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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吃榴莲的菠萝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当嘉宾们在海岛上搜集着海神涅文故事的时候,他们浑然不知,粉丝跟网友都在摩拳擦掌等待着今晚的直播。节目组特意开了一条直播话题,让他们可以在里面各抒己见,给节目增加热度,不过大量的讨论还是围绕着纪嘉树、盛穆跟陆飞白三人。


    【总感觉今晚会有好戏看,懂得都懂。】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从看到有直播起嘴角就没下来过。】


    【家人们谁懂啊,我做梦也没想到25年初能磕上这么一对邪门cp。】


    【我说有些人别太离谱,盛穆就关注了下纪嘉树,就磕起这两人的cp,也太不挑了。】


    【是谁在破防,心碎了满地。】


    【纯路人,盛穆跟陆飞白的交情连我都知道不一般。]


    【破防?笑死个人,谁会为一个连超话都没有的cp破防,连穷人乍富都称不上好嘛。】


    【要我说能磕这对cp的只能是jjs的粉丝,真是粉随蒸煮。蒸煮在前头卖,粉丝在后面拚命吆喝,生怕别人不知道jjs扒上了sm。】


    【哈哈哈哈哈,互连网是有记忆的,jjs以为有粉丝帮忙洗白,大家就会忘记他当初跟丧家之犬一样出国的事了,想得真美。】


    【完蛋,本来点进来想看点有意思的,没想到又撞见粉丝撕逼,两家粉丝能消停点吗,这节目又不是只有两个人,不对,lfb都没参加,会不会太喧宾夺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飞白火到你了,谁叫他是顶流呢,到哪里都有他的传说。】


    【都别吵吵,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jjs在节目里夹着尾巴舔sm的样子,我要是有这样丢脸,没骨气的蒸煮,我原地来个脱粉回踩。】


    【emmmm,抱歉,恐怕要辜负你的期待,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碰到个有钱人就吓成软脚虾,sm又如何,就算是sm他老子sxq来了,我们js也不会怕他!】


    【就是,弱弱的说一句,先行片里明明是sm一直跟着jjs不放好嘛。】


    【前面的,我们看的是一个先行片吗,别欺负我们盛总没有粉为他澄清就乱说话,分到一个任务了总不能罢录吧,我们盛总最讲职业道德了。】


    【你们吵得我脑壳疼,都快不认识中文了。反正今晚就揭晓了,大家一人少说一句,攒点力气晚上再来。】


    纪嘉树跟盛穆在他们以前经常光顾的海鲜店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套餐,原先的老板因为身体不好不做了,新老板是他儿子,因此并没有认出两人。


    盛穆在剥螃蟹,他面前的那只碗里已经堆上了厚厚一层龙虾肉,纪嘉树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剔除蟹壳,用一把银色的小勺将肉剔到碗里。


    他心里微微一震,一种说不出来的酸软充斥着整个心脏。


    东济岛上的一切却依旧令人感到熟悉,岛上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遍布过他们的足迹。


    在这里,他们一起看过日出,一起在海里游泳,一起乘游轮出去陪盛行谦海钓,做林芝的画画模特,当然,这一般是纪嘉树,有好几次,盛穆兴致上来,也跟着母亲一起画他。


    别墅里的画室里就放着好几副他跟纪嘉树的作品,最满意的则被带回了盛宅,挂在两人的卧室里。


    再次在海岛上穿行,纪嘉树不可避免地会想起这些事,记忆会美化过去,更何况他们当时感情确实很好,每一天都过得开心,连盛行谦对盛穆都没那么严厉,像个真正的慈父。


    纪嘉树的心里很清楚,这就是盛穆设下的陷阱,他反覆告诫着自己要警惕,可意志力还是被温柔的日光、咸湿的海风、蔚蓝的大海所侵蚀。它们在他的身体上偷偷撕开一条缝隙,悄悄潜伏进了血液里,悄无声息地流着,流到心里,流到脑海里。


    剥完螃蟹后,盛穆将碗推到纪嘉树面前说:“趁热吃吧。”纪嘉树把碗推了回去:“不用,我自己会剥。”


    盛穆自然不会去动那碗蟹肉跟龙虾肉,他摘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跟导演说了吗?”


    纪嘉树戒备的看着他:“干嘛?这跟你无关。”他怕他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陪他一起回老家。


    盛穆说:“随便问问,你说不说,我都会知道。”


    纪嘉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请假后,导演肯定会跟大家说的。可他还是不想说,他往嘴里塞了一口海鲜烩饭,说:“那你还问什么,多此一举。”


    盛穆说:“你不想我去,我不会去,我不想惹你父母讨厌。”


    傍晚,他们在黄昏的陪伴下回到了别墅。刚进入会客厅,就看到陈轩浩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的样子。在看到他们后,他露出了看到救星般的得救表情。


    他的面前支着一台计算机,冲两人轻声做了个直播的口型。


    纪嘉树诧异挑眉,轻声问道:“不是说八点开始吗?”


    陈轩浩指指一边的摄像头,说:“导演让提前了。”


    他跟两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来是节目组开的那条话题因为流量太高直接被选取上了热搜,还越来越高,导演见状,就想白嫖。


    纪嘉树在陈轩浩边上坐下,随手将手里的手机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他问道:“其他人呢?”


    网友因为他的出现更加疯狂,先是他的粉丝疯狂刷屏表白,接着又是刷屏问盛穆在哪,然后就涌入了一堆等着看好戏的吃瓜群众,把粉丝的留言给冲散了。纪嘉树瞟了眼弹幕,说什么的都有,根本看不过来。


    不过直播间里有节目组的人当管理,会艾特一些网友回答些跟节目相关的问题。


    陈轩浩往厨房努了努嘴巴,说:“顾流、丁轻芸跟宋莹莹在厨房准备晚餐,任雯跟许怡回房间有点事。”


    盛穆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镜头前,他的目光原本牢牢盯着纪嘉树跟陈轩浩之间的缝隙,听到陈轩浩的话后,他才有了动静。


    他脱下外套,将里面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前臂。他将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又取下手腕上的手表、手机慢慢地放在纪嘉树的面前,动作慢的像在分解镜头。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臂上的每一根筋脉都在跳动,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说:“我去厨房。”


    网友瞬间血压飙升。


    【wcwcwc,这个手臂是sm的吧,好sex。】


    【哇塞,盛总的声音好有磁性,比在先行片里都好听。】


    【盛总真乃极品也,真羡慕某个人,吃的真好,小脸通黄jpg。】


    【摩多摩多。】


    【你们都只关注他的外表,不像我,更关注细节。盛总的这块劳力士,能买一套房子了吧,果然穷玩车,富玩表。】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盛总怎么还这么见外,听mm一句劝,为了造福我们,把衣服全脱了吧。】


    【不敢睁开眼,怕看到流鼻血。】


    弹幕越来越奔放,纪嘉树没眼看,暗暗骂了句盛穆孔雀给谁看。


    陈轩浩在盛穆走后,又活了起来,他见纪嘉树一动不动,眼里似乎闪烁着嫌弃的光,他疑惑地问道:“嘉树,你在想什么了?”


    纪嘉树说:“没什么,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陈轩浩关心的问:“吃坏肚子了?”


    “……没有。”


    纪嘉树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进直播间,这样看弹幕更方便,然而他刚解锁,余光就瞟到陈轩浩神色十分古怪,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于是,他反问道:“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粘东西了?”他伸手摸了下脸,滑溜溜的,还怪好摸的。


    他很满意,忍不住又多摸了两下。


    陈轩浩看看他,又看了眼他手中的手机,愕然道:“嘉树,你,你怎么拿盛总的手机,还解……”他意识到不对,赶忙闭嘴,但为时已晚。


    【???什么意思?纪嘉树拿的是盛总的手机?!】


    【拿错手机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盛穆也是个人,就是有钱一点,这么忌惮他真挺有病的。】


    【陈轩浩是不是社恐人设立过头了,这么点小事就一脸惊吓,这不是i人是弱智了吧?]


    【……不是啊,你们都没看到吗?不是拿错手机惊吓,是纪嘉树在拿错手机的情况下把盛穆的手机解锁了他才震惊的。】


    【你们都是火眼金睛吗,我怎么没看到?】


    【真的,他刚才不小心把手机显示屏对准了直播间,我看到了,是解开了。屏保好像还是个小孩。】


    【救命,什么关系能知道对方手机密码啊?这不让人多想都不行啊。】


    【有没有可能两人的密码就是一样的……咦?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妈呀,被你这么一说更好磕了。】


    【前有盛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现有纪嘉树错拿手机输对密码,真是粉对了人,天天都有糖吃。】


    【你们快别说了,我磕,我磕还不行吗?!】


    【我好急我好急我好急,刚不小心切出去了什么都没看到!不知道这场直播有没有录屏,纪嘉树粉丝快出来,你们有没有录?!】


    【演的吧,纪嘉树两眼一睁一闭就开卖。】


    【我去,剧本味道好浓,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拿错手机,jjs想麦麸的心突破天际了。】


    【好好好,就当是剧本,有些人是想说盛穆配合纪嘉树麦麸咯,哈哈哈哈,你们觉得可能吗?】


    【手机可是盛总自己放在纪嘉树面前的,总不能是纪嘉树逼他这么做的,你们敢说,我都不敢听。】


    【谁能指挥盛总做事,不要命啦?他现在狂的连他爹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吧。】


    【嘻嘻嘻,你们是不是忘记盛穆也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之一了?认真就输了,姐妹们给我刻烟吸肺,你们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们看到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盛穆取关也是在节目开录后,这个时间点有点刻意了哈。现在节目话题度爆棚,光一个先行篇就赶超了一些在播综艺,只能说他不愧是生意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好迷惑的操作,看不懂。不过我还是觉得盛总跟陆飞白关系更好,这么多年的交互是演不了的,而且家里还有合作,知根知底!】


    纪嘉树愣了一瞬,他倏地看向手机,瞳孔微微震颤。


    盛穆的手机屏保是一个穿着背带裤的男孩子,一头弯曲的黑色小卷毛,手里拿着个奥特曼玩具,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宝石。


    那是九岁的他,他们一起去游乐园时拍下的。


    手机壳是透明的,背面贴着一个发字的鎏金小转盘,右上角则简单粗暴地写着暴富两字。这不是盛穆的品味,而是纪嘉树的究极梦想,他不知何时将手机壳换成了他的同款。


    两只手机并排,纪嘉树一个没留神就拿错了。令他没想到的是,盛穆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密码,或者换过又换回来了,这才造成了这一场“事故”。


    纪嘉树的脸白了又红,他紧紧咬着唇,拿着手机就像捧了个烫手山芋,连心都在发烫。


    第52章


    慌乱无措中,纪嘉树做了件往后无数天,他想起来就想挖坑埋了自己的事。


    “这就是我的手机,轩浩,是你看错了。”纪嘉树尝试着笑着说出这几个字,可他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做不到,声音变得虚无缥缈,没有重量,他不知道陈轩浩会不会信,直播间的观众们会不会,反正他自己不信。


    陈轩浩挠了下脑袋,看一眼桌上的手机,又看了眼纪嘉树手里的那只,眼里流露出狐疑:“是吗?”


    纪嘉树拿起桌上的手机,将背面展示给他看:“我们手机壳一样的。”


    “对哦。”陈轩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说你怎么会知道盛总的手机密码,看来真是我搞混了。”


    纪嘉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把这场乌龙糊弄了过去,可他心里却隐隐有种感觉,他这个理由似乎哪里有问题。但此时的他脑子嗡嗡作响,无法冷静下来。


    直播间里已经被一串串的感叹号刷屏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jjs在撒谎。]


    [救命,同款手机壳也好好磕,这手机壳风格一看就不是盛总的。]


    [我作证是纪嘉树的,他之前在微博晒过,还说换上这个手机壳,暴富指日可待了!]


    [jjs不说我都没发现,他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姐妹们,他慌了他慌了他慌了!]


    [陈轩浩还是太年轻,被他搪塞过去了。这种话鬼才信,他刚才的脸色明显就有问题。]


    [我去,我一开始还觉得是节目组剧本,他现在搞欲盖弥彰这一出,我反而觉得两人之间真有问题了。]


    原先那只修长的手又出现在显示屏前,指骨分明的手指握住了纪嘉树手中的一只手机,属于盛穆的低沉声音响起,他说:“嘉树,我要打个电话。”


    纪嘉树的视线从他的手一路上滑到他的脸,男人面色平常,好像真的是临时想起一件事要打电话。


    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纪嘉树在他眼里看到了狡黠的光。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把手机放他面前,还放的离他的手更近,就是想让他拿错!


