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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三娘

作者:观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布料摩擦声响,布帘被人撩起,又一清丽女声响起:“姑娘说了,滚。”


    “这……”


    那俩官吏互换眼神,又看了眼一脸事不关己的傅问渠,最终还是低下头:“卑职等告退。”


    见那两人就这般容易被打发走,奚恒惊讶着看向傅问渠。


    后者却已经收了瓢回到柜台后。


    “哗——”


    奚恒撑着手一跃,落地带出一片水花。


    见她摇着头欲甩水,傅问渠眼疾手快地扔了块布到她身上:“别像条狗一样。”


    奚恒被布砸得脑袋一歪。


    她动作一滞,却也没同傅问渠计较,裹着布料望侧屋探头:“这屋中是何人呐……”


    傅问渠取了算盘,拨弄两声,没有回答奚恒。


    布帘又被撩起,一张极为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女子发梳双髻,一丝不苟地盘在脑袋两侧,她身着青衣,布料讲究却不繁复,只低眉顺眼地将布帘卷好侧过身去。


    奚恒歪歪脑袋,这才发现她身后还有一人。


    女子手如珠玉,穴位上扎有银针,关节上艾柱被极细的丝线悬吊着,烟如流水滑过她手背。


    方位限制,奚恒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望见藕节一般的臂膀,还有她膝上重叠的织花襦裙。


    此类衣裙早年多在北相流行,南齐女子偏爱曲裾长袍,但近年气候不好,夏日越来越长,云织襦裙做工精巧,清凉的同时又兼具外观,这些年也渐渐推广起来,可云织金贵,一般也只有大户人家才穿得上。


    艾柱徐徐燃尽,青衣女子回身,捧着手替女子取下银针。


    “我叫杨晤言,表字问心。”


    似是久坐终于解放,杨晤言抬起手伸了个极大的懒腰:“他们都唤我杨三娘。”


    她手扶门框探身而出,步入光影之下,一身落落大方,面若银盘、肤如白玉,身形圆润却姿态轻盈,明眸善睐,一双杏眼含笑望向奚恒:“你也是云奎镖局的镖师?”


    奚恒呆了呆,错愕着点了点头,转而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柜台后埋头苦算的人。


    什么叫“也”?


    “杨三娘子与我熟识。”傅问渠拨弄算珠,“不算外人。”


    “我知道你,林大勇,傅大夫没少提过你。”


    杨晤言打量一下奚恒的身形外貌,而后颇为自来熟道:“这回舜华会彩头就是你送的?”


    说起彩头,奚恒抓着布料的手一紧。


    她目光在杨晤言和傅问渠身上来回游移,半晌没说话。


    见奚恒安静,傅问渠暗道不妙。


    他猛地抬起头,警觉道:“怎么了?”


    千万别是彩头出事了。


    奚恒抿了抿唇,将怀里湿透的信封取出,“啪”一声甩到柜台上。


    水珠溅到傅问渠脸上,他看着那信封瞳孔一缩。


    半晌,才僵硬着问道:“你方才怎么不说?”


    奚恒愣了愣:“说什么?”


    见柜台后的人面色铁青,她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眉眼一弯,灰蒙的眼下尽是顽劣的笑意。


    “哎……你说这怎么办哟——”


    奚恒摇头晃脑,倚在柜台边上,调侃道:“一定要让我蹲那破缸里,这下好了,泡水了……”


    一旁的杨晤言听了此话,顿时惊呼一声,看着桌面那封信件捂着唇道:“这就是那代……”


    “是不是代月明遗物我不知道。”奚恒摇了摇头,“北相分舵的人交到我手里的,确是杨家给的彩头没错……”


    说到这里,奚恒话音一顿,又回头看向杨晤言。


    姓杨……


    奚恒眉心都跟着一跳,心道不要这么巧。


    她试探问道:“杨三娘子是……哪个‘杨’?”


    “杨槿,杨舜华的杨。”这次是傅问渠接话了。


    他脸色难看道:“这位是槿乡镇统谈邵宇谈大人的千金。”


    “我与那老匹夫早已分家。”


    杨晤言见奚恒神色有变,宽慰道:“至于这些天的传言,你也不必当真,我们与北相那家……从无瓜葛。”


    若彩头真出了岔子,她也不会声张。


    傅问渠看向奚恒:“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送到停机楼?”


    “当然不。”


    奚恒摇摇头,神秘一笑:“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妙招。”


    来的路上她早已想好计划。


    傅问渠眉心都跟着跳了跳,狐疑地看了眼奚恒。


    这丫头一向鬼精,动了脑子从来没有好事。


    他问道:“你想干嘛?”


    “这你不用管。”


    奚恒倚着柜台,戳了戳信件:“只是我需得在你这暂住十日。”


    “不行。”


    傅问渠想也不想就开口。


    奚恒没想到他会拒绝:“为什么?”


    “我这医馆现下可装不了你这大佛。”


    傅问渠看了眼杨晤言,而后又望向奚恒,神情凝重道:“你来的一路上就没察觉出不对?”


