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肖晨的日子过得平静又温暖。白日里养伤读书,李傲雪便在一旁研墨铺纸,偶尔为他讲解几句古籍里的疑难;到了傍晚,丁香就端来亲手做的点心,坐在他身边,听他说些书中的趣事。两人轮流照看,喂药、换药、打理院子,默契得像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
肖晨的身体渐渐硬朗起来,后背的伤口结了痂,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只是每次听到院外传来族人的议论声,眉头总会不自觉地皱起。
果然,这天午后,大爷爷带着两个族老再次登门,脸色比上次更沉。
“肖晨,你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该给族里一个交代了。”大爷爷开门见山,拐杖往地上一顿,“那丁香是花船出来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这种脏女人怎么能进我们肖家的高门大院?传出去,我们肖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四叔在一旁附和:“就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良妾贱妾不能同堂,她这样的出身,连做妾都不配,留在府里只会玷污家族的名声!”
堂叔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此刻更是煽风点火:“我早就说过,这女人是祸水!现在不把她赶走,早晚要让肖家祖宗蒙羞!”
肖晨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站起身。他比半个月前清瘦了些,眼神却更坚定:“大爷爷,四叔,我上次就说过,丁香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赶她走。”
“你还敢犟!”大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忘了肖家是书香门第?是要靠名声立足的!你留着她,以后谁还敢跟我们肖家结亲?你的功名前程还要不要了?”
“功名前程我会自己挣,结亲与否,也该看人品而非虚名。”肖晨直视着他们,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我眼里,丁香和傲雪一样干净,一样值得尊重。所谓的‘脏’,从不是出身带来的,而是人心的偏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说她玷污家族,可她进府以来,待人宽厚,孝敬长辈,从没做错一件事。反倒是某些人,顶着长辈的名头搬弄是非,这才是真的玷污门楣!”
堂叔被噎得脸色铁青:“你……你这是在骂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肖晨冷冷道,“总之,丁香我留定了。若是族里容不下她,那我就带着她和傲雪,搬出去住。”
“你敢!”大爷爷气得拐杖都快握不住了,“你要是敢搬出去,就别认我这个族老,别认肖家这个祖宗!”
“祖宗若有灵,也该知道是非对错。”肖晨挺直脊背,“若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这祖宗不认也罢。”
就在这时,李傲雪扶着肖母走了进来,恰好听到这话。肖母叹了口气:“大哥哥,四叔,六叔,晨儿性子犟,可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丁香这孩子,我看在眼里,确实不坏。”
李傲雪也开口道:“各位爷爷,眼下秋闱在即,少爷正是该安心读书的时候,若是为此事分心,耽误了前程,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先让这事缓一缓,等少爷考完再说,可好?”
族老们对视一眼,神色各异。他们虽恨丁香的出身,却也看重肖晨的前程。秋闱确实要紧,若是因此耽误了,才是真的损失。
大爷爷沉默半晌,终于松了口:“好,就依你们。但秋闱之后,必须给我们一个了断!在此之前,让她安分守己,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说完,他狠狠瞪了肖晨一眼,带着人拂袖而去。
堂叔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屋里,眼里满是不甘。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肖晨却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他看向身边的丁香,见她脸色发白,连忙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丁香摇摇头,眼眶微红:“我不怕,只是怕耽误了公子的前程。”
“你的事,从来不是耽误。”肖晨握紧她的手,又看向李傲雪,“委屈你们了。”
李傲雪浅浅一笑:“只要少爷安心读书,我们都没事。”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三人身上。前路依旧坎坷,但只要他们心齐,再大的风浪,总能扛过去。肖晨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好读书,考中功名,等他有了足够的力量,就能护着她们,护着这个家,再无人能置喙。
族老们一走,客厅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肖父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铁青,手里的旱烟袋敲得桌沿“笃笃”响;肖母站在一旁,眼圈泛红,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气。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肖父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怒火,“前阵子被流言逼得娶了她,我们就当是破财消灾,没成想现在闹得全族看笑话!你让我们老两口在族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肖母跟着抹起了眼泪,语气尖利:“我早就说过,那花船来的女子不是好东西!一身的污秽,留在府里就是个祸害!你赶紧把她送走,送得越远越好,免得脏了咱们家的地!”
