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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重新开始

作者:柚子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双安化工集团大门口,闹哄哄的一片,灵棚支在正门一侧,几只简陋的花圈斜靠在墙边。四月中旬,气温已经回暖,却没什么风,白幡垂着,死气沉沉。


    死者名叫杜彦成,是双安化工一条生产线的工人,三天前意外落水溺亡。家属把灵棚搭在集团大门口,要厂里给个交代。


    “已经闹两天了。”苗川从现场回来,往椅子上一瘫,“家属说是酒精和失业的‘双重暴击’把人推下了水。”


    “自杀?”罗乐敲键盘的间隙抬起头。


    “尸体刚从殡仪馆冷柜拉过来,尸检报告还没出呢。不过呢,杜彦成水性很好,喜欢钓鱼,他在河里溺亡,家属认定是失业喝酒寻短见。”


    “这案子到咱们这儿了?“罗乐问。


    “八成,我看丁局把李队叫过去了,根据我的观察,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破案,得赶紧把厂区门口哭丧的队伍整走。”


    苗川站起身给自己的茶杯加满水,“警车一撤,人又冒出来,老人孩子,还有孕妇,全在那儿嚎。”


    话音刚落,李达坤就黑着脸走进来:“死者家属堵厂门,厂长就跑来堵局长,说影响经营。现在死人活人全甩给我们了?!”


    罗乐转头朝向苗川:“你进门时候不是说厂子停工,死者没活干?都停工了,怎么影响经营?”


    “不是整个厂子停工,是杜彦成工作的那条生产线停了。”


    绕过大门口喧闹的人群,苗川和罗乐在保安指引下从南门行人通道进入厂区。刚进办公室,一个中年男人就迎上来,表情比哭丧队还要难看:“两位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是双安的副厂长田明杰。”


    “说说情况吧。”罗乐语气淡淡。


    田明杰露出“终于有人接盘”的神情,连忙开口:“这事儿啊真不怪我们。杜彦成只是临时工,生产线停了,我们也着急,但我也没去跳河,是不是?”


    苗川冷笑一声:“呦,出事了就成临时工了。”


    “您这话说的,他确实是临时工,不过该给的待遇一分没少。“田明杰干巴巴地解释。


    ”他出事和厂里没关系,我们也愿意做点人道安抚,可家属那边直接赖上我们了……唉,现在又待着不走。”


    “你刚说他工作的那条生产线停了,停了多久?”罗乐问。


    “一个多月了。”田明杰挤出声。


    “为什么停?”


    “赶上环保换标,那条线要调整升级。集团已经计划重启新线,到时候还要招工。“田明杰说着又叹了口气,“他要是能等,完全可以回来继续干,可他偏偏心急,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他怎么闹的?死前来过厂里?”苗川问。


    “来过,还跑我这儿抱怨没活儿干,我还觉得奇怪呢,他过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想起来抱怨了。“田明杰答。


    “什么时候?”


    “落水前没几天吧,具体日子你们可以去保卫处查。”


    “他落水那天来了吗?”罗乐又问。


    “绝对没来。“田明杰很干脆,“家属说他来了,但我让保卫处把监控翻了个遍,也没见他进厂门。而且那天是星期六,厂区里人本来就少,只有值班的产线在运转。”


    “你们到底有没有劳务纠——”


    “绝对没有!”没等苗川说完,田明杰就急着否认,“他签的是短期合同工,项目停了,劳动关系自然就解除了。这个您要查的话,我可以让人力调出来。


    见秘书端着茶走进来,田明杰顺势收起有些冷硬的口气,重新堆起笑容:“两位警官先坐下喝点茶吧。”


    罗乐冲着他摆摆手:“喝茶就免了,我们还得尽快处理门口那事儿。田厂长您只要和相关部门打好招呼,配合我们调查就可以了。”


    “这个一定配合。”田明杰连忙点头。


    起风了,原本垂着的白幡扑棱扑棱地飘了起来。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嚷:“我姐夫死得不明不白,厂子一句话就想打发人?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明天我就带人去市里堵门!”


    “对啊!不闹出点动静,谁会管咱们?”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


    门卫脸色一变,慌忙抓起对讲机呼叫。几个保安闻讯赶来,却只是缩在外围,谁也没敢硬挤进去。


    苗川大步走上前,沉声喝道:”上哪个市里堵门?谁要去堵门?“


    人群里激昂的气势散了大半,苗川径直走到一个中年女性面前,声音收缓:“你就是沈颖萍?”


    “对。”女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已到孕晚期。


    “是你说的,杜彦成落水那天来厂里了?”苗川又问。


    “对,”沈颖萍声音很轻,但坚决,“我丈夫说要去厂里找人,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后续调查还在推进,你们待着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天热,大人孩子在这儿熬着,折腾的还是你们自己。先回去等着,行吗?”苗川劝道。


    “别信他们!”那壮实男人又嚷起来,“人都没了,我们还要忍气吞声?”


