道:
“我知道的。”
“我也喜欢厄加。”
“厄加一辈子都是我的小狗,好吗?”
明明身形比小虫母高大很多,但此刻的厄加就像是个孩子一般,注视着珀珥的眼瞳充满了依恋。
他说好。
他还说他永远都是妈妈的小狗。
等珀珥安抚好厄加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他哄着哭到眼周发红的小狗从横梁上落下来,拉着对方走进卧室,推着厄加回到床上、好好休息。
但没有安全感的小狗依旧想要拥有更多的,属于妈妈的味道。
于是,蜷在床上的厄加从怀里拿出了那团皱巴巴的布料,黑色的眼瞳盯着珀珥,仓皇着哑声道:“妈妈的味道……没了。”
珀珥面颊微红,他本来想义正词严地拒绝,可瞥到厄加发红的眼周和潮湿的睫毛后,他又心软了。
好吧、好吧,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心软的小妈咪了!
妥协后的小虫母忍着羞意,凶巴巴地让厄加闭上眼睛,随后在一阵轻微的布料窸窣声后,得到小虫母偏爱的厄加拥有了一件新的小衣服——那是珀珥穿在半袖内的小背心。
那是很贴肤的轻柔布料,不大的布料被两条细细的带子勾着,没什么花纹样式,只是最简单的纯棉质地,却因为刚刚离开主人家的身体,还残留有几分明晃晃的暖香。
一新一旧的两团布料均被厄加小心地搂在怀里,珍惜得仿佛捧着什么珍宝一般。
他身体蜷起,粗壮的尾勾从后侧护了过来,随即在珀珥的注视中,将鼻梁埋在了那尚还沾染有小虫母体温和香气的布料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餍足而安宁。
抱着安抚物的小狗迷蒙地盯着小虫母,珀珥心软地摸了摸厄加的额头,随即吻了吻对方的眼皮,轻声道:“好啦,这下可以抱着我的衣服安心睡觉了吧?”
……
作为高等人工智能,幸存者的功能很齐全。
他那双由数据、机器构成的靛蓝色眼瞳就像是一台移动的高级计算器,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获得这个世界上98%的数据,至于剩下的2%,那不外乎是时间的问题。
因此,当小虫母带着满身的潮冷气息,从蝎组首席厄加的房间里出来时,幸存者只一眼,便发现了某些变化。
王的身上……少了一件衣服。
驳杂的数据库告诉幸存者,那类衣服会很轻薄柔软,穿在最内侧,通常会被称之为是背心。
因为小虫母胸膛前腺体的发育情况,那里娇弱敏感,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小虫母都会选择在衣服的内侧再多穿一层轻薄的小背心,用来避免摩擦。
显然,这是一种会完全贴合在小虫母躯干上的衣物,也是最能汲取对方体温和香气的布料。
而现在,这件衣服不见了。
幸存者靛蓝色的眼瞳微微变暗,许是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珀珥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幸存者,“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机械生灵直来直往的性子并不懂变通。
幸存者开口,声线平直且无机质,可说出来的话却令珀珥耳廓发红。
对方道:“您的衣服……少了一件。”
珀珥在地毯上蹭了蹭鞋底,一边往02的房间走,一边小声解释道:“厄加太黏人、太没有安全感了,没有我的衣服,他会睡不着的。”
黏人,安全感,衣服,睡觉……
晃动的字眼在幸存者的数据库中掠过,很快又被捕捉到了另一个词汇——撒娇。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在小虫母简单的言语下,幸存者甚至能够通过数据的构造,补充出蝎组首席满足地抱着小虫母衣物睡觉的场景。
……他也好想要。
想要王的衣服。
幸存者瞳孔中的微光一闪而过,他忽然一板一眼地开口道:“我也可以拥有您的衣服吗?”
珀珥脚步一顿,抿着唇有些不自在,“为、为什么?”
幸存者直言:“我的嗅觉反馈系统很喜欢您身上的气味,闻到您的味道,会令我工作运转更为迅速,比平常状态下快0.9个百分点,并且还有继续加快的可能。”
珀珥面颊微红,含含糊糊道:“那、那等我回去以后找一件给你!”
幸存者礼貌且大大方方地说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变/态的话语:“可以要您已经穿过的衣服吗?”
他想要贴着小虫母皮肤的衣服,要有小虫母身上的气味、痕迹和温度,要沾染着余热。
今天的幸存者感觉也奇奇怪怪的!但如果能够提升工作效率的话……珀珥觉得他应该同意的!他甚至应该为了幸存者的工作状态,主动给对方一堆衣服!
想到这里,珀珥的脸更红了。
他小声道了一句“可以”,便加快速度走到02的房间前敲起了门。
才敲了两下,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缝隙,都不等珀珥出声,他便被一道巨大却又掌控很好的力道抓着腰腹,扯了进去。
幸存者下意识想要上前,但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盯着那扇又一次关上的门,目光僵直,又慢吞吞垂下眼帘,如无声无息的雕塑一般安静站在原地。
他会等着小虫母出来的。
门板的另一边,珀珥几乎被完全抵在门上。
02赤/裸着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宽松短裤,似乎是刚刚冲完澡的样子,冷白色的肌肉纹理上散落水汽,蒸腾出一股潮热感。
他没戴覆面,冷白皮上五官深邃俊美,幽绿色的眼瞳晦暗苍夷,如茂盛的丛林,比之厄加更显露出几分冷血猎食者的凶性。
02屈起膝盖顶进珀珥的腿/面间,手臂桎梏着对方的后腰、肩胛,将人悬空固定在门的后方,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珀珥仰头,注视着02那双幽绿色的眼瞳。
比起厄加的混沌,02的状态更显清醒,虽不曾完全被兽性控制,可眼眸中还是闪烁有几分残忍的凶戾,远比寻常情况下看起来更具有攻击性。
但这种攻击性在遇见小虫母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02从喉咙中溢出很轻的喘息,他如大型犬一般低头嗅了嗅小虫母的脖颈,然后又不满地舔着咬了一下珀珥的锁骨。
“嘶——”
珀珥倒抽了一口气,不是疼,而是没做好承受刺激的反应。
“……妈妈身上都是首席味道。”
“好浓。”
“但是……”
02顿了顿,原本抵在珀珥颈侧的鼻梁微微下移。
很快他的动作变换着,从将人抵着悬钉在门板上的姿势,改为半跪在地,将脸埋在珀珥的小腹上。
滚烫的吐息令珀珥微颤,但还不等他推开02的脑袋,便被对方握着手腕,将那高挺的鼻梁向下滑蹭,悄无声息地埋到了缝隙间。
“0、02!别乱动!”
“鼻子……碰到我啦!”
蝎组的副首席哑声吸了口气,他的鼻梁完全藏在了小虫母的tui/面,终于仰起头,用下巴抵着珀珥的腿,低声道:
“真好,妈妈里面……没有首席的味道。”
被02这动作和话语羞到面颊发红的小虫母没好气地揪了揪对方的耳朵,小声骂道:“一天天,脑子里怎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被揪着耳朵的02很享受这种亲昵,他用下巴蹭着小虫母的腹部,漂亮苍翠的绿色眼瞳紧紧锁定在珀珥身上,喃喃道:“因为真的好喜欢妈妈……”
喜欢到一看见妈妈,就忍不住想起来很多糟糕的事情。
“真的好喜欢。”
02蹭在珀珥的腹部,有股撒娇的示弱劲,看得珀珥又软了心肠,转而揉上了对方被自己揪过两下的耳朵。
02筑巢期的状态没有厄加那么严重,虽然都是黏人,但到底神志清醒,只是比平常变得更加外放,偶尔会提出一点点过往并不敢表露的小要求,比如亲亲妈妈的脸、舔舔妈妈的手指、蹭蹭妈妈的胸膛……
以及——
“我可以给妈妈……洗澡吗?”
窝在02的怀里,几乎被对方长手长脚完全缠住,就连脚踝也被哑光黑色的尾勾环绕半圈的珀珥仰头,发顶蹭过02的下巴,微微眯眼,像是一只正在审视饲喂者心思的小猫咪。
小猫珀珥问:“为什么突然想给我洗澡?”
02沉默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没忍住,有点别扭地小声道:“妈妈身上都是首席的味道……就好像妈妈是属于首席的一样。”
……而不是属于他的。
珀珥对筑巢期子嗣的小心思溺爱十足。
毕竟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冲着子嗣们撒娇,倒过来的情况少之又少、罕见得厉害,如今有机会体验了,珀珥自然也心脏软软,能应允的要求全部大手一挥,同意了!
于是,在蝎组副首席02的独立浴室内,浴缸内注满了温热的水体,浅粉色的泡泡绵密地铺满了整个浴缸,将珀珥雪白漂亮的躯干遮挡大半,只露出半截被水汽熏红的锁骨,以及睁着湿漉漉眼瞳的面庞。
虽然说是洗澡,但02很老实,他坐在浴缸边沿上,冷白色的修长手指揉着泡沫,洗过小虫母的发丝、四肢,然后一点点捧着水,彻彻底底将那些属于厄加的气味冲洗干净。
直到吹头发的环节,02将鼻梁埋于小虫母的后颈,满足地吸了口气,哑声道:“……妈妈好香。”
珀珥裹着浴巾无奈道:“我和你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呀。”
“但就是妈妈香。”
02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在珀珥没注意的时候,低头吻了吻小虫母的发丝——小心翼翼,充满虔诚。
已经在子嗣房间里洗过澡的珀珥伸了伸手臂,等吹干了头发后,忍不住盯着自己的“脏衣服”陷入沉思。
02眼眸微动,闪过一抹暗色,随即用尾勾蹭着珀珥的脚踝,低声道:“妈妈或许可以先穿我的?是还没有穿过的新衣服……”
从很早之前,02就幻想过小虫母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
他的肩膀要比妈妈的更宽、更壮,所以妈妈穿着他衣服的时候,一定会显得很宽松,说不定领口会倾斜滑落至肩头,会露出那抹漂亮的锁骨。
因为衣服足够长,或许妈妈会选择不穿裤子,直接露出修长的双腿,赤着脚站在他那张暗色调的床上,然后伸开手臂,向他讨要拥抱与安抚。
那是02的幻想。
是他无数个梦境中渴求到腹部坚硬、滚烫的美好。
这个提议珀珥接受了。
他干脆钻到02的衣柜里,像是调皮的小猫咪似的,浴巾下面探着半截尾勾,虫翼翕张,整个人埋到深色调的柔软衣料中,翻到了一件全新的黑色长半袖。
正如02所想,这件衣服很宽很大。
珀珥穿着的时候显得很松垮,偏生又衬得他四肢修长,窄窄的锁骨露出半截,衣服长到可以当短裙,遮在了膝盖上方。
珀珥不乐意挂空挡,因此还是有点小嫌弃地穿上了清晨才新换的内裤。
他干脆将02的半袖当成了睡袍,仰起脖子亲了亲02的额头、说了声拜拜后,便离开了房间,准备去下一个目的地安抚筑巢期敏感脆弱的子嗣。
门板“咔嚓”一声合上,房间又陷入了寂静。
02在门口静立了片刻,随即面颊微红地走向浴室,从衣篓中拿出了那套前不久穿在小虫母身上的半袖、短裤。
他很随意地坐在地上,揉着那两件香喷喷的衣服。
最开始02只是如痴汉一般嗅了嗅,将脸颊埋在柔软的衣服面料间,在那近乎憋闷的窒息中,蹭了满脸属于小虫母身上的暖香。
浴室光滑的墙面上模糊倒映出一抹影子,似是肤色冷白、身形修长的男人俯身低头,将自己死死藏在衣料之间。
他身后粗壮乌黑的尾勾缓慢又愉悦地摆动着,在水汽尚未散尽的浴室内,传出细微的摩擦,以及几分微妙存在的水声。
02想,他是一只坏狗。
是一只弄脏了妈妈衣服的坏狗狗。
不过没关系的,他会清理干净的。
所以……妈妈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小秘密的。
……
幸存者对于小虫母为什么出来一趟换了身衣服并不曾多问,于是原本还有些害羞的珀珥放松了下来。
反正02的半袖足够长,屁股都能遮住,和睡袍几乎没什么两样,在太阳宫内穿习惯睡袍的珀珥没多想,自然也没注意到他一路上走向燃血组时,那群大块头们瞥见他小腿时的目光有多炽热,甚至有几个走路时差点儿撞在墙壁上!
燃血组的成员常年在各个星球的异兽战场上交错行动,因此他们身处于中央帝星的时间并不长。
多数情况下属于燃血组的办公楼只有零星几个驻守的成员,只有等大部队结束了任务,这片地盘上的大块头才会重新多起来。
而今,因为虫巢之母公开露面的大场面,这群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的大块头们难得齐聚在办公楼里,甫一见着珀珥,便叫着“乖宝妈咪”、“主人妈咪”一窝蜂地涌过来。
他们本想着将人抱起来贴贴蹭蹭,可瞧着小虫母穿了件只到膝盖的半袖,便又目光游移,似是不知道怎么伸手。
万、万一不小心摸到了妈妈的腿……那简直太、太超过了!
妈咪风范十足的珀珥耐心地揉了一会燃血组的巨型犬们,这才转身向电梯走去。
六楼住着燃血组的首席夏盖、副首席比约恩,又因为他们组别成员设置的问题,小队长德米特里也在六楼独占了一间卧室,跟着他的两位长官一同陷入了敏感十足的筑巢期。
和幸存者到六楼后,珀珥短暂思索了两秒,便将第一个安抚目标聚焦在了燃血组首席夏盖的身上。
只是珀珥没想到,还不等他敲门,那扇门板背后的主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有人到访——
赤/裸壮硕的巧克力色手臂骤然伸了出来,青筋紧绷,单臂拢着小虫母的腰腹,便将人提着抓了进去,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两秒内。
快得就像是幻觉。
又一次,幸存者被挡在了门外。
他垂着头,瞳光黯淡,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几乎能听到机械零件摩擦的滋啦声。
而门内,属于02的黑色长半袖被蹭起在小虫母软白的腰腹间,他几乎跨坐在夏盖偾张着力量的手臂上,被烫得抖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发颤。
夏盖身上的温度……太高了。
简直就像是正在燃烧着的大火炉,烫到令珀珥有种皮肉焦红的瑟缩感,那股热几乎要从腿面上,一路传递到大脑神经的深处。
对于珀珥来说,夏盖的体温是滚烫的。
但对于燃血组的首席来说,小虫母身上的温度简直温凉到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太舒服了。
像是酷暑抱着一块温凉的玉。
被筑巢期逼到体温升高、精神兴奋的黑皮猛犬仰着头。
他的手臂还横在小虫母的腿下,那凸起的青筋正正好蹭过,引得珀珥腰腹发酸,下意识用尾勾环住对方的手臂,并伸手紧紧揪着夏盖又黑又硬的短发。
头皮上的触感又疼又爽,夏盖深红色的眼睛微眯,随即咧了咧嘴,难得不嘴硬地哑声央求道——
“……妈妈,再坐我一次吧。”
“我快要渴疯了。”
第146章 筑巢期(3)
几日前就已经从中央帝星离开的星舰, 正向遥远的其他星球行驶着,星舰内部则乘坐有前不久才参加完公开露面的年轻战士们。
他们或是激动,或是回味,或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朦胧的恍惚感……不论是谁, 都忍不住在回程的深夜里, 偷偷将脑袋埋进被子, 在那隐秘又昏暗的小空间内, 近乎战栗地死死咬着唇, 喃喃呼唤着“妈妈”两个字眼。
在此行列的亚当也不例外。
自从离开中央帝星后, 他几乎神不思蜀,满脑子公开露面上的各种场面,甚至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会摸出光脑, 一遍又一遍地回看那场被观测球记录下来的视频。
亚当不得不承认,他第一眼的时候, 是因为基因血脉,因为小虫母的容貌而被吸引的。在小虫母刚刚回归那尔迦帝国的时候,亚当曾在直播中看见过对方——
苍白瘦弱,浅蓝色的眼瞳雾蒙蒙一片, 长长的银白色长发有些发枯,整个人瞧着瑟缩着, 胆怯又可怜,像是一只常年流浪的小猫咪, 对谁都充满了警惕与小心, 但却又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
那时候,亚当便因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联系特性,对小虫母生出了浓重的保护欲/望。
在他看来, 懵懂脆弱的妈妈简直就像是天使。
只是后来,尤其在这一次的公开露面后,他发现自己对妈妈的喜欢骤然变得更深、更重了,甚至已经脱离了单纯的容貌、基因的吸引,而是觉得小虫母怎么可以这么好,性格那么温柔……
甚至在露面即将结束的时候,亚当因为他的胆量与主动,获得了和小虫母合照的机会。
那张照片被他锁在光脑内的加密相册里,画面里的他站得笔直,神情、身形都很僵硬,而他身侧的小虫母则笑眼弯弯,浅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光亮,正认认真真地盯着镜头,笑得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梨涡。
真好。
……真好啊。
亚当摸出光脑,又一次输入繁复的密码,在昏暗中点开了那张照片,小心而珍重。
他会记得一辈子的。
早已经远离中央帝星周围星域的星舰依旧远离着,一路上,零零星星的优秀战士陆续离开,像是做梦一般,回到了自己训练的星球上。
身处星舰之上的时候,他们放纵自己陷入了那层朦胧的幻想中,梦醒梦中都是小虫母的身影,似乎永远被那股甜蜜的暖香包裹着。
但是等离开战舰,重新踏上自己常年训练、守卫着的土地后,这群优秀的战士们又一寸一寸收敛心神。
他们的眼眸变得锐利、气质逐渐凛然,那股沉溺于甜蜜之乡的柔和一寸寸消弭,最终被冷硬取代,重新回归到军队之中。
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战士有很多,经过这次公开露面,他们不知道小虫母会不会记得自己,但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永远记得。
异兽战场残酷危险,作为战士他们不能逃避这份保护星球的责任,亲眼见到并与虫巢之母接触,对于很大一部分那尔迦人来说,大概是此生只此一次的幸运。
所以此次公开露面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珍惜又难得的念想——一个让他们更加努力、更加小心,坚持活着从异兽战场上走下来的念想。
如果好好活下来,如果能取得更多的军功,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也有机会再一次踏上中央帝星,成为小虫母身侧的利刃与盾牌?