“她不脏!”肖晨猛地提高声音,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踩到了底线,“她是清白的!”
这话一出,肖父肖母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肖晨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甚至有些豁出去的直白:“我们圆房那天,她……她是处子,见红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肖父手里的旱烟袋“啪嗒”掉在地上,肖母也忘了抹泪,满脸的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认知里,花船女子哪有清白可言?多半是些迎来送往的风尘人,可肖晨这话……
“你……你说的是真的?”肖母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儿子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们。”肖晨梗着脖子,眼神坦荡,“她在花船只是卖艺,从没接过客,王老爷买她回去也没碰过,是我赎她回来的。她干干净净,比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干净一百倍!”
他知道这话粗俗,却不得不说。在这个看重女子贞洁的世道,唯有这句话,才能堵住那些污秽的猜测,才能护住丁香的名声。
肖父捡起旱烟袋,手指微微发抖,半晌才闷声道:“就算……就算她是清白的,出身摆在那里,花船女子的名声,这辈子都洗不掉!”
“名声是别人给的,可心是自己的。”肖晨看着父母,语气软了些,却依旧不肯退让,“她是什么样的人,儿子比谁都清楚。她温柔、善良,从没害过人,凭什么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肖母还是转不过弯,跺着脚道:“可她是花船出来的!族里的人不会信!外人更会笑话我们肖家娶了个……”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肖晨打断她,“重要的是,我信她。她是我的妻子,我就得护着她。娘,您也是女人,该知道被人指着鼻子骂‘贱货’有多难受,何必用最难听的话伤她?”
肖母被噎得说不出话,望着儿子倔强的脸,心里又气又涩。她不是铁石心肠,只是被“花船女子”四个字吓怕了,怕儿子被拖累,怕家族蒙羞。
肖父沉默了许久,终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圆房了,又是清白身子,按规矩也该算正经的妾室。只是这名声……你好自为之吧。”
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没回头:“秋闱在即,别再惹事,好好读书。”
肖母看着丈夫的背影,又看看儿子眼里的坚定,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捂着脸哭着回了房。
客厅里只剩下肖晨一人,他扶着桌沿,后背沁出一层薄汗。刚才那番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可心里却松快了许多。
他知道,父母心里的坎没那么容易过去,族里的非议也不会停,但至少,他护住了她最根本的尊严。
回到院子时,丁香正站在廊下等他,脸色发白,显然是听到了些风声。见他回来,她连忙迎上去,嘴唇动了动,却没敢问。
肖晨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别怕,都过去了。”
他没细说客厅里的争执,只轻声道:“我跟爹娘说了,你是清白的。以后……他们不会再那样骂你了。”
丁香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委屈,是感激。在这个把女子贞洁看得比天还重的世道,他竟为了护她,连这种私密事都告诉了父母。
“公子……”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肖晨替她擦去眼泪,眼里满是疼惜:“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轻贱你。”
丁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倔强,像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出口。
“公子,您不知道,在遇到您之前,我在花船上的日子,早就不报任何希望了。”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们天天催着我接客,说像我这样出身的女人,迟早都是要认命的。那些来花船的贵族老爷,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物件,他们嘴上夸我琴弹得好,转过身就跟旁人说,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破鞋、奴隶。”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腕上的玉镯,那是肖晨送她的,是她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他们都嫌我脏,可我自己知道,我没那么脏。”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娘走之前跟我说,女子可以没名分,可以穷,但不能没骨气。就算饿死,我也不能用身体换生存,那点可怜的尊严,我得攥在自己手里。”