    纪嘉树不由握紧了手。


    盛穆感受到了他的用力,他低头看着他的毛绒脑袋,轻笑了一声:“松手,要玩等会给你玩。”


    “给你给你,谁要玩!”纪嘉树一把把手机塞他手里。


    陈轩浩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拿走的手机正是纪嘉树一开始拿的那只。


    他没有看错,是纪嘉树撒谎了。


    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盯着纪嘉树看,眼里满是不解。但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开口问出来。


    纪嘉树的耳朵整个红了,他骤然起身,在陈轩浩目瞪口呆的神情下,他故作镇定的说道:“轩浩,我有点热,去喝点水。”


    他的谎话说了不到三分钟就被拆穿了,还不如不说不解释。他心里充满懊恼,想借用哆啦a梦的时光机穿越回五分钟前,他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他觉得盛穆做的东西是没毒,是他自己有毒!


    他没脸留在这里,面对弹幕的嘲笑。


    他错了。


    弹幕没人嘲笑,两人这不到两分钟的交互已经跌破了众人的眼镜,连两人不和以及他巴结讨好盛穆,盛穆会替陆飞白出头给他难堪等谣言也都摇摇欲坠,不攻自破了。


    [???我没听错吧,盛穆叫纪嘉树嘉树?这么亲切?]


    [不光是叫名字的方式,你听他那声音,他什么时候说话那么温柔了,不会被夺舍了吧?]


    [不不不,我觉得最震惊的是,纪嘉树对盛穆的语气,好随意。这哪里会是讨好对方时用的语气。]


    [你们都没听到吗?盛穆说的是说打完电话后再给他玩?盛穆是什么人,他的手机是别人能随便碰的?]


    [妈呀,节目组再敢搞事,盛穆再想赚钱,也不会这么搞吧。]


    [他们相处的好自然,我看着不像演的。]


    [我就说好磕吧,还一群人围攻我,先行篇一出我就磕疯了,里面隐藏着好多细节,我都不敢想像,正式篇里会有多好磕。]


    [胆小鬼,我就敢想,这两肯定抱过了,纪嘉树快摔倒了就切镜头,肯定有名堂。]


    晚饭时间,许怡问了导演要不要关,导演说直播到晚餐后,等会就不再开一场直播了。


    嘉宾们都坐在餐桌前,八人到齐后,各家粉丝都比之前活络,尤其是丁轻芸跟许怡的粉丝铆足了劲在那刷屏冲热度,就怕被对方比下去,被营销号截图出去拉踩。想吃纪嘉树跟盛穆瓜的网友也热血十足,三家不相上下。


    剩下的要么各种表白要么就是就是些读者问宋莹莹什么时候更新,催她填什么什么坑,陈轩浩的演唱会,之后是不是要参加某档歌手综艺,任雯新电影筹备如何,顾流会参加某奢派夏季走秀等问题了。


    纪嘉树的粉丝在夹缝中澄清他两没什么关系,都是网友想多了,但没引起太多注意。


    管理员根本来不及看网友的问题,就被刷上去了,他只能不断在公屏上让大家刷慢点,或者把问题私发给榜1,他们会选取作答。


    直播间观众忙忙碌碌刷屏,嘉宾们也没闲着,他们互相聊起了今天去过的地方,都被这座海岛的风景深深的吸引。


    宋莹莹说她在涅文神庙待了两个小时,感觉身心都被净化了。任雯说她也有同感。


    丁轻芸跟许怡主要逛原住民的家跟海滩,她们进入了当地的一户人家,跟他们一起编织花环,家里的小孩教他们认识一些花草。


    海岛四季如春,种的奇花异草她们在城市里几乎没有见过。


    她们还问了小孩的上学问题,岛上有幼儿园、小学,是开发这座岛的人出资盖的,当地人的小孩只要年龄到了,就能免费入学,中学就要出岛去读,每天两班船专门接送孩子。


    顾流跟陈轩浩脚步快,把全岛走了一遍,在灯塔下遇到了守塔人,跟着他上了灯塔。


    他们都收集到了两三个有关涅文的故事,但由于在直播,导演让他们把故事写到卡片上,交给工作人员。


    纪嘉树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如果是平时,他懊恼一下很快就会抛之脑后,可偏偏盛穆坐在他左边,他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只该死的手机,分分秒秒在提醒他干的糊涂事。


    他一口气梗在胸口,导致食欲都下降了。


    盛穆见他一晚上没夹几筷子,便半起身将一盘芥末罗氏虾往他面前挪了挪,说:“你不是喜欢吃虾吗?这是我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着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罗氏虾,纪嘉树喉结滚动了下,他不敢置信地说:“这是你做的?你连海鲜都会做?!”


    他以为他最多炒个青菜白菜,做点汤之类的简单菜肴,没想到这么复杂的也会。


    纪嘉树抬头对着他,颇为认真地说:“吃了不会中毒吧?”


    坐在他对面丁轻芸闻言,说:“不会啦,嘉树,你要相信盛总。我刚吃了一只,味道很不错,你快尝尝看。”


    纪嘉树犹豫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只虾到碗里,迟迟下不了口。


    虽然盛穆做的三明治很好吃,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连虾都会做了。


    他当年去国外留学都没下过一次厨,现在在家里有的是人伺候,却突然学起做饭,这很难不让人在意。


    他把虾剥好,沾上醋放进了口里,盛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将整只虾吃完,他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纪嘉树用纸巾擦了擦嘴,淡淡道:“还行。”


    太好吃了!


    盛穆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水煮肉片也是我做的,这两天吃海鲜吃得比较多,给你换换口味。”


    这也是他爱吃的。纪嘉树心中隐隐有了个答案,却不愿意相信。


    他哦了一声,拿起调羹给自己舀了半碗鸡蛋羹,他呼啦啦吃完,夸道:“真好吃,这谁做的?”


    宋莹莹瞟了眼盛穆的脸色,跟被冰封住一样冷,她不是很想认领。


    盛穆说:“你喜欢吃蛋羹,我会向宋老师学的。”


    宋莹莹连连摆手,说:“不不不……不用叫我老师,这很简单的,蛋打散加水就行。”


    纪嘉树当没听到,又去夹菜,刻意避开他曾经爱吃的。


    盛穆看出他的意图,他说:“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会去学,我想做给你吃。”


    他会像过去一样,一点点占据纪嘉树的生活,让他离不开自己。


    餐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连直播间都冻住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四周静得像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


    尤其是他自己的。


    砰砰砰!


    纪嘉树被他大胆露骨的发言惊住了,他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跟盛穆的身上,连饭都不吃了。


    他们的眼里有惊讶,有不敢置信,疑惑,有大喜……大喜若狂?嗯?为什么??


    纪嘉树瞪了盛穆一眼,出声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沉默,他说:“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做饭给自己吃,不劳您大驾。”怕盛穆再口出狂言,吓到众人,他赶紧补充一句,“吃你的饭吧,别乱说话。”


    他又招呼大家,说:“你们快吃啊,不然等会都被我吃了,可别跟我哭着说肚子饿啊,不理的哈。”


    众人面面相觑,拿起筷子继续吃喝了起来,可视线却还是时不时会绕着纪嘉树跟盛穆打转,直播间也恢复了。


    [这两要是没什么,我直播倒立吃屎!]


    [信他两没关系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盛总这话的意思,他是为了纪嘉树学做饭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我不敢说。]


    [+1,再看看,再看看情况再说。]


    [盛穆一直盯着纪嘉树,这一晚上看多久了,别给看化了,我天!]


    [他看他的眼神,属实算不上清白。]


    [在今晚以前,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会是这样的走向。]


    [说好的扯头花呢?这团结友爱的和谐画面是怎么回事?你们还记不记得节目的设置啦?!给我找找你们的初心!]


    [淡定,这毕竟是直播,装也要装一下。]


    [他真的我哭死,连jjs爱吃什么都知道。]


    [别怪jjs了,我第一反应也是sm要给他下毒。]


    [我现在只想知道陆飞白看到会怎么想。]


    [???跟陆飞白什么关系,能不能别带无关人员出场。]


    [笑死,盛总交友还需要陆飞白同意?]


    第53章


    夜深人静,嘉宾们都洗漱好上了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都离开了,盛穆跟之前一样,来到书房准备处理点事务。一打开门,就看到纪嘉树坐在他昨天坐着的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头望了过来。


    他穿着一套米色的家居服,皮肤白里透红,整个人似乎还氤氲着洗完澡后的水汽,显然是刚洗完澡就来了。


    盛穆心里浮现出欢喜,他勾起嘴角说:“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纪嘉树听出他声音里的喜悦,他冷冷地说:“你别想太多,我来这纯粹是找你有事。”


    别墅内没有安装摄像头,但住的人多,他怕被人听到两人的话,相对的,在书房聊天就安全多了。对于这种私密性比较强的房间,嘉宾们都很有分寸,不会随意进入。


    “我还什么都没说。”盛穆带着笑意说,“你找我说什么?让我不要在大家面前太接近你?”


    “你也知道?今晚是直播你说那些话,网友都开始觉得我们有问题了!”


    纪嘉树很清楚,只要盛穆愿意,他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感受到他对他的偏爱,也能让别人察觉到他对一个人的特殊。


    明明一周多前,网友们还期待着盛穆会为了陆飞白出手教训他,让他难堪丢脸,可转眼间,他们像是忘记了这件事,还有人竟然磕上他两的cp。


    这也太荒谬了!


    但他来找盛穆并不是单单为了说这件事。


    纪嘉树看着他关上门,信步往沙发上走了过来。


    “有什么问题?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


    “没有不一般,我希望你能有点分寸,别给我惹麻烦。”纪嘉树满脸严肃,他真的很不喜欢网友们一而再再而三将他与盛穆扯上关系,无论从前现在,无论是好是坏。


    眼看着他就要在自己身边坐下,纪嘉树起身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盛穆深邃的双眸里也透着淡淡的笑意:“这么防着我?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纪嘉树冷哼一声,说:“鬼知道。”他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看盛穆,一副盛气淩人的样子,“你把手机密码跟屏保给我换了,干嘛拿我小时候的照片当屏保,我看着不舒服。”


    盛穆坐了下来,他整了下衣摆,头也不抬地说:“不换,这是我选好久选的,很可爱。”


    可爱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可纪嘉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爱个屁,老子今年24了。”他冷着脸说:“老子也不想跟你用同一款密码,要不是这是我的幸运数字,老子早换了。”


    “不换。我都用这么多年了,换了记不住。”


    “那就指纹解锁,面容解锁,不用你费脑子。”


    “不要。”盛穆托着下巴,侧脸看着纪嘉树,“当初是你缠着我要用跟你一样的密码,怎么能说变就变。”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赖,我那时候才几岁,懂个屁。”纪嘉树皱了皱眉头,他觉得现在的盛穆越来越难沟通,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要不是担心被别人看到,暴露更多,他才不会来找他说这些。他不想让大家的误会更深。


    “总之,你给我换了,要是让我看到你还用我屏保,我就告你侵权!”


    纪嘉树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要走,然而就在下一瞬间,盛穆一个翻身,将他重重压回了沙发上。他一只手撑着沙发背,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将他困在他与沙发之间。


    “你干什么!”纪嘉树抬眸狠狠瞪着他。


    盛穆俯身压制着他,拿出手机单手操作了几下,将一个聊天页面展示给纪嘉树看。


    是他们两人的微信聊天框。


    纪嘉树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质问我为什么不回你信息吧?我没把你拉黑就不错了。”


    盛穆摇摇头,俯下身,两人的气息又交缠在了一起。他能闻到纪嘉树身上好闻的润肤露的味道,甜甜的桃子味,跟他本人一样,他的眸光不由变得幽深,连声音都低哑了下来。


    他喉结滚了滚,说:“小树,看背景,是长大后的你。”


    看清他的背景图后,纪嘉树的眼睛逐渐瞪大,他又羞又恼地说:“艹,你有病啊,你什么时候偷拍的,快给我换掉!”


    背景图是一张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侧脸图,十八九岁的年纪。


    “不是偷拍,是正大光明拍的,大一期末你在图书馆复习累了,趴着休息,我正好去找你,觉得可爱就随手拍了。你没印象了?”


    纪嘉树是没什么印象,但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他拍照的事,而是——


    “你才可爱,你全家你最可爱,你快给我删了!盛穆,你不要以为把屏保壁纸换成我,我就会心软,这代表不了什么。我的粉丝都这样,她们大部分连头像都是我!”


    纪嘉树伸手想夺过他的手机,却被他握住手腕牢牢束缚住,压在了腹部。


    “那你还让我换?”


    盛穆的身体越压越低,一只腿半跪在沙发上,纪嘉树只能拚命向后倒去,才勉强不让两人身体相贴。


    他的眼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纪嘉树看不懂也不想懂。


    “呵,你不配。”他别开脸,咬着牙说:“你给我松手,不然我踹你了!”