……
当年轻的那尔迦战士们抱着这样的想法,一个个回归队伍,重新开启训练生活时,中央帝星上的小虫母,则被一片热意包围,近乎烫到血液都开始沸腾。
筑巢期的夏盖浑身滚烫,体温高得吓人,但这对于燃血组的成员来说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
这群体格壮硕,身体肌肉总偾张有夸张热量的大块头们在恢复原始形态后,会根据战斗情况燃烧血液,提升自身的战斗能力。
通过奇特方式在皮肉血管内燃烧的血液,会令他们的体温在战斗状态下无限升高,近乎岩浆热浪,这也铸成了燃血组成员原始形态下那一身深红色,犹如火焰灼烧的鳞甲。
也是因为这样奇特的战斗力提升方式,每一个燃血组的成员天生体温偏高。
而今,受到筑巢期的影响后,这种“偏高”只会过渡到“更高”,以至于珀珥才在夏盖凸起经络的手臂上坐了那么一会儿,便觉得腿面烫得厉害,似乎因为温度的传递而蒸出了一片细细密密的碎汗。
黏黏糊糊的。
好奇怪。
“夏盖,你先放我下来!”
连耳廓、后颈都一起羞红的小虫母蹬着脚,一个不注意便把拖鞋踢到了夏盖的怀里。
珀珥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和舒服,只穿着了一双橙黄色的蜜蜂拖鞋——
这也是缇兰给他准备的,和先前的鲨鱼拖鞋是同一个系列,缇兰瞧着可爱,大手一挥给珀珥买了全套,什么鲨鱼、蜜蜂、兔子、猫咪……所有缇兰认为可爱的生物都包括在内!
甚至不只是缇兰,每一个子嗣都有给小虫母买买买的欲/望,力求把他们的小妈咪打扮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
因此在珀珥回归太阳宫不久后,他的卧室隔壁便被重新开辟出来一间宽敞的衣帽间,几面墙上满满挂着都是珀珥的衣服,各种风格一应具体,就连拖鞋都有一整面墙的柜子穿,一天换一双恐怕几个月都换不完这群购物狂子嗣们买的新拖鞋。
而今天,向来不乐意穿袜子的小虫母偷了懒,赤着一双雪白的脚,将小皮靴、运动鞋都搡到了一边,挑中了柜子里的第36号拖鞋——这双橙黄色小蜜蜂的款式。
拖鞋到底宽松,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套在珀珥的脚面上,当他坐在燃血组首席的手臂上挣扎时,不免蹭掉了鞋,屈着膝盖、光着脚,意外踩上了夏盖的胸膛。
壮硕丰厚,滚烫有力,甚至还能感受到那颗跳动在巧克力色胸腔下,怦怦直跳的心脏。
……跳得好快。
珀珥觉得夏盖的心跳声,都要震到他的脚了。
他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脚趾,出声呼唤此刻似乎有些晃神,连眼瞳都不太聚焦的燃血组首席。
珀珥:“夏、夏盖?”
“唔……?”
夏盖闷闷地应了一声,但是没说话。
这个角度很特别,特别到小虫母坐在自己面前,夏盖都有些控制不住地走神。
他的神思此刻非常得恍惚,大脑似乎也被体温影响着一起升温,神经在敏感与迟钝之间来回跳转着,促使夏盖的视线不可控制地下落微垂,然后落在了小虫母的衣摆上。
……妈妈穿着一件很宽松的黑色长半袖。
只穿了上身,下半身盖在长而宽松的衣摆之下,修长白皙的腿面上晕着薄红,漂亮的脚一边悬空勾着小蜜蜂拖鞋摇摇欲坠,另一边则曲起踩着夏盖的胸膛,支撑起一个微妙的角度。
一个透过半蹭起的衣摆,足以窥见隐秘深处的角度。
这对于夏盖来说并不算陌生,毕竟在数个月之前——当他匆匆离开中央帝星,抵达卡塞双星与比约恩汇合的那段时间里、在那深邃闷热的矿洞中,他曾仰面下落,被那片柔软蹭着、夹着鼻梁,短暂于泉眼内尝到了甜水。
甜死了。
而此刻,分明什么都不曾做,可夏盖却觉得喉咙干渴紧缩,似是闻到了肉香的野兽,鼻翼翕动努力嗅闻着,完全就像是狗一样。
他死死盯着小虫母,眼白上遍布血丝,横生出一股兽性的野欲,似乎下一秒便会暴起攻击,将自己看中的猎物撕碎后吞入腹中。
不过,如果这个猎物是珀珥的话……或许这头野兽会避开“撕碎”这个环节。
会用粗糙的舌面不停地舔舐,用锋利的獠牙小心啃咬,然后一点一点将猎物拖拽到洞穴深处,慢条斯理地品尝猎物的鲜美。
……太凶了。
珀珥被夏盖的眼神瞧着莫名后颈发凉,连尾勾那一片都麻得厉害。
原来子嗣的眼神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啊……
珀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又被燃血组首席那过于热烈的体温烫得轻微瑟缩。
被热气蒸得面颊发红的小虫母正跨坐在夏盖的大臂上。
那筑巢期之后自发半异化的手臂比之寻常更为壮硕几分,坚硬的深红色鳞甲密匝匝地嵌入在紧致的肌肉上,因为主人陷入筑巢期的特殊状态而兴奋地一寸寸炸开着。
这些鳞甲很硬,但却收敛了锋利,避免被小虫母坐在屁股底下的时候,划破对方的裤子和皮肉。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些硌人。
甚至是过分烫了。
珀珥有些不高兴地噘嘴,为夏盖无视自己而有些羞恼,“夏盖,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叫你?”
目光发直,已经要被小虫母衣摆下风光迷死的凶犬喉结重重滚动着,他沙哑地溢出一道气音,“……听到了。”
夏盖的声音哑到就像是砂纸在剐蹭金属。
珀珥故意用脚踢了踢夏盖的胸膛,轻声道:“我的拖鞋掉啦。”
说着,他晃了晃白净、光裸的脚,只有脚踝上圈着一抹近乎于无的菌丝,安安静静。
夏盖干涩地吞咽着,他像是傀儡一般,将落在地方的小蜜蜂拖鞋捡起来,又浑浑噩噩地套在珀珥的脚面上。
等做好了这一切后,这只混沌间却也觊觎着小虫母的凶犬眼阿巴巴道:“妈妈……想要奖励。”
珀珥一顿,想到了一进门时夏盖说的话。
他耳廓潮红,整个人都被子嗣身体上的高温蒸出一层细细的汗液,才洗干净不久的身体又变得黏黏糊糊,令他有些不自在地夹了下腿。
到处都是汗。
到处都潮热、潮热的。
但也是在这样的热度之下,令珀珥被夏盖周身的荷尔蒙狠狠笼罩着,熏到头晕目眩。
他盯着夏盖那张硬汉十足的面庞,明明凶恶狠厉得要命,连带着那抹刀疤都有些狰狞,可偏偏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那么一股特别的劲儿。
是凶巴巴的大狗狗。
在珀珥怔愣的期间,夏盖手臂小幅度动了一下,鳞甲搓动蹭过珀珥的腿,令他下意识抖了抖,又被对方扶着腰桎梏在原位。
原本还撑着的劲儿落下,珀珥几乎完全坐在了夏盖的手臂上,被烫得倒抽了一口气,忍不住嘟囔地骂了一声“坏狗狗”。
但坏狗狗只觉得这是小妈咪在夸他,便抵着鼻梁蹭在珀珥的怀里,哑声又一次央求道——
“想要妈妈的……奖励。”
“坐在坏狗的脸上……惩罚我吧。”
如果这话是暗棘或者尤利西斯说出口,珀珥只会觉得他们又烧又变/态。
他一定会忍不住红着脸,用巴掌把他们嘴里乱七八糟的话给扇回去。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被两个半斤八两的变/态握着细白的手腕,被从指尖吻到掌根,羞得珀珥满面潮红,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生怕自己动手的后果是他们爽到!
暗棘/尤利西斯:不过是基操罢了.jpg
但当这句话换作从夏盖的嘴里说出来,珀珥只会在羞愤中又升起几分微妙的,想要欺负人的小恶魔心思。
夏盖总是一副嘴硬的酷哥模样,面上看起来凶巴巴的,实则嘴硬心软,之前还会为了道歉而戴上金属夹,主动跪在小虫母面前任人撒气,野性中透露着乖,远比暗棘和尤利西斯更好驯服。
被恶魔附体的小妈咪摇晃着尾勾,一点一点贴在夏盖的咽喉上蹭了蹭,在对方吞咽动作愈发明显的境况下,珀珥用小腿顶了一下夏盖的手臂。
他说,可以,但是不许咬我哦。
……
燃血组首席的房间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只从窗帘的边缘溢出了零星几道交错的光斑,影影绰绰,投落下碎金一般的光泽。
筑巢期的子嗣们似乎并不喜欢太明显的光源,他们更喜欢待在昏暗的地方,喜欢在热气氤氲的怀抱中锁紧小虫母,尽可能地得到对方的身体和味道。
室内的氛围闷热潮湿,珀珥背靠墙壁抵着劲儿,正面悬空于夏盖的肩膀上,修长微腴的腿踩在燃血组首席的肩胛上,一晃一晃,白得惹眼。
他热得眼睫潮湿,全身上下都被汗液浸透,水淋淋得像是刚刚从大海里爬出来的小美人鱼,连走路都成了问题,似乎正需要一位俊美的王子来提供帮助。
但很可惜,此刻没有英俊善良的王子,只有一头凶巴巴、热乎乎的恶龙守着小美人鱼。
恶龙远比王子更厉害,也更喜欢搁浅的小美人鱼。
来自于02衣柜中的黑色半袖皱皱巴巴地贴在珀珥身上,橙黄色的小蜜蜂拖鞋一只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足尖上,另一只则染着落在地上,隐隐能窥见几缕潮湿的痕迹。
珀珥用脚跟踢了踢夏盖的后背,娇气又不满道:“拖鞋弄脏了……”
“我给妈妈洗干净。”
半跪在地上,用自己壮硕躯干轻而易举便撑起肩头小虫母的夏盖哑声应着。
燃血组首席的鼻梁、唇瓣潮湿一片,水意朦胧,隐隐泛滥甜香。
甚至……如果不是看小虫母眉眼间染了疲惫,似是暂时没了水,夏盖想他可能真的会当一头坏狗,继续“欺负”他漂亮的小主人。
夏盖躯干、精神上因筑巢期带来的混沌,因为虫巢之母的恩泽而缓缓消停。
他单臂抱着人放在自己深色的大床上,宛若雄壮又贴心的男仆,用温热的毛巾将汗淋淋的小虫母擦了一遍,等对方滚在自己床上休息的时候,夏盖则打着赤膊,露着劲瘦性感的公狗腰,半跪在地收拾先前的狼藉。
弄湿的地板被重新擦干,潮湿的拖鞋也被夏盖拿到浴室冲洗干净,等收拾好一切后,趴在床上的珀珥缓过神,又聚拢着精神力往夏盖的身体内输送了一点。
夏盖肤色深,故而那些落在他面颊耳廓上的红并不明显。
某种事后彻底清醒的羞耻感被他藏在那张凶戾的面皮之下,只有些木楞地给小虫揉了揉痉挛的小腿,哑声问有没有弄疼妈妈。
珀珥懒洋洋躺在床上,娇娇气气地享受着子嗣的服务。
直到又磨叽了十多分钟后,他才反过来按着夏盖躺在床上,像个小家长似的,给浑身紧绷的燃血组首席掖了掖被子,叫对方好好休息。
“妈妈……”
夏盖僵着,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明明他并不觉得困,可当自己躺在这片氤氲有小虫母气味的床铺上时,却意外觉得有些困了。
躺在妈妈的气息中沉眠,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
筑巢期的各种反应会消耗子嗣们的精力。
当他们在敏感、焦虑的状态下得到了虫巢之母的安抚,满足的同时也会相应地引起困倦和疲乏,这个时候,一场安然的睡眠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珀珥:“睡吧睡吧,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就好了。”
经过一场按摩后的珀珥没有先前那么腰酸腿软,他低头亲了一口夏盖的额头,抬手抚上对方已然有些失焦的眼瞳,轻声道:“妈咪的坏狗狗,好梦呀。”
“……好。”
进去的时候珀珥还穿着崭新的黑色长半袖,等出来的时候,衣摆皱巴一片,看起来像是被谁抓着狠狠揉了一番,银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似乎是谁家的小王子受了欺负似的,有些可怜。
幸存者扫过小虫母的状态,低声道:“我帮您重新整理一下头发吧。”
珀珥:“好呀,谢谢你啦。”
幸存者的手指很凉,落在珀珥的头皮上时,刺激得小虫母有些舒服地轻喘了一下,前者身形微僵,目光偏移,又一次一板一眼地问道:“已经中午了,您要休息一下,或者先用午餐吗?”
