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容并非真的懵懂孩童,当然知晓女子月事,哪怕仙界中人法力通天,这自然规律也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当了几年小孩,她陡然见此,思路一时滞涩,便脱口而出。
话音刚刚落下,她便立时反应了过来,顿觉尴尬。
月事是没什么要紧的,但这个是慕砚恒房间的坐垫,她刚刚……是被抓来默写心法口诀来着,能不能甩个锅?
可她看到慕砚恒微微蹙眉,满脸端庄严肃,“洁癖”两个字仿佛要印在脸上,甩锅的话略有些许卡壳,这么一犹豫,就定住了。
慕砚恒的确是好师父,能教的都教,无论是书法剑法内功还是乐器,只要她开口,慕砚恒都会相授,甭管有几分上心,他也做到了一个合格师父该做的所有。眨眼六年,演多了也就成了自然而然,她早就习惯把自己放置在徒弟的角度,所以第一反应是:坏了,要被训。
只不过,慕砚恒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
“你今年多大了?还有数月又是仙门大比……十三?”他很突兀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青容一愣:“是……吧?”
她对时间概念不大,毕竟在仙界动辄千百年,早习惯了一日复一日,她能准确感受到时光流逝,也就是看着师兄师姐逐渐成熟,她自己个头也窜了不少,之前额顶连慕砚恒的腰际都堪堪碰不着,现在……好吧,也没到胸口。
毕竟慕砚恒也在变化。
十六岁的少年本就身量颀长,如今六年过去,少年彻底成了青年,本来刚入门那会,她看慕砚恒和陵渊个头差不多,而几日前陵渊来访的时候,慕砚恒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
他脸上线条轮廓更明晰了些,褪去了最后一点本就难以察觉的少年青涩,鸦羽般的睫毛盖住冻湖冰魄似的眼眸,深邃之余也更显冰冷。那是一种没有人情味的,仿佛拒人千里的漠然。
陆怀夕常说,她能这般靠近慕砚恒,是有很多人羡慕的。
她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只能装不懂,明知故问一句为什么。
陆怀夕也不避讳:“想和护教结道侣呗,护教名扬仙门,位高权重,且俊逸出尘,惊才绝艳,除了性子冷些,几乎要把所有优点凑一起了,这仙门谁不仰慕?而且他对你很好,甚至连想象空间都留了出来。”
谁不爱看冰山融化呢?这套路放在凡间话本中从来不会过时。
青容哭笑不得:“那羡慕我做什么,我是他徒弟,又不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那好歹也近距离生活过,我是不觉得护教会有什么道侣,所以当徒弟也蛮好,不过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些的。”
……可惜她何止不懂,她可太懂了,以后罔顾伦常道德败坏的事还得她来干,青容暗自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问她年龄是为什么?是在考虑这个年纪怎么骂比较顾及孩子自尊吗?虽说慕砚恒也没怎么骂过她,但这张冷脸杵在这还是蛮让人胆战心惊。
只是不同于青容所以为的训斥,慕砚恒想的完全是另一码事。
“嗯……”他的视线在坐垫和青容之间来回飘忽,罕见踌躇,“本来想让你师姐同你说,但总是忘了交代,看来还是不该一直拖着。”
青容:“?”
她愣了两秒,忽然觉得有几分惊悚。
慕砚恒……不会是想和她解释月期吧?
这也太称职了,称职到他俩估计都接受不来。
“这个……我知道的。”青容咬牙切齿,字简直要从牙缝里蹦出来,“师姐和我提过。”
她看到慕砚恒似乎松了口气。
“也好。”他淡淡回复,似乎刚刚一瞬间难以察觉的窘迫只是青容的错觉,“坐垫不用管,换一个就行,房里有热茶,你可以自己倒。”
六年过去,慕砚恒的性子一如既往,待人总是风轻云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性格这种东西,就好像少年人长个子,天天见着自然难以察觉出变化,但若是追寻个一年半载时光,便能惊讶地发现原来已经长高了这么多。
慕砚恒也是如此。
他在不知不觉间,对青容的态度已然柔和许多,门派宴席时总会带她一起,要学什么都会耐心的倾囊相授,甚至她和师兄师姐遇到些小矛盾,甭管起始因何,结果都是慕砚恒毫不讲理的偏袒。
无论是当真如此,还是装出来的,反正也比一开始要亲近许多。
鎏虹甚至偶尔会感叹:“你这还没做什么呢,他怎么就对你这么好了?这种高岭之花不应该很难攻略吗?”
