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锦衣卫一早便将礼部仓库中所有关于此次会试的卷子都带走了,包括春闱的同考官,他们也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带了回去。
一时间,春闱舞弊一事闹得全城皆知,朝野皆惊。
徐孟沅对外界的猜测充耳不闻,她在经历司专门整理了一块空地,堆放试卷,隔壁便用来安置那些同考官。
那些大臣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可骂起人来也是丝毫不含糊,自他们入了这经历司以来,徐孟沅的耳根就没清静过。
李元铎好几次听不下去想要动手,都被徐孟沅拦了下来。
“让他们骂吧,这些文臣也就这些能耐,骂累了自然就停了。”
徐孟沅还没打算现在就处置他们,她看着那一箱箱放着试卷的皮箱,问题该出在这些卷子中。
就在她还找不到头绪之时,门外小旗前来汇报:“大人,吏部侍郎张淮清张大人来了,要放人进来吗?”
李元铎:“大人,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来要人的?”
“我倒是忘了这一茬,陛下要我和他一同查清这舞弊一事。”徐孟沅这才想起来,自言自语道:“怎么把他给忘了。”
“请他进来。”
张淮清进门时,隐约还能听到墙那头的咒骂声。
“徐大人,我早上去礼部方才得知你已经将考卷与人证带走了,所以我只好来你这经历司寻你了。”
徐孟沅心里轻哧,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多冠冕堂皇。
她笑着请他入座,“张大人莫怪,实在是早上过于匆忙,未来得及通知你一声。”
“无妨。”
桌上连杯水都没给准备,张淮清也不介意,他开门见山:“徐大人打算从何查起?”
“便先从这些考卷查起吧,若有什么进展,我会派人通知张大人的。”
张淮清闻言,目光扫向她,微微眯了眼,“徐大人这是何意?陛下要你我共同查案,我怎么能坐享其成呢?自然是要与锦衣卫共进退了。”
徐孟沅料到他不会轻易罢休,她翘起一条腿,坐姿随意,“哦,可是你我分属不同,张大人打算如何与我们共进退?”
“自然是要同甘共苦了,考卷众多,还是一同查起吧。”
“也可以,不过为了防止证物丢失,所有的考卷皆不可带离这间屋子,若要询问人证也需有我的人在场。”
槐序先沉不住气,“你别欺人太甚,陛下要我们公子与你们锦衣卫一同查案,又不是受你指使,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
张淮清出声阻止:“槐序。”
“公子,她都这样欺负你了,你还……”
槐序莽撞,平时玄英会在一旁提醒,可这下玄英却无动于衷。况且平日张淮清上值,玄英和槐序都只在马车上等候,今日他们却非要跟着,可想而知他们对于徐孟沅的忌惮。
徐孟沅等的就是槐序跳脚,她气定神闲地站起身,“如若不肯,张大人还是回去吧,至于陛下那边,我自会去向他陈情,这案子我一个人查也无妨。”
“不,徐大人所言也有理,那么还请徐大人为我准备一间屋子,这几日,我便与这些物证一同住在你这经历司了。”
张淮清也站了起来,他长得高,一站起来便将徐孟沅整个人都挡在了他的阴影里。
徐孟沅在阴影里抬头看他,“张大人是要赖在我这不走了?”
张淮清不答,意味却很明显。
徐孟沅绕着他转了一圈,良久后,说:“元铎,给张大人安排一间屋子,可别亏待了张大人,不然到时候我可不好跟陛下交代。”
李元铎打量那主仆三人一眼,低头应道:“是。”
“哦,还有,这几日我也住这,与张大人同甘共苦。”她将“同甘共苦”四字加重。
于是,这间屋子被分成两半,徐孟沅让了一半给张淮清,她指使属下搬来两张案牍。
卷子实在太多,两人合计了一番,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李域”的那份考卷是谁的。
昨夜,徐孟沅就连夜审问了李域,可他一问三不知,别说用刑,只是负责讯问之人稍微露出凶相,他就装晕。
就这样,在晕倒,被水泼醒,再晕倒,再泼醒的反复中,一晚上,为了审他就用掉了一桶水,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既然找人代笔,那么必然是用另一人的卷子替代了李域的卷子,最为简单的方法便是将卷子上两人的名字对调,那么李域的那份卷子必然还在这一箱箱考卷中。只需比对一下李域的字迹就可以找到原先那份真的卷子以及为他代笔之人。
徐孟沅已经将李域之前的文书都带了回来,吩咐手底下的人对照着李域的字迹寻找。
她扭头想看看张淮清在干什么,却发现他盯着武英殿中那份无人知晓来历的假试卷在仔细观摩。
“张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这卷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张淮清正盯着手里的纸张发呆,忽然被耳边的声响吓到,他将视线从卷子上移,她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自己身旁。
他将卷子递给她,那卷子徐孟沅早就仔仔细细地瞧过,不过她还是接了过来。
这卷子与她之前所见唯一不同的是,糊名之处的鸦青纸被人小心地揭去,底下的姓名依旧清晰可见。
徐孟沅瞬间就明白了张淮清所想。
考生在考试时要在卷首填写三代姓名、籍贯及所习经书,并加盖县印信,还有官员核对所书信息,因此即便找人代笔,替换双方的考卷是最容易的方法,只需买通糊名的官员即可成事。
若是代笔之人一开始便以李域的身份完成考试,风险极大,背后需要打点的也颇多。
因此一开始徐孟沅和张淮清便排除了这一想法。
徐孟沅提出疑问,“张大人,这份卷子你之前确实未曾见过吗?”
