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谨言甚至懒得动用,自己那被压制得可怜的魅惑之力。
对付这种货色,纯属浪费。
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男人瞬间僵硬的脊背。
很好。
她的“藏品”,她的“猎犬”。
已经嗅到了冒犯者的气息,并且准备亮出獠牙了。
孙谨言心中冷笑一声。
安之若素地坐着,默许了他的行动。
她倒要看看,她这件最趁手的工具。
会如何为她清理掉眼前的这点小麻烦。
几乎就在她念头落下的瞬间,李承云铺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缓缓直起身,并未回头。
但一股冰冷,沉凝如实质的压迫感,瞬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那是真正见过血,掌控过生杀大权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骤降至冰点。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李悦和她的同伴。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仔,瞬间噤声,脸色发白。
孙谨言却在这时,终于舍得从她那张完美的床铺上,移开了视线。
她没有动怒,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侧过头,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李悦。
那眼神太过纯粹,纯粹到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在看一块石头,一棵草。
这种极致的漠视,比任何愤怒都更让人难堪。
孙谨言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的意思是,你的‘看上’,比‘先到’这两个字,更有用?”
她没有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瞬间揭开了,李悦那层骄傲的外衣。
露出了里面不讲道理的蛮横。
李悦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了!
她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指着孙谨言。
“你……你什么态度!”
孙谨言懒得再跟她废话。
她转回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刚铺好的床单。
仿佛在安抚自己受惊的所有物。
然后,她才慢悠悠地吐出第二句话。
“我的东西,不喜欢被人指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魅惑之力。
如水波般悄然散开。
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李悦只觉得心头猛地一悸。
那股莫名其妙的嚣张气焰。
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她那根指着孙谨言的手指。
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怎么也抬不稳。
就连她身边的同伴李菲菲。
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看向孙谨言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畏惧。
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倩,更是睁大了眼睛。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同学。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真理,让人根本生不出反驳的念头。
李承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纵容的弧度。
他的小妻子,终于愿意亮出她那藏起来的,小小的爪牙了。
很好。
他喜欢。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
如山岳般挡在了孙谨言身前,彻底隔绝了李悦的视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涨红了脸。
却屁都放不出一个的李悦,声音冷得掉渣。
“滚。”
一个字。
干脆利落。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悦被这个字砸得浑身一哆嗦,眼泪差点当场就掉下来。
她还想说什么。
却被李承云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
冰冷刺骨的眼睛,吓得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拉着同伴,灰溜溜地跑了。
宿舍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孙谨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床铺。
对这场小小的风波,没有丝毫在意。
不过是清理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如此而已。
果然,被如此彻底无视的李悦,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在家属大院里横行霸道惯了,何曾受过这种冷遇?
她身边的李菲菲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为她出头。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
“没听见悦悦跟你说话吗?让你让个床位,聋了?”
孙谨言依旧没反应。
她正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本。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种极致的蔑视,彻底点燃了李悦的怒火。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就去抓孙谨言刚铺好的被子。
“我让你让开!”
她的手还没碰到被角。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猛地扼住了她的手腕。
李承云终于转过身。
那张英俊冷峻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却翻涌着骇人的,足以将人凌迟的森然杀意。
“拿开你的脏手。”
他的声音很低,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每个字都狠狠砸在人的心尖上。
李悦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骨头都仿佛要碎裂开来。
她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承云。”
孙谨言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
李承云闻声,眼中的杀意瞬间收敛了几分。
但手上的力道却未松。
孙谨言在心中冷哼一声。
他这个样子,是想在开学第一天就把事情闹大吗?
她此行的目标是安稳度过四年。
顺利拿到那张文凭,为她未来的孩子铺路。
任何可能打乱她全盘计划的节外生枝。
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
李承云是她最锋利的刀,但刀该何时出鞘。
该斩向何处,只能由她决定。
“放开她。”
孙谨言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李承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不情愿。
但他还是依言,如同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
厌恶地甩开了李悦的手。
李悦踉跄着退后两步。
撞在同伴李菲菲的身上。
捂着自己瞬间发红的手腕,又惊又怒。
她不敢再对煞神般的李承云发作。
便将所有的怨毒都投向了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孙谨言。
李菲菲见好友吃了亏。
胆气也上来了,指着孙谨言的鼻子就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装什么清高!”
“今天这个床位,你要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说罢,她竟上前一步,双手猛地一挥。
将孙谨言床铺上刚摆好的暖水瓶,搪瓷杯,书本。
连同枕头,一股脑地全部扫到了地上!
“哐当——哗啦——”
刺耳的破碎声,炸响在死寂的宿舍里。
崭新的暖水瓶外壳被磕掉了一大块漆。
搪瓷杯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几本崭新的书,摊开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书页都屈辱地卷了起来。
整个宿舍,瞬间死寂。
一旁的林倩吓得捂住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李承云的身体,在一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周身那股冰冷的煞气,几乎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