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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多是无情春(八)

作者:猪子二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看看你。”知微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程玊芝咳了两声,“本来是想来帮你散心的,反倒让你担心了。”


    知微与祝明煜的事情程玊芝或多或少听闻了。


    知微摇头,示意程玊芝无事。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熏的安神香。


    “我用艾草和合欢花熏的,你睡时点上,能安稳些。”知微又递给蒋嬷嬷几张纸,“这是小产后的食谱,用当归、黄芪炖鸡汤,再加点红枣,补气血的,您照着做给侧妃吃。”


    蒋嬷嬷连忙接过,感激道:“多谢晏姑娘费心。”


    程玊芝看着知微忙碌的样子,眼底泛起暖意。


    万珍儿借过知微手中的安神香,仔细闻了闻:“说来也奇怪,这艾草和合欢不是孕妇能多接触的,但眼下用来给太子妃驱寒安神倒是上品。哎,食膳也是这般,我的阿寿不也是……”


    万珍儿的原意是感慨同一事物的一体多效,引动了自己的感伤,没有恶意。


    程玊芝却不禁垂下来眼。她抚摸小腹:“是啊,前段时间还是禁药的东西,现今却成了良药。”


    人生啊,程玊芝自嘲地笑。


    “说的哪里话。”知微替程玊芝掖了掖被角,“许是时机不对,和孩子的缘分在后头。东宫才修缮不久,气味杂乱,姐姐身子本就弱,时机不对罢了。”


    提到这个,程玊芝的眼神柔了些:“夫君也这么安慰我。也是,眼下本不是个好时机,东宫事多,我是他的妻子,再让他分心便不对了。”


    知微愣住,她是想安慰程玊芝不假,可程玊芝会这样想,竟是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


    “什么分不分心,他作为丈夫,开解你、替你多想些是义务。”知微忍不住,坦言。


    “他不是不替我想,只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程玊芝笑了笑,“夫君从生下来就背负着太多。我嫁给她,就知道要承受这些。”


    程玊芝看着知微,打趣道:“若是哪天明煜也有自己的难处,你说不定也会像我一样,心甘情愿陪着他。”


    程玊芝一脸“此言为至理”的表情,惹得知微一时语塞。要她说,太子妃哪都挺好,就是这思想,实在是有些……知微看着程玊玊芝眼中那份温柔与坚定,有些话到了喉间又咽下,心头百味杂陈。


    她做不到这样,也无法想象自己会像程玊芝一般,将整个身心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哪怕他冷若冰霜。


    可世界上的夫妻本不相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知微也不好评说什么。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知微心里有点发虚。


    旁边万珍儿突然小声嘟囔:“我可做不到姐姐这样,看见那张冰块脸就烦。


    她剥着不知从哪顺来的橘子,眼皮都没抬。


    程玊芝笑了笑,顺眉瞧着眼前这位“妹妹”。有时她也会感慨,好在祝隶稷娶回的侧妃是万珍儿这般天真的人,宫里宫外的宅斗听得太多,好在她命好,没有这些烦忧。


    程玊芝唤蒋嬷嬷上前,端了寝房桌边的甜粥给万珍儿,慈爱地摸了摸万珍儿的头。


    厢房里的沉闷气氛总算散了些。


    程玊芝摸着摸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起来,明煜对你是真上心。”


    “你是不知道,出使暹瀛前一日,你们吵着架,但他还偷偷跑来问我,给你备下的那套新婚的头面花样够不够时兴,怕你不喜欢,巴巴地又跑去金玉楼添了两支点翠步摇……”


    知微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只会做这些形式上的东西。”知微嘴硬,“要是真想我消气,便应该早些向我道歉。”


    “他不是已经向你写过信了吗?他在信上说,之前你一直没回复他,他知你火气正旺,后边的几封信已经正儿八经地向你道过歉了。


    “你莫不是没打开这些信件?”程玊芝眉头微蹙,“也是了,你们也是为了我和夫君才成了这副模样,我应该早些叫你来,说不定你们便能更早解开心结。”


    程玊芝抿着唇,一副歉疚样。知微最受不得她菩萨忏悔的面容,赶忙止住了程玊芝。


    程玊芝表达欲依旧,似是真心认为自己又义务去修复知微二人的关系。


    “还有那回你去校场找他问出使暹瀛的事情,他不是恶意不搭理你。”程玊玊芝继续道,“他只是觉得你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直言指责,他面上无光。”


    “你知道他的脾气的,他羞得不行,又不敢出言惹你烦,只好冷着张脸,什么都不说。事实上,当天晚上他便后悔不已,整宿失眠,第二天便发了高热,等病好了又是几天过去,可你连静芳苑的门都不让他摸了。”


    “你可知,临走前,他还特地将你新婚要带的那顶盖头带了走,说是要在路上为你继续缝制。”


    “所以啊,”程玊芝轻轻拍了拍知微的手背,语重心长,“别跟他置气了。明煜心里装着你,装得满满当当,做夫妻的,哪里没有矛盾,哪能有永远欢愉。他在乎你,体贴你,爱你,这不就够了吗?”