“……不了,先去看看比约恩和德米特里吧。”
珀珥抿唇,他倒是也没有很明显的疲惫和饥饿感。
主要是他不想让子嗣们难受的时间太久,毕竟除了燃血组,还有好几个组别的成员得他一一瞧一遍,他的效率越高,子嗣们难受的时间也越短。
对于小虫母的决定,幸存者驯服地应了一声“好”。
但他靛蓝色眼瞳中流动着的能量流,却迅速扫过珀珥的躯干,见对方的身体确实各个状态都很好,才咽下了继续劝慰的话语。
高等人工智能会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监控那尔迦王的身体状态,他不仅承担有太阳宫的安保工作,帝国内星网数据流通的管理工作,更肩负着日常关注小虫母健康情况的重大责任。
……
比约恩和德米特里的房间同在走廊的另一侧。
珀珥先敲响了比约恩的房门。
这位向来粗野、高壮的燃血组副首席更为年长、成熟,比起受到筑巢期侵扰而状态不佳的夏盖,比约恩在筑巢期期间并不曾流露出太多的失控,只是穿着一套训练服,在房间空落的位置不停坐着俯卧撑。
而珀珥敲响门的时,比约恩的俯卧撑正好做到第1078下。
年长粗犷的叔系打开门,在瞧见小虫母满眼的忧心后,咧嘴笑着唤了一声“小家伙”,随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便把人带到了室内。
不同的那尔迦人在筑巢期会有不同的表现。
有些子嗣黏黏糊糊想要和小虫母贴贴,而有些子嗣……则让小虫母骑在他脖子上,开始重新做俯卧撑。
比约恩是珀珥在目前所有那尔迦人所见到最为高壮的,2.3米的身高,再加上燃血导致的深红色皮肤和乌黑的眼瞳,这令他看起来像是从深渊中走出来的筋肉恶魔,完全就是一座移动的铁塔。
如今,这座铁塔双臂撑着地板,宽阔的肩头因为运动而肌肉偾张,珀珥叉开腿坐在比约恩肩头的时候,完全就像是在骑马。
甚至珀珥还得一心三用——要一边骑马,一边给比约恩数数儿,一边将精神力缓缓注入到对方身体内部。
珍珠:当妈咪好忙呀!
战斗狂魔的本性在比约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筑巢期不仅没有令他陷入虚弱敏感的狂潮,还助长了那股想要给珀珥当教官的心劲儿。
于是,等小虫母在他肩上数够了两千、结束俯卧撑的环节后,比约恩又揪着小虫母教了两招近战制敌的偷袭手法。
珍珠:TnT
又当妈咪又当学生的珀珥被比约恩盯着练了半小时,练到肚子开始咕咕叫才被放过。
怕小虫母饿着难受,瞧起来凶恶如铁塔的比约恩男妈妈十足地系上围裙,大肆展露了一番燃血组副首席的手艺——比约恩不仅擅长烤肉,其他的也不差,大鱼大肉、清粥小菜均不在话下。
他在现有食材里选了珀珥最喜欢的几个口味,很快便准备了一桌子菜,随即单臂抱着训练后腿软的小虫母进行美食投喂。
坐到比约恩怀里吃饱喝足的珀珥打了个一个小小的嗝儿,原本训练消耗的体能,似乎又被美食给补足了。
珀珥在比约恩的房间里度过了小半个中午,照顾欲大增的副首席本来还想留小虫母睡个午觉的,但珀珥怕幸存者等得久,便急匆匆捂着吃饱后圆鼓鼓的小肚子偷跑了出来。
他要是再不跑,比约恩就要一边读故事,一边亲自哄他睡觉了!!!
比约恩:筑巢期后觉醒了某些男妈妈属性。
……
继燃血组副首席比约恩之后,则轮到了小队长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是个容易害羞的青年,虽然瞧着身高腿长,一副高高壮壮、糙到很耐欺负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就是只一逗弄就害羞的小狗。
筑巢期的德米特里是披着被单开门迎接小虫母的。
他像是小狗一般挤挤蹭蹭,小心翼翼嗅着珀珥的手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哼声,潮湿的深色眼瞳中充满了依恋,瞧着忠心又可怜。
珀珥最是对撒娇的小狗没办法。
他也学着德米特里的样子蹲在地上,伸手把这位帅气的小队长好一顿揉,直到对方耳廓发红,仰头低喘着蹭过珀珥的鼻尖和额头,“欺负”够子嗣的小虫母才注入精神力,驱散了那股盘踞在德米特里大脑深处的迷蒙感。
得到满足的德米特里很乖。
他撑着胆子向小虫母讨要了一个面颊吻,随后恋恋不舍地将人送出门,还将囤的一大堆零食塞给了小虫母,这才兴奋地扑回到自己的床上,像是大狗一般翻滚了一圈,似是在回忆着刚才的碰触傻乐。
嘿嘿……妈妈摸他了!
妈妈刚刚还夸他是乖狗狗!
德米特里:小狗开心!
……
从上午开始,直到下午两点,赶着场端水的小虫母成功安抚了分别陷入筑巢期的皇家护卫军、蝎组以及燃血组。
虽然过程中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一件小背心,没了半袖和短裤,但他也换来了一件黑色长半袖,偷袭小妙招,吃饱的小肚子,以及一大袋零食。
据德米特里说,这些零食是其余燃血组成员存放在他这里的,就是为了有机会全部送给小虫母!
珀珥提着零食嘀咕了一句,似乎燃血组的大块头们见了他,总是喜欢给他塞吃的……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吃不饱的样子吗?
燃血组:拥有一些投喂妈咪的小爱好.jpg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珀珥和幸存者从属于燃血组的大楼内走出来,距离天黑不过四个小时。
珀珥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算自己还有几个男人要操心。
算着算着,珀珥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幸存者顶着机械音问:“您心情不好吗?”
“……也不是,”面上流露出几分高深情绪的小虫母摇了摇头,深沉感慨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身边的男人好多啊!”
幸存者微顿,他想到了那尔迦帝国的特性。
唯一的虫巢之母,以及成千上万的子嗣,从珀珥以王的身份回归后,他身边的雄性数量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往后……必然还会有无数位更加年轻、更加有实力的那尔迦战士通过考核与选拔,层层上爬,直到彻底获得可以站在中央帝星上的资格。
未来小虫母身边的男人,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幸存者眉眼部位的仿生皮肤微微蹙起,连带着情感模块又生出了几分异样的躁动。
与燃血组紧挨着的办公大楼属于秩序同盟,内里身着军服的绅士们忙忙碌碌。
相较于燃血组内热情、粗犷的大块头们,秩序同盟的成员更加内敛温和。
他们只是露出自己最俊雅的那一面,笑着同小虫母打招呼,几乎一路走来都是顶级的温柔理智型男色,看得珀珥都有些眼花缭乱。
赫伊和缇兰都住在六楼,因为双生兄弟的缘故,他们共享整个六楼,卧室各自独立,但其他活动空间却相互重合,只是因为关系问题而井水不犯河水。
幸存者依旧安静地等候在电梯口,珀珥则抬脚走向了门板的位置。
这个时候,已经忙忙碌碌端了一天水的小虫母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几分疲惫。
还不等珀珥伸手敲门,闭合的深色门板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很快打开,露出了一前一后站在房间内的赫伊与缇兰。
两人仅着衬衣长裤,身材高挑挺拔,难得沾染着居家的休闲气息,慵懒而温和。
站在前方,半敞着白色衬衣开门的赫伊,清晰捕捉到了小虫母眉眼间那一抹淡淡的疲累感。
秩序同盟的首席垂眸。
他在珀珥有些惊讶的神情中,将人抱在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收着力道,轻轻卡住小虫母的皮肉,却是冲着不远处的幸存者道:“今晚妈妈休息在我这里吧。”
珀珥讶然,“但是……”
“您已经很累了。”
筑巢期的反应似乎并不曾在赫伊的身上留下太多明显的痕迹——
除了微微潮红的面颊,难得凌乱的衬衣领口,不曾佩戴在脸上的镜片,他依旧神情温和冷淡,深蓝色的眼瞳中流露出明晃晃的清醒与理智。
赫伊道:“妈妈,休息好了,您才有精力继续安抚其他人,而且……”
顿了顿,赫伊低声道:“……这里还有缇兰,当我们成为您今天最后的‘负累’吧。”
“才不是负累呢。”珀珥小声反驳着。
缇兰瞥了一眼赫伊,虽然他同这位双生哥哥的关系确实不好,但有时候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是很管用的。
他道:“妈妈,留下来吧,我保证——我们什么都不做。”
珀珥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赫伊和缇兰的建议。
这会儿他确实感觉到了很明显的力不从心,毕竟安抚筑巢期的子嗣们,他是在同时消耗自己的体力、情绪和精神力,感到疲惫也是很正常的。
休息休息,明天状态会更好。
子嗣要听妈咪的话,妈咪也应该听子嗣的话!
幸存者下颌紧绷,见小虫母已经做了决定,便沉声道:“那么明早,我再来这里接您。”
珀珥:“好哦,今天辛苦你啦。”
幸存者:“我的荣幸。”
当幸存者走向电梯的时候,赫伊已经抱着小虫母回到了房间。
缇兰顺手关上了门,然后偏头在珀珥的颈窝嗅了一下,抬眼与赫伊交换了个视线。
有些子嗣在筑巢期是渴求方,但有些子嗣在筑巢期则是给予方。
例如秩序同盟的赫伊和缇兰。
比起抱着小虫母一味地汲取对方身上的香气与温度,此刻他们更想借助双子的默契配合,让他们疲惫了一天的小妈咪舒服到彻底放松、彻底缓解疲惫。
如果有幸得到恩泽,他们一定会更加熟练且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会接住全部的甘霖,一滴不漏。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抚剂。
小虫母舒服,他们也会为此而……愉悦到。
于是,缇兰哑声邀请道——
“所以……由我们来让妈妈舒服到睡着吧。”
他们一定会很小心、很温柔的。
而小虫母只需要闭着眼睛,在沉睡中体会一波一波的战栗,等待潮水抵达彼岸,泄出一片湿漉朦胧的香甜水色。
……他们会满怀感恩与虔诚地吃干净的。
第147章 筑巢期(4)
秩序同盟的双生兄弟虽然关系不太好, 但他们在审美却又格外地有默契,共用的客厅内均是清一色的冷调,低调却又清冷的浅灰色与冷白的墙面做搭配,装潢简约、利索, 台面一尘不染, 整座房间里甚至有种缺乏烟火气的性冷感。
——全部都是白色与灰色的搭配。
但当小虫母踩着他的小蜜蜂拖鞋, 被赫伊放在灰色的沙发上后, 这间冷色调的房间好像骤然活了起来, 被那抹鲜亮的橙黄色点缀着, 隐隐有了几分温暖。
赫伊微顿,深蓝色的虹膜中闪烁过几分异色。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把更多的, 与小虫母有关的东西留在这个房间内, 就好像这里是他们共同居住的……爱巢。
一个……三个人的爱巢?
赫伊眉眼微微忪怔,他盯着小虫母的影子出神, 直到缇兰出声询问小虫母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的时候,才堪堪回神,却又忍不住回味刚刚那种想法。
不可否认,偶尔理智至上的秩序同盟首席也忍不住沉溺于幻想的美好世界中。
……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的时间, 虽然说着累,但珀珥还是一鼓作气, 先给赫伊和缇兰做了简单的精神力安抚。
先前公开露面的前一天夜里,因为默契和双子感应而共同聚集在小虫母卧室内的两兄弟才接受过珀珥的精神力安抚, 因此筑巢期的影响对他们的性格、行为影响并不算深, 至少远没有奥洛维金、厄加、夏盖他们几个严重。
眼下,见小虫母坚持自己的想法,赫伊与缇兰相视一眼, 便上前半跪在沙发前。
冷灰色的沙发下方铺着颜色更深的灰色短毛地毯,并非毛茸茸的那种质地,而是有些硬撅撅的冷硬。
赫伊和缇兰一左一右,围在小虫母的膝侧,珀珥则伸手,同时被两兄弟握住了手。
赫伊的手指很修长,冷白色的手背皮肤上隐隐凸起青涩经络的痕迹,骨节分明,那是一种极为晃眼的男性魅力,更显凌厉。
缇兰的手型则相对柔和,依旧修长白皙,虽然没有他兄长手上的青筋那么明显,但也爆发力十足,便是这一双漂亮的手,完全可捏碎异兽的头骨。
但不论是哥哥弟弟中的哪一个,他们的手都要比小虫母的手宽大很多,当珀珥被他们握着的时候,几乎被完全包裹住了整个手掌,暖和得厉害。
筑巢期的子嗣渴求虫巢之母的碰触与气味,因此进行精神力安抚的时候,珀珥会更喜欢将具有自己气息的精神力环绕至子嗣们的周身——
莹白色的丝缕跳跃着,一路从珀珥的手指间溢出,它们如同无忧无虑的小精灵,对外界的一切充满好奇,正旋转着蹭过赫伊、缇兰的小臂,一路上爬,再到他们的肩头、锁骨。
赫伊偏头喘息,衬衣领口半敞的布料下是冷白色的皮肤,此刻因为小虫母精神力的刺激而微微泛红,连带着结实的腹部都有些轻微抽搐,可他的视线却又着迷似的,根本移不开珀珥的身形。
缇兰则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他有些慵懒地后撤撑着手臂,脑袋后仰,分明的喉结滚动在脖颈间,在满是色/气的吞咽声中,半阖着眼瞳注视着神色认真的小虫母。
珀珥被两兄弟看得面颊微红,似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害羞,于是他一边注入精神力,一边轻声开口道:“不要再看着我啦,感觉好奇怪……”
“很喜欢妈妈,怎么都看不够的。”
缇兰轻笑。
他的嗓音质地此刻有些沙哑,便愈发显得朦胧慵懒,微微仰着头的姿势因为小虫母的话语而变化,像是一头温驯又懒怠的大型犬,侧身往前靠了靠,然后将头侧着枕在了珀珥的膝头上。
珀珥将手从缇兰的掌心里抽出来,揉在对方的碎发上,余光瞥见一直盯着自己的赫伊,便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另一侧大腿,笑眼弯弯地问:“赫伊要一起来吗?”
秩序同盟的首席喉头滚动,于无声中吞咽着。
但显然,他根本无法抵抗小虫母的邀请,便也驯服地靠了过来,侧脸隔着半截衣摆,枕在了珀珥的大腿上。
这样的距离很近,近到五感敏锐的这对双生子能够清晰地听见彼此不那么平均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也近到他们能嗅闻到从小虫母大腿皮肉下传递而来的甜蜜暖香。
午后的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静谧,懒洋洋靠坐在沙发上的珀珥不知道什么时候眯起了眼睛。
他浅色的睫毛一颤一颤,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晃动着,连带着眼下的阴影也忽长忽短,像是画了一抹动态的眼影。
赫伊和夏盖在小虫母彻底闭上眼睛之后小心起来,他们一左一右跪坐在地毯上,很轻柔地给珀珥脱掉了那双拖鞋,又褪去了有些皱巴的黑色半袖。
赫伊从柜子里拿来了一件全新的浴袍,柔软的缎面光亮清凉,因为过于大号而松松垮垮地裹在小虫母那副雪白的皮子上,有种小孩穿着大人衣服的差异感。
缇兰温热的手掌覆盖在珀珥的小腿上轻轻按揉着,一点一点为小虫母放松着肌肉。
此刻的房间很安静,银灰色的纱帘遮挡住了中央帝星外围的自然光,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变化,此刻远方天际略显朦胧暗沉,数层轻薄的云聚拢着,隐隐为大片天空蒙上了一层纱。
这个时间点的光并不烫人,甚至可以说是柔和。
云被风吹着向前运动,于是多变的光影也零零散散落在了大楼之上,时而明亮时而昏暗。
缇兰修长的手指上沾染着缓解疲惫的迷迭香精油,挥发之后淡淡的青草辛香弥散在这片空间内,与珀珥自带的体香相融,构成一股甜蜜却又不会显腻的香气。
赫伊起身将纱帘之后更厚重的窗帘拉上,原本还透出几丝光亮的房间彻底暗了下来,被手动营造出一种很适合睡眠的气氛。
“妈妈已经睡熟了。”
缇兰的声音很轻,他洗过手,用手背蹭了一下珀珥的额头。
赫伊:“今天……累到妈妈了。”
当子嗣们的小妈咪,也是很辛苦的。
缇兰:“要抱到床上吗?”
