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顺着风飘啊飘,穿透某些看不见的屏障,落到另一个时空。
“丹莹,把铲子给孤。”
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姜萤手上的钝痛感明显,可手中触碰到的不是植物园松软的泥土,而是一堆精致的园艺用品,从小犁耙到水壶,应有尽有。
姜萤眨眨眼,不太适应从黑黑的植物园到明亮的……
花园?
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赤霄殿的庭院里多出了一片深深浅浅的花。
淡红色的花长着金色的花蕊,薄如蝉翼的花瓣上像是有血在流动,柔美而诡谲。
孟延祈一袭起居的白色衣袍,在花海中朝她回眸。千百朵花像是追随着他的目光一般,也冲她转了过来。
“……是,陛下。”
姜萤又假装NPC,拿起手边的小铲子。
她前一秒明明还在植物园,被现实世界的孟延祈吓得跌了一跤,这才过了一瞬间,就换了地方。
上一次,她和游戏里的孟延祈几乎算得上是不清不楚地一拍两散。
这次她又突然穿越,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怕又惹得他无法收场。
如果非要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姜萤大概觉得自己像是和充满戒心的受伤动物待在一起。
既怕对方误解自己的好意,又怕对方伤害自己。
她顺着花圃里细细的小径朝孟延祈走去,路过的每朵花都拱起身子,猫猫咪咪地在她脚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花瓣们轻扯她的裙角,像是轻轻地撕咬,又像是在不满地捣乱,拽得她左摇右晃。
姜萤有些艰难地走着。
这些花很是眼熟,全是生长在赤霄殿屋顶的长生花。
有些已经完全盛放,有些还是半个花骨朵。
可长生花一次就长一朵,游戏里明明没有过去多长时间,这里哪来的那么多?
“好看吗?”
孟延祈问道。
他的声音既不生气也不恼怒,似乎没发现姜萤已经上线。
可他微颤的指尖和刻意压低的气息,却暴露了某种猎食者的状态。
“回陛下,好看。”
姜萤停在孟延祈身侧,用宫女丹莹原本该有的语气答道。
可能是白天光线充足,长生花血红色的花瓣变得有些淡,远远看去,像一地狐尾百合,又像一地粉蔷薇。
满目鲜活,让人的心也跟着轻了一瞬。
“你知道长生花的作用吗?”
孟延祈在猎物的毫无察觉中逼近,又问道。
“回陛下,不知。”
姜萤低头呈上铲子,却看见孟延祈的手上沾着花圃里的土。
她顿时明了,这一次穿越的催化剂又换了元素。
游戏里的孟延祈侍弄花草,手上不免会沾到些泥,而她在植物园里摔倒的地方,全是土。
“传说长生花除了可以解穹寂草的毒之外,还可以沟通阴阳两界。”
孟延祈似笑非笑,“如果这里真的是冥界地狱,那或许足够多的长生花,就能让孤朝人间问上一句。”
“陛下……想问什么?”
姜萤将头垂得更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公事公办的深宫牛马,却不禁猜测起来。
他想问为什么偏偏是他永坠地狱,还是问上天为什么待他如此不公?
“孤想问,为什么她总要骗孤。”
孟延祈答。
姜萤一顿,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空气随着她沉默,让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姜萤只好又问道,“那陛下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没有。”
孟延祈的目光扫过成百上千的长生花,花朵们不复刚才的喵呜乱拱,像是被霜打过一样,垂下脖颈。
他像是自嘲般道,“或许永远也不会有。”
长生花十年开一朵,他有耐心去到一个又一个的未来,摘下无数的花。
可有些人和长生花不一样。
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他握不住,也寻不着。
却偏偏想紧紧拽在手里。
“对比陛下来说,永远似乎是太漫长了。”
姜萤觉得自己像感染了某种不受控的病毒,说出些本不该说的话。
明明是不可预知的危险,她却偏偏想走出安全线之外。
“它可不是什么好词,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足够孤一遍又一遍地去房顶摘花。”
孟延祈眯了眯眼睛,朝赤霄殿的屋檐看去一眼。
初生的暖阳正越过屋脊线冉冉升起,绚烂的朝阳奋力地冲破阻碍,磅礴地朝着天地怒放。
可他已经看过数十万遍。
再不想欣赏半点。
只有他身边的这个人能激起他某种疼痛,让他在这混沌的循环往复里,像是真的存在过。
“陛下……”
“或许,我是说或许。”
“万一那个人其实不想骗你呢?”
“如果她只是想要你再多一点点的信任呢?”