    盛穆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因为生气,纪嘉树的脸更红了,琥珀色的瞳孔在室内的白光下近乎透明,他的嘴唇因为舔舐变得水润润的,身上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烈,侵入他的鼻端,搅乱他的思绪,迷醉了他的神经。


    他的目光一寸寸往下挪,像在无声地用眼神探索着纪嘉树。


    纪嘉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喉结滑动了一下,盛穆的身体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他低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喟叹了一声,说:“小树,我想吻你。”


    纪嘉树瞳孔震颤,他猛地回过头,他眼里的炙热灼痛了他的皮肤,眼底蕴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风暴。


    沉默的对视中,盛穆的呼吸逐渐沉重。纪嘉树屏住呼吸,怕沾染上他的气息。


    他的大手抚上了他的脖子,粗糙的拇指在他的动脉上摩挲,好像在感受着他身体内部的某种搏动。


    纪嘉树握紧了拳头,胸脯激烈的抖动着,因为过于慌张而无法做出反应。


    他不明白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不是来找他说密码跟屏保的事吗?


    四周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朦胧模糊,他仰着头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像满月一样悬在空中,散发著妖异的光。


    不正常。


    他们两个都不正常了!


    两个人的呼吸紊乱的交织着。


    纪嘉树感受到盛穆的鼻尖一路下滑,从额头到眉骨,再到嘴角,最后停留在脖颈处很轻很轻蹭了下,就像在那落下了一个羽毛般的吻。


    可能也确实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他一下,纪嘉树分不清,他感到一股热流窜过全身,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点燃了他心中暗藏的火种。


    他蜷缩了下手指,像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扑腾了一下,又被盛穆紧紧按在沙发背上。


    “小树,我的小树,原谅我,我们和好吧。”盛穆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远方传来,纪嘉树眼底隐隐浮现出了一层水光。


    喘息声,衣物的摩擦声在这密闭的房间不断响着,彷佛是心有灵犀,两人的视线再次撞到了一起,他看清了他眼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绪,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两人目光交缠,盛穆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用力,手指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红痕。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部,纪嘉树感到了一阵湿润,他瞪大了眼睛,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用力推开盛穆,手腕一扬就要往他脸上揍去,却在拳头就要砸到他脸上时住了手。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欺骗不了自己,他的身体好像也在渴望着什么,寻求着什么。


    他无力地垂下手臂。


    “小树。”盛穆柔声叫他,他的声音里还藏着化不开的欲望。


    纪嘉树浑身一激灵,想起两人方才失控的行为,他起身猛地冲到门边,手紧紧握着门把手,这让他有了安全感。


    他急促的呼吸着,扭头警惕地看着盛穆。


    盛穆没有追过来。


    他坐到沙发上,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他,浑身散发著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


    纪嘉树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来,彼此间的氛围太危险了,稍不注意就会擦枪走火。


    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再跟盛穆纠缠不休。


    “盛穆,下次你再乱来,这拳头就在你脸上了!”他冷冷地注视着盛穆,声音里隐含怒气与懊恼,“你把照片给我换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你重修旧好的,你别做梦了!”


    说完,他就开门跑出去了。


    门在他背后重重关上,盛穆听到他那匆忙且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后,他仰头捂着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诡谲的光,拿出手机点进相册,一张张翻阅过去。


    大部分都是纪嘉树的照片。


    最新的是他回国后拍的,再往上就是他在美国时期的,有他上下学的照片,在各处闲逛的照片,外出旅游的照片,睡着的照片,夹杂着他在网上收来的剧照或者营业照片,最上面就是很久以前,他们关系还没出问题的时期。


    笑着的纪嘉树,沉默的纪嘉树,难过的纪嘉树,生气的纪嘉树……他的纪嘉树。


    盛穆用手指抵着唇,眯了眯眼睛,那么,他换哪张好呢?


    他很听话的,纪嘉树让他换,他就换。


    第54章


    纪嘉树又有了退出节目的想法。


    这种想法一共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综艺开录的第一天,盛穆的突然,第二次是在湖山的古街上,被人当众喊话,第三次就是昨晚,盛穆的屡次撩拨令他方寸大乱,无法做到如老僧坐定般心怀不乱。


    他一边唾弃自己的意志薄弱,一边骂盛穆不要脸。


    “嘉树,你在想什么呢?”丁轻芸轻轻碰了下纪嘉树的胳膊。


    纪嘉树回过神来,一杯白色的椰子水出现在他的瞳孔里,耳边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


    他们现在正在逛海岛的集市。


    东济岛上只有一家中型超市,主要卖一些日用品跟肉类、零食快消,要吃新鲜的蔬菜水果、海鲜就要到集市上买。


    集市也不是每天都有,每周二、四、六的早晨5点开始直到11点才闭市,一些摊贩是从岛外来的,兜售一些海岛上没有的东西,还有一些人是特意上岛买海鲜的。


    这几天是除了旅游旺季外,海岛上最热闹的时候。


    等嘉宾们起床,海滩边已经摆满了一个个硕大的遮阳伞,五颜六色的像花一样盛开着。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品,海风吹来了各种味道。越往里走,鱼腥味就越重,纪嘉树看到有人在杀一条很大的金枪鱼,新鲜的金枪鱼肉、三文鱼肉、个头有一只手大的鲜虾摆满雕花的瓷盘,旁边还放着芥末酱油,可以现买现吃。


    集市的另一头,卖一些海鲜制品,主要是晒干的海鲜干货,这种的存放时间普通偏长,腌制的海鲜,比较下饭。


    纪嘉树很喜欢一种糕点,据说是用这边特有的一种大榆树的叶子做成的,跟外面的榆树不是一种。


    取树上新长出来的嫩叶挤压成汁,再掺在面粉里,倒入鸡蛋牛奶做成。


    大榆叶自带甜味,又有牛奶,不需要再另外加糖,但有些卖家喜欢放上点蜂蜜,或者红枣提味,吃起来糯叽叽的。纪嘉树一开始尝了块原味的,觉得好吃,又买了另外两种,吃得嘴角都下不来。


    他喜欢吃蛋糕甜品这类甜食,平时为了维持体型很少会碰,但到了这里,他就自由了许久,加上这糕点的制作讲究一个天然,他吃得更加放心。


    纪嘉树一手糕点,一手椰子水,只觉心满意足,人生实在是美好。


    他的余光瞥到盛穆站在卖甜品的摊位前,不知道在跟摊主说着什么,时不时低头在手机在打上几个字。


    纪嘉树的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将嘴里的糕点囫囵着吞进肚子里,当做没看到。


    他四目环顾,查找其他嘉宾的踪迹。


    丁轻芸、宋莹莹跟陈轩浩蹲在一个干货摊前挑挑选选,这边提供寄货服务,买了当天就能发货,他们都想买点干海鲜回去,这里的价格比江城便宜,种类还多。


    他们三还让老板把做法都教给他们。


    许怡跟任雯在一个首饰摊前,挑选着上面的首饰。许怡拿起一串贝壳做的手链戴在手上,问任雯好不好看。任雯仔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好看。”


    顾流就在两人身后的一个卖宠物的小摊前,他似乎对一只白毛鹦鹉很有兴趣,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逗着鹦鹉,鹦鹉可能是被逗烦了,猛扇了两下翅膀,叫骂道:“白痴,傻瓜,白痴,傻瓜。”把周边的人都听笑了。


    纪嘉树经过,笑着问摊主:“老板,这是你教的?”


    老板坐在小板凳上,用手遮着阳光说:“怎么可能,它自己跟着电视学的。这鸟挺聪明的。”他停了一下,从袋子里倒出一点鸟食,站起身边喂边说,“就是太聪明了,好赖话不知道,听到啥学啥,每天不知道骂我多少遍。”


    他嘴上嫌弃,表情却透着得意。


    老板话音一落,就听这鹦鹉又叫骂起来:“王八蛋。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


    “我靠,它连这都会?!”纪嘉树惊讶了,他得到了老板的许可,拿了点鸟食喂他,它闭嘴了。


    盛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这里,看到纪嘉树那头卷毛随着白毛鹦鹉的进食频率的小幅度抖动着,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


    他伸出手摸着鹦鹉的脑袋问:“老板,它卖吗?”


    纪嘉树喂食的手一顿,把鸟食放在鸟笼的食盆里,缩回了手。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松味似乎比以往都强烈,稍一靠近,他就能闻到。他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一天他都没怎么看他,但他能感觉到他眼底蕴藏的炽热,比昨晚淡,却比以往浓烈,似乎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他那颗纷乱的心。


    昨晚的一切好像都被过渡到了今天,哪怕他们从早上起到现在没有说上一句,哪怕纪嘉树没有正眼看一眼盛穆,可他就像个影子一样,覆在他的心上,挥之不去。


    这很不妙。


    连嘉宾们都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在来这的路上,丁轻芸还小声问他是不是跟盛穆吵架了。因为在盛穆端着早餐坐到纪嘉树边上时,他条件反射般起身坐到了另一边,出门时也紧跟大部队,绝不落单。


    他看出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惑,只是跟他没熟到这地步,没有开口。


    老板摇了摇头说:“不卖,它今年已经三岁了,有感情了,去谁那里我都不放心,就留在身边陪我好了。”


    他朝白色鹦鹉伸出手,小鸟将头放在了他的掌心。


    纪嘉树想起了他养的那只猫,每当他冲它伸出手,它就会扭着小屁股颠颠地过来,拿头蹭他的手心,绕着他的腿打转,缠着它让他抱它。


    每天他从学校里放学回来,它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跑来门口来迎接他,冲他喵喵叫。


    别人都说它不像一只猫,倒像是狗。纪嘉树抱着它,坚决捍卫它的猫权,说它就是猫,听话的小猫。


    他很喜欢它,有空就抱着它去后院看那一群锦鲤,小猫爬在水池边,探头探脑地看着比它还大的锦鲤,时不时伸出爪子撩拨一下,模样娇俏可爱,纪嘉树抓拍了很多照片跟视频,都存在计算机里,还拿它当过很长时间的头像。


    后来,它长得比锦鲤更大更胖,再后来,它死了。


    纪嘉树在后院挖了坑,将它埋在了里面。他很伤心,怎么也不能接受它就这样离开了,明明早上他起床时,它还乖乖地躺在被窝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还说回来给它开罐头。


    埋了小猫后,桂姨见他还一脸难过,就给盛穆打了个电话,盛穆没有接,后来纪嘉树在陆飞白的朋友圈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去了某个美术展,可能不允许接听电话吧。


    从那时候起,纪嘉树就下了决定,再也不养宠物了,不是不喜欢了,是接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


    他不想身边再有人因为死亡而离开他。


    他不想再做被留下的那个人了。


    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难过没有逃过盛穆的眼睛,他低声问道:“你想憨豆了?”


    纪嘉树抠了下手指,说:“没有。”他抬头看着陈轩浩他们的背影,说,“我去找轩浩。”


    顾流动了动耳朵,说:“我也去。”


    盛穆盯着他看了一会,顾流不明所以地回望了他一眼。


    盛穆也想跟过去,转身却被老板拉住了手臂,他热情地说:“小兄弟,我这还有别的样式的鸟,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谢谢。”等盛穆走到干货摊前,纪嘉树已经挤到了最前面,后面围了一圈的人,像一堵人墙隔绝了他和他。


    上午是逛集市,下午也是海边比赛。大家在学校里或多或少都学过,都会打一点。


    嘉宾们分为两队,这次比的是他们口袋里的钱,赢的那队将得到节目组提供的4000元奖金做各自的零花钱,输的那队要拿出1000元出来放回到节目经费里。


    导演一开始让两对宿敌一组,纪嘉树一般不会对流程提什么意见,但今天他破天荒的开口说道:“江导,我觉得互为对手更好吧。”


    他不否认,他就是存了私心,他在躲盛穆,不想跟他太靠近。


    导演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眼睛一亮,直夸纪嘉树想的周到。


    宿敌宿敌,既然叫宿敌,那显然竞争比合作更有看头。


    他欣然同意,调整了组队。


    经过盛穆旁边时,纪嘉树张了张口,很轻地说了声:“别放水。”


    这是纪嘉树今天第一次主动对盛穆开口,他挑了下眉,说:“好。”


    嘉宾们全力以赴,谁都没有放水,盛穆的扣球很是凶狠,他在国外参加过不少体育比赛,像要弥补自己缺失的童年,也是为了结交新的人脉,很是疯狂了一阵,网球,篮球,高尔夫,排球都是他的强项。


    纪嘉树这队派出了全场最高顾流去挡球,他因为个子高,以前读书时经常被各个球队拉去陪练,对排球也很熟悉,挡了盛穆好几个球后,又跟纪嘉树配合在网前拦网,后方则交给了两个女生。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好不激烈。最后哨声响起,盛穆所在的队伍以2球赢了比赛。


    结束时,盛穆跟顾流握了下手,顾流明显感受到他的力道很大。他心有疑惑,看到他离开的背影透着股孤寂,浑然没有获胜后的喜悦。


    纪嘉树,陈轩浩,丁轻芸,任雯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凑了1000出来,充到了经费里。


    周三是海岛纯玩,节目组不再安排任务。纪嘉树去玩了潜水,他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在红色的珊瑚礁里穿梭,看着各色奇异的小鱼游过,他感到了一阵轻松。他感觉到旁边有人,转头发现是盛穆后,就匆匆又游了一会,上了岸,好像身后有狼在追。


