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
这小孩还真不好糊弄。
不过他这样说着,黑眸之中依然不起一丝波澜,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之事。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再怎么早熟,也是凡人之子,当真能聪慧到这种地步。
见他死活不相信她,满月索性随他的意,故意做出要吃他的动作,吓唬他道:“你非要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我真是妖,然后一口把你吞了?”
小团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望着她:“你会吗?”
满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会吞掉我吗?”
他讲得太过认真,仿佛在探究一件重要的事,反倒让满月愣了一愣,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不会。”
小团子似是一点不意外,接着面无表情地追问:“那你是为什么而来?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吗?”
“愿望”二字,瞬间让满月警惕起来。
照理来说,梦境之主是不会知道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的,更不可能知道这个设定。
满月不动声色:“你为什么这么问?”
小团子重又将视线投向结了薄冰的湖面:“因为我刚许过愿,你就出现了。”
满月来了兴趣:“什么愿望?”
如果这就能套出他的心愿,那她的任务也完成的太轻松了。很可能还不等跟陆宴白碰面,她就可以先一步离开梦境。
能早点离开,说不定就能避免命魂珠落入陆宴白手中。
满月按捺住呼之欲出的喜悦之情,她清清嗓子,半蹲下来,与小团子一般持平:“我是为你的愿望而来的,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许的愿是什么?”
小团子看着她,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没有任何情绪。
满月弯起眼睛,尽量做出一副笑眯眯和蔼可亲的模样,满心满意等待着答案。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
小团子:“不能。”
满月的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
……?
小团子静静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能力帮我实现,除非你先帮我做一件事,如果做成了,再告诉你我的愿望也不迟。”
……还坐地起价了是吧。
满月眼角跳了跳。她拍拍小团子的头,故意吓唬他:“是我在帮你完成心愿,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一个也不帮你实现?”
小团子语无波澜:“可是你也需要我的愿望,不是吗?”
满月这下真的怔住了。
他怎么知道的?
小团子一瞬不瞬地瞧着她,黑眸映着她怔忪的神情。
满月收回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心里生起了警惕:“……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小团子微微弯了下唇角,像是在笑,但幅度很小,“看来猜对了。”
满月:“……”
……这已经不是智多近妖,照这么小的年纪看,已经是智多近神了吧!
满月有种被降维打击的挫败感。怪就怪她还是看他年纪小以为再有心机也深不到哪儿去,到底是轻视了。
只是这孩子说话,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似曾相识。
满月忽略掉这股不着边际的感觉,这次她学乖了,尽量不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微笑道:“哪件事?”
小团子见她接受得这么快,反而微微讶然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下。
他扬起脸,看向院中光秃秃的树干,伸手指了指。
小团子:“我想看到它开花。”
满月:“……”
祖宗。
她挠挠头,才刚下定要喜怒不形于色的决心立时被打破,面露难色道:“非得这个?”
小团子眼睛一眨不眨:“你做不到?”
