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阳光在摇曳,还是她头发颜色的干扰,她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似乎有些珠光,是很神奇的质地,人类的皮肤组织上,若有若无地有些细碎的光在闪。我被这珠光引诱着靠近,想去仔细观察她的皮肤,但我刚开始动,她就忽然间瑟缩了一下。
我吓得退开,她一个人占了整张沙发床,之后她蜷起腿,几乎把自己抱成一个虾球,我这才留意到她穿着她平时的牛仔短裤,好大一截腿都裸露在空气中,她刚刚大概不是被我吓的,而是冷的。
我放轻脚步,走到房间,从床上捞了条空调被。抱起被子的时候我闻到了它上面的味道,那很明显是我的味道,洗衣液混沐浴露混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我身上的味道。我把被子扔下,又在衣柜里面翻。柜子最上面一格是我放着备用的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我从里面翻出一条新的薄毛毯,我把它抽出来,之后我看见了它身后压箱底多年的枕头。那是我买现在这个枕头的时候多买的,我很容易被人说服,超市推销阿姨不停地跟我说“很划算加十块多一个”,我就这么买了它回来,放到柜子里占地方。
我把枕头也扯出来,之后我看见它后面还有一只压扁了的毛绒玩具熊。
……
我把它们三个都抱了出去,我预备好了把珩吵醒之后的说辞,但珩睡得很熟。真是辛苦她了,平时睡十几个小时的人,昨晚熬了个通宵。我把毛毯盖到她身上,她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我悄悄伸手过去,托起她的头,她整个人都好小,而体温明显比我低上一些,幸好我中途醒了过来,不然她都要被冻感冒了。我一手轻轻托起她的头,另一手迅速地往她的脑袋下面塞了个枕头。她睡得很沉,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感觉到不冷了,她翻了个身,舒展地平躺在沙发床上。我把毛绒玩具熊放到她旁边,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手边,之后她顺手一抓,就把快有她半个人高的玩具熊抱到了怀里。
我走到阳台前面,解开窗帘,窗帘完全拉上前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珩翻了个身,脸埋在毛绒玩具熊巨大的脑袋后面。她睡得很沉,我有点走神,我想,同是天才筑梦师,她真是比我有胆识多了。我在那里担心比我矮一个头的她会从梦中忽然跳起来,然后把我吃掉,而她在我家沙发上直接睡着。她给我的梦里全是虫子恶鬼和怪兽,她自己的梦里会是什么?她已经没有训练的余地了,看她这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状态,考试成绩,工作,甚至钱,想必都不在她忧虑的范畴。更别谈是感情上的困惑,我很难想象她会像路迢那种感情过分丰富的人那样,跟女朋友吵个架就在那里拉我叨叨一晚上,妨碍我打游戏。她好轻,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受困于万有引力。那她会梦见什么?
我又在好奇她了。
这句话像一句警告,我转身把窗帘拉上,炽热的阳光下,窗帘后面的客厅像被烤成了焦糖色。
焦糖色,好,焦糖。我饿了。
我不管她了。我悄悄走到厨房,把玻璃门关上。吃饭要紧,真是饿死我了,她爱梦见什么就梦见什么吧。
……
她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我听见她原本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止住,喉咙里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两声,然后她睁开眼。她看一眼面前巨大的毛绒熊,脸上有种酒吧里喝醉酒了然后被坏人不知道拐到哪里去的惊惶,之后她反应过来她人在我家里,她猛地往我所在的沙发上一看。那时候我斜躺在远离她的那侧沙发扶手上,显然是在避她。
她凶我:“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你的超能力漏出来了,”我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伸手在她周围的虚空中画了个大圈,“离你两米之内,人就开始困,离你越近,人就越困,你半路踢被子,我给你捡被子,差点一头栽倒在你旁边。”
她才发现自己盖着被子,她皱着眉头看身上的被子头下的枕头,还有怀里的毛绒玩具熊。不用她开口我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在远处说:“新的新的新的,全是新的,我没用过,没有讨厌的臭男人味,好吧?”
她已经睡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坐起来,四处张望,我适时地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她接过手机,看到“18:37”的时间时,她没睡醒的眼睛里显然闪过了一丝震恐。
“不用谢,为你服务是臭男人的荣幸。”我说,“你的睡眠质量可真好,你一口气睡了十二个小时,一点没有要醒的意思。现在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她还抱着熊:“什么?”
“你饿不饿?”