    之后,他,陈轩浩跟任雯三人还乘船出去海钓,钓回的海鲜当晚就下了肚。


    第二天一早,他就拧着一袋简单的行李,乘上了出岛的游轮。


    这两日,他充分的感受到,他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若无其事的与盛穆相处。


    每一个对视,每一句对话,每一个有意无意的触动都会让他想起那个夜晚。


    属于盛穆的气味,他身上的温度,他低沉的声音,他的喘息,他的抚摸,鼻尖的触感,眼里的欲望……这一切一切好像都藏在他的身体深处,像要再次点燃他心中的火种。


    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的一件事是,盛穆成功的打乱了他的步调,打碎了他长久以来的冷静与淡定。


    纪嘉树站在游轮的甲板上,看着逐渐远去的黄色沙滩,松了口气。


    逃避可耻但有用。


    他现在需要绝对的独处,离盛穆远一点,来好好理清满脑子混乱的思绪跟想法。


    第55章


    纪嘉树的老家距离江城有1000公里,在他们家刚搬到这里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不足5万人口的小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花镇,每年春秋前来赏花的游客络绎不绝。


    纪嘉树下了动车,适当伪装后乘上了路边的计程车前往自家的房子。


    这座


    他家在小镇的角落买了一套三层楼高的白色小房子,之前盛行谦特意请了人管理,在纪嘉树成年后,这笔钱由他自己出了。


    他没有将房子出租,一是不缺这点钱,二是不舍得里面的回忆,尽管他对这里几乎没什么记忆了。


    车子一路朝着他家的方向驶去,纪嘉树发现,这座小镇比他去年来时又繁华了不少,各处都在新建住宅。


    等到了家,纪嘉树付了钱,拎着行李袋打开了这幢尘封了快一年的房子。


    里面的陈设与他小时候无异,盛行谦只带走了他们家的相册跟录像带,让他能够记住他的父母,他们曾经度过的时光。


    可因为被虐待的两年,纪嘉树开启了记忆保护,连带着幼年时光忘得一干二净。即便他觉醒了,能想起的也不多。


    他的一生,在原文里不过寥寥数笔。


    纪嘉树放下行李袋,脱掉了外套,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下后他进了厕所。


    他曾经爱做的事之一,就是在回到这里后,将屋子里奇外外整理打扫一遍,每打扫一个地方,就将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记忆拿出来晾晒下,以便能长久的记住。


    有一件事是盛行谦绝不允许他忘记的,就是他父母离开江城的真正原因,绝不是外界所传的为爱结婚生子,退圈相夫教子的浪漫爱情故事。


    这也是在虐待事件后盛行谦专门请人调查,才发现了这血淋淋的内幕。


    纪嘉树的母亲嘉禾曾用名嘉有娣,后来弟弟出生后,改成了嘉旺娣,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因为长相漂亮,从小就被挖掘成了童星,年少成名后受尽了家里的压榨。


    在成年的当天,她就独自去派出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嘉禾,并且藉着考大学的机会考了离家最远的一个学校,离开了家。


    可这并没能让她成功逃离原生家庭,她的父母,也就是纪嘉树的外公外婆带着儿子举家追了过来,在她大学附近租了房子,让她出钱供养他们,还要供她弟弟上当地最好的国际学校。


    她要是不给钱,他们就去她学校、媒体前闹。


    嘉禾那时太年轻,还要面子,不想被朋友,大众知道她这不堪的身世而可怜她,她选择了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的退让助长了他们的欲望,自以为拿捏住她后,他们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在发现她恋爱他们更是怒不可遏,不仅棒打鸳鸯各种挑拨,想要拆散两人,还拿曝光此事威胁她逼她继续供养家庭。


    知道她怀孕后,也没有放过她。先是逼她堕胎,想把她送给一个觊觎她好久的富二代,被她逃过后,又将她的b超、产检照片、甚至孕期保健册偷出来发给狗仔换钱,誓要吸干她身上的每一块精血。


    嘉禾报过警,但她父母在警察面前完全是另一副嘴脸,加上家中亲戚都帮着他们,纷纷出面作让嘉禾息事宁人,要讲孝道,警察也以家务事为由调解了下也不再多管。


    唯一可解的就是起诉,为了不再被敲诈吸血,嘉禾请了律师。


    纪念陪着她各种奔波,准备材料,可她那时已经不堪重负,一度抑郁想死,精神状态岌岌可危,还有了流产的征兆。为了自己跟孩子,在多方面考虑过后,她放弃了为自己讨回公道,跟纪念一起搬去了一个无人认识的偏远小镇重新生活。


    纪念本就是大学讲师,当年的硕士学历在这座小镇上来说相当高了,为了多赚钱,他没有去考教师编制,而是去了市里的一所私立高中教书。对方提出一年给他15万,要是班里有学生考上重点大学或者拿到市级以上大奖,还另有奖金,这收入在当地相当可观,养活一家没有问题。


    嘉禾在生下纪嘉树后,用存款租了个店面开了一家咖啡店,生意不算很好,但也能赚够生活费。


    她的精神状况也好多了,不再时时想着去死,放假休息的时候,她会关了店,全家驾车出去周边游玩。纪嘉树大了一点,她的名字已经彻底消失在娱乐圈,他们开始考虑去远一点的地方。


    但她心里的阴影并没有完全消散,她怕又被父母逮到,在跟丈夫商量后,她提前立下了遗嘱,将家里存款尽数留给了儿子纪嘉树。


    生活各方面都上了轨道,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和和美美,在纪嘉树的记忆里,他的父母很恩爱,彼此从没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


    直到那场车祸。


    纪嘉树收拾完房子,天色已经渐黑,夕阳将天边晕染成一片橙黄,他站在三楼的卧室,凭窗远望,看到了埋葬着父母的那座山。


    此时杜鹃花开,想必山上已经开满了红如火的花了。


    由于他家在这边无亲无故,车祸发生后便由他父亲所在的学校领导出面,在镇上的公墓给夫妻两买了座坟墓,也没来得及选日子,匆匆火化送上了山。


    而他则在几个与父母亲交好的同事、邻居家辗转住了一段时间,见实在联系不到他家亲戚,只能将他送到了福利院。


    纪嘉树隐约记得其中一家邻居也有个儿子,跟他年纪相仿,很喜欢他,他被带走时,还哭着拉着他的手不放,直嚷嚷着让爸爸妈妈收养他给他当弟弟。


    纪嘉树有点不明白,他们怎么都那么喜欢认弟弟。


    第二天天一亮,纪嘉树就去花店买了花,又去丧葬用品店买了些纸钱、元宝,怕父母在底下无聊,他又买了台纸计算机跟两个最新款的纸手机,准备烧给他们。


    他没带酒,基因这东西不得不信,他父母不善饮酒,生个儿子也一样。


    墓地在山顶,视野十分开阔,两边的杜鹃开得如火如荼,远看堆积如云,近看红海满地。纪嘉树先去洗手间打来水,用抹布仔仔细细擦洗了墓碑,又将四周的杂草清理后,他将买来的鲜花摆在了墓前。


    他母亲生前很喜欢花,他父亲下班后每天都会买一束鲜花回家送给她,之所以记得这个,是因为在家拍下的那些照片里背景几乎都有不一样的花。


    纪嘉树捡来砖头,在墓前围成一圈,将纸钱堆在里面,用打火机点燃,袅袅升起的烟雾诉说着他对父母的思念。


    他一边烧东西,时不时拿铁钳将被风吹出来的纸钱拨回去,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说来说去也都是陈年旧事,可他还是觉得怎么说都说不够。


    “盛叔叔跟林阿姨的身体都很健康,盛叔叔忙着做慈善,他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了,都是盛穆在管。林阿姨也把工作重心转移回国内了,现在在家的时间比较多,但盛穆还是很少回家。”


    “盛爷爷跟周奶奶还在国外疗养,他们最近好像去了普罗旺斯。陈奶奶迷上了交际舞,天天去广场上跳,桂姨跟我说,还有几个老头为她争风吃醋,差点打架进派出所,林爷爷知道了,天天去广场上抓她,抓着抓着就跟她一起跳了,老两口感情恢复了不少,不分居了。”


    “桂姨的女儿快要研究生毕业了,我听桂姨说,现在大学生们的就业形势很严峻……”


    整个墓地都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他来得太早,除了守墓人以外,别无他人。


    “盛穆……”他烧纸的手微微一顿,想起那个扰乱他心的罪魁祸首,声音不由低了几分,“盛穆他跟着我参加了一档综艺,爸爸妈妈,你们说他是不是傻?明明工作那么忙,还要给自己找事做,他说,他说……”


    纪嘉树咽了咽口水,神情逐渐放空,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他凝视着面前的火焰,火随着风跳跃,像在跳一只不知名的舞蹈,慢慢地,慢慢地,火变成了盛穆的样子。


    小时候的,长大后的。


    “你们知道的,盛穆一向都对我很好,现在也一样,很照顾我,把我当成亲弟弟……”纪嘉树的脑子里又开始混乱,过去与现在都在冲击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眼睛被烟熏的难受,眼眶都红了,他别过脸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换了个位置坐。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们。”纪嘉树的声音透着一股茫然,“其实他跟我表白了,说他之前搞错了对我的感情。他喜欢我,不是当成弟弟的那种喜欢,是当成恋人的那种,我,我不相信。”


    “怎么办啊,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相信他,为什么信任一旦崩塌,想要修复就这么难。我真的努力过,想试着去相信他,可我做不到。奎爷爷让我跟随我的心,可笑的是,我连自己的心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我恨过他,怨过他,但现在这些激烈的情感都淡化了,甚至连心动,好吧,我承认,还是会有点的,尤其在他触碰我的时候,就像回到了过去,它老是乱跳,是不是很不听话。”纪嘉树苦笑了一下,砖头里的纸钱、元宝都烧成了灰烬,火渐渐熄灭。


    “我做不到继续恨他,但我也忘不掉过去,像他说的那样跟他重新开始。我这心里总有根刺在,怎么拔也拔不掉,我害怕再被扔下,害怕看到他冷漠的背影,害怕看到他对别人比对我好,那种经历一次就够了。而且嫉妒的嘴脸真的很丑陋。你们儿子这么帅,可不能变成那样。”


    “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任何改变了,这是最安全的距离,不会受伤,也不会破裂。”


    太阳渐渐升上高空,墓地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一家人一起来的,也有跟他一样,独自过来的。纪嘉树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他不能再多待了。


    他只请了两天的假,必须乘中午的动车回去,不然就会赶不上晚上七点最后一班开往东济的游轮。


    他用鞋把剩余的火星踩灭,将周边清理干净后,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个躬,他的眼里浮现着深深的不舍与留恋:“爸爸妈妈,我要走了,你们在下面好好生活,不要为我担心,我现在一切都很好。等我这段时间忙过去了,还会来看你们的。”


    风吹得树枝瑟瑟作响,纪嘉树静静听着,像是父母给他的回应。


    回去时,他在家附近看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


    起先他以为是狗仔跟拍,他警惕的戴上了卫衣自带的帽子,用衣领遮住了嘴巴,低头迅速跑了过去。


    就在他掏出钥匙开门时,那个男人走过来,局促不安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嘉树,你是纪嘉树吗?”


    纪嘉树闷头不理,进屋后就要关门,那男人连忙用手挡住门,急匆匆地说道:“是我啊,我是小虎,你还记得我吗?”


    小虎?邻居儿子?


    纪嘉树推门的手一顿,抬头打量起面前的男人。男人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牙说:“看来是还记得我了,太好了,我听我妈说你回来了,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准能遇上你。”


    “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你不说我压根认不出来了。”见到故人,纪嘉树心里也有点高兴,他估摸着可能是房屋管理员跟他妈妈说的。他打开了门,让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简单的叙了会旧,聊了聊近况,毕竟分开时年纪都小,很快就没什么话好说了。纪嘉树知道他回家考了公务员,现在是镇上的一名驻村干部,那人也搞清楚了,他就是那个大明星纪嘉树,不是同名同姓,但没有开口要合影签名,要不是纪嘉树主动说,他连号码都不打算交换。


    最后,他开车送纪嘉树去了动车站。


    纪嘉树不知道的是,他们两在门前的那一幕被一个认识他的路人拍到,还发到了网上说在花镇见到了纪嘉树。


    这条微博很快就被营销号给搬运了,底下的网友纷纷在说花镇是什么地方?他去花镇干什么?录新节目?这个陌生男人又是谁?他的粉丝则更关心他是不是请假出来谈新的资源,可谁会在这么个小地方谈资源呢,显然不是。


    等他看到这些,已经是在回程的动车上,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觉得这些营销号真是闲的没事做,这种新闻都发。


    这种事情公司往往都会冷处理,要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搭理,公关部要忙死了。纪嘉树扫了几眼就没了兴趣,就在他准备退出微博时,一条爆料博映入他的眼帘,大意是嘉乐娱乐要与陆飞白解约,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


    太假了。


    这条微博的评论数正快速增长,还没等纪嘉树点开,陈耀阳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去花镇做什么。


    第56章


    陈耀阳似乎对这件事很在意。他又发来了一条微信,问纪嘉树现在方不方便接听电话。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纪嘉树买的一等座,他直接给陈耀阳打去了语音通话。


    他没有隐瞒,直接说是回老家给父母扫墓。


    陈耀阳的声音十分诧异:“你不是江城人吗?”