所以她宁肯被他们打骂,宁肯被客人刁难,也死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靠着弹琴卖艺勉强糊口。她以为自己这辈子,要么死在花船上,要么被卖到不知名的地方,直到肖晨的出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早已认命的人生。
肖晨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他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傻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抬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做得对,那不是傻,是风骨。那些说你脏的人,才是真的脏,脏在心里。”
他想起那些在花船上见到的、自诩高贵的男人,他们用金钱衡量一切,用轻蔑践踏别人的尊严,却忘了自己骨子里的龌龊。相比之下,丁香守着的那点尊严,比他们身上的锦袍、头上的乌纱,珍贵百倍。
“以后不会了。”肖晨在她耳边轻声说,语气郑重得像在立誓,“有我在,没人再敢那样说你,没人再敢轻贱你。你的尊严,我替你守着,守一辈子。”
丁香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药味,积压多年的委屈终于化作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些话,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原来真的有人,不在乎她的出身,看得见她的挣扎,懂得她死守的那点尊严有多重要。
肖晨抱着丁香,听着她压抑的哽咽,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想起现代时读过的那些故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以为遇了良人,终究还是被薄情郎转手倒卖,满腔赤诚付了江水;赛金花虽嫁得状元郎,可一旦靠山崩塌,便被冠上“有辱门风”的罪名,扫地出门,最后落得个不知所踪的下场。
这些在风尘里挣扎的女子,哪怕拼尽全力想抓住一丝光亮,也总会被这世道狠狠拽回泥潭。世人骂她们下贱,却忘了是谁将她们推入火坑;鄙夷她们的出身,却吝啬给予半分翻身的可能。所谓的“良人”“家族”,到头来不过是权衡利弊的棋子,一旦触及“门风”二字,她们便成了必须被舍弃的污点。
肖晨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丁香,她和杜十娘、赛金花何其相似?若不是自己当初执意赎她回来,此刻的她,或许早已落得更悲惨的下场。而即便到了现在,那些“有辱门风”的唾沫星子,依旧像刀子一样悬在她头顶。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对风尘女子更是不留半分活路。他们容不下她们的过去,容不下她们的挣扎,甚至容不下她们改过自新的可能。仿佛只要沾了“妓女”二字,这辈子就只能被钉在耻辱柱上,连呼吸都是错的。
“别怕。”肖晨收紧手臂,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不会让你走她们的路。”
他不能让她成为第二个杜十娘,更不能让她落得赛金花的结局。他是从现代来的,见过更平等的世界,知道人生来本就该有尊严,不该被出身定义。
“我会考上功名,会变得足够强。”他看着丁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强到能挡住所有非议,强到能让那些说你‘脏’的人闭嘴,强到……能护你安稳过一生。”
他知道这条路难如登天,封建礼教的枷锁,宗族势力的压迫,哪一样都能轻易碾碎一个人的意志。可只要想到怀里的人可能面临的悲惨命运,他就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丁香望着他眼里的坚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衣襟。她不知道他说的“强”意味着什么,却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护着她,护着她那点可怜的、几乎被碾碎的尊严。
肖晨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痕,指尖带着暖意:“别伤心了,嗯?以后日子还长,都要开开心心的。有什么委屈千万别憋着,全都告诉我,我替你扛着。”
他牵起她的手,往饭厅走:“饿了吧?去吃饭,今天厨房炖了你爱吃的银耳羹。”
丁香被他拉着走,脚步轻轻的,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厉害。走到回廊拐角时,她忽然停下脚步,低着头,声音细得像缕烟:“公子……晚上……晚上能留下来陪我吗?”