青容也不理解:“呃,可能发现了养徒弟的乐趣吧,毕竟我在他那还是装的挺乖巧的,养死了多可惜。”
“……”
甭管怎样,如今也形势大好,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让慕砚恒依旧封心锁爱,然后再等个几年,自己来开这个锁。
任务艰巨,但目前还算未来可期。
她自觉将染血的坐垫拿走,回房换了干净衣服,刚推开门,便见到个熟悉身影。
少年身着弟子服,右手提剑,左手拎着竹篮,一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他马尾扎的很高,碎发微卷,将英俊的面容削弱了些锐利,平添更多潇洒不羁,只让人觉得那竹篮若换成酒,会与他的气质更为契合。
只可惜现在傻气更多些。
和她视线相撞,少年微微一愣,随即唇角上扬着递上竹篮,下颚微挑,颇有几分炫耀之意。
正是欧阳晔。
“厨房那新做了些茶点,我恰好瞧见了,给你带了些茉莉花饼,多放了糖的,尝尝。”
青容也不客气,将竹篮接过:“这么多?你不吃点?”
欧阳晔登时面露嫌弃:“这种甜甜的东西都是小孩子吃的,我都十九了,已经到了喝酒品茶的年纪,不吃这些。”
青容:“……二师兄果然成熟许多。”
欧阳晔从来没什么心眼,只觉得这话真是夸他的,立即喜笑颜开,可随后又开始忧郁:“是吧,我也觉得我成熟稳重许多,真不理解女弟子们为什么都喜欢大师兄,一天天围着他看来看去的,我明明比大师兄帅那么多,还会吹笛子,多才多艺。”
“……”
“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她们还说听闻首座师兄更好看!首座师兄我从入门以来就见过他几面,跟活在传闻里一样,怎么就平白无故夸起来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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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过还听闻首座师兄今年仙门大比会回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今究竟什么模样,一天到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
“……”
大概女生来月事时确实会比平常暴躁,青容现在很想把面前这个叽叽喳喳的人给搓成饼扔出去,可少年人个头窜的快,欧阳晔比她高了一个多头,估计扔不动,于是她放出绝招。
“师叔啊!”她装模作样喊道。
欧阳晔登时僵住,疯了似的往她房间里一挤,再急急忙忙把门关上,一副躲债的样子,咬牙切齿:“哎!我师父在你这你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什么都要给你通报啊,真是的。”青容哼哼两声,将花饼往嘴里一塞,含含糊糊道,“马上仙门大比了,师兄,可别后面四年,你的腰带颜色还是青色啊。”
欧阳晔面颊一红,整个人温度都高了一点:“你你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喂,你可别忘了今年的大比你也要参与,还想在旁边看戏啊?想得美吧你!”
提到仙门大比的事,青容也有点头疼,她这几年修炼算是勤勉,奈何临霜教从不缺乏勤勉的天才,上届大比又没收什么新弟子,她都逮不到新人欺负,回头对上的全是入门和修炼都比她早几年的老油子。
见青容沉默,欧阳晔又忍不住哄了几句:“你也别担心,临霜教成立这几百年间,十三岁能打到高阶弟子的目前也就大师兄一个人,而且他好早好早的时候就来门派了,你只要达到进阶弟子的水平,护教肯定不会说你。”
青容十分惆怅:“但是能打成高阶肯定还是高阶最好啊。”
慕砚恒年纪轻轻就成了临霜护教,说明他绝不是什么闲情逸致淡泊名利的人,她要是能打成高阶,不仅是为了她自己,顺道也能刷刷慕砚恒那边的好感。
可惜,她入门时间太晚,哪怕剑术可以用过往经验来作弊,但内力实在比不上那些修炼十几二十年的天才弟子们。
欧阳晔叹了口气,忽的面色严肃了不少:“无妨的,一步步来,我看你眼眶有黑眼圈了,最近又在熬夜修习?我都没你这么夸张,你干嘛啊这么拼?护教说你不拿第一给你逐出师门?”
青容欲言又止,最终缄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拼。
好像在仙界的时候,她就一直这般,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去修炼的路上,但若需要个这般努力的理由,她又寻不出来。
就是莫名其妙的,没有目标的想变强,潜意识里觉得强大后生活会更好,可能她就是一个怪胎?
反正她向来不知自己何处生来,仙界有太多化形后失去记忆的妖,或者凡间而来被洗去记忆的飞升之人,她大概就是其中一员。
她一向懒得探究过往。
“没有啊,就是看师兄师姐们那么努力,尤其大师兄,和我同岁的时候也是高阶弟子了吧,你们都那么厉害,我可不想成为最菜的一个。”
青容耸耸肩,因肚子实在有些不舒服,便让欧阳晔先回去,答应他等过个几天恢复精力了,再和他切磋。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刚刚交流的地方,而在不远处也同时略过了一片白色的衣角,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