“不曾。”
“那这份考卷是怎么凭空出现的?还属着李域的名,还有。”
她话声的间隙,张淮清替她把话说了下去,“还有我见过的那份写着‘李域’名字的卷子去哪了?那到底是谁的考卷?”
徐孟沅瞥了他一眼,应了声:“不错”,又继续说:“我认为你见过的那份假试卷或许还在这堆卷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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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可还记得内容?”
“大致记得,我会将我记得的写下来,给大家作为参照。”
“好,那便辛苦张大人了。”
张淮清即刻动笔,另一边,徐孟沅开始给属下分发卷子,两人一组,一人比对,一人复核整理,确保不会有遗漏。
比起锦衣卫人多势众,张淮清这边就只有他与槐序玄英三人,待他将记忆中的内容在纸上写下后,便不动了,只是看着对面的人忙活。
玄英不知道从哪里讨来了茶水,看着张淮清气定神闲饮茶的模样,徐孟沅有些气噎。
她丢下了手里的试卷,在张淮清面前的椅子坐下。
“张大人倒是悠闲,不是要与我们共苦吗?这便是你共苦的方式?”
张淮清捻着茶杯,盯着杯底沉着的碎茶渣,说:“嗯,这茶是有些涩口,徐大人莫非是累了,所以来张某这讨杯茶喝?”
“那你给是不给?”
“一杯茶而已,我还没这么小气,何况这茶还是找李佥事借的。”
听到这茶是李元铎给的,徐孟沅便不客气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入口,她就蹙起了眉,“这茶确实不怎么样,该让元铎换了。”
张淮清看她把杯中未饮完的茶水倒了,他反而又喝了一大口,连带着杯中的碎渣一同入腹,感受着口中漫开的涩意,缓慢开口:“依你锦衣卫指挥使如今的地位,何至于一杯好茶都喝不起,徐大人莫非是特意做戏给我看,还是说连一杯好茶都吝啬不肯给。”
“指挥使又如何,还不是靠每个月那几两俸禄过活,可比不得张大人活得精细,我们哪喝得起什么好茶。”
张淮清看她确实是被那茶涩到了,示意玄英去取壶水来。
“陛下不是有批经费给锦衣卫吗?”
“是有给啊,给的还不少,只是我手底下的弟兄那么多,哪够分啊,大家都是在刀尖底下讨生活的,我总不能再克扣他们的卖命钱,有时候还得自掏腰包贴补呢,哪还有余钱花在这茶水上,反正除了张大人,我这经历司还没来过客人,自己人喝什么都行。”
她嘴里这么说着,不过说话间往张淮清的杯子撇了好几眼,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
张淮清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就喝不惯,还说得那么正气凛然。
正巧玄英取水回来了,他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灌了一大口,张淮清嘴角隐约有笑意浮现。
立在一旁的槐序瞧见这一幕像见了鬼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
玄英瞧了他好几眼,他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玄英朝他轻咳了一声,他才收回他那要掉到地上的下巴。
公子居然能跟这个魔女有说有笑,还给她倒水,公子莫不是魔怔了吧。
徐孟沅用水压了压嘴里的涩意,才觉得自己说多了,她言归正传:“这少不了得查几宿,张大人打算就这么看着?”
“我们人手不够,想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明天,我打算从监考的官员下手,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徐大人要一起吗?”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