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丫鬟端着水盆进来时,见丁香仍维持着昨夜的姿势蜷缩在床上,脸颊上的红印肿得厉害,像块丑陋的胎记。
“姑娘……”丫鬟声音发颤,放下水盆想替她上药,却被她避开了。
丁香缓缓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廊下的八哥见她出来,扑腾着翅膀叫“公子”,声音哑得厉害。
“水。”她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丫鬟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她接过,却没喝,只是望着笼子里的八哥,眼神空茫。
王老爷没再来。府里的仆妇对她客气,却带着疏离,像看一件易碎又烫手的物件。没人提昨夜的巴掌,也没人问她疼不疼,仿佛那一巴掌,不过是掸去了一粒灰尘。
她被安置在偏院,院子雅致,却像座镀金的牢笼。每日有锦衣玉食,有丫鬟伺候,可她连院门都出不去。王老爷像是忘了她,只偶尔派人送来些珠宝首饰,件件华贵,却都被她扔在角落,蒙了层灰。
她把那幅肖像画藏在妆匣最底层,每日夜里拿出来看。画里的自己眉眼带笑,身后是花船的窗棂,窗外是灰蒙蒙的水——那是她第一次见肖晨的地方。
他当时穿着月白长衫,站在廊下看她弹琴,阳光落在他发间,像落了层碎雪。
“姑娘琴弹得好。”他笑着开口,声音清润。
原来,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这天傍晚,王老爷忽然来了。他喝了酒,带着满身戾气,一进门就攥住她的手腕:“想清楚了吗?要不要换个活法?”
丁香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脸颊上的红印虽消了些,却仍能看出痕迹。“我的活法,不劳老爷费心。”
王老爷被她的硬气激怒,却没动手,只冷笑:“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他目光扫过角落蒙尘的珠宝,“肖家那小子被他爹禁足了,听说连大门都出不去。你以为他还能来救你?”
丁香的心猛地一缩,脸上却依旧平静:“我与他本就无瓜葛。”
“无瓜葛?”王老爷逼近一步,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那夜在花船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求他留个念想,不是吗?”
他竟派人盯着花船!丁香浑身冰凉,像被剥光了扔在雪地里。
“可惜啊,”王老爷松开手,语气带着残忍的笑意,“他被他爹拖走时,连头都没回。”
这句话,比昨夜的巴掌更疼。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妆台上,妆匣掉在地上,里面的画散落出来。
王老爷弯腰捡起画,看清上面的肖像,眼神瞬间阴鸷。画上的男子笔法熟悉——是肖晨的笔迹。
“好,好得很。”他把画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她脸上,“到了现在,还揣着他的东西!”
画纸被揉得皱巴巴的,边角裂开,像她此刻的心。丁香扑过去想抢,却被王老爷一脚踹在胸口,疼得她蜷缩在地,半天喘不过气。
“把这破画烧了!”王老爷怒吼,“还有那只鸟,给我宰了炖汤!”
“不要!”丁香咳着血沫嘶吼,“那是我的!不准碰!”
王老爷看着她状若疯癫的样子,忽然觉得无趣。他踢了踢地上的画纸,像在碾一只虫子:“留着也行。让你天天看着,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人,是怎么把你忘在脑后的。”
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她:“对了,肖家最近在忙婚事,听说要给那小子纳妾了。你说,他会不会想起你这个‘知己’?”
