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谨言竟敢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李悦嘴角轻蔑地一撇,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去找帮手,而是落荒而逃。
“切,这就怕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探头探脑的几个女生听见。
“我还以为多大能耐呢?”
李菲菲也跟着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脸上重新浮现出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她一屁股就坐上了孙谨言那张被弄乱的床铺。
双腿得意地晃荡着,仿佛在巡视一块刚刚攻占下来的领地。
只有李承云,依旧站在原地。
他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
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暴戾,如同退潮般缓缓沉淀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冰冷欣赏和浓厚期待的幽光。
他的小妻子,不是去逃跑。
她是去磨她的刀了。
而他,只需要站在这里。
守好她的战利品,等着看一场好戏。
孙谨言走出宿舍楼。
初秋的阳光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燥热。
校园里的喧嚣和朝气扑面而来。
她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那张过分美丽的脸上。
没有丝毫的委屈或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心中冷笑,亲自动手?
那是蠢货的行径。
不仅会脏了自己的手。
还会留下无数后患,影响她未来四年的安稳。
利用规则,让权威成为自己的刀。
去斩断眼前的麻烦,这才是最高效,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不沾因果,还能收获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她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行政办公楼。
她要去的地方,是中文系新生辅导员的办公室。
在报到处那短暂的停留里。
她已经将辅导员的办公室位置和名字。
王民,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咚,咚,咚。”
孙谨言抬手,不轻不重地敲响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
“请进。”
门内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
孙谨言推门而入。
办公室不大,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墨水的混合气味。
靠墙的书柜里塞满了书籍和文件。
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新生档案。
还有一个泡着浓茶的大搪瓷缸。
缸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
孙谨言的目光在那几个红字上停留了一瞬,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种人,最重集体荣誉和规章制度。
戴着黑框眼镜的王民,正埋头在一堆档案里。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孙谨言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对这张过分美丽的脸有印象。
“孙谨言同学?有什么事吗?”
王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还算温和。
孙谨言没有哭诉,没有抱怨。
甚至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被欺负后的委屈。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用一种陈述事实的,清冷而平静的语气,缓缓开口。
“王老师,您好。”
“关于302宿舍的床位分配,似乎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她微微顿了顿,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
不带任何情绪地直视着王民。
“我想确认一下,学校的床位,应该是提前安排好的,对吗?”
“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
“每个人的床位都是固定的,名单在宿管那里都有备案。”
王民不假思索地肯定回答。
“那就好。”
孙谨言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她继续用那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
“现在,有两位同学认为,床位可以凭借个人喜好,通过强行抢占的方式来获得。”
“我的个人物品,包括学校统一发放的暖水瓶和书籍,都被清理到了地上。”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将问题的核心剖开,赤裸裸地摆在王民面前。
“因为我爱人还在宿舍,所以暂时没有发生更激烈的肢体冲突。”
“但我想,这个问题可能需要老师您出面协调一下。”
“毕竟,这关系到学校的管理规定,是否能得到有效的执行。”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指名道姓地告状,显得小家子气。
也没有情绪化地渲染自己的委屈,博取同情。
她只是把一个“个人矛盾”。
轻描淡写地上升到了“挑战学校管理规定”的高度。
王民立刻就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头拧成了疙瘩。
开学第一天就出这种事,简直是挑衅!
他刚想按惯例和稀泥,脑中却猛地闪过孙谨言这个名字。
市文科探花!省报都报道过的风云人物!
开学前,校领导开会时还三令五申。
绝不能让这位“宝贝疙瘩”在学校受半点委屈。
想到这里,王民的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怒火。
这要是传出去。
说他们学校连一个明星学生的基本住宿安全都保障不了。
他这个辅导员还干不干了?
“岂有此理!”
王民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强行压下火气。
“走,孙同学,你带我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学生这么大的胆子。”
“敢在咱们师范学院里,搞旧社会那套歪风邪气!”
当孙谨言领着脸色铁青的王民回到302宿舍时。
门口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女生,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宿舍里,李悦正得意洋洋地坐在孙谨言的床铺上。
跟李菲菲炫耀着自己刚到手的“战利品”。
她甚至已经把自己的枕头和包袱,都理直气壮地堆了上去。
而地上,孙谨言那些被扫落的东西。
还维持着屈辱的原样,无人理会。
李承云就如一尊沉默的煞神。
抱着臂靠在对面的床架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像在看两只上蹿下跳的,不知死活的丑角。
王民一脚踏进门,看到这幅景象,肺都快气炸了。
“你们两个,是谁干的?!”
他指着地上的狼藉,声音严厉得像要吃人。
李悦和李菲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孙谨言竟然真的把辅导员给叫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辅导员明显是站在孙谨言那边的。
“王……王老师……”
李悦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声音都开始结巴。
“我问你,地上的东西,是不是你扔的?这张床,是不是你的?”
王民厉声质问,步步紧逼。
“我……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
李悦还想狡辩。
“开玩笑?”
王民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淬着冰碴子。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因反复折叠而显得有些陈旧的名单。
“啪!”
名单被他狠狠摔在桌上,展开在李悦和李菲菲的面前。
“学校的住宿安排,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名单的某一行。
“302宿舍,三号床,孙谨言!”
王民的目光如刀,猛地转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李悦。
“李悦,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床位是几号?”
李悦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来告诉你!”
王民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整个楼道嗡嗡作响。
“你是4号床!”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