话一出口,她的耳尖就红透了,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连呼吸都屏住了。
肖晨愣了一下,转头看她。昏黄的灯笼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里却藏着一丝怯怯的期盼。他忽然明白,那些过往的惊惧和今日的争执,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她需要一点实实在在的安稳,来确认自己是被珍视的。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好,我留下来陪你。”
丁香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走吧,再不去,银耳羹该凉了。”肖晨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晚饭时,李傲雪看两人神色缓和,也松了口气,席间还特意给丁香夹了块她爱吃的芙蓉鱼。饭桌上没有再提族里的事,只说些读书、绣花的闲话,气氛竟难得的温馨。
夜深后,肖晨果然留在了丁香的院子里。烛火摇曳,映得屋里暖融融的。丁香铺床时,动作有些笨拙,被角总是捋不平整,肖晨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
“别紧张。”他在她耳边低语,“就像平时一样就好。”
丁香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转过身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口:“有公子在,我什么都不怕。”
是啊,有他在,那些关于“风尘女子”的悲惨命运,那些被家族舍弃的恐惧,好像都能暂时被挡在门外。
肖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里默默道:以后,我会一直让你这样安心。
烛火跳了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肖晨解开外袍的系带,正要往下脱,却被丁香按住了手。
她抬起头,眼里映着烛火,带着几分羞赧,却又异常坚定:“公子,我来。”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衣襟,声音低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我想好好伺候我的男人。”
肖晨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一暖,便松了手,任由她动作。丁香的手指有些微颤,却很轻柔,先替他脱下外袍,再解里衣的系带。她的动作不算熟练,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每解开一颗扣子,指尖都会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里衣滑落,露出他清瘦却结实的胸膛,后背的伤疤还未完全褪去,像一道浅浅的印记。丁香的目光落在那道疤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眼里闪过心疼。
肖晨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早不疼了。”
丁香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俯身,在那道疤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随后,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襟。外衫滑落,露出纤细的肩背,接着是中衣,一层层褪去,直到浑身肌肤都沐浴在烛火里。她没有丝毫遮掩,也没有半分忸怩,就那样坦然地站在他面前,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在花船上,她被迫用琴音讨好人,却从未让任何人看过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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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认定的归宿,是值得她交付所有的人。她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体,和她的心一样,干净而真诚,只属于他一个人。
肖晨看着她的背影,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曲线,烛火在她肌肤上跳跃,像撒了一层碎金。他没有多余的念头,心里只有满满的怜惜和珍视。这不是欲望的打量,而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卸下所有防备,将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眼前的动容。
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傻瓜。”
丁香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轻轻笑了,眼里的羞怯散去,只剩下安稳。她转过身,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气息温热:“公子,我是你的。”
“我知道,你是属于我的。”肖晨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温柔,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丁香轻轻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滚烫。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指尖拂过她裸露的肩头:“别着凉了。”
被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丁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抬眼望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子,我……我……”
话未说完,她忽然撑起身子,凑近他的唇,轻轻吻了上去。
那吻带着几分生涩,几分羞怯,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唇上,却瞬间点燃了燎原的火。肖晨完全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随即心头涌起浓烈的悸动,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温柔而克制,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没有半分轻薄,只有满满的疼惜。丁香闭上眼睛,笨拙地回应着,感受着他唇齿间的温度,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
良久,吻才渐渐停歇,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在一起。丁香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敢直视他的眼睛了,眼里满是水光和满足。
“以前在花船,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只有欲望和轻蔑。”她轻声说,声音带着哽咽,“只有公子,是真的对我好,不是玩弄,不是一时兴起……”
肖晨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傻瓜,我从来都不是玩你。”
他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只会更疼你。”
丁香笑着点头,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港湾的小猫。被子里暖融融的,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切都温柔得不像话。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男人,会是她一生的依靠,会是那个能劈开所有偏见,护她周全的人。而她,也会用一生的温柔,来回应这份沉甸甸的爱。
肖晨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发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若是……若是你当初没遇见我,以后会怎么办?”
