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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我们两个有这么重要吗

作者:冷清大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石牢的铁门被拉开时,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肖晨眯着眼适应了片刻,见二当家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神色复杂。


    “想明白了吗?”二当家侧身让他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只要你点头留下来,我保你活着。这山寨虽比不得吏部衙门,却也能让你衣食无忧。”


    肖晨走出石牢,一夜未进水米,喉咙干得发疼,脚步却依旧稳健。他看着二当家,缓缓道:“我昨天说过,我不怕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山寨里那些简陋的木屋和晒在绳上的兽皮,继续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当年受了冤屈,该找的是那些害了你们的败类,而不是把所有读书人都当成仇敌。”


    二当家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狠戾和一丝扭曲的快意:“找?我们找了整整五年。”


    他抛了抛手里的匕首,金属碰撞声在空地上格外刺耳:“前年冬天,我们终于把那骗了我爹救命钱的狗官堵在了城外的破庙里。他当时正搂着窑姐喝花酒,看见我们就跪地求饶,说愿意把家产都给我们。”


    “我们信了吗?”二当家猛地提高声音,眼里迸出凶光,“我们把他拖到乱葬岗,让他跪在我爹的牌位前,一刀一刀剐了他的肉!他哀嚎了三天三夜,最后变成了野狗的口粮!”


    旁边一个络腮胡土匪也接口道:“还有骗了我妹妹的那个秀才,中了举就以为没人能奈何他?我们扮成轿夫,在他赴任的路上把他敲晕,扔进了河里喂鱼!他那县太爷的岳丈派人查了半年,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我们谁也没放过。”二当家盯着肖晨,一字一句道,“凡是当年踩过我们、害过我们的,不管他当了官还是发了财,我们都一个一个找出来,让他们死得比谁都难看。”


    他忽然凑近肖晨,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股血腥味:“你以为我们是随便抢人?那些被我们劫的书生里,有几个是那狗官的门生,还有两个是那秀才的同乡——他们当年可都跟着主子风光过,凭什么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去考科举?”


    肖晨心头一震,原来这些抢劫并非全无缘由,竟是掺杂着如此扭曲的报复。


    “可更多的人是无辜的。”他沉声道,“那些寒门学子,十年寒窗只为一个机会,你们断了他们的路,和当年害你们的人,又有何异?”


    “无辜?”二当家嗤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辜?当年我家破人亡时,怎么没人说我无辜?我妹妹投河时,那些围观的人还在说她活该!”


    他猛地推开肖晨,转身走向木屋:“别再跟我讲大道理。要么留下,要么就等着和那些‘无辜’的书生一起烂在石牢里。”


    肖晨站在原地,看着二当家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伙人被仇恨裹挟,早已分不清报复和滥杀的界限,他们的痛苦是真的,可犯下的罪孽也是真的。


    阳光渐渐升高,晒得人皮肤发烫。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不仅自己和这些书生危险,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者被卷入这场扭曲的报复里。


    几个心腹土匪凑到二当家身边,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二哥,那姓肖的骨头硬,不肯留下,咱们不如换个法子——逼他留!”


    二当家皱眉:“怎么逼?他连死都不怕。”


    “他是不怕死,可他总有软肋吧?”一个三角眼的土匪压低声音,“小的们去城里打听时,听肖府的下人说,这位肖大人对家里的两位夫人宝贝得紧,几乎是言听计从,走哪都惦记着。”


    他搓了搓手,眼里闪着算计的光:“咱们只要把他那两位夫人弄到山上来,攥在手里当王牌,还怕他不乖乖听话?到时候别说让他留下,就是让他给咱们当军师,他也得点头!”


    二当家眼睛一亮,这主意像是戳中了他的心思。他之前只想着用肖晨牵制官府,倒忘了从他身边人下手——再硬的骨头,碰上在乎的人,也得软三分。


    “这法子……可行。”他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肖府在京城,守卫怕是不弱,能轻易得手吗?”


