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织点点头:“听说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还有个女除妖师,和你们两个年岁差不多大。听他们说是要被押去内城十夜公子的府邸听候发落的,真不知这三个除妖师有什么厉害的。”
满月心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攫住了她。
该不会是陈仓他们吧。
青青见满月神色不太对劲,只以为她是好奇想去看热闹,在一旁小声劝道:“外面乱得很,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还是别去凑热闹为好。”
满月勉强笑了笑,未置可否。
思忖片刻,她问她们借了块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决定还是去看看情况。
近两日城门口的盘查似乎比前几日松懈了些许,若想趁机混出去查探,并非全无可能。
可惜陆宴白此刻不知去了何处,踪影全无,她一个人行动,得更谨慎一些。
小织和青青只当这些日子他们是因为没有通行令才如此躲藏,走前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千万小心些,莫要撞上巡城的妖兵。”
满月心领了她们的好意。
出了暗巷,外面的情况比她想象中更混乱,平日巡逻的妖兵也不见了踪影,她很顺利就混入了熙攘的妖群中,全无违和。
老实说,置身于这满是妖的十方城中,反而比在其他地方更让她感到安全,在这里至少她无需时刻费力遮掩自身的妖气。
离得尚有一段距离,满月就看见有三辆囚车行进在主街上。
她停下来,不敢主动靠近。
街道两旁吵吵嚷嚷,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妖。中间的道路被妖兵强行分开,三辆囚车终于缓缓驶了过来,每辆车上都锁着一人,正是清虚子、玄妙和陈仓。
他们双目紧闭,无力地垂着头,显然仍在昏迷之中。
囚车从满月面前经过,满月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一缕金桂香气,甜腻得有点诡异。
这香味她熟悉。
是十夜公子的金桂香。当时那个何小姐的院落里就种着一棵金桂树,他们肯定和她一样对此毫无防备,才中了毒。
满月目送着囚车渐渐远去,暗感担忧,却什么都做不了。
十夜公子在此刻将他们抓来十方城,其用意昭然若揭,分明就是设下了陷阱,等着她和陆宴白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却急促的笛声骤然响起。
满月在后面看不清楚,只听得前面一阵骚动,有妖惊呼:“有人来劫车!”
满月一愣,这下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注意,忙挤上前去。
蓝衣少年手持骨笛,已与押车的妖兵战在一处,他衣衫上鲜血淋漓,显然在来之前已经受了重伤。他轻蹙起眉,将骨笛抵在唇边,急促的笛声荡出,空中瞬时凝出数道银色的流光符纹,如同利箭般射向四周。
妖兵被符文击中,顷刻倒下一大片。而另一部分妖兵却迅速结阵,挥舞着兵器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程南楼足尖一点就很轻松地躲开了妖兵的近身攻击,笛声不断,化作数道符文疾射而出,阻挡着妖兵再度靠近。
他已近至囚车,手中的符箓将要掷出,一道黑色的荆棘以极快的速度从妖群上方掠过,精准地朝他袭来。
银色的流光与黑色的妖气猛烈碰撞。
藏身于暗处的十夜公子缓缓步出。他今日穿着件一尘不染的白衣,与那日在禁林的狼狈判若两人,嘴角噙着抹笑,隔着重重妖兵,讥讽地看向程南楼。
程南楼面色不变,再次掷出符箓想要震断追袭而来的荆棘。可是更多的黑色枝条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涌现,交织成天罗地网。
这条街早已被布下了缚杀阵法。
满月心一紧。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一直有个致命的误会。因为陆宴白对付十夜公子时表现得太过游刃有余,让她对十夜公子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其实十夜公子很强,远超出她的预期,现在的程南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程南楼就要被那恐怖的黑色荆棘彻底吞噬,满月焦急万分,下意识便要催动妖力上前相助。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抓住。
那人向后一扯,她猝不及防退了一步,后背便撞进了他的怀中,瞬间被冷冽的气息覆盖。
“你不要命了?”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并不常见的冷意。
满月回头,在看到戴着斗笠的陆宴白时,没着没落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来了!
