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章
夜深人静，江陵王府一片宁静，霍云追悄悄从后门翻墙离开，他走在清冷的大街上，绕来绕去也没能甩掉身后的尾巴，直接运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清早，张虎的手下来到驿馆禀报：“大人，昨夜跟了霍云追一宿，没发现异常，今早天刚亮，他便回王府了”
张虎冷哼：“他这是在故意溜我们”，他不爽道：“霍云追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他想起正事，吩咐手下，“主子有令，暗中追查裴汶之的谋士——秦哲的身份”
下属领命去办，张虎来到驿馆的客房，向萧言祁道：“主子，我们何时去王府？”
萧言祁平静道：“就现在吧”
裴汶之早膳都没用完，下人通报萧言祁到了大门外，他无奈起身去迎，“萧相可真早啊”
萧言祁轻抬眼，“事关大郢安危，耽搁不得”
王府大殿内，萧言祁看向空空如也的主位，问道：“怎么，江陵王今日也卧病不起？”
他语气重带着威势，脸色冷峻，令裴汶之也不禁严肃了几分。
“萧相，裴氏如今由我全权做主，萧相直接与我相谈便是”
萧言祁看见裴汶之拿出了裴氏家主的令牌，没有太意外，直言道：“朝廷愿让江陵王掌实权管辖江陵，重谈给朝廷上供的赋税，裴氏子弟皆可正常科举入朝为官，裴氏从此摆脱商贾出身，跻身士族，世子以为如何？”
裴汶之摇着扇子，“听起来倒是不错”
萧言祁：世子，我奉劝一句，见好就收为上策，可别得不偿失，若是裴氏忠于大郢，养兵造反之事就当玩闹，朝廷既往不咎”
裴汶之笑道：“萧相如何保证，我裴氏应诺之后，来日朝廷不会翻旧账兔死狗烹呢”
萧言祁：“萧某在权一日，朝廷便不会动裴氏”
裴汶之遗憾摇头，“萧相权倾朝野自然是一言九鼎，不过还是比不上龙椅上之人的金口玉言”
他意有所指，“若萧相是当今天子，那汶之自当相随”
“裴汶之，谁给你的胆子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那背后的主子？”，萧言祁的眯着眼，目光像冰剑要将裴汶之扎穿。
裴汶之默默咽了咽口水，反驳道：“汶之说的也是实情，萧相如今撑着大郢江山，新帝年幼，莫非萧相从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萧言祁置若罔闻，“世子无需废话”
裴汶之退后一步，“素闻萧相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也不曾娶继室，莫非是放不下已逝的先妻子？”
萧言祁眼神微变，冷冷晲着裴汶之，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裴世子未免太过关心萧某的私事”
裴汶之笑了笑，“我不过是好奇罢了，若萧相心里真念着发妻，如何又对皇帝这般忠心，先皇可是害死公主的真凶呢”
萧言祁不动如山的脸色出现一丝裂缝，心湖生波，厉声问：“你如何得知？”
裴汶之笑得神秘，“汶之还知，萧相当年与公主是被老皇帝硬生生拆散的，再说了，北边那位脾气不好的王爷，可是扬言要将杀妻的仇人大卸八块呢”
“这么看来，还是镇北王对公主更情深意重”
白光闪过，一把锋利冰冷的短剑抵在裴汶之脖子上，裴汶之愣愣地眨眨眼，眼前萧言祁的怒火烧到他脸上。
他举起双手，“有话好好说”
萧言祁手上用力，裴汶之脖间立即浮现鲜红的血线，他语气狠戾，“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裴汶之额头冒汗，喊道：“霍兄弟！”
霍云追跳下房梁，眨眼间将裴汶之从萧言祁刀下带离，裴汶之还未站稳，他持剑攻上去，萧言祁毫不示弱，二人在殿内打起来。
萧言祁功夫不及霍云追，下手却狠，霍云追本收着剑招，此刻也有些意气用事，用力挥出一剑。
短剑落地发出叮当声，鲜血随着萧言祁的手臂流下，一滴滴落在剑刃上。
萧言祁面无表情，霍云追脸色不自在，裴汶之捂着脖子上前，“萧相，此刻你我皆负伤，今日和谈便到此为止”
萧言祁目光深深看着眼前二人，捡起地上的短剑，转身离开。
裴汶之忍不住叫囔，“来人快来人，叫大夫！”
霍云追看了看裴汶之的脖子，淡声道：“死不了”
他埋怨，“你非要刺激萧言祁做甚”
裴汶之没好气，“我还不是为了你主子试试萧言祁的态度，没良心”
府上大夫很快便到场给裴汶之治伤，“世子，这伤不打紧，涂药后很快便愈合了”
裴汶之：“那不成，给我好好包扎一番”
霍云追无语，“世子，换班时间到了，我先退下”
裴汶之心知他要悄悄溜回水芜居，没阻拦，摆手道：“退下吧”
大门外，萧言祁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出来，张虎吓得大惊失色，“主子，怎么回事！何人伤你？”
萧言祁，“先回去再说”
张虎瞪着王府大门，不服气地扶着萧言祁离开。
水芜居，灵星静坐在书房，这几日她不便出门，只能看些兵书来排解时辰。
门外传来异动，她看见霍云追走进来，笑道：“昨夜怎的未归？”
霍云追皱眉道：“昨夜有人一直跟踪我”
灵星了然，想起正事，“今日萧言祁可是跟世子相谈过了？结果如何？”
霍云追实话实说，“萧言祁许了裴氏许多好处，裴世子没应，反而言语刺激萧言祁，被萧言祁伤到脖子”