    “被收养后户口就迁回来了。”在被外公一家带走后,他们并没有迁走他的户口,还是盛行谦收养他后把他的户口迁了回来。


    他是单独一本,没有挂在盛家名下。盛老爷子见盛行谦那么喜欢纪嘉树,曾提议给他改姓,正式作为盛家养子收养,被盛行谦严词拒绝。不是不愿意接纳,是盛行谦希望他能永远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盛家对他再好,都不能取代他们。


    纪嘉树一度十分感激他这决定,不然他对盛穆的每一丝恋慕都掺杂着罪恶。


    他多少猜到陈耀阳为什么对花镇那么敏感。进圈后不久,他偶然间听人八卦过他老板的风流逸事,说他多年未娶是为了等已经嫁为人妻,退圈了的影后嘉禾。


    他曾经疯狂地追求过她,却惨遭拒绝,之后还一直默默爱恋着她,苦苦等待她回头。


    说的有鼻子有眼,彷佛亲眼所见。


    陈耀阳确实没有结婚,据纪嘉树所知也没有跟某位女性保持着长期来往,私生活可以说是十分干净。但他并不认为这与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关系,他只在母亲的影集相册里看到过一张两人的合影,做为男女主角,接着就是杀青剧照,一堆人之中。


    直到这个电话,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他老板真的喜欢过他母亲?


    不过这也与他无关。


    纪嘉树只关心他母亲跟父亲的恋爱史,对他们的相知相识比较好奇,但就连盛行谦也不比他多知道多少。


    他上网搜过,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是年代久远,那时候互连网没现在发达,另一方面就是他母亲对恋爱的事三缄其口,面对记者采访也是一概不做回应,只让大家多关注她的作品。后来更是直接结婚退圈,雷厉风行。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听筒里传来陈耀阳犹豫不决,略显慌乱的声音,似乎经过了很大的思想挣扎才说出口,纪嘉树从未见他这样。


    “你小时候有没有听你父母,或者现在有没有听镇上的人提起过嘉禾这个名字,哦,你可能不知道她,她退圈好多年了,以前是位很优秀的演员。”


    “……”


    “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多想。录制都还顺利吧?”没等纪嘉树回答,陈耀阳就转移了话题,他好像害怕从纪嘉树嘴里听到答案。


    他怕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又怕是他想要的。


    纪嘉树犹豫了一两分钟,缓缓说道:“陈总,我知道嘉禾,她是我的母亲。”


    当初选择不说,是不想顶着嘉禾之子的名义出道,一旦搬出嘉禾的名字,狗仔必定会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各种挖掘她隐姓埋名的那些年。


    他不想也不能消耗他母亲,像她父母弟弟那样压榨吸血她。


    除非他功成名就,能带给她荣耀与骄傲。


    “什,什么?!”陈耀阳的声音都颤抖了,他整个人都混乱了,在手机那头喃喃自语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嘉禾的儿子?!”


    距离滨城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纪嘉树耐心的听着,没有挂断手机。他的老板好像第一次认识他般,一直叫着他的名字,接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大喊了一句:“你叫纪嘉树!对啊,你叫纪嘉树!”他的语气又弱了下来,“你姓纪,是啊,她当初跟我说过,男朋友是姓纪,怪不得,怪不得!!!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长得有些眼熟,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跟你母亲一样。”


    纪嘉树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很开心它跟他母亲的双眼一样,就好像她将自己的一部分留在了他身上。


    他的卷发身形遗传了父亲,五官皮肤则像母亲,他们从未真正的离开过他。


    在被关在乌黑的地下室时,小小的纪嘉树就会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笑着说:“认识我父母的人都这么说。”


    “是吗,你是嘉禾的儿子,等一下,可是,你不是孤……你父母……”陈耀阳说不出话来了。


    纪嘉树说:“是,他们在我五岁时就离世了。”


    “我很抱歉,我是个胆小鬼,一直害怕知道你妈妈的消息……我,天呐,我早该去花镇看看你们,你妈妈曾经邀请过我去参加你的周岁宴,但我,但我害怕看到她幸福的样子,我怕我会嫉妒……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些。”陈耀阳变得语无伦次,显然十分慌乱无措,“他们,他们是怎么……”他怎么也说不出死字。


    纪嘉树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车祸。”


    “是这样,你能把他们的墓地告诉我吗,我想有空去祭拜下。”陈耀阳很是伤感的说道。


    纪嘉树答应了,在挂断电话后把地址发给了他。


    陈耀阳说他是胆小鬼,他又何尝不是。


    纪嘉树在九点多上了岛,他去海边的餐厅吃了顿简单的晚餐。


    云层厚重地堆积在夜空,今夜没有月亮,只有零星的几颗星从云里露出来,闪烁着点点星光。


    纪嘉树在沙滩上漫步,四周一片宁静,只有海浪拍击着海岸的声音。


    他的脑内回想着在车上与陈耀阳的那通电话,时不时穿插着他在墓前对父母说的那番话。他不想那么早回别墅,他知道盛穆一定在等他。


    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拖到无法再拖,才走回了别墅。


    客厅里一片漆黑,大家都回房间了,纪嘉树记得这两天是去滨城城区游玩,也跟在湖山一样,逛当地的博物馆,艺术馆等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他还记得这一周有一点改变,会有两名飞行嘉宾参加这个行程,至于是谁,节目组不仅对网友保密,对他们也是守口如瓶。


    搞得这么神秘,勾的他也有了几分好奇,不知道这两飞行嘉宾还在不在。


    纪嘉树上了楼梯,在经过书房时,还警惕地靠着楼梯边走,生怕门后会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抓进去。


    但这仅存在于他的想像,房间并没有灯光透出来,显然没人在里面。


    纪嘉树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往自己房间走去。说时迟那时快,在绕过另一侧的拐角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进了隔壁一间20米大小的空房间。男人随手关掉了门,灵巧地上了锁。


    纪嘉树吓得差点尖叫出声,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后,他用手肘重重击了下他的腹部,脱离了他的束缚。


    “盛穆,你又想做什么?被人看到……”他一边摸着手臂一边抬头看去,在看清盛穆脸上的表情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盛穆的脸色很差,眼底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被人看到最好,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他的语气十分粗鲁,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你在说什么?”纪嘉树一头雾水,他皱了皱眉头。


    “你别跟我装蒜,网上都在讨论这件事,你还让他进了你家门!”他一把拉住纪嘉树的胳膊,一只手擒着他的下巴,不让他转移视线,“你不让我陪你去,却让那个男人轻易地进了你小时候的那个家!”


    他不敢相信,在拒绝他后,纪嘉树竟然让另一个男人陪他回家祭拜父母。在他严密的监控下,竟然还会有漏网之鱼?!


    不,这不可能。


    无论是节目嘉宾,还是纪嘉树身边的人,他的其他合作夥伴,他全都一一调查过,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他不在他所知纪嘉树的生活圈里。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在意的快要疯了,从下午到晚上,他都表现得心不在焉,嫉妒吞噬着他的理智,那张照片像是幻化成了一把刀刺向了他的心。


    他低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纪嘉树,眼球神经质的转动着。他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冰凉的指尖让纪嘉树的背部起了一层寒意。


    纪嘉树总算明白他指的谁,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盛穆病得不轻的这一事实。


    他用力地推开他,嘲讽道:“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盛穆没有否认,他说:“小树,告诉我,他是谁?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他的坦诚给纪嘉树整不会了,甚至感到很是无语。


    网上说这事的也就几个营销号,网友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也都早早散了,他倒是会上纲上线。


    跟小的时候一样,盛穆敌视任何一个靠近纪嘉树的人,觉得他们都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小题大做地不让纪嘉树与他们交朋友,如果纪嘉树不疏远他们,那么下一步,就是他们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纪嘉树认为这是一种过度的保护欲作祟,长大点后他知道这完全源于盛穆对他强烈的独占欲,不管他把自己当成谁,都是不正常的。


    他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他转身想去开门,却被盛穆拉住了手:“别管,让他敲。”


    纪嘉树哼了一声,说:“老子不要。”话音刚落,门外竟然响起了陆飞白的声音。


    “穆哥,盛穆?是你在里面吗?”


    纪嘉树像被雷劈了一样,脸色苍白,愣在了原地。


    他眨了眨眼睛,感到一瞬间的迷茫,彷佛自己又置身于两年多前的那座温泉山庄。陆飞白就那样拎着一个旅行箱出现在他跟盛穆面前,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他建构许久的美梦。


    他感觉有一双手在撕扯着他的身体,里面的某种东西裂开了。


    今夕是何夕?


    纪嘉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幻听。


    “奇怪,灯亮着怎么没人?”门外的人又开始轻轻敲门。


    就是陆飞白,千真万确,他真的来了!


    作为飞行嘉宾吗?!


    “盛穆,耍我很好玩吗?”纪嘉树的指尖微微发抖,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冷冷地看向盛穆,几乎咬着牙骂道:“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敲门声响了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像敲在纪嘉树的心上,肆意碾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盛穆满脸阴沉地盯着大门,深邃的双眸里闪过一道寒光。


    第57章


    纪嘉树毫不留情地踹了盛穆一脚,将他踹得后退了一步,在他的牛仔裤上留下了一个新鲜的脚印。他觉得还不够解气,手脚并用地对着他又打又踢,甚至想动嘴咬他。


    痛吗?他比他更痛!


    他怎么能这么对他!!!


    盛穆一动不动任由他宣泄怒气,直到他打够了,停下来喘气,他才开口:“我事先不知道他来。”


    “放屁!”纪嘉树满脸通红,为先前纠结动摇的自己感到羞耻。


    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开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赶上来的盛穆用手按了回去。


    盛穆背对着用身体挡住了大门,不让纪嘉树离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盛穆冲门外的陆飞白冷冷地说道:“陆飞白,我现在没空,你先回去。”


    纪嘉树微微一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客气,在他的记忆里盛穆好像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陆飞白说过话,但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他苦笑了一下,别开了脸。


    他竟然在为他这一丁点的改变感到高兴,也为了陆飞白吃了闭门羹而幸灾乐祸。


    他真的没救了。


    陆飞白可能也没在盛穆面前受过这样的待遇,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了声好。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纪嘉树也恢复了些许冷静,他揉了下头发,粗声粗气地说道:“滚开,我要出去。”


    盛穆朝他伸出手,似乎又想碰他,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就收回了手。纪嘉树后退一步瞪大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别碰我。”


    盛穆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纪嘉树无动于衷。


    盛穆垂眸说:“小树,你走后,我就回公司上了两天班,我只比你早回来一点。”


    纪嘉树思维并没有被他这句话带跑,他握着拳,指尖掐进了掌心,他说:“盛穆,你是他公司老板,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之一,你不可能不知情!”


    “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纪嘉树皱了下眉,脑子里闪过些什么,他想抓住却被盛穆接下去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


    “我是知道节目组想请陆飞白来,网上对他的呼声很高,都想看他跟你之间的修罗场。我原本想拒绝的,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纪嘉树,好像在等他的回应,可纪嘉树并没有接话。


    他有点小失望,抿了抿唇:“我想让你亲眼看到,我对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已经划清界限。我知道我过去表现得很糟糕,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盛穆你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了,连喜欢过他都不敢承认!好,那你告诉我,如果那都不算喜欢,那什么算是?”


    纪嘉树眉头紧蹙,觉得他的做法十分荒谬,先前的那点幸灾乐祸荡然无存。


    他不仅完全没有被取悦到,反而有一点可怜起陆飞白来。他看得出来,陆飞白是真的很喜欢也很在意盛穆。


    哪怕他跟陆飞白十分不对付,他也见不得真心被践踏。


    他经历过,他知道得不到回应、屡次被抛下的感觉有多令人绝望与痛苦。


    “盛穆,你把别人的感情当成什么了?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弃如敝屣?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对陆飞白冷眼相待,将我遭受过的那些在他身上重演一遍,我就会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我?”


    死一般的沉寂便围了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穆没有回应,纪嘉树知道这就是默认。


    “太可笑了。”纪嘉树呼出一口气,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说:“你滚不滚,我还要洗澡,晚了热水要没了。”


    盛穆没有动,纪嘉树也不再跟他废话,他用力地推开他,就在他握到门把手上时,耳边传来盛穆阴测测的声音,像乌云般覆在他身上。


    “纪嘉树,你觉得我刚才对他冷言冷语是在演给你看?你觉得我以前那样对他,就是喜欢他?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在骗你,为了让我们和好?”


    “难道不是吗?”


    “我说了不喜欢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吧?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疲惫感席卷了纪嘉树的全身,刚才的争执几乎抽光了他浑身的力气。他不想再去管盛穆对他的到底是什么感情,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心软就行,“你还要我说几遍,你喜欢谁,与我无关。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只想回卧室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盛穆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指控般的说道:“纪嘉树,一开始疏远的人是你!”


