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川，我脸上会不会留疤？”
病房里，顾安然委屈的声音响起。
她不断对着手机照着左脸，眼泪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这一刻是真的委屈，她也没想到当时脚下一软，直接摔倒了，左脸着地，现在还疼得火辣辣的。
不过在外人看来，她确实是为了贺聿川奋不顾身。
钢筋掉落在身后，玻璃飞溅直接刺进她的腿上、手臂上，还害得她缝了好几针。
如果知道是一整条钢筋掉下去，她打死都不可能过去护着贺聿川。
一想到顾连承为了利益，连她的命都不顾了，她就恨得牙痒痒。
顾连承这完全就是想用她的命去要挟贺聿川，哪管她的死活？
可再看到贺聿川满眼愧疚和难过，顾安然又觉得还算是值得，这一次算她命大。
“放心，脸上只是擦伤，医生说没事了，我一定会买最好的去疤膏，至于身上。”贺聿川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做除疤手术，不会让你留疤的。”
顾安然最是爱美，身上留了这么多疤，肯定难过得要死。
顾安然擦了擦眼泪，随即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就算毁容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活着，我就算是死了也是甘愿的。”
“不准这么说。”贺聿川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不是顾安然，他是不是当场毙命。
可他摔倒之前，想到的却还是沈清棠。
他那时候还在想，如果他死了，沈清棠是不是会伤心？
大概不会吧，毕竟她回来之后就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聿川，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的，医生都说我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顾安然捏了捏他的手，“只要你不和我生气，我就不疼了，你以后不要不见我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让贺聿川于心不忍。
他这些日子确实是对顾安然有些过分了，不只是对她，对顾家也是一样的。
他最恨别人骗他，可说到底，顾安然不过就是觉得他身边有了沈清棠，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才会想些小女孩的手段罢了。
想到这些，他无奈地点点头，“好。”
有了他这一句话，顾安然的心就彻底放下来了。
贺聿川是那种，要么不说，要说就一定会做到的。
她将脸贴在贺聿川的掌心，说话还带着些鼻音，“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管网友怎么说我，我都不会介意的，我只在意你是怎么想的。”
只是见到贺聿川怎么够？她还要为自己正名，她身上绝对不能有一点点污点。
她必须是贺聿川最爱的女人，也要让沈清棠知道，他们永远都是不同的。
“放心，网上再没有人敢多说你一个字。”贺聿川的手指抚摸过顾安然的发丝，心里一寸寸变得柔软。
以前的顾安然就是这么柔弱、顺从的。
他不是最爱这样的顾安然吗？
顾安然嘴角扬起个笑，她知道，贺聿川还是心软了。
只要他心软，她就还有机会。
——
沈清棠没有出现在医院，也让保镖不准告诉贺聿川，她去过医院。
她也不担心保镖会多嘴，贺聿川的人都是人精，看到贺聿川和顾安然浓情蜜意，就该知道顾家马上就没有她这个沈小姐了。
回到别墅，沈清棠就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这个家属于她的东西少之又少，有了一千万，她不用带行李也可以。
沈清棠收拾到最后，只收拾了一个背包的换洗衣物。
只要有手机，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有手机，不也可以付款吗？
杨蕾来电话时，沈清棠还想着蒋岚会把她送去哪里。
以贺家的谨慎，多半是不会送她出国，一定是在贺家掌控范围内的一个小城市，又可以保证贺聿川找不到她。
这样也挺好。
“杨蕾，在那边怎么样？”
听到沈清棠愉快的声音，杨蕾先是一愣，“清棠，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快要走了，当然是件高兴的事。”沈清棠躺倒在床上，把蒋岚给她钱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只是提起到怀孕，她有些唏嘘，“都已经做了手术，还是怀孕了，生命可真顽强。”
“你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吗？”杨蕾有些心酸地问道。
其实她知道，沈清棠也不是对贺聿川完全没有感情的，否则就算是为了钱，也很难一直待在一个男人身边好几年。
分明之前沈清棠提起贺聿川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
什么时候没有了？
大概就是顾安然回国之后吧。
“已经预约手术了，怀孕时间不长，对身体影响也是最小的，挺好。”沈清棠的声音很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总觉得有点难过。
她和贺聿川的孩子就要这么死了，还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对，反正你还年轻，到时候养好身体再和星和要一个孩子也是好的。”杨蕾尽量让声音愉快一点，“你不知道我同事备孕两年多，每天吃饭、喝水都是要定量的，就怕会影响到卵子质量，你之前又做过手术，还是尽快做流产更好，不然你等我过几天回去陪你？应该也不差这几天吧？”
“算了，医生好像也挺忙，小手术，不用担心。”沈清棠想了想，又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星和，以后我的事情都不用告诉他了。”
“你不是要离开了吗？你不去找他了？”杨蕾心里一惊。
“嗯，不找了。”沈清棠看着头顶的吊灯，“我给他留了足够的钱，我们俩——算了。”
挂断电话，沈清棠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吊灯。
水晶吊灯上折射出无数张她木然的脸。
她去找程星和，也只会给他带去麻烦，还不如一别两宽。
她这样的人，以后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宝宝，你说对吗？”沈清棠轻轻抚摸着小腹，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是个狠心的妈妈，也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或许这个孩子不出生，才是对孩子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