赫伊:“你的床上还是我的床上。”
这话一出,缇兰沉默了。
赫伊低声道:“沙发上更软和,妈妈喜欢柔软的质地,再抱过来两床被子吧。”
缇兰:“好。”
珀珥对于双生子兄弟的轻声交谈一无所知,大半天安抚筑巢期子嗣的“工作”后,甫一放松,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便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
以至于当赫伊、缇兰把柔软的被子堆在他身边的时候,珀珥也只是小声轻哼,像个蚕宝宝似的把自己蛄蛹在交错的被窝深处。
裹着被子滚了一圈的小虫母把脑袋半藏起来,却露出了半截雪白、雪白的脚踝。
小腿腴润,足踝纤细,骨节漂亮,脚尖晕染着淡淡的粉,瞧着像是个玉雕摆件似的,似乎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缇兰看直了眼睛。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喉结,随后又拿出光脑,无声靠近,给珀珥的小腿、脚踝拍了几张动态照片。
赫伊盯着缇兰的动作没出声。
被兄长盯着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缇兰毛躁地翻了一下眼睛,声音压得很低,“……行吧,我知道这行为确实显得有些变/态,但、但是……”
赫伊打断了弟弟的解释,只是不动声色道:“给我发一份。”
缇兰愣了两秒钟,随后轻“啧”一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双生子容貌一模一样,性格相近,虽气质迥异,但在某方面的喜好却是一模一样的,缇兰会盯着小虫母的脚撒不开目光,那么作为双生子里的哥哥,赫伊也同样会被影响。
此刻,两兄弟陷入无言之中。
从诞生起到现在的生硬关系无法令他们像是寻常人的兄弟一般亲密无间,但也至少能勉强相安无事,尤其是在喜好偏向都完全相同的情况下,默契却又生疏的兄弟俩默默移开视线,就那么坐在地毯上,安静注视着熟睡中的小虫母。
珀珥睡得沉,万事不知,只沉浸在梦中,蓄养着消耗了一天的精神力。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多,等懒洋洋伸着腰坐起来后,才发觉自己被扒光了半袖,光溜溜地裹在一件宽大的浴袍里,身上弥散着精油的香气,屋里黑沉沉一片,隐约能听到窗外瓢泼的大雨声。
中央帝星的气候四季如春,常年温度适中,介于一个不冷不热的情况,太阳宫内的能量屏障会在幸存者的指示下模拟四季,暖春的绿茵、盛夏的繁华、金秋的硕果,以及寒冬时的凛凛白雪。
但在太阳宫之外,中央帝星上所具有的气候便单调极了,确实宜居,可也确实没什么多变的新意,顶多每个月下场大雨,浸湿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让空气更加清新潮湿。
而今天的午后,便正好迎来了这场大雨,周围的建筑被打得湿哒哒一片,空气潮湿、天空阴沉,越是衬得此刻适合一觉睡到天明。
懒得动弹的小虫母被缇兰裹着浴袍抱了起来,独立的小厨房内,赫伊自己动手熬了奶油浓汤,汤汁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勾起了珀珥腹中的饥饿。
珀珥喜欢奶油浓汤,而这一手也是赫伊专门为他学的——
当然,缇兰心底也曾起过这份学习的苗头,只可惜有些人注定与厨房无缘,当赫伊再三练习已经能熬出很美味的成品时,缇兰却只能抱着他糊了的锅一脸费解。
缇兰:做饭竟然是比考星盟联合官还难的一件事!
饭后,缓过精神的珀珥去浴室里洗了澡。
赫伊和缇兰因为都想和小虫母贴着,便直接将客厅的空间铺成了一张大床,被子、绒毯交错覆盖在重新清洁的地毯上,踩上软得就像是云彩。
珀珥靠着抱枕躺在中间,赫伊、缇兰一左一右在他身侧,空白的墙壁上投射出光屏,在这个雨水朦胧的夜里,播放着近几年来星盟娱乐部评分高达9.7的电影。
夜里,他们是一起在客厅里睡觉的。
下方的被子、软毯铺出了一片柔软,珀珥侧着身体,脑袋枕在缇兰的胳膊上,怀里抱着赫伊的手臂,自己睡得一派香甜,却不知道躺在他左右两侧的子嗣彻夜未眠,在黑暗中用目光描摹着小虫母的轮廓。
第二天一早,小虫母简单在双生子的地盘上用过了早餐,跟随幸存者离开之前,珀珥转身、踮脚,手指微微勾着赫伊、缇兰的后脑袋,在对方配合俯身的动作下,仰头“吧唧”两声,分别亲了他们两个的脸颊。
“快回去好好睡觉吧。”
休息一晚彻底恢复精力的小虫母把他的子嗣们往屋里推,“我知道你们看了我一晚上,晚上看够了……白天总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看不够,但是要听妈妈的话。
赫伊和缇兰驯服地应了声,老老实实回卧室里休息,蓄养筑巢期时身体难以自控而出现的生理性的疲惫反应。
珀珥换了一身幸存者给他带来的新衣服,抬脚往堕落种们的地盘走。
此次公开露面,边境哨卫军除了正副首席尤利西斯和林,以及其下最主要的成员星弧、威尔、阿库、克里斯和刀疤,其余回来的人并不多。
至于其他剩余的大部队则还驻守在严寒的星球上,时时刻刻待命着,小心防守雪虻的出现和成长,避免此类异兽在成年之后开启引起混乱的微型虫洞。
故而,由于成员数量上的问题,边境哨卫军那冷灰色的办公楼中人烟稀少,那副冷清程度已经赶得上全员社恐蝎组所在的地盘了。
各个组别的办公楼布局基本一样,前一天连去了四个部门大楼的小虫母熟门熟路。
他踩着那双被赫伊、缇兰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小蜜蜂拖鞋,身着幸存者给他带来的新T恤、长裤,就那么大摇大摆地乘坐电梯,率先抵达了六楼。
六楼是属于首席和副首席的地盘,被尤利西斯和林独占,宽敞空荡,安静极了。
珀珥打算先去看看他们两个的情况状态,等之后再乘坐电梯去五楼——
那里是边境哨卫军内普通成员所在的宿舍。
根据珀珥提前了解到的信息,喜静的威尔、阿库和刀疤共住三人间,日常安稳清静、相互理解,从未发生过摩擦。
至于他们的隔壁,则是闹腾如哈士奇的星弧、克里斯一起占据双人宿舍,三天一吵架、五天一打架,把两个人的宿舍过出了十八人宿舍的热闹,估计没谁会比他们更愁人了。
星弧/克里斯:哈士奇笑脸.jpg
威尔/阿库/刀疤:烦人的邻居.jpg
……
在珀珥的印象中,尤利西斯烧烧的,是和暗棘不相上下的同类,因此在敲门无人应声后,珀珥很小心地用自己的权限打开了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像是探险的小猫咪,肉垫落在地上都是轻盈无声的。
尤利西斯的房间里也同样和其他几个子嗣一般,拉着深色的窗帘,外界的自然光被彻彻底底遮挡着,光线昏沉,珀珥适应了好一会,才模模糊糊瞧见了家具的影子。
只是……怎么光有家具,不见家里的主人呢?
珀珥关好门,又往里面走了点,在看到了紧闭着房门的卧室。
或许尤利西斯在卧室里?
是难受到在睡觉吗?
珀珥顿了顿,小心上前,在拧动门把手并将其打开的同时,窄窄的门缝间溢出了几分淡色的暖光——
床上的尤利西斯垂着头,机械臂半搭在膝头,修长的锖色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朦朦胧胧的浅灰色烟雾缭绕,近乎模糊了他那双猩红色的机械义眼。
此刻边境哨卫军的首席坐姿很狂放慵懒。
他一只遍布金属纹理的机械腿懒散踩在烟灰色的地板上,另一只则半曲着,线条流畅的机械元件共同交错将其构成,勾勒出属于腿部肌肉的轮廓,却不曾覆盖仿生皮肤,只大大咧咧裸露着最为根本、冷沉的金属色泽,分账有力,却冰冷到宛若无生命的造物。
开门的动静吸引了尤利西斯的动静,他歪头,义眼中情绪淡薄,冷冰冰地扫了过去,直到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的人是谁后,才有些迟钝地偏了偏头,哑声开口:
“……妈、妈妈?”
尤利西斯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是珀珥最直观的感受。
他走到卧室内,鼻腔间的香烟味儿令小虫母忍不住偏头咳嗽,整个反应都慢一步的尤利西斯愣了两秒钟,将猩红的烟头按灭在自己的掌心里,留下一截小小的叫焦黑圆圈,却又一抹就掉。
身形高大的堕落种颤颤巍巍起身,筑巢期下的他浑浑噩噩,机械改造的躯干令他浑身发麻无力,超过98%的改造率影响着这具身体原有的生理功能,以至于一度令尤利西斯昏沉头疼,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显而易见,身体特殊的堕落种受到的筑巢期影响极大——
尤利西斯走路时有种醉酒的歪歪斜斜感,感官和神经的迟钝令他陷入到某种困顿中,如果不是珀珥提前一步靠近,拉住了对方冰凉坚硬的手,恐怕尤利西斯会直接撞翻旁边的柜子。
抓到小虫母手指的尤利西斯低喘着,情不自禁在珀珥的引导下,半跪在地,佝偻着高壮的金属躯干,恍若巨型机械犬一般,在迷蒙的视线中蹭动着,一点一点寻觅小虫母的怀抱。
珀珥拧眉,抬手捧住尤利西斯覆盖有金属的面庞。
他低声道:“尤利西斯,能看得清我吗?”
被小虫母的暖香扑了满面的机械大狗愣了五六秒,慢吞吞运转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珀珥在说什么。
尤利西斯:“唔……不太清楚,只有一层影子。”
很模糊,他甚至无法分辨小虫母面孔上的神情是什么模样。
筑巢期的各项生理反应下,堕落种身上首要受到影响的便是那些机械改造的部分。
尤利西斯是所有堕落种里金属覆盖率最高的,因此他的反应也尤为明显,主要表现为反应缓慢、视线模糊,浑身上下泛滥着如蚂蚁啃食似的麻痒,也只有尼古丁才能领他略有缓和。
但是这一刻,尤利西斯发现还有个东西能够缓解他痒到骨子里的难耐——是小虫母的气味。
虽然思维反应受到的影响强烈,可这并不会改变尤利西斯的本性,等他抵着鼻梁,蹭在小虫母怀里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原先那股低沉劲从尤利西斯的周身褪去,带出了几分鲜活劲儿。
他撑开手臂,优越的臂长能够完全拢住小虫母的腰腹,在珀珥反应不及的瞬间,尤利西斯梏着对方的腰侧,整个人屈着膝盖,后仰躺了下去。
尤利西斯的力气很大,他轻而易举地就举起了珀珥,并且能够将洋娃娃一般的小虫母摆成各种姿势。
过于明显的体型差下,壮硕的机械犬成了小虫母屁股底下的座椅。
珀珥的拖鞋落在了尤利西斯的身侧,他坐在对方的膝盖上,双腿下意识想要踩着支撑住身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踩在了机械犬的腹部。
因为怕脚凉,所以穿了一层薄薄的浅米色棉袜,隔着一层存在感细微的布料,下方触感坚硬生冷,那是属于机械造物的质地。
很硬很硬,往下踩的时候,还能够感知到腹肌上覆盖着的薄金属。
这个姿势让珀珥有些害羞。
他脚趾微微蜷缩,抓挠出一点点麻痒。
这种感觉对于尤利西斯其实很稀薄。
他的躯干大部分都被改造成了金属的材质,在褪去血肉之后,原有的神经也会变得迟钝,很多的碰触、抚摸、亲吻对他来说就像是落在身体上的羽毛,轻到完全可以忽略。
就连下身那沉甸甸的机械改造物也安然静谧,如死物一般蛰伏着,似乎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机械改造程度超过90%的堕落种其实并不具备本身的欲/望冲动,因为他们感受不到。
即便如尤利西斯所说,他们可以通过机械改造实现很多功能——ru珠、加热、震动、电流……但这些一切造福的不过是承受者,至于改造者本身,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欲望削减。
比起这些实打实的碰触感所引起的反应,更令尤利西斯满足的是从小虫母面孔上窥见的各种情绪,惊慌的,意外的,羞恼的,生气的……
每一种都是令尤利西斯腹部金属发疼、发热,机械元件摩擦到胀痛的根源。
光是瞧着小虫母羞红的面庞,听着对方的呼吸,闻着那温暖的甜香,便已经足够尤利西斯头皮发麻、颅内高/潮。
于是,原本迟钝的机械神经也被大脑带动得活跃起来,一簇一簇因为臆想而躁动着,原本静谧蛰伏的机械造物也开始一寸寸活跃,零件扭转、摩擦,支撑起来的力道越发明显,就那么眼睁睁地,在珀珥的注视下起来了。
珀珥脸红,收着脚向后缩,却被尤利西斯握住了脚踝,用冰冷的指腹摩擦着。
小虫母的唇瓣嗫嚅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本来是想要严厉制止尤利西斯的行为,可当天对上堕落种那双因为筑巢期而黯淡的机械义眼后,又忍不住软了心肠,任由对方握着自己脚。
这些碰触对于此刻的尤利西斯来说都像是隔着一层雾,没那么明显。
可他只要想象到坐在自己身上的是珀珥、是他心心念念,恨不得舔到没水儿的小妈咪,尤利西斯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大脑带来的潮感一簇一簇绽放在他的神经末梢,边境哨卫军的首席仰着头,在模糊的视线中紧紧锁定小虫母的身形,握着对方的脚,一点一点按着踩到了实处。
珀珥脚底的温度几乎让尤利西斯兴奋到零件失控。
他说,妈妈,使劲儿点。
把我当成您脚下的男奴,支配我、控制我吧。
……是熟悉的烧感。
听到这话,耳廓发红了珀珥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这足以说明筑巢期有些蔫哒哒的尤利西斯还是原来那个尤利西斯,依旧和以前一样烧呢!
烧烧的,很安心!