满月轻轻叹了口气,她瞧了瞧那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枝丫,想了半晌,狠狠心:“好吧。”
做不做得到她也不知道,但可想而知是一件有难度的事,若是陆宴白在肯定没问题。
现在她是真情实意有点想念陆宴白了。
如果他们两个掉在一处,这个任务应该好做多了吧。
满月站起身:“你先回去吧,等它开花,我一定让你看到。”
小团子看着她,一言不发。
满月在外面站了这一会儿,没有避雪术,实在是有点冷了。
反而是衣衫单薄的小团子跟个没事人一样。
怪哉怪哉。
满月捏了个避雪术的法诀给他,一来也算是展示下自己的实力,给他个小小的震撼,免得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二来倒是有点发自真心,这么小的小朋友,爹不疼娘不爱的,确实有些可怜。
小团子看了看笼罩在周身的柔和又温暖的光,莫名地瞧向她。
“这样雪就落不到你身上了。”满月拍拍手,很是得意。她的术法虽不精,但这种程度还是做得到的。
小团子愣了下,乌黑的眸中难得泛起了几分涟漪,但很快就消散无影了。
送走了小团子,满月盯着光秃秃的枝丫,开始沉思起来。
*
雪下大了。
小团子站在窗边,窗子没有关,窗棂对他来讲有些高,他踩着凳子,勉强才看得见外面。
身上的法诀早已失了效,雪花晃晃悠悠飘进来,他伸出手,雪落在他的指尖,一片冰冷。
他盯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这股凉意。
“世子该用膳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小团子没动,外面的人显然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等不到来人,就先退出去了。
屋内的火盆早已熄灭了,却无人添炭,门扉也脱了框,乏人修缮,冷风从缝隙间灌了进来,四面八方皆是寒意。
距他遇到那个奇怪的小妖怪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不仅树上没有开花,连她也不知所踪。
他在凳子上又站了好一会儿。
反正鬼神祈愿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小团子走去外间,案几上的饭菜拿来时就已经凉了,且搁置的时间太久,成色也不太好。
小团子见怪不怪。他没有动碗筷,只是在案几前正襟危坐。
此时又有人进来,是两个小道士,十三四岁的模样,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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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
“世子殿下。”拿着攒盒的小道士对着他略一颔首,虽是这样称呼,言语间却没有分毫的尊重。
他拿出两盏稠如浓墨的药汁,和饭菜不同,是刚煎好不久的,在这四处漏风的旧屋,飘着股股热气。
小道士将药盏放在案几上就后退一步,在离小团子稍远的地方候着。他们都是这样,既厌恶他,又惧怕他。
小团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将两盏药汁灌下,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他早已习惯。
服了药,他跟着两个小道士离开了房间,路上遇到庑廊下两个偷懒的侍女在闲聊,瞧见来人,她们面上闪过一丝惧意,慌忙起身躲到了一旁。
王府西南一隅建着一座道观,门前有几个身着和小道士一样衣衫的小弟子在扫雪,看到人来,他们眼皮都不掀一下,只默默退到一边,显然是司空见惯。
小道士一路将他引到了主殿前,垂手侍立两侧。
小团子独自上前,推开了那扇又高又重的漆门,屋中的阴影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漆门阖上,将身后的日光一并遮蔽在外。
殿内檀香袅袅,三清神像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庄严。一位道士立于供台前,身姿挺拔如松,着一袭青色道袍,竟有几分仙风道骨。他仰头注视着面前的神像,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中。
“师父。”小团子低着头,行礼的动作做得极为规整。
“宴白来了。”道士回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宛如看着最疼爱的小辈。那双眼睛尤其特别,瞳孔颜色极浅,近乎琥珀色,此刻盛满了虚假的暖意,却深不见底,让人望之生寒。
小团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道士伸手摸了摸小团子的头,带着一种几近怜惜的态度,动作优雅得如同拂去花瓣上的尘埃,笑意盈盈道:“今日的药,可乖乖饮尽了?”
小团子点点头。
道士略一颔首,甚为满意。
他转过身,单手掐诀。供台上,三清神像中间那尊玉清天尊神像竟无声无息消失,如同幻影般,仿佛从未存在过,只露出了后面一个幽暗深邃的洞口。腥腐气味从洞口倾斜而出,带着一种令人倍感不安的阴冷死寂之气,四面的烛火纹丝不动,光影却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道士看向身后的小人儿,没有言语,却无声地给出了指示。
小团子迟疑了一瞬,似乎万般抗拒。然而在道士那看似温和,实则充满威压的目光下,他还是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慢吞吞走了过去。
近至入口,黑色肉团一样的邪物从中探出头,狰狞的青筋遍布在表面,眼睛是一条缝,看模样应该靠声音和光亮来辨识位置,听到声响,它呲开牙想出来,却被一道无形的禁制灼烧,尖叫一声又逃了回去。
小团子在入口前停住,尽管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额上密密布着的一层细汗,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恐惧。
道士挥了下手,无形的力量从背后涌入,推着小团子向前。
“去吧。”
他话音一落,小团子身形一晃,跌入了那带着血腥气的极具危险的黑暗之中。
门被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