    纪嘉树闻言,背部猛地一僵,他知道他嘴里的疏远指的是他中学时期的那两年,他反驳不了。


    “你想跟我算旧账,想说我们走到这一步,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纪嘉树回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抹怨气,“是,我当然有错,我错在当初就不该喜欢上你!老老实实当你弟弟多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给我铺路多好!”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了起来,委屈的快要拧出泪水来,“盛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那时候才12岁!我害怕你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害怕看到你厌弃的眼神,害怕盛叔叔对我失望,我……你以为我不想跟你一起出国,不想跟你在一起?从你第一次带陆飞白回家起,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我想开口,告诉你我也喜欢你,可当我看到你对他那么好,我就没了勇气。”


    “你那么维护在意他,他甚至成了唯一一个能让你放下工作的人,发现这点后,我嫉妒的快要疯了!”


    “不,你错了,能使我抛下工作只有你,而不是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放下工作来我公司替他谈解约的人不是你?”


    “那是因为我想见你,他的事只是顺便。”


    “……你放屁!”


    “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去的你公司的那几次,你是不是也在?”


    纪嘉树动了动嘴唇,他回忆了一下,确实他都在公司。


    可这只是其中之一,往事历历在目,他从未忘记。


    “嘉树,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盛穆的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脸颊,纪嘉树被他脸上痛楚的神色迷惑,一时忘记反抗。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地说:“你疏远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失去你。我用尽了各种手段,结果反而将你推得更远。你说你害怕,可是,小树,你有没有想过,我那时候也在害怕。我们一向亲密无间,可你却在我看不到地方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你想过我的恐慌吗?”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对过去的胆怯。那是他们都不曾言明过的悲伤。


    “陆飞白就是在那个时期出现的,我一直当他是朋友的弟弟对待,后来我接手盛家,想要拓展港区的生意,跟陆家的合作也就更紧密。陆辰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大陆,怕他吃亏受委屈,知道我开了娱乐公司,就想让他挂靠在我公司名下,这么点小事,我当然会给个面子。你以为我专门为他开了一家公司?”


    纪嘉树没有吭声,但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盛穆答案。


    “怎么可能,他哪里值得我这么费心。”盛穆轻笑了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纪嘉树,“傻小树,是为了你啊,这家公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创建的,你猜它什么要叫嘉乐,就是希望你快乐。”


    “不,不是这样的……”纪嘉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盛穆也从没有提过。


    他内心十分惊讶,然而盛穆接下去的话却令他整个人混乱不堪,打击不小于刚才发现陆飞白来了那会。


    “你说我对陆飞白好,抛开利益关系,我也会对他好。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吗?不是说外表,是整体感觉。每当看到他,我就在想,如果你不逃走不叛逆,一直在我身边长大,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乖巧。”


    纪嘉树不敢置信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盛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把他,把陆飞白都当成什么了?!


    纪嘉树感到一股恶寒袭上心头,房间的温度好像一瞬间降到了零下,他觉得好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说的话比不爱他更残忍。


    “闭嘴!你不要,不要说了,老子不想听……”他低头捂住耳朵,艰难消化着他的话,声音轻飘飘的。


    盛穆上前将他的手放下来,纪嘉树抬眸,看到他的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他的直觉告诉他快跑,可腿却使不上力气。


    他将不知所措的纪嘉树拥入怀里,他身上的温度让纪嘉树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盛穆发出了满足的喟叹,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卷发,略带抱怨的说,“你不让我管你,不让我干涉你的生活,我怕掌握不好分寸又惹恼你,你又会离家出走不理我,我只能强迫自己少关注你。”


    “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忍得有多辛苦?没想到,最终你还是离开了我。”


    纪嘉树瞳孔紧缩,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话彻底震撼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小树,我很高兴,你终于能好好听我说话了。陆飞白他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明白我的心了吗?”他抬起纪嘉树的下巴,充满侵略性地盯着他,冷漠的神情中透着一股癫狂,“我只喜欢你,你也只喜欢我,对不对?你现在只是还在生我的气。都怪我,是我不对,我早该明白一件事,从我父亲牵着你的手柄你带回盛家起,你就是属于我的,是我太后知后觉,没有发现对你的感情,没有好好珍惜你。”


    “我真的错得离谱,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给你逃离我的机会。我应该牢牢把你锁在我的身边,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盛穆朝他俯下头,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纪嘉树猛地推开了他,他叫骂一句:“你这个疯子、变态!”后又一次落荒而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慌张,还差点脚绊脚摔倒。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盛穆远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残忍与恶劣!


    盛穆目送着他仓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将那张照片发给乔一楠:


    “调查下照片上的这个人,我要知道他叫什么,做什么,跟嘉树是什么关系。”


    他慵懒的倚在门上,长腿交叠,随意地抹了下嘴角,那里留下了一道伤痕,有一点点疼,是刚才纪嘉树打他时不小心划到的。


    他神情冰冷地望着无名指上的那抹红色,将它含在嘴里吸允了一下,血的腥味在他唇齿间蔓延,他的目光变得幽暗。


    只要是纪嘉树带给他的,他都会悉数承受,同样的,他给予纪嘉树的,他也要全部吞下。


    他们的命运早在十七年前就交织在了一起,溶于彼此的血与肉中,谁都不能分开他们。


    第58章


    纪嘉树发现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嘉宾间的关系都变得有些怪怪的。比如他现在坐在沙发,等待工作人员来叫他去做采访,就感觉到会客厅的氛围有几分沉重。


    他们原先的气氛还算融洽,就算某两个嘉宾起了争执,或者关系变得有些紧张,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圆场,不会像现在这样长时间没人说话,任由沉默蔓延。


    是因为来了新嘉宾,大家放不开?


    纪嘉树敏锐的察觉到不是这个原因。


    除了去做采访的丁轻芸以外,其他人,包括刚来的两位嘉宾陆飞白、谢昭华都无声的坐着,全都成了低头一族,玩着手机,也不去自己房间或者出门遛弯,只有宋莹莹跟任雯偶尔交头接耳说上几句。


    纪嘉树默默观察着这些人,忽然发现老嘉宾的位置也跟先前有了区别。


    是巧合吗?


    陈轩浩没有跟往常那样坐在他身边,独自坐在靠窗户的单人椅上,顾流双手插兜靠在窗边。怕被催稿的宋莹莹向来不怎么主动接近任雯,今天却主动跟任雯坐在了一起,两人脸色都挺正常,不过纪嘉树看到,在谢昭华进来后,宋莹莹撇了撇嘴,任雯拍了下她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


    节目组不会邀请跟嘉宾无关的人来参加节目,陆飞白自不必多说,原本就是节目组的热门选手,他的对家。至于这谢昭华,纪嘉树很快就理出了头绪,他是知名的评论家,曾在网上大肆批评过宋莹莹跟任雯的作品。


    他一来,宋莹莹跟任雯就统一了战线,同仇敌忾了起来。


    纪嘉树有种看戏的心态,不知道是出于他本来就爱吃瓜看热闹,还是他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某种注意力。


    他试图从谢昭华脸上找出点尴尬,可惜他从进来后就没有抬起头来。


    而许怡,她很想表现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但她本就不是个很会伪装的人,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心情不佳。


    纪嘉树目光转了一圈,自动跃过了盛穆。


    这人一大早就做了件惹他烦的事。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陆飞白就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坐在他边上,盛穆没有过去,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往纪嘉树身边走来。


    一看到他就让纪嘉树想起两人昨晚的冲突,他的那番自白,让他到现在都很不舒服。他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待在一块,不想跟他有任何交谈。


    他眼疾手快,对身边的宋莹莹说了声借用下后,就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夺过了她手中的抱枕,将它放在他身边的空位,对盛穆说:“有人了。”


    盛穆倒也没有强行坐下,他从善如流地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了沙发背上。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纪嘉树的头发,纪嘉树不露声色,跟抱枕换了个位置,他也跟着挪了过来,就像是他的一抹影子。


    不用回头,纪嘉树也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晦暗眼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比其他地方冷上几度。


    他心里翻滚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情绪,只是这样待在一块,就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很想大喊一声,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可大庭广众下,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纪嘉树尽量忽视他的存在,想尽快搞清楚现状。他心里抓耳挠腮,好奇的厉害。


    最佳人选就是丁轻芸跟陈轩浩,不过一个还在采访,另一个两人视线曾经相交过一瞬,纪嘉树看得出他想过来跟他一起,人都半站起来了,可不知为何又坐了回去。


    纪嘉树第一个反应就是盛穆在搞鬼,但现在也不是问话好时机,他强忍住没有回头翻他白眼。


    宋莹莹见他坐立难安的样子,主动开口:“嘉树,你怎么了?”她性格开朗活泼,跟谁的关系都还不错,如果任雯不是会催她更文,两个创作型人才会更有话题。


    纪嘉树朝周围扫视了一圈,把头凑过去,轻声问道:“莹莹,我怎么感觉大家都有点怪,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莹莹抿了下唇,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用手挡住了嘴巴,把头凑到了纪嘉树耳边,小声说了起来,彷佛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到两人在讲悄悄话。


    “芸芸跟小怡那部电影结果出来了,片方选了芸芸,小怡心情不大好,芸芸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的太开心,就挺尴尬的。”


    “那轩浩跟顾流呢,我看着气氛也不大对。”


    “他们两个啊,好像在为了高中同学会的事闹别扭,听说轩浩从毕业后就没参加过一场同学会。老师同学都挺想见见他,顾流就说他可以跟他一起去。”


    纪嘉树评价道:“顾流太操之过急了,以轩浩的性格肯定要慢慢磨,给他充足的时间做心里准备,有熟人一起,他会去的。”


    陈轩浩他跟他聊过,他挺怀念读书生涯的,就是聚会的话,人多会让他恐慌,毕竟七八年没见,同学间都陌生了。


    他跟顾流那几个兄弟的摩擦,早在毕业前就冰释前嫌了,是顾流一心觉得他变成社恐有他的一份责任,不知道他从娘胎里出来就这样,想弥补他拨乱反正,反而适得其反了。


    纪嘉树觉得他要抽空跟顾流聊一下,他知道他对陈轩浩没有恶意,但要掌握合适的方法,不然可能会重蹈覆辙。


    宋莹莹听得直点头,她瞅了一眼纪嘉树,颇为认同的说:“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其实没太大矛盾。”


    任雯插嘴道:“我跟你也没有,我是你真爱粉。”


    她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宋莹莹说:“前提是你不催我更文!”


    三人聊的很投入,都没有察觉到一股淡淡的敌意一直萦绕在她们周围。


    他们在说小话的间隙,丁轻芸回来了。许怡是第二个采访者,与她擦肩而过时,脸黑了一黑。


    这可愁到宋莹莹了,她皱了皱眉:“哎,她们这样,明天的行程跟住宿怎么办?”


    跟上周一样,出发下一个目的地前由队长跟副队长提前买好票跟定好住宿。


    “会缓和的,她们都很敬业,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就撂担子,这一周不是一直配合的不错。”任雯说。


    “是啊,再不济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帮忙,就像你们帮我跟轩浩一样。”纪嘉树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招呼丁轻芸过来坐下。


    她正笑着走过来,就听盛穆淡淡的声音响起:“丁小姐,这是我们嘉树特意为你留的。”


    他一开口,大家的视线自然就都落在他身上,随后又转向了纪嘉树,面露疑惑。


    盛穆一直充当着纪嘉树的背后灵,如果是往常肯定早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今天大家都各怀心思,倒也没怎么关注他们这边的动静。


    没想到他沉默着沉默着,忽然就扔下一颗炸弹,惊起十层浪。


    “我们?!”宋莹莹先是惊呼一声,跟丁轻芸来了个对视,两个异口同声道,“我们嘉树?!”


    什么情况?!也就两天不见,他两的关系就变成我们?!


    其他人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惊讶,除了陆飞白,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盛穆,手指互相绞着,脸色微微发白。


    盛穆的一句话轻易挑起了纪嘉树的怒意,他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盛穆!”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在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盛穆的手穿过纪嘉树脖颈处的头发,按在他的肩膀上。纪嘉树挺直了脖子,直视着前方,没有扭头看他。


    盛穆的姿势带着一股强烈的暗示,让人无法忽视——就像将纪嘉树圈在了他的怀里,亲密与独占欲昭然若揭。


    这举动不可谓不大胆,宋莹莹腿都要掐红了,才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再次尖叫出声。


    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认为两人这样的姿势有点……暧昧。


    盛穆盯着丁轻芸,朝着纪嘉树微微俯下身说:“他很体贴对吗?”