第148章 筑巢期(5)
机械改造对于当初叛离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堕落种来说, 是没有第二种选择的唯一自救办法。
蕴含有狂化因子的血肉被一寸寸剥离,替换成了坚硬冰冷的金属,在那机械与血肉共生的躯干内,金属覆盖率极高的尤利西斯曾一度忘记存活生命体的温度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小虫母不一样。
隔着那层金属, 对方温热的皮肤、跳动的脉搏, 正令尤利西斯身体内部的精密电路一寸寸苏醒。
白皙泛着薄红的脚踩在冷灰色的金属上, 这种视觉、触觉上的强烈对比本身就充满了美感与冲击力, 让视线模糊的尤利西斯头皮发麻, 喘气发沉。
多么神奇。
这一刻, 尤利西斯甚至因为小虫母的存在,而感受到了体内元件细微震动时的内部嗡鸣。
尤利西斯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热度蔓延至机械躯干上, 连胸膛起伏的力道、频率也更大了些。
他像是躺在地上等待赏赐的机械巨犬, 是小主人稍微给予一点点温柔,便会兴奋到零件烧热。
珀珥坐在边境哨卫军首席的膝盖上, 他们之间的体格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脚尖抵着对方腹侧的小虫母晃了晃腿,身后的尾勾摇摆着,偶尔会蹭过尤利西斯握着自己脚踝的手。
那对半透明, 闪烁着珍珠母贝光泽的虫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张开,在昏暗的室内流动有浅色的光泽, 像是一片散落的纱,镶嵌着熠熠生辉的碎银。
居高临下坐在那里, 低头俯视尤利西斯的小虫母就像是天上的神明, 他纯洁干净、高高在上,却也仁慈博爱,会回应信徒有些过分的渴求。
尤利西斯想, 他迟早要醉死在这片旖旎的温柔乡。
……
筑巢期的尤利西斯虽然烧,但或许是因为受到体内机械的影响,并没有日常那么有侵略性,难得有了几分驯服感。
模糊的视线和发麻的身体让尤利西斯缺乏安全感,于是在小虫母踩完后,这只巨型机械犬小气十足地把珀珥拉到怀里。
数十条交错的机械臂缓慢游动,在拉着窗帘的室内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就那么将尤利西斯和珀珥包裹在内,只偶尔能听见金属摩擦时的“滋啦”声。
尤利西斯抱着小虫母缓了好一会儿。
筑巢期的后遗症在虫巢之母的精神力注入后,伴随着时间一点点缓解,原先蒙着浓雾的视线逐渐清晰,让尤利西斯于短暂的昏沉后,看到了背对着坐在他怀里的小虫母的后脑勺。
……有些人,连后脑勺的形状都是好看的。
这一点是尤利西斯第一次把小虫母抓在自己面前,还不小心惹哭对方时就知道的。
不过那时候还能逞着恶意说几句过分的,现在嘛……哪里舍得?比起委屈巴巴的眼泪,尤利西斯倒更宁愿对方羞恼地望着自己,用巴掌打他、用脚丫踩他。
尤利西斯微哂,心道他可真是变/态得厉害,可没办法,他做不来纯情的狗,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尤利西斯低头,把脸埋在珀珥的长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种神经放松的满足感。
他想,当初让下属们去把这颗漂亮的小珍珠掳来,一定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珀珥不知道尤利西斯抱了自己多久,等他回头看顾对方的状态时,才发现尤利西斯已经枕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闭上眼睛的堕落种没了那股令人胆寒的攻击性,他很安静,因为面部覆盖着的金属而显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珀珥小心翼翼从尤利西斯的怀里爬了出来。
虽然主人睡着了,但显然那些机械臂还拥有着自我行动的意识,它们小心地蹭过珀珥的手臂、小腿,似是察觉了对方的想法,便一寸寸退离,打开了这截钢铁牢笼。
珀珥从金属包围的空间内出来,又从床上拿了枕头和被子。
忙忙碌碌的小虫母先是提前摆好了枕头位置,又使劲儿撑着尤利西斯的身体,让人重新平躺下来。
这份体力工作做得珀珥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散去薄红的面颊又热了起来,不是羞的,而是累的——大体格再加上机械改造,尤利西斯的体重夸张得厉害,珀珥自己估算能有十个他不止!!!
给筑巢期的子嗣们当妈咪好累哦。
站在原地的小虫母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然后拖着被子盖在了尤利西斯的身上,他不确定机械改造后的堕落种会不会怕冷,但筑巢期的子嗣本就敏感脆弱,或许被子也应该掖得严实一点?
出汗总比着凉更好吧?
这一刻,珀珥选择性地忘记了那尔迦人堪称赛亚人的身体状况。
勤勤恳恳、认认真真、满心满眼都是关心意味的小虫母将被子拉到了尤利西斯的下巴位置,又把边边角角掖着压在了对方的身体、四肢下方。
经过五六分钟的努力后,珀珥几乎用被子把熟睡的尤利西斯成功裹成了粽子!
睡沉的尤利西斯:怎么感觉有些呼吸困难.jpg
大功告成的珀珥拍了拍手,他俯身亲了一口尤利西斯的额头,凑在对方道了一句“好梦”,这才带着照顾子嗣之后满当当的成就感出门与幸存者汇合。
至于被裹成粽子的尤利西斯……睡醒后的他差点因为这股束缚感,用机械臂崩裂整张被子。
被子:我是无辜的好吗?!!
……
在小虫母进入不同的房间安抚筑巢期的子嗣时,幸存者并不会站在原地干等——
虽然他情感模块因为珀珥的存在而出现了不小的变化,甚至因为某种冲动而驱使着他摒弃投影,将自己尘封了数百年的实体拿了出来,但这种“异变”却并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或许这也是人工智能代替碳基生命进行工作的最大优势,即便幸存者上一秒会因为小虫母的动作行为而导致数据流躁动、加速,可下一秒,他便能遏制变化,重新恢复状态。
高等人工智能的诞生初衷,便是为了帝国高层分担工作与压力,在这方面幸存者是整个人工智能界的佼佼者。
当然,在能力出众、功能齐全之外,幸存者对占领、称霸碳基生物的世界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以人工智能的身份实现某些同类宣传的宏图伟业。
是否受碳基生命的驱使,对幸存者来说无关紧要,比起其他同类勃勃的野心,幸存者更喜欢操控数据、利用数据,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完成碳基生命一天都做不完的工作量。
这种优越感令幸存者痴迷。
不过在他的感情模块出现异动后,现在幸存者新增了几个爱好——
比如观察小虫母,拍摄记录有关于小虫母的照片、视频,亦或是模仿那尔迦人的行为举止,从生疏却又充满探究性地从小虫母那里获得所谓的“奖励”。
幸存者想,他更喜欢自己的工作了。
而此刻,在珀珥尚未从尤利西斯的房门中出来时,可以一心多用的幸存者还抽空和帝国高层们开了个简短的线上会议。
前不久那尔迦王的公开露面举办得极其成功。
正如昆汀所想,这完全是可以载入帝国史册的一天,即便这项活动已经结束,但其余热却久久不散,甚至这股热度从那尔迦之内扩散至帝国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
近些天连轴转加班的昆汀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瞳,在这场线上会议上提议趁热打铁,在官方账号之下再为珀珥专开一个属于虫巢之母的账号,全权交给小虫母自己打理——
不论是想要碎碎念,还是想分享什么小细节,总归都是小虫母自己的日常。
这对于在远方训练、战斗的那尔迦战士来说就像是一剂强心针,公开露面不常有,甚至可以说是少见,但王的账号动态却是他们能够看得见的。
这对于每一个生活在中央帝星之外的那尔迦人来说,都是一种安慰。
他们的信仰聚焦在小虫母的身上,以珀珥的存在为锚点,当他们身处数光年之外,能窥见有关于小虫母的零星动态后,年轻的战士也会为了这份光,而更加努力、更加小心地活着从异兽战场上走回来。
珀珥……妈妈是他们坚持的源头,是精神支柱,也是支撑他们活着回来,继续往上爬的唯一动力。
昆汀爱着自己的国家,爱着这片星域,爱着虫巢之母,也爱着远方守卫这片土地的战士们。
因此他想要更加努力,避免从前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全部隔阂,想要摒弃那尔迦王位空置四百多年的空虚和影响。
他在为此而努力着。
整个帝国高层也与昆汀站在同一个战线,试图为那尔迦带来新的光明。
于是在简短的线上会议后,幸存者得到了询问小虫母意见的任务。
就在他刚刚切断数据连接的同时,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从内侧打开,露出了珀珥那张漂亮到在昏暗走廊里都有些发光的脸。
明明幸存者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珀珥就是觉得对方有话想说。
不等对方开口,珀珥先小声关了门,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了很多的高等人工智能。
珀珥:“怎么了吗?”
幸存者一顿,简约概括了这场线上小会议的内容。
对此,珀珥大大方方点头,“当然可以呀!”
或许是出于虫巢之母的天性,也或许是珀珥本身的性格所致,总归绝大多数时间里,小虫母对子嗣的包容性很强,甚至他也很喜欢那种可以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的感觉——
虽然中央帝星上的官方账号也可以分享,但到底是旁人打理,比起珀珥自己操作总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摸不到,可若是换成了小虫母亲手分享、编辑,那将会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珀珥又问:“这件事情着急吗?”
幸存者摇头,“不急的。”
珀珥点头,“那就行,等筑巢期之后吧,不过我没有弄过这样的账号诶……”
幸存者轻声道:“我会教您的。”
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什么东西是幸存者不会的。
珀珥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总觉得自己麻烦了幸存者良多,没忍住又小声道了一声谢。
幸存者想,即便没有这声“谢谢”,他也很愿意教导小虫母不懂、不会的一切,这会令他数据发烫发热,膨胀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喜欢这样。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有关于小虫母专用账号的事情被敲定,前期的准备工作均有昆汀和幸存者去处理,至于珀珥自己,他只需要偶尔分享分享自己的日常就足够了。
在中央帝星上,总有人为他做好一切的准备。
六楼需要安抚的还剩下边境哨卫军的副首席林。
林向来温柔好说话,最初因为机械改造和狂化症侵蚀的问题,他会变得意识不清醒,整个人有些絮絮叨叨的,很神经质,记性也差,总是会忘记自己吃没吃过午饭,以至于一天吃好几顿把自己撑到……
但当林因为珀珥的精神力安抚而脱离这幅失控状态后,这位对比其他那尔迦人显得过分没有攻击性的副首席,找回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作为边境哨卫军的副首席,林的温柔是几个组别内各个成员都知晓的。
他的温柔更深、更浓,也更真,比起奥洛维金秉持着贵公子身份而伪装出来、用于社交的温柔,亦或是赫伊、缇兰那般被理智、距离包裹的温和,林则真真切切好脾气到了极点。
哪怕是取人性命的时候,他大概也只会很歉意道一声“对不起”,然后手起刀落,尽可能地不给受刑者带来任何的痛苦和折磨。
而此刻,当门被打开后,珀珥看到了笑容略微惊喜,却带着几分温和病气的林。
林浑身上下的机械改造覆盖率仅次于尤利西斯,因此他的症状也比较严重,身体内部止不住的发麻感、昏昏沉沉的大脑、迟钝的神经,以及那双被蒙上纱帘的眼瞳。
他只能从模糊的光影中窥见小虫母的身形。
珀珥很小心地握住了手,将人拉着回到卧室内。
很久很久之前,珀珥也曾双目失明,在没有光明的黑暗里踽踽独行,但是那尔迦人会小心地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去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现在,曾被那样对待过的珀珥也这般拉着林。
“林,你感觉还好吗?”
珀珥轻声问道。
“或许……还可以?”
林笑了笑,与金属拼接的半边侧脸苍白温润,眼瞳中流露有很清和的情绪,如果不是有机械改造的影子,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位堕落种。
林道:“其实难受得并不是特别厉害,就是……”
珀珥:“什么?”
顿了顿,林苍白的脸色微红,声音也低了很多,“……就是似乎比平常,更加地思念您。”
思念您的声音、气味、温度,甚至是碰触。
珀珥笑了笑,他仰头伸开手臂,大大方方地抱了一下林的身体。
他道:“所以我来陪你啦!”
如果说尤利西斯的房间是清一色的暗色调,沉而冷,有种沉闷的压抑感,那么林的房间就是很清亮的感觉。
即便是筑巢期的状态下,他也坚持拉开窗帘,整个室内亮亮堂堂,配色干净简约,柜架、桌面上摆着很多绿色的盆栽,显露出主人家热爱生活的特性。
珀珥很喜欢林的房间,喜欢那些绿莹莹的植物,他陪在林的身边,和对方一起浇水、一起晒太阳,一起交流养植物的心得体会,甚至珀珥还提起了几天前公开露面上,那位年轻战士送给他的礼物——
“他说他叫亚当,来自暗物质带的星球……那里的植物很少见,而且生长困难,他给我送的那个小盆栽一定耗费了很多力气。”
“但是这种植物我没养过,但是我问了幸存者,他说如果养得好,以后是可以开花的……那种白色的小花,会长得有点像是百合,很香,没有什么名字,是一种野花。”
身体懒洋洋趴在林怀里的珀珥晃了晃脚,他眯着眼睛,一边享受林揉在他发丝、头皮间的力道,一边用手搭在对方的腕子上,缓慢而轻柔地注入精神力。
珀珥的精神力总是很柔软,它们一缕一缕游动在林的身体内部,像是无数只小手,抓挠着边境哨卫军副首席的神经,令他有些难以自制地偏头喘气。
面颊苍白错落有金属覆盖层的林,逐渐在柔软的皮肤层上晕染出潮红,他的眼瞳更加失神无力,连吐出唇的气息也烫得厉害。
……好舒服。
视线依旧朦胧的林深呼吸,他尽可能地压住那股汹涌在体内的热潮与冲动,抚平语气,只捏了捏珀珥的耳廓,温柔道:“妈妈很喜欢这份礼物吗?”
“很喜欢。”珀珥认真点头,“任何礼物都是值得被喜欢的——林,我想把它养得很好很好,所以你可以教我吗?”
珀珥知道,林很会养植物,他房间中绿莹莹的盆栽便能说明一切。
林愣了一下。
此刻,半撑起身体的小虫母睁着一双圆润清亮的浅蓝色眼瞳,他的眼尾在蜕变期后的成长中,微微上挑了一点点轻微的弧度,中和了最初的清纯,而多了几分熟透的朦胧。
毫无疑问,珀珥是个很漂亮的人,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状态最大程度展现了他的魅力。
即便林此刻看得并不真切,但他就是知道,他们的妈妈一直都很好看。
珀珥歪头:“林?”