丁香的身子僵了一下,眼底的温柔渐渐被一层阴霾覆盖。她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灰:“我也不清楚……或许,就和花船上那些姐妹一样吧。”
她抬起眼,眸子里映着月光,却亮得让人心疼:“有个叫眉妩的姐姐,长得极美,弹得一手好琵琶,她遇上个自称是秀才的公子,信了他‘定当赎你’的话,把多年攒下的首饰都给了他,连身子也交了出去。结果那公子拿了钱就再也没露面,妈妈知道了,当天就把她卖到了最下等的窑子里。”
“还有小翠,”丁香的声音开始发颤,“她等的人倒是来了,却只带了一半的钱,说先让她跟自己走,剩下的钱以后补上。小翠信了,跟着他跑了,没过三个月就被送了回来——那男人家里早有妻室,不过是骗她去做外室,被正妻发现闹到官府,她又被当成‘贱籍’扔了回来。妈妈嫌她晦气,转手卖给了山里的老光棍,听说没过半年就染了风寒,死在破庙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窒息的回忆压下去:“花船上的姐妹,十个里有九个都盼着遇个良人,可最后呢?不是被骗了钱财,就是骗了身子,落得个被卖到窑子、染病死掉的下场。窑子里的日子……比花船苦一百倍,那些男人根本不把你当人看,病死、打死,都是常事,最后连口薄棺都没有,就直接扔去乱葬岗了。”
肖晨听着,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紧。他从没想过,那些“风尘女子”的命运背后,是这样血淋淋的绝望。她们用尽全身力气去抓住的“希望”,到头来不过是将自己推向更深地狱的诱饵。
他收紧手臂,将丁香更紧地搂在怀里,声音哑得厉害:“幸好,你遇见了我。”
幸好,他当初没有犹豫,砸锅卖铁也要把她赎出来。幸好,她没有像那些姐妹一样,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丁香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是呀,幸好遇见了公子。”
若不是他,她或许早已成了眉妩、小翠中的一个,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无声息地烂掉。
肖晨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珍重的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护好怀里的人,绝不能让她重蹈那些姐妹的覆辙。
丁香窝在肖晨怀里,指尖轻轻划着他的手臂,声音柔软得像一团云:“公子和少夫人,都是好人。”
她顿了顿,眼里闪着感激的光:“我知道自己是妾,身份低微,可你们从没拿我当下人看。少夫人待我温和,教我读书写字,还替我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公子更是……更是把我护在身后,连那些最难听的话都替我挡了。”
“以前在花船上,我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是任人摆弄的物件。”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舒展,“可到了这里,你们不嫌弃我的出身,不鄙夷我的过去,真真正正把我当人看,给我体面,给我安稳……这份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肖晨听着,心里又酸又软。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嗔怪:“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人,护着你是应该的。傲雪性子好,她也真心喜欢你这份踏实,不是客套。”
他想起李傲雪时常偷偷给丁香送点心,教她管家理事时耐心十足,甚至在族老面前为她说话时的坚定,便知丁香说的是心里话。这两个女子,没有因为名分争风吃醋,反而像姐妹般相互扶持,是他最大的福气。
“以后别想这些了。”肖晨搂紧她,“在这个院子里,没有高低贵贱,只有一家人。”
丁香用力点头,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蹭着他的衣襟,闻到那熟悉的墨香和药味,心里安稳得不像话。是啊,一家人。这个词,是她从前在花船上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拥有了。
肖晨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划过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声音轻得像晚风:“好好睡一觉吧,别想那么多了。”
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有我在,天塌不下来。那些糟心事,明天再说。”
丁香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方才那些关于花船姐妹的悲惨回忆,那些对未来的惶恐,似乎都被这有力的心跳声抚平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肖晨低头看着她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微微颤着,像受惊的蝶翼。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睫毛,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夜渐渐深了,月光也变得慵懒,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织成一张柔软的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是真的放下心防睡熟了。
他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心里却一片安宁。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能护着怀里这个人,护着这个渐渐有了温度的家,就够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入睡般,自己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再没做那些关于花船和离散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