    苗川盯了他一眼,又转向沈颖萍:“这人谁啊?”


    “我弟弟。”


    “孩子舅舅啊。”苗川点点头,转身直视那男人,“给家人撑腰没错,但不能犯法。堵这儿妨碍交通、影响生产经营,就是违法聚集!闹两天还不够?再这么闹,你姐夫的事还没个说法,你自己就得先进去!”


    他顿了顿,环顾人群:“听清楚了,不是让你们认栽,真想讨公道,把力气留到该走的程序上。”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人群中的哗然声渐渐弱下去,一个小男孩被大人挤得踉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罗乐眼疾手快,把孩子扶住,他蹲下身问:“杜彦成是你爸爸?”


    男孩点点头,眼睛通红,却倔强地忍着没掉泪。


    罗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进他手心:“难过的时候就哭,眼泪就是让这种时候好过一点的东西。”


    安顿完家属,两人回到局里,罗乐忙里偷闲又跑去了技侦实验室。


    “你真打算连请一个星期?”刘瑞接过他手里的咖啡。


    “那当然,说过的话当然得算数。”罗乐手上一杯杯地分着咖啡。


    “哎?为啥小陶还有蛋糕?”陈建平眼尖,立刻嚷嚷。


    “陶老师可是帮我破案的大功臣,额外犒劳怎么了?”罗乐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问陶律夏:“下班能不能陪我去河边复盘线索?给我点破案灵感。”


    “这是加班费?”陶律夏瞥了眼桌上的蛋糕和黑咖啡。


    “加班费哪够啊,给你的贿赂……”


    *


    夜色静谧,湖面泛着粼粼闪光。


    半个小时前还哼哧哼哧蹬自行车的罗警官,此刻化身“船工”,双臂起落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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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桨拨开水面,划出一道道白浪。


    “贿赂可以兑现了,说吧。”陶律夏环顾一圈,目光落回罗乐身上:“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还离得远呢……”罗乐一脸悠哉,划得漫不经心。


    “不是复盘线索吗?线索在哪?”


    “你还真信啊。”罗乐咧嘴一笑,“这案子一个接一个,我不得见缝插针地约你出来?省得刘瑞又给你安排活。”


    陶律夏眼底掠过一点笑意,随即正色道:“也好,有件正事,我一直想和你确认。”


    罗乐一听,立刻收起吊儿郎当的笑,船也不划了,坐得端端正正。


    “我们现在算复合吗?”陶律夏直视他,“或者换个说法——我想请你确认,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重新开始?”


    “扑通!”船桨砸进水里,水花四溅。罗乐探出身子把桨捞上来,甩了甩水,一把扔进了船舱:“算不算你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


    “我都那样了!”


    “哪样?”陶律夏问。


    罗乐黑着脸,偏过头不再接话。水波一圈圈漾开,在湖面铺成一片流动的金色。


    “‘那样’可以涵盖很多情况,你指的是什么?”陶律夏声音压低,逼近几寸,“半径五十米都没有人,你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你再问,我现在就能让你原地体会!”罗乐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那个表情配上别扭的动作,陶律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你能不能认真点?认真回答我,我们现在是不是重新开始?”


    “不是!”罗乐嘶声大喊,压抑太久的情绪冲破喉咙在夜色里炸开。他紧盯着陶律夏,嗓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感情是开关吗?能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夜色静默如迷……


    陶律夏忽然起身,挪向罗乐身边。船板在脚下嘎吱作响,小船猛地晃了几下。罗乐也顾不上伤心了,一把扣住他的手臂:“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抽了?想拉我一块翻湖里?!”


    “做了危险的示范,我知道。”陶律夏反手按住罗乐的手腕,眼神沉静,“稍等几分钟再吼,可以吗?”说完他镇定落座,身体微倾,唇覆了上去,吸吮、探入、舌尖勾过齿隙,缠绕得呼吸尽乱……


    “偶尔任性一次,就纵容了自己。”陶律夏停下,退开半寸,柔声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大喊大叫了,喊完再回答我,要不要重新开始。”


    “我我我……大喊大叫个鬼啊!我上幼儿园呢!?”罗乐刚被撩得心火乱窜,冷不防就被松开。他扯着脖子吼完,转而低声逼问:“在家亲你一下推推搡搡,一出来就这么奔放?你好这口?”


    “克制是我的选择,放纵是我的自由,我就是喜欢大自然,有风、有水、有月光,这不比四堵墙有情趣多了?”陶律夏仰着头和他对视,理直气壮,坦荡极了。


    罗乐被他这副大胆的样子震惊了,嘴张了几次,硬是没能接上完整的句子:“你、你、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只要你。”陶律夏抬起下巴,目光灼亮。


    如果先前还有一点点郁结在心的怨念,现在只余真挚又热烈的甜意在罗乐心头萦绕。船身又晃了一下,水花轻溅,哪还管得了船是不是要翻了,他伸手扣住陶律夏的后颈,压上了唇齿。


    “不是重新开始,我一直爱你,只是你,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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