灵星惊讶地站起身，“伤的重不重？”
裴汶之究竟说了什么让萧言祁对他动手，萧言祁以往最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霍云追摇头，“一点擦伤，不足为提，只是…”
他面露踌躇，灵星也没有催促，静静等着他的未尽之言，他低声道：“我救下裴世子时，不慎伤到萧言祁，血流了不少”
灵星顿了片刻，轻声问：“可有性命之忧？”
她的语气明显与方才问裴汶之伤情时不同，霍云追抿唇，回道：“只要及时医治伤口，应无大碍”
灵星提起的心莫名松了松，颔首道：“那便好，云追，你忙了一天一夜，去歇着吧”
霍云追看着她，“你是不是还在乎他？”
灵星叹气，“有一点吧”
霍云追面露不悦，突然扭捏起来，“那你是不是怪我砍伤他？”
灵星皱着眉揪他耳朵，“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怪你，也不会怪你”
霍云追心情好了些，灵星催他去歇息，他也没有回卧房，直接在书房的矮榻上躺着，闭目歇息。
灵星将自己平日用的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又将炭盆挪得离他近些，自己照常在书桌后坐下。
心里到底是将萧言祁受伤之事听进去，看书时有些精神不集中。
好在不久后，裴汶之来了。
她关好书房门，来到正堂，见裴汶之脖子上裹着好几层纱布，面露意外。
“世子，你伤得这般严重？”
裴汶之歪着脖子告状，“本世子差点小命不保，这就是你说的萧言祁不是洪水猛兽？你看看我的下场！”
灵星略感心虚，“对不住”
裴汶之骄傲地哼了一声，“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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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可是许了我裴氏不少诱人的条件，若今日是我父亲，怕是一口答应”
灵星失笑，“世子心志坚定，敬佩敬佩！”
裴汶之乐了半晌，恢复正经，“我今日试探萧言祁，他应是早就知道靳启元是杀你的幕后凶手”
灵星心绪浮动，忆起与萧言祁的过往，还有前阵子那个梦，解释道：“萧言祁师从梁公，无论他对靳氏结缔与否，手中如何权势滔天，他都不会窃国”
她不确定萧言祁有没有存粹的忠君之心，但萧言祁为大郢，确是一直尽心尽力行忠君为国之事。
裴汶之不置可否，“今日和谈没有结果，萧言祁此番亲自来浔州，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殿下可有良策?”
灵星思索片刻，“相必萧言祁已暗中告知过高忠，一旦这边不顺，高家军便会军临城下”
她郑重道：“水上作战，我们的兵有优势”
裴汶之不赞同，“非得到这一步？殿下应该还有更稳妥的法子，比如拉拢傅家做后盾，先把朝廷吓退？”
灵星斜眼，“那之后呢？世子难道想用完傅家就丢，傅峥的脾气可比萧言祁更差”
裴汶之面露狡黠，“殿下说的是，那接下来不论是见萧言祁还是傅峥，殿下可得与我一同去，好保住汶之的小命”
灵星无言，却也没提出异议。
浔州驿馆，萧言祁的伤口已处理好，伤在右手诸多不便，张虎骂骂咧咧，“霍云追这个小白眼狼”
萧言祁训斥，“不要再提他”
张虎低下头，“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言祁：“秦哲的身份查的如何？”
张虎：“人还在找，不过已经派人去并州打探生平了”
萧言祁颔首，“老师那边情况如何？”
张虎：“张青传来消息，他们已到梁公府上，就等主子下令，便带梁公及其妻子，还有两个女儿两家大大小小撤出江陵，咱们的马车和船都已备好”
萧言祁稍稍放心，只是裴氏的态度比他预想的坚决，此行所谋之事，怕是要动武。
“明日，我再去见裴汶之一趟”，他拿起今早从郢都送来的奏折，上面的朱批小皇帝批得一塌糊涂，他须重新批过。
张虎欲言又止，拱手道：“主子，您保重身体，有其他事，交代属下们去做”
萧言祁摆了摆手，他既已坐上这个位置，便不能放任大郢没落，不然对不起老师教导。
况且，大郢若是在他手中没落，世人口诛笔伐他可以不在乎，可他还有个年幼的儿子，不能让其无辜被人戳脊梁骨。
看完奏折，张虎黑着脸进来，“主子，刚刚裴世子派人送来伤药”
“验毒”
“是”，张虎用银针仔细验过，“主子，这药没毒，不过味道与咱们带来的金疮药一模一样！”
此行带的伤药，都是宫中御医江渺所研制，裴氏竟也有相同的药！
萧言祁察觉一丝不对，却又抓不着，道：“将药收着，回京后再说”
翌日，萧言祁又上了门，他带着张虎和不少禁军强硬地进入王府，裴汶之见状，捂着脖子不满道：“萧相这是昨日砍我一刀还不够？”
萧言祁没理裴汶之，他注意到，今日殿内多了一个木制屏风，霍云追拿着剑守在旁边，他盯着那处，问：“后面是何人，为何不出来一见？”
无人应他，裴汶之解释，“是我的谋士，他面容不雅不便示人”
萧言祁嘲讽：“原来是谋士秦哲，久闻大名”
沙哑的声音响起，“秦哲无名小卒，萧相客气了”
萧言祁的心突然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