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之后,温迪脸色平静地开口道:“大团长,等这次出院,我想休一段时间的假。”
法尔伽没有犹豫地立刻回道:“当然可以,你安心养病。”说完,他踟蹰了一会儿,又说:“……我叫医生来看看。”
温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先前已经见过一次的医生又进来了,他见温迪醒了,很惊讶地问东问西,离开之前的结论还是不能松懈,要持续观测。
温迪的病床在里侧靠窗的位置,此刻那窗户完全向外敞开,阳光大好,他微微偏头,长久地看着,像是一尊精致的雕塑。
法尔伽为他倒了一杯温水,又回到自己的床上。从醒来到现在,他不怎么清醒的状态好转了不少,已经又能相对冷静地思考了。
他本以为特纳的事情虽然牵扯到了某种禁忌势力,但他们只在最表层调查,不会触及更深层次的危险。会去龙脊雪山,也是因为要寻找特纳,并非追寻笔记的源头,并不是自大狂妄。
——即便如此,他和温迪都差点死在那里。
是一种警告?
法尔伽想,他需要去教会一趟了。
至于温迪……还是不要让他涉入过深,否则也是徒增危险。
就这么打定了主意,法尔伽决定晚一点再和教会联络,当然,不能在病房,要避开温迪。
*
和法尔伽预想的一样,教会总部非常重视,当即就和他约了时间面谈。
法尔伽现在还出不了医院,但也不想让教会的人和温迪碰上,便做贼似的,定了晚上十点,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见面。
在温迪面前,法尔伽尽量表现得毫无异常,好在温迪在钟离来之后虽然清醒了一段时间,又断断续续一直睡着,是以法尔伽的行动少了许多障碍。
到了夜里十点,护士查完房之后,法尔伽就悄悄出了病房。
深夜四下无人,等到了楼下花园时,法尔伽一眼就见到了等待他的人——居然是之前见过的大主教阿利斯泰尔。
阿利斯泰尔正坐在花园长廊上,花白的头发在黑夜里有些显眼。他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法尔伽,起身站了起来,微微点头,“晚上好,法尔伽大团长。”
“晚上好,阿利斯泰尔大主教。”法尔伽礼貌回应,“考虑到我还没有彻底恢复,或许我们可以坐下聊?”
“当然。”阿利斯泰尔微微一笑,对着长廊的座位一指,“请坐。”
法尔伽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阿利斯泰尔坐定之后,直接进入主题,“大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教会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将倒吊神像处理的紧急程度提到最高是合理的。”
法尔伽点点头,“是的,我猜到会是某位或某几位大主教接管这件事。”
阿利斯泰尔道:“一共三位大主教,包括我们的首席大主教霍尔顿。我先前和西风骑士团有过接触,对盖伊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所以由我前往叨扰,了解更多的信息。”
法尔伽客气道:“打扰谈不上,如果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我愿意竭尽所能。”
阿利斯泰尔又缓缓道:“所以,倒吊的风神像,具体位置是在哪里?”
法尔伽立刻答道:“龙脊雪山,星荧洞窟的下层。”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现在可能不太好勘查,因为正常的路被雪崩掉落的山石和积雪挡住了。不过,洞窟上方的穹顶原本就塌了一半,或许可以试着用小型飞行器运载人进去。”
“好的,多谢你的建议。”阿利斯泰尔道:“你们……你们在那里逗留了多久,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当时通讯器摔坏了,看不了时间,我们没有其他照明工具,又没法根据月亮的位置判断,”法尔伽道,“只能大概估一下,从我们到达洞窟,到最终离开得救,大约……有两个小时吧。”
“不同寻常的事……”法尔伽边回忆边说,“我倒是还好,但我的同伴体力不及我,在此期间昏迷了。”
“你的同伴?”阿利斯泰尔眸光一闪,很敏锐地说:“该不会是那位吟游诗人——温迪吧?”
法尔伽本想模糊化处理温迪的存在,但已被追问,又确实没什么必要特地隐瞒,毕竟阿利斯泰尔是知道温迪就在西风骑士团的。
沉吟几秒后,法尔伽说:“是的,不过我想无论西风骑士团的哪位成员有此表现,我都不会苛责于他。”
阿利斯泰尔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说:“后来你们又遇到了什么?”