说完,他大笑着离去,笑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像针一样扎进丁香的耳朵里。
丁香趴在地上,看着那团皱巴巴的画,眼泪混着血沫淌下来。
纳妾了。
也好。
她撑起身子,一点点把画纸展开,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画上的自己还在笑,可她却笑不出来了。
廊下的八哥还在叫,一声声“公子”,叫得撕心裂肺。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墙上的月亮。和花船上的月亮一样,又冷又亮。
她知道,王老爷说的是对的。她撑不了多久了。
可撑一天,是一天。
至少现在,她还能守着这幅画,守着这只鸟,守着心里那点快熄灭的念想。
她抬手抚上脸颊,那里还在疼。
疼也好,至少能证明,她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念想。
王老爷一脚踹开偏院的门,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戾气。廊下伺候的仆妇们吓得纷纷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给我看好了里面的人!”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只苍蝇都别想让她接触,更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是,小的们记下了。”仆妇们连忙应道。
管家凑上前,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点惋惜:“老爷,这女子也太倔了,到现在还不肯从了您。您说,这一万两银子加上官府那边的人情,岂不是……”
“白花钱?”王老爷斜睨他一眼,忽然嗤笑一声,眼神里透着势在必得的狠厉,“你懂什么。越是倔的骨头,啃起来才越有滋味。”
他伸手理了理衣襟,慢悠悠地说:“等有一天,她哭着求我的时候,我再慢慢玩。到时候,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管家愣了愣,随即谄媚地笑:“还是老爷高明!”
“高明?”王老爷哼了一声,语气陡然转冷,“我王某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她要是识相,还能在府里多待些时日;若是不识相……”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等我腻了,就把她卖到最低等的妓院里去。到时候,我再让官府给那些妓院加几成税收,就说是‘教化不力’的罚银。”
管家心里一寒,这是连后路都给人堵死了!那妓院本就靠着薄利维持,再加税收,怕是要关门大吉,而丁香落到那种地方,日子可想而知。
“到时候,”王老爷舔了舔唇角,像头盘算着猎物的狼,“我吃出去的银子,还有那些人情,都得让他们加倍吐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他拍了拍管家的肩膀,力道不轻:“看好她,别让她寻死觅活的。我还等着看她求我的样子呢。”
“是,小的一定看好!”管家连忙应下,看着王老爷扬长而去的背影,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这王老爷,心思也太狠了。
偏院里,丁香靠在门板上,将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浑身发冷。
卖到妓院,增加税收……原来他早就盘算好了。
她缓缓滑坐在地,看着角落里那团皱巴巴的画,忽然觉得可笑。她还以为守住画和鸟,就能守住最后一点念想,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他砧板上的肉,连怎么被处置,都由不得自己。
廊下的八哥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不再叫“公子”,只是发出低沉的呜咽,像在哭。
丁香慢慢站起身,走到妆台前,拿起一面铜镜。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脸颊上的红印还未消,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拿起桌上的发簪,指尖冰凉。发簪尖锐的顶端对着自己的脖颈,只要轻轻一送……
“公子……”廊下的八哥忽然又叫了一声,声音嘶哑。
丁香的手顿住了。
她不能死。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放下发簪,重新坐回床边,将那团画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点点抚平。就算是死,她也要带着这幅画一起走。
至少,不能让王老爷称心如意。
她望着窗外紧闭的院门,眼神里第一次燃起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
想让她求他?想把她卖到妓院?