姜萤同样看向赤霄殿屋脊的那头。
阳光的射线爬上她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但那些微微的疼痛带来的不是退缩,而是某种想要再靠近一步的冲动。
无尽的轮回太痛苦了,如果可以,她想帮他一把。
“陛下,能不能等等她?让她想想办法。”
姜萤有些忐忑:“或许不需要长生花,也能去人间。”
空口白牙的承诺和谎言只有一线之隔,她没有让人信服的证据,但却忍不住想试上一试。
“无凭无据,孤又凭什么相信。”
果然,孟延祈像是冷笑,又像是不屑地轻哼。
“陛下……”姜萤做出了一个她也没有想到的决定。
她将笼罩在宽袍大袖下的手串取下,朝孟延祈伸出手,“如果我愿意相信陛下,陛下愿意相信我吗?”
“你就不怕孤拿走你的手串,让你永远也走不了吗?”
孟延祈瞳孔微颤。
他似乎早就清楚对面的人已经不是宫女丹莹,却好像没有料到姜萤会交出手串,
“我怕,但我想试试。”
第六感叫嚣着危险,姜萤却缓缓地把手伸得更加往前。如果总有人要迈出第一步,那她不介意先来。
她闭上眼,像是等待审判的重刑犯,“我相信陛下。”
相信你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相信你即便被埋藏在无数荆棘和痛苦里,心里也还剩着一点柔软。
哪怕就一点点。
对面的呼吸声蓦然间加重了。
像是有人在天平的两端来回徘徊,不知道选哪边。
突然,姜萤脸上一凉。
是孟延祈抚过她的脸颊。
孟延祈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委屈和不满,重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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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揪下她的一块肉下酒,疼得人龇牙咧嘴。
但那个痛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变得轻飘飘。
她的脸上似乎粘上了些东西。
姜萤猛然抬头,看见孟延祈指尖的泥土。
孟延祈像是已经参透某种规律,窥探到某些催化剂。
“……孤最讨厌等别人。”
他轻捻手指,像是在回味前一刻的触觉,眸色沉沉,“若是要等,也只等这一回。”
周遭的一切倏然远去,孟延祈漆黑的眼眸像是某种旋涡,姜萤被吸进去,跌进一重又一重的黑夜里。
眨眼间,她又回到了植物园。
毫无光线的四周只剩她一个人,诺大的山林包围着她,由远及近。
“……孟延祈?”
姜萤小声地呼唤着。
可周遭没有传来回应,只有被风吹动的树梢簌簌作响。
姜萤咽了咽口水。
人在害怕的时候总容易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各种鬼片里鲜血淋漓的镜头和蠕动的魔鬼妖怪在她脑子里飞速地闪过。
虽然说和同伴走失最好的方式就是待在原地等,但是这里实在太黑,黑夜里像是潜伏着无数窥探的眼睛,已经瞄上了丛林中心的猎物。
“呜呜……”
风也像是存心捉弄,如泣如诉,幽怨断肠,凄厉得像是被关了千年的厉鬼前来索命:“呜!…………”
风声响起的这一秒,姜萤实在忍不住了。
她大致辨别了下方位,朝着大榕树有可能在的位置前进。
仲夏夜只有今晚,不能再浪费时间。
只有修好这阴晴不定的手串,她才真的有可能救孟延祈。
毕竟林槐禹曾经说过,墟晶能穿梭两界,或许只要她足够坚定,就有办法能办到。
握住手串,姜萤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快步走着,路过一丛又一丛张牙舞爪的灌木,躲开比巫婆指尖还要扭曲的长树杈。
“咔。”
“咔咔。”
月光把她的影子往后拉得老长,和树影混在一起,像是某种变异的怪物。
影子里更是传来像是骨头被掰正的弹响声,仿佛什么东西在里面生长,蜕变。
姜萤有些慌了。
她加快脚步,从快走变成小跑。
影子里的东西也和她一起跑了起来,紧紧跟在她身后,阴冷的鼻息擦过她的后背。
姜萤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嘎!嘎!”
她的脚步激起树上沉睡的飞鸟,惊得森林破开寂静。
飞鸟漫天盘旋,把整座山林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慌乱之中,她一脚踩空,滚下了陡峭山坡,“啊!——”
姜萤滚落在残叶和尘埃里呼啸着下坠翻滚。
“嘭!”
在这像是死一般的黑暗和坠落中,她狠狠砸在坡底的树上,疼得老树枝丫四散,树身乱颤。
姜萤也很疼。
她的腰和胳膊一片火辣辣,疼得她缩在一起。
她尝试起身,却根本没办法动弹,
四周依旧很黑。
身下的树挡住了绝大多数月光,只剩她从坡上滚落的时候砸出的一个缺口,隐约可以看到天上的一点星星。
“……孟延祈。”
姜萤艰难地挪动手臂,把手按在手串上。
但手串不亮,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