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剑载着青容平稳落地。
慕砚恒就在阁楼前负手而立,玄色锦裘换回了仙门的白衣长袍,又成了翩翩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像是已百般无聊等了她许久,见她到来,只淡淡道:“换个衣服,去穹川殿。”
青容也不耽搁,跑到自己房间就去拿弟子服,只是脱外套的时候,伤口因动作被绷带来回摩擦,生疼生疼的,她只得放缓动作,更小心翼翼些。
就在这时,慕砚恒走了进来。
他没有敲门,走路更是悄无声息,青容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那个……师父下次进徒儿房间之前,可以敲个门吗?徒儿胆子比较小。”
平常慕砚恒很少来寻她,以至于青容到现在才发现这人进房间不敲门,刚刚但凡她换衣动作麻利点,那她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平静了。
只是这话由一个七岁的小孩对自己的师父说,总显得有些不识抬举,慕砚恒微微一顿,语调冷冰冰的:“知道了,年纪不大,事情不少。”
“……”青容无声哼哼两下,权当没听见。
他接着走近,将一个瓷瓶放在了旁侧的桌上,然后定住,完全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青容疑惑地看他一眼,得到了一句极其淡然的回答。
“脱衣服,给你换药。”
青容:“……”
空气一时僵住了。
青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具体是怎样的,但肯定不太好看。
因为慕砚恒皱了眉,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怎么?”
青容坐在蒲团上,小小一个人缩成一团,眼巴巴盯着慕砚恒,眼神又是警惕又是疑虑:“谢谢师父,我自己换药就可以了,或者让陆师姐来。”
这慕砚恒到底是没素质还是一根筋?小女孩就不是女生吗?为人师者就能这么大大方方指挥人脱衣服?
“让她来,怎么?你怕为师害你?”慕砚恒大概有些不耐烦,半蹲下来,直接擒住了她的胳膊,“麻烦……”
这人力气大的很,青容挣扎不动,急得快要喊鎏虹。
“别动了,这么不愿意上药,你想留疤?”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清凉。
她从要不要恢复法力把慕砚恒拍飞的纠结中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慕砚恒只是掀开了她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痕,食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瓶口,让药粉均匀的布上,盖住有些狰狞的伤痕。
青容不挣扎了,安安静静不吭声。
其实是疼的,起初的凉意过后,便有了火辣辣的刺痛。这毕竟是灼伤,稍不注意便会留疤,只是她自己不怎么在乎,反正回到仙界后施个法就能把疤痕除掉。
她只是没想到,慕砚恒会记着。
可能对于她奋不顾身的相救,慕砚恒到底还是有所动容吧。
“最近不用去晨练了,等去过穹川殿,就在房间好好待着,可以打坐可以休息,但不能练剑,否则伤痛复发,为师不会再管你。”
药涂抹完,慕砚恒收回手,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似乎只有把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细细挖掘一下,才能艰难寻出几分关心的意味。
青容敷衍点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换衣服吧,还有,为师没关心你。”慕砚恒转身离去,飘来一句话,“只是担心影响你根骨,回头仙门大比落败,给为师丢人。”
可是,伤疤和根骨有什么关系?骨头长疤上了?
青容不解,却也没多问,片刻后换好衣衫推门而出,安静地站定在慕砚恒身侧。
他依旧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精心雕琢的墨玉,虽好看得惊心动魄,却映不出半分人间烟火。
他召唤出昆吾剑,轻飘飘踏上去,再对青容伸出手,一切都自然而然,或许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这是他需要照顾的徒弟。
青容的目光落在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上,又缓缓抬起,掠过他清冷无波的侧脸轮廓。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人情味,她想。
…
片刻后,穹川正殿。
“拜见掌教,司教。”
穹川殿并不算多么富丽堂皇,但很空旷大气,白玉砖砌将正殿显得格外明净,临霜教三位尊者就坐在数层台阶上的玉椅上,陵渊居中,师语楼居左,慕砚恒在右。
她曾听二师兄说过,正常拜师都会有一个大典,但她到底是走后门进来的,搞得太隆重难免惹人不满,因此只能草草揭过,给慕砚恒端茶,见见长辈说点勉励自我的话就当完成了。
陵渊看着严厉,实则蛮好相处,师语楼更是给人一种温柔大姐姐的感觉,对她格外轻声细语,相比之下,从头到尾板着脸的慕砚恒是最碍眼的那个。
“没有拜师大典,确实委屈你了。”师语楼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况且护教这个情况,你会被许多人盯着,之后的仙门大比也会有很大压力,哎,真是可怜的孩子,我这还有些助于修行的丹药,回头让怀夕给你拿些。”
这么好?她刚准备道谢,上方却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暂时不行,她根基还没打好,不能借助丹药,以免修为不实。”
“……”青容愤恨抬头,恨不得把慕砚恒一脚踹出穹川殿。
师语楼一顿,居然真的有所思虑:“说得有理,要不我先放你这?等他根基打稳了你再给她?”