“好。”林忍着喉咙深处的渴意,柔着嗓音应了声。
他说,“一定可以养得很好的。”
……
陪伴林的时间很轻松自在,等珀珥和林把房间内的所有盆栽都浇过一遍水后,小虫母踮脚吻了吻边境哨卫军副首席的下巴,笑盈盈说了一声“拜拜”。
从六楼出来后,珀珥同幸存者下到了五楼。
幸存者依旧静立在电梯口等待,珀珥则往走廊深处走,找到了相邻的两间宿舍。
只是在敲门前,小虫母俯身,摸了摸环绕在脚踝上的那一簇银白色菌丝。
很细很窄,就那么轻飘飘地圈在珀珥的脚踝上,日常没有任何存在感,直到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的时候,珀珥才在某天悄无声息地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银白色的菌丝属于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珀珥来说明显到像是在卷面上已经写出来的答案。
最初,他想问阿斯兰,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等到了后来,珀珥早已经习惯了脚踝上的这截菌丝,他便有些小心思地装着不知道,试图透过这抹菌丝窥见阿斯兰的反应。
——毕竟那位白银种战神看起来总是很沉稳,深邃俊美的五官上浮现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情绪,自控力很强,给珀珥一种近似石雕的冷硬感。
不过,菌丝的存在,以及后来那抹被发现的鸟笼,让珀珥逐渐窥见了阿斯兰的另一面,并在蜕变期的那段时间中彻底看清。
至于现在,他还处于预备做出选择的道路上。
走廊内,珀珥摸了摸脚踝上微微蜷起的菌丝,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知道,阿斯兰一定会感应到的。
珀珥说:“再等等嘛,等我忙完啦就去找你好不好。”
安静的菌丝颤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小虫母的话,然后探出半截,挠了挠珀珥的手掌心。
冰冰凉凉的,很痒,即便只是一点点碰触,可珀珥就是明白,这是阿斯兰在告诉他——
“我等着你。”
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漫上心头,让珀珥忍不住揉了揉发麻的耳朵,这才直起身体,率先敲开了住着威尔、阿库以及刀疤的三人间。
他们所在的三人间内分别有独立的卧室和卫浴,共用小客厅和休息室,虽然说是宿舍,但其实和小套间差不多,环境很好,更是因为主人的性格显露出干净、整洁的特质——
威尔喜欢安静,没事的时候会一边看书,一边听着音乐放松。
阿库则平常话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发呆、新闻,以及安静地坐在房间某个角落里画画。
至于刀疤……
他五官外貌瞧着最是凶悍狠厉,但实际却是个粗中有细的男妈妈,因为心细且喜洁,总是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有种强烈的反差感。
他们三个身上的金属覆盖率相对较低,筑巢期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黏人方面,没有尤利西斯和林那么严重。
筑巢期放大了威尔的爱好,他抱着小虫母,把下巴蹭在对方柔软的银白色长发里,放起舒缓的音乐,便开始给人讲故事。
这爱好还是因为当初堕落种们把珀珥掳走,想要讲故事哄小虫母却词穷后养成的。
那时候,威尔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总归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他已经开始看书了——看得还是故事性很强的那种书,至少有些讲的内容。
一个故事讲了十分钟,威尔吸够的小虫母,又被对方的精神力安抚得缓过神后,便懒洋洋地放开了珀珥,只仰头讨了枚吻。
吻是落在威尔脸颊上的,力道轻,带着香喷喷的气味,亲得威尔心脏直跳,然后撑着下巴,注视小虫母走向其他人的背影。
……没办法,只有他一个的话,根本留不住人。
阿库是第二个得到小虫母安抚的幸运儿。
作为以成年状态的0号实验体诞生的他,某种程度是被叛逃后的堕落种们“养大”的,就连看起来满是少年感十足的星弧都比他的心智更加成熟、老练。
因为性格经历的缘故,阿库有时候会显得有些木楞,甚至有些害羞。
筑巢期状态下的他邀请珀珥去了自己的房间,像是孩子一般,把自己的画本捧了出来,小心翼翼递给了小虫母。
满满一画本,全部都是小虫母的画像。
正面的、侧面的,笑着的,回眸看过来的……
珀珥惊喜又小心地捏着画纸,在边缘的角落看到了一抹有些模糊的英文签名——
ACu,阿库。
从很早之前,他便开始用这个名字,偷偷记录有关于小虫母的一切。
珀珥陪阿库待了半个小时,等他出来后,刀疤已经等在了休息室内。
内敛又可靠的叔系堕落种比起小年轻们更加容易害羞,筑巢期的他并没有向小虫母讨要亲密举止,而是半蹲在地上,以一个仰视的姿态询问道:“……可以将您的手给我吗?”
珀珥笑了一下,白皙干净的指尖落在了刀疤的手里。
刀疤低头,吻了吻珀珥的手背。
而属于小虫母的精神力也潺潺而来,聚成上千道丝缕,缠绕于堕落种那被机械改造的躯干深处,一寸一寸抚平筑巢期带来的难耐与敏感。
精神力流动在刀疤的躯干之上,令他偏头微微战栗。
待那股奇妙的劲儿褪去之后,他又一次吻了一下珀珥的指尖,哑声说:“谢谢您。”
如果说这边的三人间一派安然,那么隔壁的二人间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星弧和克里斯都不是省油的主儿,筑巢期的状态加成下,前者疯得像是哈士奇,后者则是被哈士奇勾得躁动的大金毛,两只巨型犬闹得房间里混乱一片——
枕头、被子、衣柜里的衣服,就那么乱七八地翻开堆在地上,甚至等珀珥进门后,还发现自己穿过的衣服,被前几晚偷偷潜入到房间里的星弧、克里斯偷了出来,勉强达成两道互不干扰的“巢”。
珀珥无奈,他眼睁睁瞧着星弧和克里斯因为衣服所有权差点打起来,又及时伸手,给这两只不安分的大型犬一人一巴掌。
顶着小虫母那留不下痕迹的巴掌,星弧和克里斯老实了。
两个筑巢期影响下疯疯的堕落种这会儿歇了那股争夺欲/望,他们难得团结地把从珀珥房间里搜刮来的衣服推着聚在客厅中央,然后哄着、蹭着,把满身暖香的小虫母按在那片柔软的“巢”之上。
那些衣服又一次沾染上了属于小虫母的气味和体温。
甚至在窗外日光缓缓移动的某几个空隙后,星弧低头,垂眸注视着那片交叠在小虫母身下的衣服。
他看到了一抹逐渐扩大的洇湿水迹。
那形状,漂亮得让他和克里斯想要不管不顾地舔上去。
……
从边境哨卫军所在的大楼出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幸存者陪着小虫母回了一趟太阳宫,等用了午餐,又缓了半个小时后,珀珥揉了揉星云犬、巨型沙蜥,还抱着老狗公爵玩了一会。
吃饱喝足,又蓄养出精力的小虫母伸了伸懒腰,在准备和幸存者去白银特遣军的地盘时,珀珥忽然开口——
“幸存者,一会儿你直接回去休息吧。”
幸存者一愣,流动的数据隐隐泛滥出麻痒感,“不用接您吗?”
“不用。”
珀珥摇头,浅蓝色的眼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湿润。
在幸存者无机质的注视下,并不知道自己面颊已然浮现潮红的小虫母轻声开口。
他说,晚上他要住在阿斯兰那里啦。
第149章 筑巢期(6)
从一开始, 珀珥就将安抚的最后一站选定为了白银特遣军的成员。
他很清楚,存活了数千年之久的白银种对虫巢之母的精神力抗性更大,珀珥并不确定在筑巢期的影响下,这份“抗性”又会异变成什么模样, 因此为了自己的精神力能够最大限度被利用, 珀珥才将白银种们放在了最后一位。
进入白银特遣军所在的大楼后, 珀珥笑着和一楼的几个白银种们打过招呼, 然后乘坐电梯上了五楼——
他晚上是要在阿斯兰那里过夜的, 自然安抚顺序也得调整一下, 比如先安抚住在五楼的暗棘、阿克戎、洛瑟兰、奥辛,再上六楼去看副首席阿列克谢和阿斯兰。
珀珥计划得很明白,阿斯兰是他此次筑巢期安抚活动中的最后终点。
一想到阿斯兰在这条路的最后等待自己, 珀珥便觉得心跳有一点点快, 还站在电梯里的小虫母偏头,自银白色的金属内壁上看到了自己脸。
毫无疑问, 珀珥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这种好看可以说是公认的——是符合整个宇宙星际大多数人的审美,干净柔软的白皙肤色,明媚澄澈的浅蓝色眼瞳,他的睫毛纤长浓密, 鼻子生得恰到好处,嘴唇的形状因为心情的缘故而微微翘起, 给人一种很轻快自然的感觉。
珀珥歪了歪头。
他发现自己从眼尾到两颊上浮出了一抹很淡的薄红,被电梯银白内壁衬得有些朦胧。
……他好像在期待晚上的见面。
真是奇怪的感觉, 所以这就是喜欢吗?
珀珥不太确定。
他对喜欢和爱的定义……似乎与子嗣们所渴求的不太一样, 那种微妙的差异直到他明确感受到他们对自己蓬勃、偾张的欲/望后,才逐渐水落石出,露出几分明晃晃的痕迹。
珀珥不太懂, 但是他在学着感受,并且去接受。
不过在做出选择的这条路上,他依旧需要时间来填充这抹因为那尔迦人而重新生出血肉的灵魂。
叮。
通体冷色的电梯停在了格外空寂的五楼。
这个时间,其他白银种的成员都在办公区,于是宿舍所在的楼层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受筑巢期影响,还蛰伏在巢穴深处休憩的野兽。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轻微,柔软的地毯吸收了大半音色,只露出一点点绒毛摩擦的窸窣动静。
五楼的长廊内,珀珥先去了阿克戎和洛瑟兰的房间。
双人间内的风格特色泾渭分明,属于阿克戎的地盘野性简约,甚至有些缺乏生活的人气,但洛瑟兰那边却大有不同,陈设、装潢有着他独特的异域风格。
白银特遣军的成员或许是因为实力更加强大,也或许是因为活得更久,在某种方面他们更具有侵略性和独占性,如非特殊,即便是平常看来关系比较好的阿克戎和洛瑟兰,谁都不愿意在此刻共享小虫母的安抚。
筑巢期似乎是目前他们唯一能够单独接触小虫母的时段,不然其他时候都被同类、情敌紧盯着,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聪明的子嗣自该主动抓住时机。
珀珥可不知道白银种们都藏有什么样儿的小心思,他一视同仁端着水,完全就是十佳好妈咪——
在洛瑟兰的房间里时,珀珥忍着羞满足了对方有些变/态的小要求,柔软的手掌带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力道落在白银种的下颌、锁骨、胸膛,甚至是对方紧绷的腰腹间。
当洛瑟兰抱着珀珥的腿,战栗喘息的同时,那些轻柔的精神力也一寸寸深入,拂过那些因为筑巢期而敏感的身体情绪。
整个过程远比珀珥想象得更顺利。
单一的精神力安抚下,虫巢之母很难满足白银种所需要的状态,但筑巢期的脆弱性却中和了他们对精神力安抚的抗性。
于是精神力世界中那些凛冽的寒风都柔和了不少,连带着那头苍白色的怪物也迅速地俯趴在地上,似是因为筑巢期而向虫巢之母的精神力投降。
当洛瑟兰抱着被子,蜷在床上掩去他俊美潮红的面孔,以及失序滚烫的呼吸时,珀珥已经轻声关上门,走向阿克戎的房间。
这头兽性未曾消退的凶猛烈性犬瞧着慑人,实则远比洛瑟兰那般心眼子多的更好安抚,因为他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来自小虫母的亲昵靠近,不论是程度的深浅,只要得到了,阿克戎便喜欢。
如同兽类呼吸的低喘蔓延在珀珥与阿克戎之间,他喘得有些急,却又渴求地将脑袋埋在小虫母的腰腹间,蹭来蹭去,像是找奶吃的狗。
有点凶,但也有点可爱。
……
虽然和白银种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久,但珀珥也大概摸清了几个主要成员的性情。
洛瑟兰和阿克戎都是好安抚的,珀珥在他们的双人间里待了半个小时,便裹挟着满身热气退出来,两个白银种则老老实实裹着被子,睡回到了床上。
即便有虫巢之母的安抚,他们也需要时间来度过筑巢期的最后阶段。
出来以后,珀珥脚步一转,去了隔壁。
在暗棘与奥辛之间,他选择先去安抚更烧更变/态的暗棘。
只是珀珥没想到,暗棘竟然也是“衣服小偷”中的一员,甚至远比星弧、克里斯做得更过分——
如果说星弧、克里斯是只捡了外衣拿的小打小闹,那暗棘便不得不夸他一声真痴汉,也不知道是怎么找的,全挑的是珀珥比较贴身的衣服,就连袜子也不放过。
虽是偷来了,但暗棘也没做太过分、太失控的事情,只是大摇大摆地将这些珀珥或是穿过、也或是没穿过的小布料安置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活像是一间独留有小虫母气息的特殊艺术展。
暗棘:当代痴汉艺术大师.jpg
珀珥被这一遭简直羞到没脾气,他无语又好笑,但也对暗棘烧的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暗棘做不出来的。
筑巢期的暗棘就像是叼来反光物件装饰自己窝巢的乌鸦。
偏他是用小虫母的衣物装饰,有种隐秘又炫耀的劲儿,整个人兴奋得不像话,抱着珀珥又蹭又舔,最终讨着、求着,让小虫母在自己的床上留下了那股身上甜味儿。
温柔的巴掌和柔软的足面落在了暗棘的身上,他喘得像是一条发/情的狗,大大方方在小虫母面前展露自己狼狈、失控的一面,似乎毫无羞耻,也不那么在意尊严,总归在小虫母面前,暗棘想,他可以变得更无羞耻感,也没有尊严。
有羞耻感的三儿哪里追得到老婆?
喘息着的白银种仰躺在地毯上,他的胸起伏的力道很剧烈,呼吸声粗重发沉,连带着心跳声,变成了此刻室内唯一的背景音。
暗棘在平复着那股兴奋,他怕自己吓着小妈咪,到底不敢过分,只是喘了两声,他又实在耐不住地爬起来,滚烫的掌根就那么贴在了那只悬着垂在床边的脚踝上。
暗棘握着搓了一下。
弯着腿正给自己套袜子的珀珥不满地噘了下嘴。
或许是因为室内温度高,也或许是被暗棘那身躁动的体温蒸的,此刻珀珥的面颊泛着漂亮的红色,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连浅蓝色的眼瞳也湿漉漉、亮晶晶的,比宝石、比星星还漂亮。
珀珥用还没穿上袜子、被暗棘握着的脚往前踢了踢,想着先前被弄脏的脚,心里还有些羞恼,动作便也不怎么客气,像是发脾气一般蹬在了暗棘的锁骨上。
白银种身上的温度烫得他脚心发颤。
可被这么对待,暗棘也不气,只是低头吻了吻小虫母的脚背,哑声道——
“我帮妈妈穿袜子。”
“是刚刚弄脏妈妈的赔礼,好吗?”
珀珥故作凶狠地“哼”了一声,但他到底也生不起来更多的气,毕竟有时候暗棘厚脸皮起来什么话都往外说,又羞又哄人的,珀珥能扛住十分钟也很厉害了。
穿了一半的袜子落在了暗棘的手里。
袜子是米白色的,脚腕上的口儿上带了一圈很细的黑边,没什么装饰,但质地绵软,连缝合线都细密得可怜,揉在手里很舒服,穿在脚上自然也是一样的舒服。
整个中央帝星对于小虫母的照顾可谓好到了他们所能做到的极致,吃穿用度,什么都要精着来,即便他们很清楚,珀珥在某些方面其实并没有那么挑——没条件了,粗糙的地摊货他能穿、廉价的合成食品他也能吃。
其实珀珥很好养活的,他前十几年在烂泥杂草中也努力活着,看似脆弱却坚强如生机勃勃的野草,养在荒野也能开出花。
可是谁舍得呢?
那尔迦人有一定舍不得。
于是,一切好的、精的都被堆砌而来,只为把他们的小妈咪养得更健康、更骄纵、更肆无忌惮。
胸膛上被气哼哼的小虫母踩了几个脚印的暗棘慢条斯理地给人穿着袜子。
他知道珀珥下一站还有其他家伙要安抚,心里的妒忌作祟着,便也故意放慢动作,可还是被小虫母发现,被那只细白的手指揪了揪耳朵,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捋平了袜子的边。
独占不了,哪怕能舔一口也是好的。
多舔几口,舔得舒服了,妈妈自然会惦记他。
从暗棘房间出来的珀珥脸颊还没能褪去热意,他拍了拍脸,还没透两口气,就见行为举止有些闪躲的奥辛探出半截脑袋。
最初遇见的虫巢之母的时候,奥辛心里没那么服气,只惦记着把自己从黑暗中唤醒的那个人。
可当这两抹影子相互重合后,还不等“初恋”的树苗彻底长成,那些藏匿在小虫母身体深处、属于白银种战神阿斯兰的气味,便扰乱了奥辛的思维。
他没有暗棘那么叛逆,也不像阿列克谢那么克制,所以在短暂的隐忍之后,奥辛压不住心底的欲求,便在背德和焦渴交织的混乱情绪下,选择向自己的欲/望投降。
而此次筑巢期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看起来青涩十足的奥辛,在真正反应过来以后,可不是什么没心眼、没脑子的家伙。
“妈妈,可以抱抱我吗?”