做梦。
她丁香,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大不了,鱼死网破。
肖晨被关在房里整整两天了。院门锁得死死的,窗棂外守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役,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
李傲雪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给他读书,给他描眉,像往常一样温柔小意,可他始终提不起精神。手里的书卷翻了又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神总是飘向窗外,像丢了魂。
“少爷,喝点粥吧,你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李傲雪端着白瓷碗,轻声劝道。
肖晨摇摇头,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闷。
他还不知道丁香已经落入王老爷手中,只单纯地以为她是真的要走了——或许是回了乡下,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总之,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能听懂他琴音的人,那个会对着八哥温柔笑的人,那个说“看到它就像你陪着我”的人……就这么走了。
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她走了……”他喃喃自语,眼眶泛红,“以后再也没人听我弹琴了,再也没人跟我论诗了……”
李傲雪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却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少爷,还有我呢。我可以学,我可以听你弹琴,听你论诗……”
“你不一样。”肖晨打断她,声音带着醉意,“你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知己。不一样的……”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李傲雪心上。她低下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添酒。
肖晨一杯接一杯地喝,很快就醉得厉害了。他趴在桌上,脸颊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丁香”的名字,还有“弹琴”“八哥”……
“我还没跟她说再见……”他忽然哭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还想听她弹《平沙落雁》……我还没告诉她,那幅画画得不好,我想再给她画一幅……”
李傲雪看着他哭,自己也跟着掉眼泪。她从未见过肖晨这样失态,那个总是温和稳重的少爷,原来也会为了一个人,哭得像个孩子。
她终于明白,丁香在他心里,是真的不一样。
“少爷,别哭了……”她伸手想擦去他的眼泪,却被他挥开了。
“让我哭……”肖晨哽咽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不知道,他口中的“见不到”,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那个他以为只是“离开”的女子,此刻正身陷囹圄,日夜受着煎熬。
而他,还傻傻地守着“再见”的念想,在这方寸之地,为一场永别的知己,哭得撕心裂肺。
夜渐渐深了,肖晨醉倒在桌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空酒杯。李傲雪给他盖上薄毯,看着他眼角未干的泪痕,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守着他,像守着一个易碎的梦。
只是这梦,注定要碎的。
等他醒了,等他知道了真相,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李傲雪不敢想,只能祈祷着,那一天,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夜深了,烛火摇曳,映得窗纸忽明忽暗。肖晨趴在桌上,眉头紧锁,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个迷路的孩子。
“丁香……别走……”
“再弹一曲……就一曲……”
“我还没……听够你说话……”
李傲雪本就没睡沉,被这声音惊醒,心头一紧。她走到桌边,看着他泛红的眼角,还有那无意识蹙着的眉,心里又酸又涩。
原来,连梦里,他想的都是那个姑娘。
肖晨翻了个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嘴里还在叫:“别走……”
李傲雪连忙伸手扶住他,将他轻轻揽进怀里。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却意外地温顺。
“不走……”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软得像棉花,“我不走,少爷。”
她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他想听的那个名字,可她只能这样说。她怕他再哭,怕他再喊那个名字,怕自己会忍不住嫉妒,忍不住难过。
肖晨似乎在梦里听到了,眉头渐渐舒展了些,嘴里的呢喃也停了。他往她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李傲雪抱着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夜风吹过窗棂,带着凉意,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至少这一刻,他是靠在她怀里的。
至少这一刻,他没再喊别人的名字。
她低头,看着他熟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清晰。他确实很好看,好看到让她觉得,能这样抱着他,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少爷,”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别想她了,好不好?”
“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的。”
回应她的,只有肖晨均匀的呼吸声。
烛火燃尽了,屋里渐渐暗下来。李傲雪抱着他,直到天快亮时,才轻轻将他扶到床上。
她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久久没有动。
天亮了,他醒了,大概又会想起丁香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他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会等,等他慢慢忘了那个叫丁香的姑娘,等他回头看看,身边还有一个叫李傲雪的人,一直在等他。
想到这里,李傲雪的眼神坚定了些。她轻轻握住肖晨放在被外的手,指尖传来他温热的体温。
这就够了。
肖晨醒来时,头痛欲裂,宿醉的后劲涌上来,让他昏沉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李傲雪正拿着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脸,动作轻柔,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
“你……”他刚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少爷醒了?”李傲雪连忙放下帕子,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喝点水会舒服些。”
肖晨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愧疚。他喝醉了闹了一夜,她却在这里守了他一夜。
他想起自己梦里喊的名字,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脸颊瞬间发烫。
“傲雪,”他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对不起。”
李傲雪愣了愣,抬头看他。
