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股餍足后的温情,迅速转为一种更沉重的责任感。
母亲老了,谨言的身-子又“垮”了,这个家,必须由他一个人撑起来。
他的谨言,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而他,将亲手为她筑起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让她能安安稳稳地,做一辈子易碎的美梦。
这些孩子是她的延续,他理应承担起一个父亲的全部责任。
李承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
笨拙地伸出那双,刚刚探索过世间极致柔软的大手。
此刻,这双手却显得有些无措。
“妈,我来吧。”
周佩兰闻声,缓缓抬起头。
入眼的,是儿子那张容光焕发,眉眼间尽是餍足与舒畅的脸。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顶上了她的脑门。
她在这儿累死累活,他倒好,在屋里快活逍遥。
周佩兰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狠狠斜了他一眼。
她没好气地将怀里温软的小孙孙。
往他怀里一递,动作带着几分泄愤的粗鲁。
嘴里不咸不淡地敲打了一句。
“你悠着点,别没轻没重的。”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具穿透力,意有所指地补充。
“不管是抱孩子,还是干别的。”
……
孙谨言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纱,柔和地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惬意地想,这种被人捧在云端。
将一切掌控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可比在魅魔族地游戏人间还要舒坦。
所有麻烦都丢给那个男人,她只需要慵懒地享受胜利的果实。
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叮!检测到宿主生活满意度大幅提升,家庭成员对宿主“保护欲”数值已达顶峰,奖励积分500点。】
【当前剩余积分:105380点】
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孙谨言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一笔巨款到账。
暴富系统已经是个合格的手下。
已经会自己赚取积分,给她花了。
孙谨言懒洋洋地打开系统商城,指尖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划过。
有了这笔积分,她离悠闲的日子,又近了一大步。
对于这第二胎的四胞胎,李承云和周佩兰早就统一了意见。
不办满月酒。
一来如今外头形势紧张,行事宜低调。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孙谨言这“一碰就碎”的身子骨,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
李承云更是下了死命令,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许上门叨扰。
可总有些关系是推脱不掉的。
这不,和周佩兰几十年交情的老姐妹张婶子。
还是提着东西上门了。
人还没进院门,那热情的大嗓门,就先传了进来。
“佩兰!我来看你大孙子们咯!”
话音刚落,守在院门口。
正给石榴树浇水的李承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吓得争帮忙的李柱手一抖,水瓢差点掉在地上。
李承云快步走到大门口,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铁墙。
稳稳地拦住了正要往里走的张婶子。
张婶子被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扬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承,承云啊?”
“张婶。”
李承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您小点声。”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张婶子挎着的篮子上。
里面是土鸡蛋,红糖,还有两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大猪蹄。
都是给产妇补身子的好东西。
可现在,李承云的目光却如同在审视危险品,带着严苛的盘问。
“鸡蛋,是今天早上现捡的?”
“猪蹄……处理的时候,血水放干净了?谨言闻不得半点腥膻。”
“红糖,生产日期看了吗,有没有受潮?”
一连串冷冰冰的问题,像是机关枪一样扫过来。
张婶子脸上的笑,彻底僵在了嘴角。
挎着篮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她活了快五十岁,头一回见人收礼跟审犯人似的。
这是来探望产妇,还是来闯什么龙潭虎穴?
周佩兰听到动静,从屋里迎了出来,一看到这架势,脸都绿了。
“李承云你干什么呢!这是你张婶,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她赶紧上前,一把将张婶子拉到自己身后,没好气地瞪着儿子。
“你婶子是好心来看谨言和孩子的,你这是要干嘛?把人堵在门口审问?”
“妈。”
李承云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他看了一眼主卧紧闭的房门,声音依旧又轻又沉。
“谨言在休息,不能吵。”
“我知道!”周佩兰气得直拍大腿,“你小点声!我们进去说!”
她拉着一脸尴尬的张婶子进了堂屋。
又狠狠剜了跟进来的李承云一眼,压着嗓子低吼。
“你别杵在这儿跟个门神似的,去给婶子倒杯水!”
李承云根本没理会母亲的呵斥。
他径直走过去,从一脸尴尬的张婶子手里。
接过了那个篮子。
他甚至没看张婶子一眼,直接转身递给旁边的李柱,声音冷硬如铁。
“拿到后院,用井水镇着。主屋这边,不许有半点荤腥味。”
周佩兰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张婶子也是个明白人,赶紧打圆扬。
“哎哟,承云这孩子,真是知道心疼媳妇。佩兰,你可真有福气。”
她笑着说:“我就是来看看,不碍事。谨言那孩子,身子好些了吗?我听人说……”
“好多了。”李承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
他搬了张椅子,示意张婶子坐下,然后开始宣布探视条例。
“张婶,您今天来,我们家很欢迎。但有几个规矩,得提前跟您说清楚。”
张婶子和周佩兰都愣住了。
“第一,谨言畏寒,您身上有外面的风尘气,需在院中通风处站立五分钟。”
“第二,她听不得大动静,说话声音不能超过这个分贝。”
李承云用手指比了个几乎微不可闻的音量。
“第三,她身子弱,见生人耗费心神,探视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李承云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带着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偏执。
“只能看,不能碰。谨言现在……碰一下,就可能碎了。”
周佩兰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是她儿子?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张婶子也是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谁家看个月子,还有这么多规矩的。
这哪是看产妇,这简直是觐见皇太后啊。
看着李承云那不似开玩笑的严肃神情。
张婶子心里头那点看热闹的心思,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敬畏取代了。
天爷啊!这孙谨言的身子。
得是金贵成什么样了。
才让李承云这么个大男人,紧张成这副德行?
她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行行行,我都记下了,承云你放心,我保证不吵不闹,看一眼就走!”
于是,在周佩兰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中。
张婶子在院子里站了足足五分钟。
她拍干净了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才被李承云领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主卧门口。
李承云先是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确认里面没有异响。
这才轻轻地,用指节叩了三下门。
“谨言,你醒着吗?张婶子来看你了。”
里面传来一道慵懒中带着一丝微弱气音的回应。
“……嗯,让她进来吧。”
李承云这才推开一条门缝,示意张婶子进去。
自己则像个忠诚的卫兵,守在了门口。
张婶子一踏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极好闻的,淡淡的幽香。
孙谨言正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驼绒毯。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绸缎睡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洒在她身上。
让她那张本就绝色的小脸,更显得苍白剔透,美得不似凡人。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唇瓣也是淡的。
整个人像是一件用上好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美丽,却带着一种即将破碎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