    “放心!”三角眼拍着胸脯,“小的已经摸清了,他那两位夫人昨儿还去京兆尹府打听消息,看样子急得很,说不定会亲自出城来找。咱们只要在城外设个埋伏,找几个会迷药的兄弟,保准能把人悄无声息地带回来。”


    旁边的土匪也跟着附和:“就是!女人家胆子小,到了这山寨,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到时候把人一关,姓肖的还能不怂?”


    二当家咬了咬牙,猛地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


    他眼神一厉,冲三角眼道:“你带五个手脚利落的兄弟,现在就下山!记住,要活的,别伤了人——伤了她们,姓肖的狗急跳墙,对咱们没好处。”


    “明白!”三角眼应得干脆,转身就招呼人,“走!抄家伙,下山!”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二当家走到石牢门口,望着里面闭目养神的肖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肖晨啊肖晨,你不是讲仁义、重情义吗?等你的夫人到了这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硬气得起来。


    而石牢里的肖晨,虽听不清外面的对话,却隐约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方才那几个土匪的笑声太刺耳,二当家的眼神也太过阴狠,像是在谋划什么。


    他心里猛地一紧,第一个念头就是李傲雪和丁香。


    她们……不会出事吧?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猛地睁开眼,用力摇晃着牢门的铁栏杆:“喂!你们想干什么?!”


    外面的守卫瞥了他一眼,啐了一口:“老实待着!吵什么吵!”


    肖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李傲雪和丁香正站在城外一处茶寮旁,望着通往山寨的方向焦急等待。京兆尹说今日拂晓便会动手,可天已大亮,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少夫人,要不我们再去京兆尹府问问?”丁香攥着衣角,声音发颤。


    李傲雪刚要点头,身后忽然传来几个低沉的声音:“两位夫人,别等了。”


    她们猛地回头,只见四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虽换了装扮,那眼神里的凶戾却藏不住——正是山寨里的土匪。


    “你们想干什么?”李傲雪将丁香护在身后,强作镇定,“我家少爷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肖大人好得很。”为首的三角眼晃了晃手里的短刀,“想见到他,就乖乖跟我们走。”


    “你们做梦!”丁香鼓起勇气喊道,“京兆尹的人很快就会来抓你们,快放了公子!”


    “京兆尹?”三角眼嗤笑一声,上前一步,语气阴狠,“别指望那些官老爷了。我实话告诉你们,现在肖大人的命捏在我们手里。你们要是听话,还能活着见他;要是敢犟,”他顿了顿,眼神扫过京城方向,“我们虽不图财,却有的是手段——比如,夜里悄悄摸进肖府,把你们家的人一个个……”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李傲雪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知道,这些亡命之徒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肖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绝不能因为她们出事。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到了就知道。”三角眼示意手下,“识相点,别逼我们动粗。”


    两个土匪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们。李傲雪悄悄捏了捏丁香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慌。丁香眼眶泛红,却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不能给少夫人添乱。


    被推搡着往密林深处走时,李傲雪故意放慢脚步,悄悄将藏在袖角的一枚银簪子丢在地上。那是少爷送她的,上面刻着个“肖”字,若是京兆尹的人追来,或许能看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隐约出现了山寨的轮廓。李傲雪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却在心里默念:少爷,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她不知道,此刻的肖晨正站在石牢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乱如麻。他仿佛能感觉到她们正一步步靠近这危险之地,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大厅里光线昏暗,肖晨被两个土匪押着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中央的李傲雪和丁香。两人衣衫微乱,脸上满是惊慌,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少爷!”“公子!”两人同时唤道,声音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李傲雪挣脱开看守的手,冲上前想靠近他,却被拦住。她红着眼眶喊道:“你们快放了他!要钱要物我们都给,别伤害他!”


    正说着,一个土匪匆匆跑进来,手里举着一枚银簪,对二当家道:“二哥,在来的路上捡着这个,看着像是她们丢的。”


    二当家看清那簪子上的“肖”字,脸色骤变,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木桌:“好个狡猾的娘们!竟敢留记号!”