“我……我好难受。”
知道小虫母心软的奥辛声音微哑,他确实在因为筑巢期而变得难受,但这份难受远没有他主动在珀珥面前表露的这样严重。
弱势对于雄性动物来说是一种没有力量的屈辱标志,可如果是为了博得小虫母的联系,这份弱势变成了最有利的办法。
珀珥抬手摸上了奥辛的脑袋。
奥辛整个人抱住他的腰,那深麦色的面孔因为兴奋和激动漫上潮红,又被深深压在珀珥的腹部,不曾被人知晓。
……就连他面颊上那近似猎豹的银白色虫纹,也在这一刻变得锐利而凶悍,如同发威的大猫,充满危险。
属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一簇一簇聚集在静谧的房间内,它们交错成丝缕的痕迹,缓缓注入至奥辛的身体。
这股过于轻柔的力量像是落在落入油锅的水,瞬间在奥辛的身体内部炸开,反反复复刺激着他过于敏感青涩的神经。
细碎的汗珠浮在奥辛的皮肤上,又一点点汇聚着,最终从的下巴处落下,弄湿了珀珥的衣摆。
精神力安抚的作用对于筑巢期的白银种来说效果出奇得好,在感受到奥辛体内的躁动感逐渐下降后,珀珥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似是在做最后的安抚。
奥辛缓了口气,他小幅度在珀珥的腹部蹭了蹭脸,随后有些气息不稳,甚至可以说是小心且害羞地询问:“妈妈要走了吗?”
珀珥点头。
“一会儿还要去看看阿列克谢和阿斯兰,也不知道他们状态怎么样……”
奥辛想挽留,但又知道现在的自己没什么资本挽留,等从那股毛头小子的情绪里反应过来后,奥辛也真正显露出几分白银种在应对战场时的敏锐多变。
他悄无声息地用唇蹭了一下珀珥的小腹,隔着衣服,像是留下了一个吻,然后微微后撤,以半跪在地上的姿态帮珀珥整理好了衣服。
奥辛道:“……妈妈,我送您上去吧。”
他比不过那些更早陪在妈妈身边的狗,也没有暗棘那么烧、那么会吸引妈妈的注意力,更抵不上老师在妈妈心里的地位,既然如此,他只好先夹着尾巴当乖乖狗了,反正他知道的,妈妈喜欢乖狗狗。
奥辛把珀珥送到了六楼,虽然只是一层电梯的时间和半截走廊的距离,但奥辛依旧很满足,这种满足持续到望着小虫母用自己的权限打开阿列克谢房间的门为止。
他在原地看了一会,然后揉了揉头发,转身离开。
……
其实最初珀珥对筑巢期期间是否要去安抚阿列克谢是存疑的——在所有的子嗣里,阿列克谢因为他的正直和疏离显得格外不同。
即便是公开露面之前的精神力训练,这位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也从未失态过,甚至在某次还保留有意识的中后阶段,珀珥朦胧间偏头,看到了阿列克谢扶在他腰间的手。
那是一个戴着手套、握着拳头的手,蜷起来的手指避免了掌心直接接触到的机会,力道不大,正好够扶住小虫母的腰腹,为其支撑力道,却又不会有任何旖旎的色彩。
看起来绅士……或者说是过于绅士了。
珀珥在情/欲问题上的认识就目前而言也不算是生疏,毕竟子嗣们的欲/望和渴求是明晃晃摆出来的,珀珥看得多、碰得多了,也能从子嗣们的小动作里窥见到不同。
比如其他人,他们抱着他的时候,手掌一定是打开的,因为这样足够修长的手指、宽厚的手掌以及有力的掌根才能尽可能地覆在他的皮肤上,近到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但是阿列克谢不一样。
也是因为这份不一样,珀珥犹豫过自己应不应该打扰筑巢期的阿列克谢。
所以,在敲门无人应答后,珀珥选择自己打开这扇门,他打算问一问阿列克谢是否需要他的帮助,如果需要,那么他会提供精神力安抚;如果不需要……
或许这个敏感的阶段,对于阿列克谢来说,独处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当珀珥打开门后,他原本的想法改变了——
装修简约的房间内一片混乱,原本整齐到像是被尺子比量过的空间七零八落,书本倒在桌面上,椅子歪着,几件衣服散落在地上,就连床上的被子都有半截耷在地毯上,剩余的部分则在朦朦胧胧的光线中撑出一截弧度。
像是有个人蜷缩在那里。
应该是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阿列克谢。
珀珥顿了顿,他进门的动静并不小,可蜷在被子里的人却毫无反应……是被筑巢期影响的吗?还是已经睡沉了?
还不等珀珥思索到底要如何,那被子下面却溢出一声沙哑的闷哼。
——充满了隐忍与痛苦。
站在原地踌躇片刻的小虫母决定走过去看看。
他心软得厉害,见不得对自己好的人难受——即便阿列克谢待他确实显得疏离,但不可否认,阿列克谢又从无恶意,甚至尊重、照顾着他。
房间内的窗帘拉得很黑,只在缝隙间溢出了一点点光,珀珥走进以后,发现那被子是完全笼罩在阿列克谢身上的。
他伸手,小心翼翼拉开一角,随即茫然又无措地睁大了眼睛——
被子下方冒着冰冷的、尚未干结的潮气,近乎半赤着身体的阿列克谢穿着一身湿漉漉,似乎是被冷水浸泡过的浴袍,紧紧贴在那具冰冷苍白,却蕴含力量的躯干上,有种被凌/虐的脆弱感。
但这并不是令珀珥惊讶的地方。
他真正惊讶的是那浴袍下方,斑驳交错在阿列克谢手臂、肩膀、腰腹上的鞭痕。
力道很大,淤成了可怖的紫红,鞭数很多,几乎晕染了大片皮肤,甚至在那浴袍下方交叉的衣摆间,珀珥还看到一抹自虐般捆着那狰狞家伙的软鞭。
有些吓人。
但更多的是可怜。
珀珥不知道阿列克谢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瞧着对方有些凄惨的样子,心软的小虫母还是伸手,碰触着阿列克谢的额头,将温和的精神力送了进去。
在痛苦中昏沉的阿列克谢自干涩的唇间溢出一道沙哑的低喘。
精神力流动令他一点一点脱离昏沉难耐,那份因为筑巢期而起的敏感和躁动似乎也被抚平,让他终于抓到了几缕即将清醒的神思。
然后,在艰难睁眼之际,阿列克谢看到了一道模糊却又熟悉的影子。
妈、妈妈……
是在做梦吗?
下一秒,落在阿列克谢额头上的碰触告诉他——
你不是在做梦。
阿列克谢骤然睁大一双银白的眼瞳,他向来冷沉宛若雕塑的神情在这一刻彻底皲裂,变得破碎而近乎崩溃。
他被看到了……
被虫巢之母看到了这副丑态。
只是这番丑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在他受筑巢期影响,浑身上下痒到发疼,越是克制,那份觊觎着老师的小妻子的欲/望便愈发强烈,以至于阿列克谢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最开始他只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但很快,那股无法平复的躁动劲儿烧灼着,令阿列克谢不得不再一次借助鞭笞的疼痛来遏制欲/望。
但这根本没用……他控制不住自己那吐着水的家伙,完全就像是发/情的野兽一般,越是想要摒弃脑子里想着的身影,便越是走向失控。
筑巢期将他的渴求放大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不,更确切来说,是筑巢期令他的情绪、心神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到毫无屏障的敏感阶段里。
在这般的影响之下,最初还能够被抵抗的欲/望,在此时显得凶猛而激烈,就那么击碎了阿列克谢艰难竖起的、名为道德与疏离的铁盾。
……他无处可躲。
阿列克谢厌恶自己的这份欲求,于是在几次三番用疼痛、用冷水都难以压制欲/望后,他选择了暴/力和近乎自虐的方式。
软鞭勒紧皮肉,带着近乎窒闷的痛压下了身体里的躁动,也让晃神的阿列克谢终于能闭上那双干涩的眼睛,昏昏沉沉沦陷于难耐的睡梦中。
只是他没想到妈妈会出现在这里……会拉开他的被子,用手掌碰触他浸着冷汗的额头,会很温柔地对他说——
“阿列克谢,把那里解开吧。”
“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那一瞬间,轰鸣炸开在阿列克谢的大脑里,即便有软鞭束缚、即便被勒着充血发青发紫,可在虫巢之母的温和细语中,那丑陋狰狞的家伙还是颤动着弄糟了一切。
呼吸骤然加重的那一刻,阿列克谢一直背负在身上的,名为背德的枷锁彻底碎掉了。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不是吗?
……
珀珥对于阿列克谢的行为没有多问,他隔着一层雾,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可瞧见对方紧绷的下颌,以及润了水汽、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瞳,珀珥又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
这个时候,阿列克谢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柔和的精神力一点一点修复着白银特遣军副首席体内的躁动与难耐,捡回几分清醒的他重新恢复了那副克制的姿态。
珀珥知道阿列克谢很高自尊,所以他后退两步,站在窗户边,只给对方留了一个背影。
阿列克谢哑声道了一句“抱歉”,有些躲闪似的把自己身上的狼狈收拾了干净——换掉了潮湿的浴袍和被子,将被弄脏的鞭子洗干净,然后半跪在地上,很小心地拿起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小虫母刚刚沾染过他额间汗液的手指。
珀珥想了想,他考虑到了尤利西斯和暗棘的那种情况,于是轻声道:“阿列克谢,你喜欢疼痛吗?”
不同子嗣、不同情况,自然也要区别对待,这就是小虫母端水技能日渐进步的最大原因。
阿列克谢一僵,哑声开口:“……不喜欢。”
珀珥:“那鞭子……扔掉吧,好吗?”
是很温和的询问意味,还带有小虫母特有的柔软关心。
阿列克谢喉头滚动,随后认输一般地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好”。
用于惩罚自己的鞭子被丢到了垃圾桶里,阿列克谢在小虫母的监督下,重新躺在了干净的床铺上。
珀珥俯身,在阿列克谢有些发愣的视线下,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天空逐渐暗沉,珀珥收回落在窗帘缝隙上的视线,又摸了一下阿列克谢的发丝,“好好休息,然后做个好梦吧。”
顿了顿,他说:“阿列克谢,晚安。”
柔软的香气逐渐远离,随后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在片刻的寂静后,床上的人忽然翻身起来,他很快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某个不久之前到来的快递重新从黑暗中翻出来,然后在几秒钟的怔愣后,带有某种决心地将其拆开。
那里面是个漂亮的珍珠娃娃。
黑暗中的阿列克谢重重喘了一声,他有些颤抖地低头,虔诚又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娃娃的唇。
很轻,很快,转瞬即逝。
然后在黑暗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妈妈,晚安。”
与此同时,长廊另一端的,属于白银特遣军首席的房间内——
注满了冷水的浴缸中,阿斯兰缓缓睁开眼睛,在水花声中站了起来,露出那具壮硕、强悍,蕴含有力量的深麦色躯干。
银白色的虫纹在深色的躯干上交错流动着,有种异样的神秘诡谲感,它们聚集着向下涌动,在阿斯兰的腰腹间汇聚,却又绕开那犹如yin纹标记一般的,烙印于腹部末端的珍珠图案。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性感的雄性躯干。
只是在性感之外,却又裹挟着令人会自动联想到疼痛与拘束的金属笼。
金属条根根银白,却束缚在那偾张有可怖青筋的野兽身上,沾染上了属于白银种战神的滚烫体温。
第150章 筑巢期(7)
阿斯兰的房间在六楼走廊的最顶头。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长廊, 顶部点缀着亮而简约的灯珠,像是一道铺平在天花板上的银河,碎光散落,连带着将地板上冷灰色的地毯都照射出了零落的光。
像是聚集在一起的萤火虫。
从白银特遣军副首席房间里出来的珀珥揉了揉面颊, 他脚步轻盈地踩在具有吸音功能的地毯上, 最初速度很慢, 似乎带有几分的踌躇, 但走着、走着, 他的速度逐渐在加快。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时候珀珥忽然好想见到阿斯兰。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很久不曾见面——
在他因为精神力消耗而沉沉睡了好几天之前,那场盛大的公开露面上,珀珥曾在数次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高台后方的阿斯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看似沉稳温和, 可在那层不动声色之下, 总是藏有几分珀珥回望时会心跳加速的宽纵宠溺。
带有年长者温和的力道,不失引导者充满赞叹和鼓励的宠溺, 就好像珀珥做什么,阿斯兰都会摸摸他的头,然后声线低哑说“珀珥做得很好”。
只是那天之后,因为精神力的过量消耗, 珀珥一觉睡了几天,等从那种懵懵懂懂, 睡到不知今夕何夕的状态中脱离后,他忙碌在子嗣们筑巢期的事务里。
虫巢之母超过限度的精神力消耗, 以及一次性安抚星环广场上所有子嗣的行为, 在无形中加深了他与子嗣们的联系。
按照正常情况以及更为久远的,要追溯到数百年前的案例,与虫巢之母联系更深的子嗣们之间的筑巢期时间通常是相处错开的。
在更为原始的世代里, 子嗣们肩负有保护、照顾虫巢之母的职责,尤其在充满异兽威胁的野外世界,如果那尔迦人的筑巢期时间撞在一起,那么对于虫巢之母,甚至对于整个族群来说,毫无疑问,这必然是一场极大的危机。
这是适应自然的结果。
只是当那尔迦帝国接连数百年不曾出现过虫母,加之虫母与子嗣之间的关系一再疏离、恶劣,筑巢期受其影响而逐渐淡化在那尔迦人的视线与认知中。
他们以为筑巢期已经在进化的过程中彻底消弭了。
但是这一次的公开露面,却因为与虫巢之母加深、加重的精神力联系,而将这一安静蛰伏数百年的生理反应重新勾了起来。
——甚至还是一场同时发生在数位子嗣身上的大型筑巢期。
而这种情况,受累的便只会是心性柔软,看不到子嗣们难受的小虫母了。
也或许是因为这份并不那么明显的疲惫,这几日充当情感给予者的珀珥便十分地想念阿斯兰。
对,是想念。
加快速度走在地毯上的小虫母忽然一顿。
他站在原地,鞋底蹭了蹭短融的地毯,身形停顿了几秒钟,还不等他继续迈开步子,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背后的主人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提前打开了门。
室内柔和的光线与长廊上略显清冷的光相互交融,此刻外面已经陷入了黎明后的昏沉,天色暗淡、繁星闪烁,被缭绕的薄云笼罩着。
立在门口的那抹高大身影将门打开得更大了,他似乎早就等待已久,冲着怔愣在长廊中间的小虫母微微勾唇,然后抬脚从内侧的房间走了出来。
不论是珀珥站在哪里,阿斯兰似乎永远都会主动走过去。
“阿斯兰……”
珀珥愣了一下,在阿斯兰即将走到自己的面前之前,他也迈开步子,有一点点雀跃,伸手拉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阿斯兰的手掌很厚很大,深麦色的手指修长,指节之上流窜着躁动的银白色虫纹,一路从他的指尖开始向上,穿越手背、手腕,又一点点隐没在浴袍的袖口中,隐隐盘踞于那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凸起青筋上。
这位从筑巢期开始,一直等到最后的白银种战神似乎才刚刚洗完澡,他那头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氤氲潮气,身上带有一股很淡的香气,但嗅闻起来却很冷。
珀珥抓了抓阿斯兰的掌心,还不等他说什么,便被人抓着腰腹,直接起来坐在了阿斯兰的臂弯之间。
“诶——”
珀珥小小惊呼了一下。
“感觉还好吗?”
阿斯兰问道。
珀珥眨了眨眼睛,放松身体,手臂半搂住阿斯兰的脖子,手指还有些闲不下来地缠着对方银白色的长发把玩。
他有些故意地反问:“什么还好吗?”
阿斯兰垂眸,面上的神情很淡,可瞳中的情绪却如幽深的漩涡,令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微微抬手,扶着珀珥的后腰,似安抚一般揉了揉,这才重新开口,精细了先前有关于“感觉”的问题:“这两天会觉得累吗?”