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晚上有点冷,而我十分饿,我问珩要吃什么,珩说她要吃“随便”。路迢说女孩子很复杂,她们说“随便”,意思是让你猜猜她喜欢吃什么。我猜不到,所以我跟她说:“你别随便,你说你要吃什么。”她说她要吃“都行”。我特别尊重她的意见,所以我又问了她一次:“你真的都行?”她又凶我:“好烦,真的都行,别问了。”我看她一眼,她真的好瘦,看起来是那种吃一大碗饭,肚子就能被撑起来的女孩子。但是我很饿,我觉得我一个人能吃回两个人的本,所以我决定去吃放题。
晚上风有点凉,虽然她说不冷,但是我还是给她多拿了件衬衫。她一下楼就冷得发抖,我把衣服递给她,她还嫌弃地闻了闻。我让她多闻闻,适应一下我的臭男人味,因为她过一会儿还要坐我的车,我的车里充满了臭男人味。她瞪了我一眼,说我烦,但她是个理智的人,虽然我很烦,但是她又冷又饿,所以她最后还是穿上了我的臭男人衣服,并且坐上了我的臭男人车。她坐在副驾,扯过安全带,之后在座位左边乱摸,企图在黑暗中摸到安全带扣。我这台车设计得不是很好,安全带扣藏在座位旁边很深的地方,手短的人不能轻易摸到。我伸手过去帮她扣,她大概没什么让人帮忙扣安全带的经历,我也没有什么给人扣安全带的经历,我一抓过去,隔着过于长的衬衫袖子,抓到了她的手。她被我吓了一跳,手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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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带嗖地复位,险些打到她脸上。于是她又瞪了我一眼。
我也是个幸灾乐祸的人,她被吓到,可以算是世纪奇观,我笑得很开心,她表情很难看。我说“对不起”,她说“我看你的样子就没有很对不起”,我说“我帮你扣”,她现在是惊弓之鸟,一听这话,背挺得笔直,脖子伸长,企图把自己拉成扁扁的一条,之后贴在座椅靠背上,尽可能和安全带保持距离。我欠身过去拉安全带,自从我的脑子变得好用之后,我多余的注意力就爱到处乱跑。拉安全带的时候我又分心了,我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车停在老居民区的露天停车场里,路灯昏黄的光斜斜地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她的皮肤真的有珠光,早上我没有犯幻视症,要不是我看着她六点不到就来我家,我肯定会怀疑她化了妆。她的感官比常人敏锐多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我在看她,她忽然看向我。我也不知道我在慌乱什么,和她对上目光那一瞬间,我吓得松手。安全带瞬间弹回原位,金属扣打在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不起!!!”
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看我一眼:“你要不要回去睡一觉,你像那种疲劳驾驶的,安全带都扣不上了,你还能开车吗?”
我不敢看她,光速伸手给她把安全带拉上。
幸好今天道路通畅,没有大胆的电动车左穿右插,来考验我的驾驶技术。这个点才来吃饭的人不多,从负二层停车场到的五楼餐馆的电梯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金色的电梯门上映着我们两个沉默的身影。
这家店挺旺,这个点了还要等位,我和珩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之后被服务员领到一个卡座上。珩看起来是那种吃两口就饱的人,不仅我这么觉得,经过的几桌人也这么觉得,他们的眼神是这么告诉我的。桌子有点大,我失忆的事情只有珩知道,我和她说话总是习惯性靠得很近,她在卡座的一边坐下,之后就挪到里面去。我坐在她旁边,摊开厚厚的菜单。
“你是不是不吃海鲜?”
“我吃啊。”
我看她:“你不是说你吃腻了吗?”
她也看我:“我没有,我只是比较挑。”
“……我说你是大户人家你还否认,”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请珩大小姐看看,这里有没有能入你眼的海鲜?”
因为我们都很饿,我们几乎把菜单上有的都点了一遍。点菜的时候隔壁那桌已经差不多吃饱了,进入聊天时间的人,好奇地往我和珩这里看,不知道是怀疑珩能不能吃完,还是怀疑我能不能吃完。我和她吃了一轮,还有一半菜在路上,吃了点东西,我才总算是回了魂。珩这时候在吃一个海胆,她一边吃一边问我:“你好点了吗?”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过得有点过于舒服了,她问我的那一刻,我已经忘记我昨晚做噩梦了。我把嘴里的食物吞进去,之后看她:“你是说昨天的梦吗?”
她开始吸第二个海胆:“对啊,能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