    他拔出腰间的刀,指着李傲雪和丁香,眼神凶狠:“坏了我的规矩,就得付出代价!来人,把这两个碍事的……”


    “不许动她们!”肖晨猛地挣开土匪,挡在李傲雪身前,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来?”二当家冷笑,收了刀,却从手下手里拿过另一把匕首,扔到肖晨脚边,“行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在身上捅三刀,这事就算了;要么,就让我这弟兄们好好‘陪陪’你的两位夫人——她们长得不错,想必弟兄们会很喜欢。”


    土匪们顿时发出一阵污言秽语的哄笑,李傲雪和丁香吓得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你敢!”肖晨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怒。他看着脚边的匕首,又回头看了眼满脸惊惧却依旧信任地望着他的李傲雪和丁香,心里像是被刀剜一样疼。


    “我有什么不敢的?”二当家抱臂看着他,“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一——”


    肖晨弯腰捡起匕首,寒光映在他眼底。


    “少爷,不要!”李傲雪哭喊道,“我们不怕!”


    “二——”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


    “公子!”丁香的哭声撕心裂肺。


    “三!”


    寒光一闪!


    肖晨猛地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左臂!


    “噗嗤”一声,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少爷!”李傲雪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不等众人反应,他反手又是两刀,分别刺在右臂和小腹上。动作快而狠,没有丝毫犹豫。


    三刀刺完,他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挺直着身子,死死盯着二当家,声音因失血而有些虚弱,却带着一股震慑人的力量:“这样……你满意了?”


    大厅里一片死寂,连土匪们的哄笑都停了。他们看着肖晨身上渗出的鲜血,看着他苍白却倔强的脸,竟一时有些发怵。


    二当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狠狠踹了下地面:“妈的!是条汉子!”


    他冲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找大夫来给他治伤!要是让他死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土匪们连忙应声,有人去找大夫,有人拿来伤药。


    肖晨被扶到椅子上时,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看向李傲雪,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别怕……我没事……”


    李傲雪扑过去,紧紧握住他没受伤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他的手背上:“傻子……你这个傻子……”


    丁香也蹲在一旁,捂着嘴无声地落泪。


    二当家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地转身离开。他原想折辱肖晨的骨气,却没料到,这人竟真的能为了两个女人,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这肖晨,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而肖晨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她们没事就好。


    他知道,这场对峙还没结束。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把这两个女人跟他关在一起。”二当家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土匪们不敢怠慢,解开李傲雪和丁香的绳索,将她们推搡着往石牢走去。肖晨被人搀扶着,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却仍不忘回头叮嘱:“慢点走,别碰着她们。”


    进了石牢,李傲雪立刻扑到肖晨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少爷,疼不疼?都怪我,要不是我留下簪子……”


    “不关你的事。”肖晨抬手,想用没受伤的手替她擦泪,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丁香连忙取来土匪扔在角落里的干净布条,想帮他按住渗血的伤口,手却抖得厉害:“公子,你……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肖晨安抚地笑了笑,声音虽虚弱,眼神却很稳,“这点伤,死不了。”


    这时,二当家也走了进来,靠在牢门上,看着里面三人相依的模样,眉头皱得很紧。他蹲下身,盯着肖晨:“我实在不懂,为了两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嘲讽:“在我看来,女人就是累赘。当年若不是我那没用的娘拦着,我爹也不会被那狗官骗得那么惨。”


    肖晨抬眼看向他,声音平静却有力:“她们不是累赘,是我的妻子。”


    “妻子?”二当家嗤笑,“能当饭吃?能帮你打天下?”


    “不能。”肖晨轻轻握住李傲雪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但她们是我想护着的人。我是男人,护着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他看着二当家,继续道:“你当年受过的苦,我能理解。但正因如此,你该更明白——真正值得珍惜的,是身边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而不是被仇恨牵着走,伤害无辜。”


    二当家的脸色变了变,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少跟我讲这些!”