“这几日,我冷落你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该让你跟着我难受。”
李傲雪的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少爷,我没有怪你……我就是看你那么伤心,心里也跟着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陪着你……”
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我看到你总想着丁香姑娘,我……我怕你不要我了……”
肖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傻瓜,怎么会不要你。”
“你是我的妻子,是要陪我一辈子的人。”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李傲雪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带着点委屈,也带着点安心。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我不要你对不起,我只要少爷好好的……”
肖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怀里的人温热柔软,带着让他心安的气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溺下去了。
丁香有她的路要走,他也有自己的责任要担。
他轻轻推开李傲雪,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眼神温柔而坚定:“以后不会了。”
李傲雪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肖晨知道,心里那个角落,或许永远会为丁香留着一个位置,但他能做的,是珍惜眼前人。
肖晨看着李傲雪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强撑着的笑意,心里像被浸了温水,又酸又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这些日子的冷落,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都化作一个笨拙的动作。
他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带着点微颤的温热。李傲雪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按住了。
“傲雪。”他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沙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求。
不等她反应,他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很轻,很生涩,像第一次触碰珍宝的孩子,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李傲雪浑身一僵,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不是委屈,是太久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的酸涩。
肖晨能感觉到她的僵硬,也能尝到她唇边淡淡的咸味。他没有退缩,反而微微加重了力道,像在汲取什么,又像在逃避什么。脑海里闪过丁香的影子,闪过花船上的琴声,闪过父亲愤怒的脸……他用力闭上眼,将那些纷乱的念头摒除,只专注于唇上的柔软。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心里的烦恼。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真的能“放下”。
李傲雪渐渐放松下来,证明着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笨拙地回应着他。她的吻很轻,带着点羞怯,却像一团小火,慢慢熨帖了他心里的褶皱。
他把她抱得更紧,吻也越来越深,带着压抑许久的情绪,带着对现实的妥协,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分不清的悸动。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照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李傲雪的心跳得像要蹦出来,脸颊滚烫,却舍不得推开他。她能感觉到他的挣扎,也能感觉到他的靠近,这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晨才缓缓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都有些喘。
“傲雪……”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眶,声音低沉,“以后,我会对你好。”
李傲雪用力点头,眼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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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嗯。”
她知道,他心里或许还有别人的影子,但这一刻的温柔和承诺,是真的。
肖晨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带着怜惜。他知道自己这样或许有些自私,把她当成了逃避的出口,可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往前走。
只是他没看到,李傲雪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她怕这温柔只是暂时的,怕他转过身,又会想起那个叫丁香的姑娘。
但她没说,只是笑着,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至少现在,他是她的。
这就够了。
肖晨看着李傲雪红扑扑的脸颊,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羞怯,心里那点愧疚又翻涌上来。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放得更柔:“你守了我一夜,该累了,去歇会儿。”
李傲雪却把脸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我不要嘛。”她刚尝到点亲近的滋味,怎么舍得放手?刚才那个吻还在唇上发烫,他怀里的温度还没散尽,她只想时时刻刻黏着他。
“我不累,”她仰起脸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我要好好伺候少爷。”
肖晨被她看得心头发软,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在模仿他刚才的动作。
“少爷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恳求,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就像……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肖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夜醉酒后的失态,想起刚才那个失控的吻,脸颊有些发烫。可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待的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李傲雪瞬间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拉着他就往床边跑,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肖晨被她拉着,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或许,这样也不错。