    程玊芝话中的信息量太大,知微彻底怔住。


    她记得那块盖头,祝明煜为了缝制它,手都伤了好几次。有一次严重得盖头上沾了血,她劝他反正都是红色,没什么所谓。祝明煜却急得跳脚,说这不吉利,必须要重新缝制。


    脑海中闪过那麦色的脸庞,心底那点因他不告而别积攒的怨气,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倏地瘪了下去,只留下酸酸软软的一片。


    知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精致的纹理,半晌,才低低哼了一声,带着点残余的倔强和不易察觉的松动:“谁跟他置气……等他回来,看他认错的态度再说吧。”


    她站起身,借口去小厨房看看炖品,几乎是落荒而逃。


    ——


    在东宫生活的日子过得很快,知微只告了半旬的假,每天吃吃喝喝,偶尔和朋友赏花漫步,日子流水般逝去。


    很快她又回到了皇城,秋天过去,又进入冬天,祝明煜仍然逗留在暹瀛,政斗多变化,知微早做好他晚归的准备,倒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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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


    祝明煜起初也同知微寄些信,大抵是知微没回,后来不知怎的,慢慢消停了。


    进入皇宫当女官的第三年冬天,知微一如既往的忙活着年底的宴席。


    每年年终都是尚食局最忙的时候,宫内的大小宴席、除夕家宴筹备事宜诸多,知微这两年也逐渐接手主要工作,忙得头昏眼花。


    寅时起,子时歇成为常态。


    知微有时看着桌上的一堆文书,也时常会觉得分身乏术,好在少昭与少央体贴,能够打理好静芳苑,她也便专心到工作当中。


    这天,知微又在准备宴席,和往常不同,这一场宴席汇聚了京内大部分高官,举办规格高,很多事情知微怕旁人做不好,不得不亲自操刀。


    “听说没,陛下此番召集群臣是为了尽快解决暹瀛的事情,好让出使的队伍快些回来。”


    “也该回来了,原本只是一个小内乱,结果越发严重,暹瀛内部打的热火朝天,这才耽误了使者回来的时间。”


    “这么说,二皇子回来后,师傅的婚事也要提上日头了。”阿福插在闲聊的几个宫女间,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知微没有叫停八卦的几人。


    这些天她总是无故做噩梦,精神萎靡的很,连竖耳旁听的力气都没有。


    手上锋利的菜刀一起一落,萝卜块切成轻薄的丝,白的像一根根丝线,知微眼皮耷拉,不小心使错力,白丝画成红线。


    “师傅!”阿福最先注意的知微甩开刀,他赶忙上前,抓住知微的手仔细探查。


    只锐痛了一瞬,血液密密淌出,大抵是伤着了血管,化作赤色的洪流。


    清水洗过手指,留下冷和麻。


    不是什么大伤,知微习惯了,却觉得有些顿顿的不适。


    ——


    “父皇,这杯酒敬您,祝您万寿无疆,百事顺遂。”祝隶稷难得换了身艳色的衣服,明黄色跟着杯盏摇晃,牙齿微开,露出笑来,少了几分冰冷。


    知微站在皇帝身旁奉茶,皇帝登基不过三年,头发已尽数发白,前段时间隐有中风之兆,太医诊断后失去了饮酒的权利。


    许是调养的好,皇帝的面色难得红润,声音也多了几分气来。


    皇帝以茶代酒,向百官表示,百官齐声回敬,声音回荡在大殿。


    知微强撑着睡意,手上的伤口像是钻入了小虫,无故发起痒来。


    有风迎面闯入,是李明镜,他今日驻守城墙,此刻匆匆而来。


    “陛下,不好了,前线送来消息,暹瀛……暹瀛反了,此刻,他们正率着大军,朝我国边界袭来。”李明镜喘着粗气,跪倒在大殿上。


    百官的声音渐弱。


    皇帝赶忙起身:“二皇子他们呢?派去暹瀛的使团可还平安?”


    回答皇帝的是寂静。


    李明镜的目光空洞,头逾千斤重。


    “二皇子,明煜他……”李明镜的声音越来越弱,全身颤巍。


    “眼下他的尸骨,正在回京的路上。”


    闻言,皇帝手中的杯盏猛然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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