    奚恒怔了怔。


    自她上岸,那些北相杀手一路追杀,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舜华大会在即,槿乡镇巡防应当更严才是,怎会任由他们沿街破坏?


    除非……


    “你是说,那些人和官府有关系?”奚恒难得严肃起来,“今日渡河,我撞见了‘青獠’的人。”


    傅问渠眉心紧锁。


    一旁的杨晤言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青獠?那是什么?”


    傅问渠和奚恒互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没有说话。


    若说为着代月明遗物,北相派杀手来追奚恒,这不奇怪。


    可槿乡镇官府掺和进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关重大,也许另有隐情,而杨晤言又与槿乡镇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人没有证据,选择缄口不言。


    “一个杀手组织,已经十几年没有大的活动了。”傅问渠刻意隐去一些细节,“他们也对这彩头感兴趣,是我没想到的。”


    杨晤言恍然道:“那看来此物确实不简单。”


    “嗯……”


    三人陷入了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在那泛黄的信封上。


    会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代月明遗物?


    若真是,那生前一手建立北相谍网,又力推新政,促使北相壮大到能与齐国并肩的人物,会留下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秘辛,能担得起“天下一心”四个字?


    一时光影都变得安静。


    方才离开的青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她推开门道:“姑娘,车到了。”


    三人这才回神。


    奚恒抬手将信件收入怀中:“也罢,既然这样,我就另寻住处。”


    “不如……”一旁的杨晤言却开口。


    她目光流转,提出邀请:“姑娘先到我那对付几日?”


    奚恒愣住,又看向傅问渠。


    “不必担心,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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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人很少的!”


    杨晤言笑容狡黠,毫不见外地抓起奚恒的手往外带:“你们镖师四处奔走,肯定见过不少新鲜!正好同我讲讲……”


    奚恒开口,方要拒绝,就听身后的傅问渠道:“三娘子那,倒是个好去处。”


    他像是恨不得将奚恒快些请走:“这槿乡官兵,可不敢去问心阁搜人。”


    ……


    奚恒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杨晤言带走了。


    博山炉上青烟浮沉,荷香萦绕,车厢内饰锦绣,极尽奢华。


    千里宝驹并排前行,车内几乎感觉不到半点颠簸。


    满目雕玉镂金,奚恒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檀木案几上。


    案上置玉盘,盘中却并没有糕点瓜果,一只木制蛟龙立在其中。


    龙身不长,巴掌大点,犄角鬓须却勾勒齐全,就连背上鳞片也栩栩如生,工艺之精巧,奚恒见所未见。


    像是察觉到奚恒的眼光,杨晤言抬手取过了木龙:“今日刚雕完的,还没上色。”


    “这是你做的?”


    奚恒抬起头,眼睛里不自觉带了几分钦佩:“我在万宝楼也没见过这么精巧的木雕。”


    “这可不是木雕。”


    看着奚恒的眼神,杨晤言唇角不自觉勾了勾,抬手在龙脊处一按。


    “呼——”


    一团指尖大的火焰从木龙鼻尖喷出,转瞬即逝。


    奚恒瞪大了眼睛,看了眼杨晤言,又盯向木龙。


    像是被奚恒的模样逗乐,杨晤言将手中木龙递了出去:“试试?”


    奚恒接过,指尖扣在逆鳞处,轻轻下压。


    “呼——”


    又是一团火焰。


    她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木头?为什么不会发黑?”


    木龙鼻尖孔洞极细,火焰穿出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就是普通的桃木。”杨晤言道,“只不过我涂了些防火的药水。”


    “防火?”


    奚恒又按了下鳞片,火焰喷出,四爪稳定在手心,纹丝不动。


    奚恒游历四方,不是没见过火器,只是那些火器大多笨重,使用繁琐,稍不注意还会伤及己身。


    可眼前这木龙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轻巧便携,稳定性强,虽说火力也小,但若等比放大……


    “是啊,我杨家的秘制药方。”杨晤言语气里带了些小得意,“我改良了一下。”


    见奚恒盯着木龙发呆,她循循善诱道:“怎么样?想不想学?”


    奚恒惊讶道:“你要教我?”


    这种技术,别说放在槿乡镇了,就是整个南齐北相加起来也没有第二。


    在奚恒看来,那什么狗屁代月明遗物,远比不上手上的木龙值得各大势力的争夺。


    而面前的人居然问她想不想学?


    这是能随便外传的吗?


    而杨晤言显然有别的想法。


    她问道:“我今年十六,你多大了?”


    奚恒老实答道:“六月份就及笄了。”


    杨晤言闻言,立马眉开眼笑:“我大你三月,做你姐姐怎么样?”


    这消息来的太快,奚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身世我都听过了,无父无母,被你们总镖头捡回镖局养大。”


    杨晤言神情认真,似是早有打算:“我母亲过世的早,也没有兄弟姐妹,你想不想入我杨氏族谱,当我义妹?”


    奚恒张了张嘴,隐约觉得自己被傅问渠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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