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贺聿川才从医院回来。
工地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故，他自然是要调查的。
可调查一圈，似乎也不过就是材料对方出现了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贺聿川总觉得有问题，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就像顾安然说的，他到现场检查同样也没有按照规定戴上头盔，要说追究，似乎要追究的人和事太多了。
看到别墅还亮着灯，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可回到家，客厅并没有人，还是听到动静，才有佣人匆匆走出来。
“贺总，您需要吃夜宵或者解酒茶吗？”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聿川微微蹙眉，又看向了楼上的方向，“沈小姐呢？”
“一直在房间，吃过晚饭就回去睡觉了。”
闻言贺聿川嗤笑一声。
项目出了事故，他就不信没人通知沈清棠。
明知道他差点出事，这个女人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知道他还没回家，连在客厅等着他都做不到了，竟然还有心思一个人吃晚饭？
他思忖片刻，大步上楼推开了房门，“沈清棠，你怎么还睡得着？”
沈清棠睡得迷迷糊糊，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回来了。”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担忧，似乎还有些烦躁，被人吵醒的烦躁。
贺聿川都要被她气笑了，以前的沈清棠可不是这样的，不管他回来多晚，她都是要等着他的。
所以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沈清棠，你怎么睡得着？”他上前掀开被子，满眼不满地看向沈清棠。
沈清棠打了个哈欠，语气颇为无奈，“你又闹什么？”
贺聿川愣了一下，这句话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是他以前经常说的。
可换了个人对他说出这句话，他就只觉得马上在爆发的边缘。
他紧紧握住沈清棠的手腕，几乎和她鼻尖对鼻尖，“你不知道今天我去工地上出事了吗？赵启没给你打电话？”
“打了。”沈清棠掰开他的手指，然后甩了甩被握疼的手腕，“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如果我受伤了呢？如果我要手术呢？如果……”
他死了呢？
贺聿川的声音发紧，因为他在沈清棠眼里只看到了冷漠。
沈清棠嗤笑一声，“没有那么多如果，就算有，我去了能干什么？收尸也用不上我，不是吗？”
她的话说重了，可想到马上就要走，沈清棠狠下心来，眼神变得更冷了。
“更何况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出了事，手术也轮不到我签字，我也做不了主，不是吗？”她又躺回到床上，“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
“沈清棠！”贺聿川站在床边，眼底是愤怒，还有那么一丝难过。
明知道他在工地可能出事，沈清棠也无动于衷。
所以她是真的不爱他，是吗？
眼前再次浮现出顾安然小鸟依人的模样，还有她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原本就是顾安然，真正的沈清棠看着他，从来都没有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聿川还是离开了房间。
但他没有走，而是去了隔壁的客卧。
听着隔壁关门的声音震天响，沈清棠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们俩就这样吧。
隔天贺聿川早早来到公司处理文件。
今天是贺家每三个月一次的家宴，晚上他必须要去老宅一趟。
原本他是想要带着沈清棠去的，可想到昨天她的冷漠模样，他索性就不叫她了。
有的时候太惯着她也未必就是好事。
来到贺家时，贺老爷子似乎已经猜到他是一个人来，并没有多过问。
只是吃饭的时候，其他人这才提起了昨天的事情。
“聿川啊，昨天你在工地上没事吧？我看视频真的有惊无险啊。”
“要不就说聿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多亏了顾小姐。”
“要不要恢复和顾家的合作？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
贺家人都唯利是图，顾安然救了贺聿川，要是他们还封杀顾家，这事要传出去，贺家的面子可不好看。
贺聿川嗯了一声，“我会处理。”
看他心里有数，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贺老爷子放下筷子，这才问道，“沈小姐呢？还在你那？”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蒋岚。
蒋岚微微颔首，给老爷子一个放心的眼神。
“聿川，其实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年轻，有时候多想想是好事。”蒋岚笑着说道。
之前家里催婚，主要是想贺聿川去联姻。
既然他不愿意联姻，那还不如就先单身，无功无过，也不至于惹上麻烦。
只是这个沈清棠，还是早点送走的好。
她一开口，旁边马上就有人附和。
“是啊，拿走了聿川几千万，这女人啊，贪。”
“以前也都是演出来的，幸好没结婚，不然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情。”
“也是个有心机的，有证据不交给你，也不给长辈，偷偷发到网上，这是想当网红呢？还嫌家里不够乱？”
贺家的家宴多数情况下更像是“汇报会”。
大家都掌握了什么消息，还有现在遇到什么问题，都在家宴上能简单说说。
贺老爷子极重视家族观念，自然也更喜欢这种见面讨论的方式。
而今天大家的目标似乎过于统一——针对沈清棠。
贺聿川放下筷子，表情有些难看。
蒋岚见状轻咳一声，“其实沈小姐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刚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千万，过不了多久就该离开本地了。”
“什么？”贺聿川猛地转头看向她，“大嫂，你说什么？”
“沈小姐没和你说吗？”蒋岚恰到好处地正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也对，这种事情她也不可能随便说出来的，不过你放心，钱是蒋家出的，这事和你，和你大哥都没关系。”
贺聿川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难怪沈清棠根本就不在意他，原来是因为她已经准备好要走了，还要了大嫂一千万。
其他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可所有人都知道贺聿川心情不好，索性就连沈清棠也不提起了。
贺聿川吃过饭，没有参加之后直接离开，谁也没有阻拦。
看到他这副模样，贺老爷子也松了口气。
情爱这种东西，对贺家人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