    他狠狠瞪了肖晨一眼,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停下,没回头,只丢下一句:“好好养伤吧,别耍花样。”


    牢门“哐当”一声关上,石牢里又恢复了安静。


    李傲雪把脸埋在肖晨的肩上,哽咽道:“少爷,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嗯。”肖晨轻抚着她的头发,看向丁香,“你们别怕,京兆尹的人很快就会来。”


    他知道,二当家虽然嘴硬,眼神里的动摇却骗不了人。或许,这场荒唐的恩怨,快要结束了。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身边两个不离不弃的身影,肖晨的心里却生出一股暖意。只要她们在,再难的坎,他都能跨过去。


    没过多久,牢门被推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被土匪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着热水和布条的手下。老大夫颤巍巍地给肖晨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动作虽慢却很仔细,只是全程不敢多说一句话。


    喝下药汤,苦涩的味道漫过舌尖,肖晨却觉得胸口的闷痛感轻了些。土匪们离开后,石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李傲雪连忙扶着他躺好,又拿过干净的草垫垫在他身下。


    “少爷,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她一边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一边红着眼眶嗔怪,声音里满是后怕,“刚才那几刀下去,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丁香也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刚拧干的布巾,小声附和:“是啊公子,你……你真的觉得我们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拿命去换?”


    肖晨侧过头,看着两人眼底的担忧和不安,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傲雪的手背,又看向丁香:“傻瓜,你们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会不重要?”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当初娶你们进门,我就想着要一辈子护着你们,不让你们受半分委屈。媳妇娶回来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担惊受怕的。”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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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是你们出事,我也一样会这么做。”他看着她们,眼神坚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这辈子,我肖晨绝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李傲雪听着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却是甜的。她吸了吸鼻子,拿起布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知道了,就你嘴甜。”


    丁香也红了眼眶,连忙低下头去绞布巾,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石牢里的光线依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泥土的气息,可这一刻,因为肖晨的几句话,两人心里的恐惧和不安都消散了大半。


    肖晨看着她们脸上的神情,心里也暖融融的。伤口还在疼,但只要能看到她们安好,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先歇会儿,你们也靠在旁边歇歇。等我好点了,咱们再想办法。”


    李傲雪和丁香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她们轻轻靠在石壁上,守在肖晨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就总有希望。


    夜幕降临时,牢门被推开,两个土匪端着食盒和水盆走了进来,放下东西就匆匆退了出去。李傲雪打开食盒一看,里面竟是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白米饭,甚至备了两身干净的襦裙,显然是特意给她们准备的。石桌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看来是晚些时候要喝的。


    “没想到他们倒还周到。”丁香小声嘀咕了一句,连忙扶着肖晨坐起身,在他背后垫了块厚布。


    李傲雪盛了碗饭,夹了块软烂的鸡肉,用勺子碾碎了递到他嘴边:“少爷,你多吃点,伤口才能好得快。”


    丁香也端起汤碗,用小勺舀了些温热的鸡汤,吹了吹才喂给他:“是啊公子,这汤看着很补呢。”


    肖晨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道:“以后别总叫我少爷、公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肖晨,就好。”


    这话一出,李傲雪和丁香都愣住了,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少爷,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李傲雪手里的勺子顿在半空,急得直摆手,“哪有做妻子的直呼丈夫名讳的道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丁香也连连点头,小声道:“是啊公子,这不合规矩的。我们……我们叫不出口。”


    肖晨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咱们是夫妻,哪来那么多规矩?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谨。”


    “那也不行。”李傲雪把勺子递到他嘴边,语气却很坚持,“少爷就是少爷,这是本分。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不然……不然我们可要生气了。”


    丁香也跟着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恳求。


    肖晨看着她们较真的模样,知道拗不过,只好叹了口气:“好,好,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


    见他松了口,李傲雪和丁香才相视一笑,眼底的紧张散去,又继续耐心地喂他吃饭。


    石牢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山寨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肖晨靠在石壁上,看着眼前两个温柔细心的身影,心里一片安宁。


    或许规矩礼教束缚着她们,但这份藏在细节里的在意,却比任何称呼都来得真切。


    他笑了笑,安心地闭上眼,任由她们喂着汤药。只要能这样在一起,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碗筷刚被收拾干净,牢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二当家背着双手走了进来。他扫了眼石桌上空了的碗碟,视线最终落在肖晨身上,语气沉得像块石头:“饭也吃了,伤也在养,该给我个准话了吧?是留下来,还是打算死在这儿?”