法尔伽道:“当天晚上,雪山发生了好几次剧烈震动,我们掉到洞穴底层时,能明显感到震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
“我怀疑……”他用早就想好的措辞解释道:“地底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
此话一出,阿利斯泰尔脸色微变。
但他还是保持了作为大主教的一贯冷静,思索片刻后,他又用温和亲切的语气道:“为什么不是单纯的地震,你的结论是从哪里推理出来的呢?”
法尔伽当然不可能说是温迪告诉他的,否则现在阿利斯泰尔大主教就会要求询问温迪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温迪和教会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他才会选择离开——虽然先前温迪已经和阿利斯泰尔大主教见过面,但也没有表达过任何想和教会联络,或者重新回归的意愿。
法尔伽不会贸然地当那个关系破坏者。
他很淡定地说:“因为我听着那个动静,像是什么巨型生物的呼吸声。当然,当时我也很混乱,听错了也不一定。”
法尔伽这话说得很聪明。
如果教会知道雪山下封印着魔龙,那么他作为绝无可能知晓的外人,这种描述已经明确指向了魔龙;而如果教会一无所知,那么他的发言至少可以引起他们的关注,在实地探查的过程中,可以引导他们发现真相。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温迪所言非虚。
事实上,从温迪醒来到现在,法尔伽与他进行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对话,关心对方的身体和胃口,好像昨天的险境与他们毫无关系。
但很奇怪,法尔伽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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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没有理由地信任着温迪。
阿利斯泰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和缓地说:“如果是真的,那么那里非常危险,请你和你的团员们,近期都不要再靠近龙脊雪山了。”
法尔伽点头认同,“那是当然。”
阿利斯泰尔又说:“祭坛那里,除了被铁链锁住的倒吊风神像,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一回忆起那个场景,那种不舒服的怪异感觉又来了。
法尔伽想了一下,说:“四周还有几根柱子,东倒西歪的,看起来不像是完好的现场。”
阿利斯泰尔继续询问:“地上有没有符文之类的标记?”
法尔伽摇了下头,说:“当时只注意诡异的神像了,没仔细看柱子或者地面的部分是否有文字及图形。”
何况里面只有那些黯淡红光的石头,光线也根本不够啊。
法尔伽在心里这么说了一句。
突然,一丝异样爬上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心猛地一拎。
对啊,当时地底非常昏暗,他们缺乏照明工具,如果不是那些奇怪的地底矿石,他们根本就是摸黑前行,哪怕倒吊的风神像就在眼前,他也应该根本看不见!
他确定自己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地下红色发光矿石这么细节的事情。
可阿利斯泰尔表现得,好像他们看到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除非——
他知道那里有这些能够暂时提供照明的石头!
这个推理让法尔伽浑身汗毛倒竖,但他面上只能表现得若无其事。
阿利斯泰尔还和先前一样,慈祥的面容中透着些许担忧,他说:“好的,我知道了。以防万一,我再问一下,你们脱困的时候,是从哪个方向的地下河出来的呢?”
法尔伽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不让阿利斯泰尔察觉出任何异常,他简要描述了自己离开的过程,见阿利斯泰尔毫不生疑,才止住了这个话题,说:“大主教阁下,这次遇到险境,即便是我,也损耗极大。医生特别交代,最近我得安心静养——鉴于医生扣下了我的佣兵手册,理论上我是得小心点,不能招惹他们——”
阿利斯泰尔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说:“是的,法尔伽大团长,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教会,我们会去详查,你只要和同伴安心治疗就可以了。”
“非常感谢。”法尔伽从长廊的坐凳上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主动和阿利斯泰尔握手,而是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要回去了,“那么再见了,阿利斯泰尔大主教,我期待着教会这边的好消息。”
阿利斯泰尔也站了起来,他点点头,简单地说:“再见。”
法尔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笑了笑,转过身,让自己的步伐显得轻快些——不过他受伤了,走得磕磕绊绊也算合理——但他转过来的脸上,已经毫无笑意。
在背后阿利斯泰尔的注视下,法尔伽用不算快的速度走回了住院部的一楼,当彻底转过走廊,确定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时候,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倚在墙上,消化着心中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