珀珥想了想,身体软软靠在阿斯兰的肩头,懒洋洋道:“有点累的。”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阿斯兰一边揉着珀珥的后腰,一边重新走回到房间内。
这是珀珥第一次进入阿斯兰的私人空间——之前来的那次,他是在阿斯兰的办公室里,装修冷硬简洁,几乎没有什么颜色艳丽的装点。
他坐在阿斯兰怀里,抬起脑袋,浅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这片空间的好奇。
白银特遣军首席所有的单人间装潢主要以冷调的白色为主,这里一尘不染、满目冷白,所有的陈设、摆件都规规矩矩地放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中央的客厅很宽敞,沙发、茶几、光屏投影仪一应俱全,半截白色屏风的隔断后,则是开放式的厨房、餐厅,阳台上的纱帘半拉,露出深蓝色的天空,靠边的位置还立着一个铺着白色薄毯的吊椅。
珀珥有些惊讶,下意识问道:“阿斯兰喜欢坐吊椅吗?”
“没兴趣。”
阿斯兰将人放在了餐厅白色餐台前的高椅上,随后转身在准备食材的台面上弄着什么东西,“那是给你准备的。”
坐在椅子上的小虫母有些愉悦地晃了晃脚,他手肘搭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了阿斯兰身上。
珀珥:“你在弄什么呀?”
阿斯兰:“晚餐。”
说着,他转身,将餐盘端在了珀珥面前,那一份前不久才炙烤好的小羊排,温度正好,热而不烫,鲜嫩的肉上装点了两片柠檬,正冒出一股浓香。
此刻阿斯兰身上那种年长者的成熟感愈发浓郁,他道:“珀珥,到吃晚餐的时间了。”
珀珥吸了吸鼻子,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肚子立马发出咕叽的叫声。
珀珥会用刀叉,但又不那么喜欢用,他手腕上的力气不大,而餐食情况下准备的刀又不会太过锋利,因此自己动手的时候,珀珥总会有些费劲于餐刀的使用。
但自从阿斯兰注意到这个情况后,他便会提前将剃掉骨头的肉排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再蘸上酱汁,便于珀珥能够直接用叉子叉着吃。
餐台上的座椅很高,珀珥坐在上面的时候双脚悬空,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虽然肚子饿、嘴里吃着小羊排上最鲜嫩的部位,可视线却忍不住落于静坐在旁侧的阿斯兰身上。
阿斯兰不曾用餐,只是注视、陪伴着他。
但是,阿斯兰那双银白色眼瞳内所具有的情绪却很深、很沉,令珀珥偶尔几次不小心瞥到的时候,有种胆战心惊的战栗感。
珀珥小声问:“你不饿吗?”
阿斯兰此刻的神情略显漫不经心,恍若一头略有疲惫的雄狮,正趴在落日之下的荒原上,吹着那汹涌热意的风,看似安适,实则蕴含危险。
他伸手,用指腹蹭了一下珀珥下巴上沾到的浅褐色酱料,在对方执着得到答案的视线里,阿斯兰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声线沙哑性感,甚至令珀珥的耳道止不住地发麻。
……怎么感觉阿斯兰的声音比以前更好听了?是他的错觉吗?
“珀珥,我并不饿。”
这个时候的阿斯兰坐姿变得放松很多,语调慵懒,眼瞳深处令珀珥有些看不清的情绪像是软钩子一般,缠绕在虽历经情/事,却在某些方面依旧青涩的小虫母身上,以至于令珀珥有些懵懵懂懂移不开目光。
年长者的优势在于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魅力、长处在哪里,时间的沉淀变成了阿斯兰所具有的最大优势。
他不会年轻气盛、无所顾忌地靠着一腔冲动凑上去,但他会将温和与宽纵变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一点一点收紧,将早已经踏入了半只脚的小虫母拉到自己身边来。
珀珥抿唇,在那种头皮发麻的奇怪感觉下,他舔了一下下唇沾染的酱汁,然后歪了歪脑袋,有些怀疑地问道:
“阿斯兰……筑巢期,你不难受吗?”
在对比过其他所有子嗣在筑巢期的反应后,此刻珀珥瞧着给自己准备了晚餐,又坐在这里陪他吃饭的阿斯兰,只觉得反差实在有点太大了。
筑巢期会放大子嗣们心中各种不安的情绪,受到这般情绪影响,他们会更加敏感、脆弱,会渴求虫巢之母的安抚,多数情况下,甚至会迫切地使用沾染有小虫母气息的衣物为自己搭建窝巢,把自己藏在那片狭窄的小空间内,以满足那份极致的渴望。
但这些症状,珀珥却不曾在阿斯兰身上看到半分?
难道阿斯兰并不受筑巢期影响吗?
这般想着,珀珥也带着好奇,这样问了出来。
阿斯兰轻笑了一声,他慢条斯理道:“珀珥,我也会被影响。”
说着,他轻微停顿,似乎是在思索措辞,随后一边给小虫母倒了杯提前准备好的果汁,一边开口,“我很兴奋。”
非常、非常、非常兴奋。
各种程度、意义上的兴奋。
珀珥咽下了最后一块小羊排上的肉,然后含着喝了一口果汁——是清甜的香橙味儿,口感清爽,带有几分凉意,等浸润了咽喉后,珀珥盯着阿斯兰,慢吞吞道:
“可是……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诶。”
“阿斯兰明明看起来很冷静,和平常差不多的样子。”
珀珥抬手比划了一下——除了虹膜的颜色略沉,他是真没能从阿斯兰的身上感受到对方所说的那股兴奋,甚至与其说是兴奋,珀珥觉得阿斯兰现在理智得厉害。
他本来还能期待看到筑巢期阿斯兰也失控、脆弱的样子,然后好好承担起小妈咪的责任,给阿斯兰做一回可以被依靠的肩膀,但是现在……好可惜啊!
阿斯兰又笑了一下,对于小虫母不信任甚至充满可惜劲儿的质疑,他只一眼便能察觉到对方的想法,因此在身形微微后靠在椅背上后,阿斯兰开口——
“珀珥,我从不撒谎。”
“所以……要自己验明真相吗?”
阿斯兰本身的五官是偏向俊美冷漠的正派长相,而这份正派又被他眉眼间的凶戾压抑,以至于第一眼注意到阿斯兰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他深邃又出色的容貌,而更加聚焦在那份如冰川般的气质上。
但现在,身穿浴袍,靠坐在椅背上的阿斯兰,却因为他的眼神、他的姿态,而生出了几分糜烂的气场。
珀珥抿唇,他耳廓烧红,原先那股麻劲儿从头皮一路蔓延至尾椎,令他有些不安地晃了晃尾勾,可身体却带有几分雀跃的好奇劲儿。
他一点点前倾、靠近,然后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瞳,就那么翻山越岭,从自己的椅子上跨坐在了阿斯兰的腿上。
或许是早已经拥有过更加亲密的举动,也或许是很早之前,就非常明确地从阿斯兰那里得到了一份“我喜欢”,甚至是“我爱你”的答案,此刻被好奇心裹挟的珀珥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他记得日常相处时阿斯兰有多么地宠溺沉稳、掌控全局;记得当时在艾瑟瑞恩星球的山洞深处,阿斯兰一寸寸凿入的动作是多么的温柔体贴……
但显然,此刻的珀珥忘记了那次事后,阿斯兰曾在他耳边喃喃说自己并不曾放纵的哑笑。
他忽略了这头雄狮的危险,所以才会毫不设防地踩入到对方的“陷阱”之中。
珀珥坐在阿斯兰的怀里,他仰着头,视线滑过阿斯兰那张骨相优越的面庞,然后在短暂的犹疑后,伸出手,有点小心翼翼地隔着浴袍,落在了阿斯兰的胸膛上。
掌心下的温度是即便浸过冷水也依旧滚烫的,藏匿在胸腔内的心跳声很快、很烈,像是荒原上奔腾的无数头野马,震得珀珥手掌发麻。
他身体微微下滑,他坐在了阿斯兰紧绷的大腿上,隔着一层浴袍垂落的衣摆布料,然后将脑袋枕在了阿斯兰的胸膛上。
珀珥用柔软的脸蛋蹭了一下阿斯兰的胸脯,然后在阿斯兰尚不曾反应的空隙间,低头用嘴巴吻了一下对方胸膛左侧、生长有心脏的位置。
他轻声说:“阿斯兰,你心跳得好快呀……跳起来,就像是在亲我的嘴巴一样,麻麻的。”
升高的体温让阿斯兰身上的荷尔蒙更甚,他原先还有些懒怠地靠在座椅上,可当小虫母的吻隔着浴袍衣襟,落在他心脏部位的时候,阿斯兰原本还能被理智压抑的神经在这样的刺激下,狠狠跳动了一下。
原本坐在阿斯兰怀里的小虫母,被他双手梏腰腹,放在了推开餐盘后的桌面上,然后阿斯兰仰起下颈,用滚烫的唇碰了碰珀珥微凉的下巴,然后缓缓向上,落在了对方的下唇上。
坐在桌子上的珀珥瑟缩了一下,似乎是被烫的。
阿斯兰的这枚吻一触即离,但对方的温度却残留在珀珥的唇上,令他有些忍不住地舔了舔嘴巴。
朦胧的水色落在小虫母的唇上,瞧得阿斯兰眸光微暗。
这一刻,谁都没有说话。
阿斯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缓缓靠近,压在了珀珥水润的下唇上。
最初只是很轻的抚摸,似乎是想要擦干净那抹莹润的水意,但逐渐地,阿斯兰被珀珥那双浅蓝色的眼瞳注视着,开始隐隐压不住筑巢期带来的兴奋。
他没有骗珀珥。
他真的很兴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
精神力世界内的苍白色怪物在那片冰天雪地下肆虐着,阿斯兰忽然低低喘了一下,然后柔软的指腹微微用力,抵着珀珥唇间的空隙,便挤在了对方的牙关间。
珀珥呼吸微窒,因为阿斯兰的动作也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他很确定自己来找阿斯兰的时候,是带有一种异样雀跃的心情,而此刻当他的牙齿、舌尖能够感受到阿斯兰的手指时,这种心情几乎达到顶峰,令他有些慌乱。
于是,在这种慌乱之下,珀珥下意识合上了牙关。
珀珥的虎牙并不像是星弧、暗棘那般显然,有种近似獠牙的锋利感,而是显得更加柔和,露出半截微弧的尖度,在牙关合上的同时,嵌进了阿斯兰手指的皮肉之上。
力道不算大,可阿斯兰却蓦然沉了虹膜中的色泽,像是渲染了一片银灰色的浓雾。
被印上一截牙印的指腹重新蓄力,以一种并不会让小虫母难受的力道撑开了对方的牙关。
阿斯兰站起来,近乎俯身将珀珥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方,眸光沉甸甸地落在对方的唇上,似乎在思量着应该先从哪里开始亲。
但在亲之前,阿斯兰问:“珀珥,我可以吗?”
我可以亲吗?
可以抱吗?
可以做更加亲密的事情吗?
一个问题涵盖了很多个小问题,明明阿斯兰没有全部明言,可珀珥就是看明白了。
珀珥小小咽了下唾沫,这一刻他忽然从阿斯兰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慑人的危险,明明头皮后颈都在因此而发麻,可珀珥却又被某种情绪鼓动着想要看到更多的,有关于阿斯兰的失控。
于是,珀珥歪头,唇顺着力道微张,有些含糊且害羞道:“我、我又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在小虫母脸红的状态下,阿斯兰哑声轻笑,随后他彻底低头俯了下来,吻了上去。
甚至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他还舔了一下珀珥的舌尖。
房间内的温度开始继续升高,珀珥被年长者握着后颈,吻得晕晕乎乎,连带着那条银白色的尾勾也盘了上来,环在阿斯兰另一只撑在桌面上的手腕。
筑巢期不曾让阿斯兰进入虚弱、敏感的状态,却令他全身上下的各处神经都开始兴奋,那双眼白色的眼瞳在低头俯身的情况下逆着光,更显晦暗,却又流露出了一种浓烈而直白的情绪——
阿斯兰的神态彻底转变了,原先属于白银种战神、属于特遣军首席的那份稳与沉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凶烈的瘾。
数千年的时间令阿斯兰沉下心绪,如雕塑一般静默地充当虫巢物质的守护者,可被吻在唇瓣之间的小虫母,却又将阿斯兰从静默中拉离,迫使他流露出另一面真实。
这个吻结束在小虫母气喘吁吁到脚趾都有些痉挛的颤抖下。
珀珥蹭在阿斯兰的怀里,呼吸很急,却又有种猫咪得到抚摸的慵懒。这是珀珥第一次经受这样深的吻,就好像灵魂都要被阿斯兰灵活的舌舔过一遍似的。
好舒服。
珀珥舔了舔微肿的唇,下巴磕在阿斯兰的胸膛上,黏黏糊糊道:“阿斯兰,还想亲亲……这样好舒服呀。”
小虫母向来是个贪心的小馋鬼,喜欢舒服的,如果他觉得好,便会羞答答地凑过来,黏黏糊糊想要享受到更多的舒服。
阿斯兰略略弯了一下唇,笑被亲迷糊的小虫母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对他的欲/望,已经深成什么样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很兴奋,但是时间还长……珀珥总会发现的。
……
银白色的长发像是雪鸟的翎羽,因被汗液浸湿而散落地吸附在出过汗的潮湿皮肤上,热腾腾被蒸出一片潮气。
阿斯兰与珀珥的长发早已经如藤蔓一般缠绕在一起,彼此难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餐台上的小虫母被阿斯兰抱到了卧室,柔软的白色大床上除了枕头、被褥再无旁物,浮动的菌丝悄无声息地聚拢在他们身边,编织出了一道柔软滑腻的菌毯。
珀珥仰着头,从指腹开始向手腕、四肢蔓延着红。
此刻他的呼吸滚烫且断续,原先晶亮的浅蓝色眼瞳雾蒙蒙一片,聚拢着水汽,眼睫也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只唇张着,露出半截舌,小口、小口用嘴巴喘着气。
阿斯兰耐心十足,又有很强的观察力,他有时候会像撸猫一样,手指从珀珥的发根插进去缓缓抚摸着,再沿着那头银白色长发生长的方向轻轻梳理,往往会舒服得令小虫母黏黏糊糊地靠上来,然后再低头亲一亲对方。
不论是修长生有茧子,在指节一圈凸起,如同青竹一般的手指,还是笔挺如山峰,有些时候能顶到很深的鼻梁,亦或是温热灵活,起伏着如蟒一般的舌面……
这些都是他用于满足小虫母的工具。
于是,观察着珀珥的状态,阿斯兰在隐秘的水声中轻笑了一下,似是宠溺、似是纵容。
随后那浮现淡青色青筋、修长性感的手指动了动,银白色的虫纹盘绕在阿斯兰的指根、指腹之上,最终抚过珀珥柔软的发红的皮肤。
刹那间,珀珥那被拔高了敏感程度的身体颤抖着,脚趾蜷缩着,整个都藏在阿斯兰的怀里,有些止不住地痉挛。
“珀珥……”
像是哄小孩一般,此刻的阿斯兰很有耐心,他自制力远超常人,便是被金属笼缚得生疼,也依旧温和地询问此刻陷于半梦半醒状态中的小虫母,道:“还想要更多的舒服吗?”
在晃动的朦胧视线中,珀珥对上了阿斯兰那双宛若漩涡的银白色眼瞳。
……好像,阿斯兰是不一样的。
珀珥张了张唇,于那份被愉悦冲击的恍惚中,吐出了半截气音。
他说——
“要的。”
阿斯兰哑声低笑了一下,那声音几乎穿透珀珥的耳膜,让他整个头皮、神经瞬间发麻,连带着腰眼都是酸的。
他说,想要的话,那就亲手解开我的笼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