    肖晨靠在草堆上,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很清亮。他迎上二当家的目光,缓缓摇头:“我不会留下来。”


    二当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攥紧了拳头:“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是要跟你硬碰硬。”肖晨语气平静,“这几日相处,我看得出来,你虽行事狠戾,却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你心里清楚,困着我们,靠着威胁过日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二当家的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肖晨继续道:“你做不了主,对吧?把你们大当家的找来,我来跟他说。”


    “你找大当家干什么?”二当家皱紧眉头,“别以为耍些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关,大当家的脾气可比我暴烈十倍!”


    “我不是耍花样。”肖晨直视着他,“我只是想跟他谈谈——关于你们山寨的出路,也关于这些被抓的书生。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山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二当家沉默了。他确实做不了主,这些年山寨大小事都是大当家拍板,他只负责执行。可大当家的性子固执得像块铁,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肖晨这时候要见他,怕是讨不到好。


    “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二当家盯着他,“大当家要是动了杀心,我可保不住你。”


    “我知道。”肖晨点头,“但有些话,必须得说。你去通报吧。”


    二当家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见他神色笃定,不像是在说谎,终于转身往外走:“等着。”


    牢门关上的瞬间,李傲雪连忙握住肖晨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少爷,大当家会不会……”


    “别担心。”肖晨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懂得权衡利弊。他们困着我,无非是想找条活路,我给他们指一条,总比鱼死网破好。”


    丁香也紧张地攥着衣角:“可万一……”


    “没有万一。”肖晨笑了笑,“相信我。”


    他心里清楚,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直接说服二当家不成,只能去找能拍板的人。至于结果如何,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却必须赌一把——为了自己,为了傲雪和丁香,也为了那些无辜被抓的书生。


    石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三人都没再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握紧了彼此的手,静静等待着那个未知的结果。


    二当家匆匆来到大当家的木屋,一进门就把肖晨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大哥,这姓肖的骨头硬得很,宁死不肯留下,还说要跟你谈谈山寨的出路。”


    大当家正坐在虎皮椅上擦拭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闻言眼皮都没抬:“哦?他倒有胆子。”


    “可不是嘛。”二当家皱眉,“为了那两个女人,他能对自己捅三刀,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我看他不像在说空话,倒像是真有什么盘算。”


    大当家停下手里的动作,刀面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眼神深沉:“能中状元,进吏部当主事,又敢孤身涉险查咱们的底,自然不是普通人。”


    他摩挲着刀柄,沉吟片刻:“硬来怕是不成,逼急了他,这张‘护身符’就没用了,官府那边也不好收场。”


    二当家连忙问:“那……见不见他?”


    “见。”大当家把刀往桌上一拍,“明天把他带过来。”他抬眼看向二当家,语气沉稳,“这事儿不能急,得从长计议。他想谈出路?我倒要听听,他能给咱们指什么路。”


    二当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带他。”


    “等等。”大当家叫住他,“让他把那两个女人也带上。”


    二当家有些不解:“带她们干什么?”


    “看看他是不是真能为了这两个女人,放下身段跟咱们谈。”大当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让他知道,他的软肋还捏在咱们手里。”


    二当家恍然大悟,应了声“明白”,转身退了出去。


    木屋外,夜色正浓。大当家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山林,手指在刀面上轻轻敲击着。肖晨这步棋,他没料到,但既然对方想谈,他不介意陪他走一局。


    只是这棋局的输赢,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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