    他的眼神不可捉摸,带著明显的不对劲,丁轻芸吞了口口水,说:“是,嘉树人很好。”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去坐那个空位比较好。


    盛穆勾了下嘴角,他的手按在了纪嘉树的颈窝摩挲,侧首看着他,目光像是黏在了他的脸上。他忽然话锋一转:“就是有点偏心,对我不公平。”


    他这么说,大家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刚才纪嘉树拿抱枕占座的事,陈轩浩跟顾流在他们对面,看的最清楚。陈轩浩张了张口想替纪嘉树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个行为好像是有点小心眼,可他知道纪嘉树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盛穆有问题。


    宋莹莹想到那抱枕原先是她,被纪嘉树抢去,心里顿时有种怪怪的感觉,她隐约觉得盛穆口里的偏心不是针对这件事。


    在他们眼里,两人的关系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盛穆,你够了!”纪嘉树耸了下肩膀,甩开了他的手,直言不讳道,“我就是不想你坐我旁边。”


    “为什么?”盛穆眯了下眼,追问了一句。


    “……”


    好一个明知故问。


    纪嘉树抬眸看了眼四周,所有人都盯着他在看,似乎都跟盛穆一样屏气凝神等待他的答案。


    他俨然成了房间的主角,话题的中心。


    纪嘉树还没有破罐子破摔到这地步,将自己与盛穆的矛盾冲突悉数暴露在众人面前,他踢了下桌脚,冷冷地吐出四个字:“看你不爽。”


    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陆飞白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样子。


    陈轩浩脸色有些发白,纪嘉树的挑衅发言彻底惊到了他,他一方面为他的大胆感到佩服,一方面又怕他得罪了盛穆,前途受阻。


    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害怕,起身想过去替纪嘉树解围,可一对上盛穆冷漠的眼神,他就紧张到忘词。


    丁轻芸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开口:“嘉,嘉树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哈哈,哈哈哈。”


    她觉得自己不管是身为本周的队长还是跟纪嘉树的交情,她都应该站出来替他圆圆场,把话题引开。


    尽管他跟盛穆之间散发著一种很难让人插进去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开口是在打扰他们。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干笑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干巴巴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没在开玩笑。”纪嘉树没有领丁轻芸的情,在盛穆对他说了那些话后,他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粉饰太平。


    尤其是陆飞白就坐在这里,他抑制不住地的对他产生了同情,看到他,他就控制不住的想,他知道盛穆对他的真实感情吗?


    如果他知道……


    他不敢细想。


    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过去,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不会重来,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被留在了他的身体里,像癌细胞一样扩散。


    盛穆跟他想的差不多,他早就不想装了,他的声音几乎与纪嘉树同时响起。


    “那抱歉了,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第59章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纪嘉树还是被他这句话打的有些猝不及防,他张了张口,想反击,想怼得他哑口无言,却吐不出半点声音。


    分外暧昧的一句话,连遮掩都没有。


    嘉宾们瞠目结舌,连一向表现得比较沉稳的顾流都没忍住露出了怔愣的表情,新嘉宾谢昭华翘起了二郎腿,目光在纪嘉树跟盛穆之间来回,嘀咕了一句:“有意思。”


    宋莹莹是第一个将眼神投到陆飞白身上,眼里流露出一抹复杂的光,她曾偷偷磕过他跟盛穆的cp,上头的时候还想写几篇同人文,奈何坑实在太多,填不完根本填不完,为了不多一批人追杀,她就狠心没开。


    看到陆飞白后,她还挺高兴,以为能够近距离磕糖,意外的是,盛穆从江城回来见到他也没什么很高兴的感觉,表现得对他跟对他们没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毫无暧昧的氛围,就像两个认识许久的普通朋友,不像他跟纪嘉树。


    她有点看不懂这三人的关系了。


    像是蝴蝶效应,她一动,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看向了陆飞白。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陆飞白突然站了起来,大家皆是一惊,以为他也要有什么惊人举动时,就见他扬着温柔客气的笑冲着门口说:“轮到我了吗?”


    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看到许怡走了进来,一名工作人员手里拿著名单,叫陆飞白过去。


    几个嘉宾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因为看不到好戏而有点失望。


    陈轩浩则在暗暗庆幸没发生什么纠纷,他最怕看到别人吵架,他胆小又嘴笨,不会劝架。


    纪嘉树的目光如影相随,一直看着陆飞白,他的背影有着一丝落寞的感觉,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可怜他,而是透过他在可怜过去的自己。


    在陆飞白离开后,他斜了盛穆一眼,语气凶狠地骂了一句:“你真不是人,你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他的声音很低,但盛穆还是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他知道说出真相后,纪嘉树肯定会生气,可他必须把这些都告诉他。


    不破不立,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沉默地垂眸看着纪嘉树,没有为自己狡辩。在对待陆飞白这件事上,他确实夹杂了很多私心,作为弥补,他也给了他不少好处,替他摆脱陆家的桎梏,替他争到了自由。


    陆飞白对他的感情也没那么纯粹,他或许真的喜欢他,可这里面也掺杂着利用。


    他们的世界太过阴暗复杂,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亲情在利益面前也能一文不值,更何况爱情。


    他很清楚,就算他说出来,纪嘉树也不会听不会信,他认定陆飞白的感情跟他一样纯粹。


    纪嘉树是第五个受访者,这次采访的问题大部分都跟上期雷同,询问他对海岛的感受,对岛民信仰的看法之类的,由于他没有参与滨城的行程,节目组就省略掉了这一部分,与嘉宾有关的问题则围绕着盛穆跟陆飞白。


    节目组很清楚,现在最大的看点就在他们三身上,想要营造修罗场,话题都很刁钻,纪嘉树见招拆招,答的滴水不漏。他看得出节目组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让他重说。


    他猜想另外两个人的问题肯定跟他大同小异,如果想要搞事是很简单的,可比起陆飞白,他更担心盛穆。


    他现在就像个不受控制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炸得他满身满脸的灰。


    他对他的制约已经毫无作用。


    这一天的重头戏就是采访,下午是自由活动,他们可以在这半天的时间里再去逛逛海岛,把没去过的地方去一下,没玩过的游乐项目都玩一遍。


    采访结束后,导演召集了所有嘉宾,又说了两项任务,第一是晚上第一期的上集播出后,他们会开一场陪看直播,跟观众一起收看节目,第二就是明天他们要去海岛上的瞭望台看日出,这里的日出也享誉全国,甚至有不少海外游客前来观赏,错过了很可惜。


    都完成后,他们在海岛为期一周的旅行也就彻底结束,他们会乘坐游轮出岛,前往下一个录制地点——卡布沙漠,将在里面的绿洲待上一周,参观附近的月亮湖、塔罗遗址。


    听到日出两字,纪嘉树的心里浮现出一种微妙的情绪。很多年前,他曾十分期待与盛穆去看一场日出,可后来陆飞白来了,他违心邀请他一起去看,寄希望于盛穆会出言阻止,但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还单独扔下他带着陆飞白离开,为了他绕路去看了日出。


    陆飞白给那段本可以十分美好的旅程蒙上了一层灰。


    纪嘉树以为自己已经全忘了,但实际上,他一直记得很清楚。他只是在假装,假装一切都被定格在过去,即便有所松动,也只会让他坚定离开盛穆的心,不会动摇。


    如今,他们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过去与现在似乎都重叠在一起了,他掐了掐手心,不让自己一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纪嘉树感受到导演在说话时,盛穆一直在看自己,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的交汇在一起。盛穆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愧疚,也许也想到了那次的失约。


    他蠕动着双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纪嘉树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错了就是错过了,今后他们就算看再多的日出,都不是那一日的日出。


    太阳亘古不变,但人瞬息万变。


    纪嘉树对这座海岛太过熟悉,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他都跟盛穆探索过,添加的一些游乐项目,他想体验的也都体验了,剩下的最后半天,他留给了涅文神庙跟奎老爷爷,与他正式道别,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也不知道,奎老还在不在。


    盛穆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他在这附近晃悠,始终在纪嘉树的视线之内。


    奎老看出这对兄弟还没和好,但他不再说什么。


    在日落时分,纪嘉树起身告辞,他踩着太阳的影子走在前往别墅的山坡上,盛穆双手插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过分靠近,也不离他太远。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树木的清香与浓郁的花香渐渐取代了海水的腥味,充斥在两人的鼻端。


    纪嘉树深深呼吸了一下,眼前忽然出现出现了一副画面,是一个少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闷头朝前面奔跑,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大一点的男生,追上来去拽他的手,却被少年甩开。男孩停下脚步,瞪着男生,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少年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情绪有点激动,男生认真的倾听,在听完他的话后,低头对他说了几句话,还伸手揉了揉他的自然卷。少年撇了下嘴角,不甘心地伸手小拇指与男生拉鈎。


    那是十六岁的纪嘉树跟十九岁的盛穆,他们最后一次一起来这座海岛。


    为什么吵架,又在约定什么?


    纪嘉树完全没印象了,受困于无望的暗恋中的他变得叛逆,不再像小学时那样乖巧听话,跟盛穆时不时就会吵上几句。这样的场景不止发生在这,在盛家,在学校,在很多他们共同待过的地方。


    当然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严重,跟绝交只差一步之遥。


    拉完勾后,盛穆顺势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两人相视而笑,朝着别墅走去,离他越来越远。


    纪嘉树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浓浓的忧伤,他好像感受到了时间的冲击,有一股力量想要把他拽回到过去,他十六岁的时候。


    他们应该跟当初一样,站在路边达成某种和解。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盛穆,他的眼神晦暗,看着他的眼里情绪逐渐变浓,带着一种很有侵略性的意味。


    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他并没有获得安慰,反而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像是回到了他之前做的那个盛穆变成蛇,被他紧紧禁锢的梦里。


    这是这座海岛对他施加的魔法,是盛穆的阴谋,诱惑他回忆起过去变得心软。还好,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卡布沙漠,他从未去过,那是个对他来说崭新的地方,他不会再被从前的事牵绊。


    —


    直播比正片提前半小时开始,纪嘉树特意很早就到了会客厅,坐在中间长沙发的边边上,看到谁出现就招呼对方坐到自己身旁,杜绝盛穆坐在他身边的可能性。当然,如果他跟早上那样,站在他的身后,他也乐意。


    两个小时,不是个轻松活,跟罚站差不多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盛穆是嘉宾中最晚一个到的,看到纪嘉树身边已经有了人,他眸光闪烁了一下,顶了下腮。


    房间里还有张空椅子,但他没有坐在上面,而是径直走到纪嘉树面前,问工作人员要了个垫子垫在地上,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蜷着一条腿,坐在了他的脚边,生动形象的向众人贯彻了他的那句话。


    他只想跟纪嘉树在一起。


    嘉宾们都在偷瞄他们,纪嘉树想一脚踹他身上。


    陆飞白跟他之间隔着丁轻芸、许怡两人,他们四个坐在长沙发上,丁轻芸一度想起身给盛穆让座,被纪嘉树死死按住了胳膊,他让她别惯着他,他自找的。


    陆飞白握了握拳,紧抿着嘴唇,脸色有点白,眼里浮现出一丝委屈。


    如纪嘉树所想,网友对这次直播充满了热情,陆飞白参加综艺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网上已经有了路透,大家迫切想看到他们三人之间的修罗场,流量又一次激增,把直播间都给挤崩,工程师花了十多分钟才维修好。


    纪嘉树看到右上角的人数飞一样的上涨着,很快就突破了上百万,弹幕更是跟风一样刮过,根本看不清。节目组又给了两个工作人员管理号,让他们在直播间维持秩序,那个负责采访他们的工作人员这次也在现场,直播结束后会问嘉宾们一些跟录制有关的问题,之后会放到正片或花絮里。


    直播间里,粉丝表白的表白,吵架的吵架,吃瓜乐子人先是对被纪嘉树跟陆飞白的座位研究了一番,当他们看到盛穆坐在纪嘉树腿边时,各个都傻眼了。


    【这节目组是抠门还是太大胆,竟然让他们的投资商坐地板?】


    【我看不懂了,明明还有空位,盛总为什么不坐?】


    【盛穆会不会有点太黏纪嘉树了,他是不是就都想跟他贴贴?】


    【嘶~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盛总跟陆飞白怎么了?我没看错吧,陆飞白都来了,他们两个竟然不坐一起???】


    【这两人的关系怎么断崖式崩塌了,有没有粉丝出来说说?】


    【你们没看到爆料吗,听说陆飞白要跟嘉乐解约了。】


    【反了吧,我看说是嘉乐要跟他解约。】


    【?不管哪方解约,都很突然啊?】


    【也没有很突然吧,我记得这两年时不时就有爆料说lfb只是挂靠sm的公司,团队是自己组建的,lfb粉丝还骂sm把人骗过来给他公司的艺人抬轿呢。】


    【看来竹马cp是真的be了,今晚天台怕是要站满人了。】


    八点一到,正片开始播放,《宿敌去哪儿》的主题曲是一段治愈风格的纯音乐,嘉宾与风景交相出现,画面十分清新,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搞事综艺。开场是工作人员去找各个嘉宾的画面,他们将任务卡发给嘉宾,之后是纪嘉树与陈轩浩打电话碰头,陈轩浩的社恐行为,逗乐了不少网友,也有不少人觉得纪嘉树还挺细心体贴的,不像表现的那么粗枝大叶。