他脱了鞋,躺在外侧,李傲雪挨着他躺下,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肩膀碰到他的胳膊,才满意地停下。她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肖晨却没睡着。他侧过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皮肤白皙,唇瓣因为刚才的吻而显得格外红润。
这就是他的妻子。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揽进了怀里。
李傲雪似乎在梦里感受到了,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发出满足的喟叹。
肖晨低头,看着怀中人依赖的模样,心里那点残存的烦躁和愧疚,渐渐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
或许,他真的该放下过去了。
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怀里是温热的柔软。这一次,没有丁香的影子,没有花船的琴声,只有身边人的呼吸声,平和而安稳。
他终于渐渐沉入梦乡。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被子上,暖洋洋的。
这一觉,肖晨睡得格外沉。
等他醒来时,李傲雪正趴在床边看他,眼里满是笑意。
“少爷醒了?”她递过一杯温水,“饿不饿?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肖晨接过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变得很踏实。
“嗯。”他应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一起吃。”
李傲雪用力点头,眼睛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她知道,他们的日子,终于要回到正轨了。
只是她不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个被他们暂时遗忘的名字,正藏在某个角落,等待着被重新提起的那一天——带着血和泪。
肖晨被解禁那天,天气格外好。李傲雪牵着他的手走出院门时,他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刚走到正厅,就见肖父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茶盏,脸色虽依旧严肃,却比前几日缓和了许多。
“父亲。”肖晨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肖父放下茶盏,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李傲雪,见两人手牵着手,姑娘家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心里的气总算顺了些。
“想通了就好。”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威严,“傲雪是个好姑娘,自打进了咱们肖家的门,对你一心一意,你得好好待她。”
肖晨握紧了李傲雪的手,点头道:“儿子知道。”
“知道就好。”肖父又道,“你是肖家独苗,将来要撑起这个家的。往后少出门闲逛,多在家读书,把心思放在正途上。”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尤其是花街柳巷里的,不许再沾。咱们肖家丢不起这个人,也别委屈了傲雪。”
这话虽是敲打,却也带着点和解的意味。
肖晨知道父亲指的是丁香,心里微微一涩,却还是应道:“儿子明白。以后不会了。”
李傲雪在一旁低着头,手指绞着帕子,听见肖晨的话,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肖父见他态度诚恳,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去忙吧。下午把《论语》抄一遍给我看。”
“是。”肖晨应下,牵着李傲雪转身离开。
走到回廊时,李傲雪才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少爷,父亲不生气了。”
“嗯。”肖晨低头看她,眼底带着温柔,“以后,我好好陪你。”
李傲雪用力点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阳光穿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他是温润的肖家少爷,她是温顺的少夫人,日子平静而安稳。
只是肖晨心里清楚,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想起那个抱着画纸、眼神倔强的女子。
或许,这样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不知道,这“相安无事”的背后,是另一个人用尽全力的隐忍和煎熬。而他此刻的“放下”,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但至少现在,他只想守着身边的人,过好眼前的日子。
肖晨握紧了李傲雪的手,加快了脚步。
回廊尽头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吹得人心里暖暖的。
肖晨虽表面平静下来,心里却总惦记着丁香。那日在花船上的不欢而散,还有她那句“我要走了”,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趁李傲雪去厨房给他端点心的空档,他悄悄叫住阿成,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子:“你去花船那边一趟,打听一下丁香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阿成愣了愣,想起前几日老爷的怒火,有些犹豫:“少爷,这……”
“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父亲和夫人。”肖晨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恳求,“就问问她的去向,别的不用多问。”
阿成看他神色恳切,终究还是点了头:“小的知道了。”
阿成去了大半日,回来时脸色有些为难。肖晨正在书房练字,见他回来,连忙放下笔:“怎么样?”
“小的去花船问了,”阿成挠了挠头,“可那些伙计和丫鬟都嘴紧得很,只说丁香姑娘几日前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是回乡下还是去了别的地方,他们都说不知道,问多了就只摆手,不肯再提。”
肖晨的心沉了沉。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有没有说别的?比如谁来接的她?”
阿成摇摇头:“没说。只说姑娘是自己收拾的东西,走的时候挺平静的,还带走了那只八哥和一卷画。”
肖晨沉默了。八哥和画……都是他送的。看来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了,连去向都不愿让人知道。
“知道了。”他挥挥手,让阿成退下,自己则重新拿起笔,却怎么也写不下去。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像他此刻混沌的心情。
她到底去了哪里?
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想换个地方生活?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头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他不知道,那些人不是嘴紧,是不敢说。王老爷早打过招呼,谁敢透露半个字,就别想在码头混了。
阿成离开书房后,悄悄看了眼正往这边走的李傲雪,连忙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而肖晨,望着纸上那团墨渍,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她真的只想彻底离开。
或许,他该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怎么也填不满。
他收起纸笔,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天空。天很蓝,云很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