慕砚恒这才“嗯”了一声,甚至道了谢。
青容:“……”
年纪小,连别人送的东西都得被接管!
“可是师父。”她作出一副可怜模样,“还有两年就要仙门大比了,师兄师姐们都比我年纪大,入门还早两年,我怕打不过他们,给师父丢人。”
慕砚恒居高临下看着她,没有说话。
倒是师语楼“咦”了一声:“你不是才七岁吗?怎的要参加下一届仙门大比?”
青容一愣:“啊?师父是这么说的啊。”
穹川殿一时陷入寂静,慕砚恒面色不变,只是在陵渊和师语楼同时看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一个起身:“栖星阁还有要事,我要先回去了。”
接着直接御剑而去,好像十万火急似的。
青容:“?”
她这一番卖惨是直接把慕砚恒给吓走了?
“师弟诓你的吧。”陵渊挑眉,青容回过神,便听他笑着解释,“为了保护根骨,仙门大比的年龄限制是十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4834|1785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一例外,你年纪不够,是不用参加下一届大比的,你师父逗你玩呢。”
“……”
她实在无法想象“逗你玩”这个词会安在慕砚恒身上,有些许惊悚。
此番拜访本来也没什么要事,又被两位尊者来回问候几番后,青容得以被放回栖星阁。如今确定下一届仙门大比她是不用参加了,然而修习并不能停,她翻找出慕砚恒给她的心法图册,一刻也不打算耽误。
毕竟逃得过下一届,逃不过下下一届,就算下下一届也能逃,那也逃不掉她二师兄热切的插旗!
青容捧着书,陷入深深的抑郁。
…
七岁这年,青容被迫拜师,万事开头难,幸好师父还算强大,虽然经常被气个半死,但总算修行步入正轨,利大于弊。
八岁那年,青容顺利筑基,开始御剑,然后一头撞在山上,额头肿了半个月。慕砚恒给她扔药瓶的时候,神色严肃认真,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青容严重怀疑这人想嘲笑他,但要保持高冷人设只能憋着,遂心中愤愤,把慕砚恒的茶叶拿去煮茶叶蛋以示报复,并嫁祸给正大光明嘲笑她的欧阳晔,后者顺利被罚半个月不许找人切磋。
九岁那年,青容作为观众去仙门大比凑了热闹,看到了台上意气风发的师兄师姐们持剑时俊逸的身姿,也醒悟了平常温文儒雅的大师兄打起架来原来这么凶猛,只可惜二师兄以一步之差冲击高阶弟子失败,把自己关起来半个多月没见人,后来他们实在担心,选择法术强行破门,发现失意的少年正抱着剑睡大觉,呼噜挺响。
十岁那年,她再一次跟着慕砚恒去了皇宫,自然也见到了贺景麟,她的插手应该还是有效的,小皇子身上没了伤痕,精神瞧着也好了许多,和她对视时还笑了两下,露出一对初见端倪的小虎牙。他长高了,只是身形依旧瘦弱,青容思索要不要再提一嘴增加伙食,被慕砚恒训斥适可而止,只得作罢,并偷偷给贺景麟塞了桂花糕。
十一岁那年,陆怀夕突然开始对药膳感兴趣,常常拉来她和两个师兄反复祸害,青容不堪其扰,遂举报给慕砚恒,慕砚恒冷淡点头,数日后,她的晚饭也增加了一道药膳,青容震怒,慕砚恒把药膳推得离她更近,美其名曰有助于修行。
十二岁那年,师兄师姐都已近乎成人,个头比她高了一大截,她忧郁的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欧阳晔不知从哪学来一手箫,吹的有模有样,还在她面前嘚瑟,说自己是什么翩翩君子,等学成了就出去招摇撞骗俘获姑娘芳心。青容一边翻白眼,一边暗戳戳暗示慕砚恒想学乐器,慕砚恒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给她扔了把琴,简单教了些基础手法和简单谱子。
青容在阁楼中很努力的练了一晚上,次日发现慕砚恒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还是在穹川殿寻到的,彼时陵渊正时不时往慕砚恒那瞟,幸灾乐祸的颁布门派新规——夜间不得奏曲,尤其奏的难听的。
十三岁那年……
“哎?这是什么?”青容搁下笔,准备离开时,注意到了坐垫上多余的红色痕迹,一时有点懵。
慕砚恒顺着看过去,登时瞳孔微缩,手中书卷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难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