    直到播放到嘉宾们一起做后面几天的攻略跟预算,纪嘉树因为口渴去厨房煮水,盛穆跟过去时,弹幕又变得很活跃。


    【不是,盛总就这么水灵灵地跟过去了?】


    【反正我家煮水不用两个人。吐舌头jpg】


    【我看谁他妈再敢说jjs舔sm,见过这么爱答不理的舔法吗?】


    【……盛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有分离焦虑症吗?就这么离不开jjs?扶额苦笑。】


    【jjs: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看厨房看厨房看厨房!镜头给我切回去啊啊啊啊,不然我要闹了!】


    【煮个水而已,为什么要切镜头,我问你为什么要切镜头?!我想学习下怎么煮水不行吗?!节目组你们在心虚什么!!!】


    第60章


    令网友们没想到的是,让他们更想尖叫的还在后面。


    先是分完组后纪嘉树懊恼恨不得砍手的表情令人捧腹大笑,接着是他摔倒的完整片段。


    这个被营销号搬运嘲讽又被剪辑到先行篇里欲盖弥彰的片段早就把观众的魂给勾起来了,当看到是盛穆冲上来将纪嘉树揽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所有嘉宾的目光都刷一下看向了两人。


    盛穆依旧一副高冷的模样,彷佛电视里播的当事人不是他。可坐在他后面的纪嘉树就不一样了,他脸微微泛红,整个人又尴尬又不安,脚趾抠地。


    这也是他第一次完整的看到盛穆救他的场景,更令他感到不适的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当时他的手也紧紧回抱着盛穆,将他的外套抓出了褶皱。


    属于当时的一些记忆又一次清晰的浮现,身体的触感,彼此摩挲的气息,肌肤传递来的温度,惊慌失措的情绪,这种种回忆不讲道理地侵入他的脑内,令他感到些微的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把这段剪掉!纪嘉树想不通,节目组不是想挑事,主打“宿敌”间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吗?放这么一段是几个意思,宣扬嘉宾间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本末倒置了喂。


    纪嘉树很想站起来让节目组清醒点。


    他紧张地舔了下唇,用余光瞟了眼盛穆,他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腿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了,纪嘉树慌张地撇开了眼。


    直播间已经被尖叫鸡刷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了营销号的路透跟先行篇,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不对劲,不对劲,他们两个真的有点不对劲。]


    [一个对视而已,我为什么会看的面红耳赤?!]


    [盛总抱得好紧,正片放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纪嘉树受伤!]


    [我就说盛总的唯一关注有点东西吧,你们还不信,还喷我!这下看到了吧。]


    [这是什么仙品cp,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怪我有眼无珠,错把仙品当垃圾。]


    [有人注意到现场陆飞白的神情吗,也很好品,他好像并不意外诶。]


    [不是,我是真的糊涂了,这三人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jjs跟sm在节目里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刚认识。]


    [别说了,他努力装不熟的样子,我真的哭死。]


    [喂喂喂,你们怎么都磕起cp来了?不是冲着看他们扯头花撕逼来的吗?]


    [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


    这段过后,画面又切到了其他嘉宾。纪嘉树微微松了口气,他回忆了下后面的发展,他跟盛穆没什么太大的接触了,有点放松了下来。


    这一松懈他就感到了口渴,应该是刚才过于紧张不安的缘故,他想要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又不想碰到盛穆,于是很小心地将腿并拢到一起,俯下身去。


    盛穆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他一动他也跟着动,坐起身凑到茶几前,倒了杯水,他半转过身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了刚好伸手过来的纪嘉树。


    “喏,给你水,喝吧。”


    纪嘉树一时忘记还在直播中,他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谁要你的……”话刚说了一半,他就看到导演朝他疯狂摇头示意,意识到还在直播,他闭了嘴,不怎么情愿地伸手去接那杯水,很勉强地说了声“谢谢。”


    盛穆没有马上松手,他抬眸盯着纪嘉树,那一瞬间,他脸上的高冷神情像冰一样化开了,目光像鈎子一样勾着他,他眼里流露着一抹炽热的光,透露着他对他的渴望。


    他的手追着他的手,轻轻描绘着他的手指,手上载来的温热触感惊得纪嘉树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了出去。他紧紧握着杯子,瞪了盛穆一眼,忍着气靠回了沙发背上。


    盛穆勾了下嘴唇,也坐回了原位,看着显示屏,彷佛他刚才什么都没做。


    纪嘉树对着他的后脑勺咬了咬牙,捧着水杯却一点都不想喝了。他知道盛穆是故意的,可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越来越难受,迫切的将手里的水浇在他头上。


    他想喷火。


    跟他烦躁的反应截然相反,直播间的一些观众快磕晕过去了。


    [???谁能告诉我,盛穆是怎么知道纪嘉树想喝水的?]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吗?还是我漏了一段没看到?纪嘉树一个字没说,他就动了一下,盛穆怎么就知道他想法了???]


    [默契的有点过头了吧,姐妹们,我有点怕。]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盛穆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着纪嘉树啊!!!!]


    [快来个人告诉我,他们是演的吧,不然怎么能这么自然。]


    [换成其他人我都觉得这是剧本,可对象之一是盛穆,你让我怎么说?他有什么必要配合节目组炒cp。]


    [yjgj,当初竹马cp也都是爆料为主,两人被拍到的次数并不多,几乎没有单独的。]


    [盛穆可没有为了陆飞白露过一次镜头,都是偷拍的。]


    [纪嘉树你在躲什么?!没人告诉你,你这样很欲盖弥彰诶。]


    [报告!我发现盛穆偷摸纪嘉树手!!!愤怒脸。]


    [我也发现了,他的手追着他的手指,有点涩涩的怎么回事。]


    [我有点磕不起来竹马cp了,直播到现在两个人全程无交流,连个对视都没有。避嫌也不是这样的。]


    [姐妹,相信我,就凭盛总这地位,完全不需要避嫌,承认自己的cpbe了吧。]


    [也不能说没交互,陆飞白眼巴巴的看盛穆好几眼了,盛穆不可能没发现,就是不想回应,我真的……怎么会这样。]


    【早说了我们飞白跟盛总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们不信,还骂我们是毒唯,事实胜于雄辩了吧。】


    而此时,一个半小时的正片也即将进入尾声,上集就播到他们露营为止,当纪嘉树听到电视里的盛穆咄咄逼人的问陈轩浩是不是喜欢他时,他小声呜咽了一声,捂了下脸,内心接近崩溃。


    录制的时候没感觉,现在——为什么问话的人是盛穆,他却感到一股浓浓的羞耻?!


    他再次在心里发出灵魂质问:这段为什么又不剪掉?!


    有什么留着的必要吗?


    “宿敌”不是指两个不认识的人啊,盛穆跟陈轩浩是大写的不熟,唇枪舌战观众也不会买账的!


    他一边觉得节目组太不专业了,一边觉得只有他在被公开处刑。


    他完全顾不上去看陆飞白的反应,只觉得度秒如年,想这场直播快点结束。


    他整个人都要红温了。


    他抬头看到电视里,陈轩浩在唱歌时,陷在过去哀伤的自己,以及,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盛穆,他的眼里流露着他没见过的痛苦情绪。


    在他难过的时候,他也在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懊恼悔恨吗?


    身体的热度逐渐散去,纪嘉树蜷了下手指,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无话可说,我无话可说了,盛总要是对纪嘉树没什么意思,我直播倒立洗头!]


    [我靠,姐妹玩这么大,那我也压一个。]


    [sm好酸,酸的我隔着显示屏都闻到了。]


    [陈轩浩: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怜爱陈轩浩了,这是被盛穆当成假想敌了。]


    [问嘛是自己要问,人家真说了又不高兴,盛总你玩不起啊。指指点点。]


    [妈呀,我真的是冲着宿敌噱头来看节目组搞事的,以为能看到跟花少一样金句频出,整出个经典花学来。没想到是这种搞事法,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呜呜呜,一个半小时怎么过去的这么快,还没怎么看就结束了,节目组为什么不一下子把上下两集都放出来。]


    [姐妹们,该行动了,让我们一起见证新cp的诞生。]


    [天台竹马党一位,盛穆冷漠成这样我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古天降克竹马,果然破不了这个魔咒吗?]


    事实证明,纪嘉树的猜测一点都不准,观众很买节目组的账,首播就创下了近5年的综艺开播记录,一个晚上就达成了9000万的人气指数,这往往只有热播的电视剧能达到。


    这是何等恐怖的热度。


    当天晚上,节目组的电话就被广告商打破了,工作人员接电话接到手软,还有卫视频道过来接洽上星播出的事。


    一炮而红!


    不仅如此,一夜之间风向也全变了。


    盛穆参加这档综艺的未解之谜终于有了一个比较确凿的说法。他看着确实是冲着纪嘉树去的,但不是为了给陆飞白出气,而是纯粹为了他自己。


    至于他图纪嘉树什么,就……不好说了。


    直播结束以后,马上有人创建了纪嘉树跟盛穆的cp超话,取名树木,还有大手剪辑他们正片与直播间的交互对比,一个代表过去,一个是他们的现状,重叠在一起更加暧昧好磕。


    盛穆救纪嘉树,盛穆针对陈轩浩,盛穆给纪嘉树递水,两人的对视等片段出现在各大视频里,被人反覆研究。


    结果发现越品越有,在有心人士的推波助澜下,辐射范围越来越广。短短一夜,cp超话粉丝数就达到了2万,发帖量突破5000,挤进了cp 榜前三,前面是一个男团大热cp跟去年某部大爆剧的剧cp。


    但也有人质疑,泼冷水,说盛穆之前从未对纪嘉树表现过关注,没有任何爆料提过纪嘉树有他当靠山,只有说他被打压的。


    之前纪嘉树跟陆飞白两家撕的昏天暗地,盛穆也没有任何表示。这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突然搭上线了肯定有利益牵扯,然后枚举了营销开始后,综艺的热度走向,一锤定音是为了综艺炒作。


    还有好事者去查鸣峰的股价,怀疑公司是不是要破产了,不然解释不了盛穆又是参加综艺,又是炒作,下这么大本。


    他们当然不会信网上那种为爱奔赴的无稽之谈。


    纪嘉树的黑粉,陆飞白粉丝跟一些竹马cpf顺杆爬,又开始造谣辱骂纪嘉树是第三者,插足盛穆跟陆飞白的感情,或者睁眼说瞎话,骂纪嘉树趋炎附势,踩高捧低,对盛穆摇尾乞怜。


    这些博文很快就被炸了。


    纪嘉树当夜也接到了徐青的电话,问他怎么处理。纪嘉树在签剧本合同时,都有个附加条件,就是戏外拒绝炒cp,对综艺自然也是如此。


    能在一夜之间让一对cp起势圈粉,幕后肯定花了大手笔,除了盛穆,别无他人。


    纪嘉树想像着他指挥着他的员工买热搜下水军买各种营销,将他跟一个男人的cp视频铺满每个平台的画面,就觉得又好笑又讽刺又荒诞。


    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才一天,或者说才两周不到的时间,在网友的眼里他跟盛穆的关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不再是追着他跑的那个人。


    徐青的意思是如果纪嘉树不想cp壮大,他们这边就多剪一点他与其他嘉宾的交互,放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爆料对冲一下,也可以散布一些他与盛穆不和的言论,分散掉网友的注意力,打击cp粉的热情。


    纪嘉树犹豫了,他不想把其他嘉宾拉入他跟盛穆的纠纷,承受盛穆的攻击。


    他太了解盛穆,他发作起来,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前科。


    他不想这些嘉宾跟他儿时的那些个玩伴一样,接二连三地消失在他的周围,甚至无法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


    最后他只能让公司出钱压cp热度,再放一些他看盛穆不爽的视频剪辑跟爆料,尽快让网友们对他们两下头。


    纪嘉树刷着手机,看着网上那些令人脸红耳赤,不忍直视的虎狼之词咬牙切齿,觉得还不如之前被黑被嘲被网暴呢。


    他恨不得将始作俑者盛穆团吧团吧一脚踢到垃圾站给焚了,还自己一个清净。


    他现在开始担心网友们会扒出他跟盛穆真正的关系,就算网友不出手,他觉得盛穆也会亲自动手。


    他已经完全失控了。


    跟以前截然相反,盛穆不再低调,他希望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将他们频繁的,紧密的扯到一起。


    粉碎他跟陆飞白的绯闻,弥补他对他的忽视所造成的那些麻烦,再借此破除掉纪嘉树在两人之间划下的界限。


    他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他知道怎么让对手节节退败,可他显然不知道,感情不能操控,不是别人说说就能成真的。


    纪嘉树从出道起就面对各种流言蜚语,他站在高处过,也曾跌落谷底过,他不会把这些看上去蛊惑人心的话放在心上很久,让它们动摇自己。


    他能闷不吭声地暗恋盛穆九年多,就不会那么容易就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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