满月还从未有一刻觉得陆宴白的存在是如此令人安心。
满月放松了许多,她仰头想看他的表情,可却被笠帽遮着,看不清楚。
如果是平时的满月,不可能注意不到陆宴白此刻微妙的情绪,但她现在一心都放在程南楼身上,根本无暇顾及:“程南楼他……”
听她提起这个名字,那股该死的烦躁又浮上心头,与之一并而来的,还有想要摧毁一切的杀意。
他为了她能尽早安全离开累死累活,她倒好,冒着被抓到的风险也要来这里,他们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这股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倾覆理智。
因而不等她将话说完,陆宴白就掐住她的脸颊,稍一用力,强迫着她的视线看向他。
满月被迫仰起脸望着他,不明所以地皱了下眉。
但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他的眼。
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黑眸,没有了往日运筹帷幄的平静,而是被一片晦暗不明所取代,那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交杂着在他眼中闪过,最后全都化为了浓稠得化解不开的阴郁。
满月怔了下,不知道他在犯什么病。
在这短暂对峙的须臾,妖群中传来了一声惊呼,满月回过神,就见黑色荆棘已经穿透了程南楼的肩胛骨,将他牢牢钉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满月瞳孔骤缩,她也不指望陆宴白了,甩开他挟制自己的手想要去帮忙。
陆宴白却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重新将她拽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指尖微动,不远处那原本死死勒着程南楼的黑色荆棘,毫无征兆地寸寸碎裂断开。
程南楼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在了地上。
满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痛得轻呼一声,一心只想挣脱开他的束缚:“放开我!”
真想杀了她。
陆宴白这么想着,手却不受控制地将她抱得更紧。
“想救他就别动。”他淡漠道。
话音一落,指间的符箓消融,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飓风毫无预兆地平地拔起。
风势狂暴,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长街两旁的货摊全被席卷而走,有些妖没站稳,也被吹得甩了出去,漫天尘土扬起,立时将整个界面笼罩在一片遮天蔽日的尘雾之中。
就连十夜公子也没料到这突然的变故,用袖子遮挡了一下。
片刻,风沙渐息,尘埃慢慢落定,可先前还被困在正中央的蓝衣少年竟已趁机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夜公子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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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铁青,目光阴鸷地扫视着混乱的四周。
满月被呛得咳嗽几声,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局面,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别再轻举妄动,回去等我。”身后传来陆宴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满月回头,陆宴白松开了揽着她的手,他没再瞧她一眼,只是压低了斗笠帽檐,身影一闪,瞬息就不见了踪迹。
*
夜色已深,烛火轻轻摇曳着,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
满月坐在桌前,对着烛火出神。
她思忖着白日里发生的种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后窗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叩响,打断了她的沉思。
满月立刻起身,她先看了眼门前,确定没什么动静,才走到窗边支起窗子。
窗外夜凉如水,陆宴白的身影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他虽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动作却丝毫不显滞涩,见窗户打开,他微一用力,便将那人送了进来。
满月急忙伸手接应,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濡湿,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陆宴白也从窗子跳了进来,他和满月一起,将伤者安置在屋内唯一的床榻上。
借着烛光,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情况。程南楼紧闭着眼,早已是失去了意识,他伤痕累累,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蓝衣染成了血衣。
瞧着这张与程衣七八分相似的脸,满月心头蓦地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取来清水和之前剩下的伤药,坐在榻边,动作极其轻柔地为他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迹,指尖蘸着药粉,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脖颈狰狞的伤口处,生怕弄疼了他。
陆宴白静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的动作上,挑了下眉。
屋内很安静,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作响。
满月再次拿伤药时,却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那力道不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肌肤相触处传来他指尖微凉的温度。
满月微怔,一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陆宴白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可四目相对的瞬间,反而是陆宴白先垂下了眼,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将他所有翻涌的情绪彻底掩盖,令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满月以为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怎么了?是我弄疼他了吗?”
陆宴白并未立刻回答,他再抬眸时,眼里已经干干净净恢复如常。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阻止只是她的错觉:“我来吧。”
……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满月着实有点不可置信。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程南楼,又瞥了一眼面色沉静无波的陆宴白,迟疑了片刻,还是将位置让了出来。
两人一时无话。
陆宴白接手了上药的工作,他的动作出乎意料地熟练,甚至比满月更加利落,只是周身的气息却让这秋夜的寒意更冷几分。
四周静悄悄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沉闷在空气中蔓延。
满月敏锐地察觉到陆宴白今晚的不同。虽然他这段时间以来基本都是这副阴晴不定、惜字如金的死样子,但今夜,他似乎格外沉默,那沉默中又压抑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找点话题来打破这份莫名其妙的尴尬:“程公子他……”
话没说完,陆宴白上药的动作顿了一顿。
满月立刻收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