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中午。
陶律夏刚踏出楼门,就看见罗乐跨在一辆自行车上,长腿微弯,鞋尖点地。早晨说想去现场看看,想不到他居然骑来辆自行车代步。
手指落在后座,是块加厚的皮质软垫,陶律夏抬起头问:“你还弄了坐垫?”
罗乐浮夸地抬起下巴,推了一把鼻梁上的墨镜,深琥珀色的Wayfarer。
“哦,平时要接我对象下学,怕坐久了屁股疼。”
对象二字像块石头哐镗一下砸进陶律夏心里,溅起冰凉的水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从没想过要去确认罗乐的情感状态。
已经这么久了,他会不会真的……又有了对象?
人类的嫉妒不讲逻辑,沉闷的酸气在陶律夏心里无声翻涌,他完全忽略了某人脸上欠欠的调笑,只看见一幕幕刺眼的画面——
他骑着这辆破自行车,后座载着个人,那人双手不安分地环在他腰上,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看不清男女。
红灯口,那人探身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偏过头听,俩人就笑成了一团……整个街都甜得冒泡,路边甚至还蹲着几只猫,尾巴摇得整齐。
画面荒唐到近乎戏剧,可在陶律夏脑海里却是搭配BGM的高清播放。白天接对象放学,晚上回去还要假装深情在前男友的超话群打卡?!
陶律夏下颌线绷得发紧,心里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愣着干嘛呢?赶紧上车啊。”不明真相的“渣男”还在一旁催促。
判词落下,翻腾的酸意被压回暗处,陶律夏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薄笑,抬眼冷冷地一扫,目光忽然凝住,车把上好像贴着几枚粉色贴纸……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靠了半步,凑近一看--
小马宝莉……
“你的对象是在上小学吗?”陶律夏微扬起脸,指尖轻轻点了两下车把上的贴纸。
“我能干那违法的事?!”罗乐抬头瞪他一眼,“借的!赶紧上来!”
陶律夏慢悠悠地坐上后座。风一吹,那人衬衫的下摆轻轻扬起,带出一阵熟悉的香气,他凑近浅浅嗅了一下: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香气从胸口缓缓淌过,顷刻间便把汹涌的酸意冲刷得无影无踪了。
他将耳机塞进耳朵,脚尖跟着节奏轻轻晃动,愉快地哼起歌来……
车道边的绿树过滤了不太浓烈的日光,罗乐在大楼底商的反光玻璃中瞥见坐在身后的影子,棉质衬衣的一半随意塞在牛仔裤里,长腿微微收着,脚尖可爱地晃来晃去。
影子在街景的闪动中忽隐忽现,比霓虹都耀眼。
罗乐追着那晃动的脚尖看了半路,忍不住偏过头:“听什么歌呢?”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触感从耳廓擦过,一只耳机塞进耳中。旋律随之倾泻,曲调温柔抒情,rap部分收得克制,像低声叙述的心事。
两人各执一半,少了一侧声道,主旋律和低音的流动感都被削弱了,罗乐却依然着迷,有一种音乐之外的频率正和心跳一同共振。
没能天天骑着自行车接男朋友放学,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等他注意到双柳公园时已经晚了,陶律夏伸手轻轻扣了下他的后背:“走过了。”
罗乐回过神,手里的刹闸猛地一捏,后座的人猝不及防地贴上来,手臂环上了他的腰。保持这个姿势有十几秒,陶律夏才慢慢松开手,轻跳下车。
“是那里吗?”他指向前方。
“嗯。”罗乐把车支在一旁,跟着走过去。
焦黑与灰白的痕迹交错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烙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百米外的高架桥车流川行,声浪不绝。
陶律夏俯身,凝视着那个焦圈。罗乐在旁开口:“老说法是在十字路口烧纸,能把钱送到阴间,让那边的亲人用。”
“纸灰的碳化颗粒会被气流卷入低空,轨迹由风速、湿度、湍流和重力决定,数小时到数天后会沉降在地面或水体,没有任何定向传送的可能。”陶律夏说着直起身,侧头看向罗乐:“我并非评价它不符合科学,只是好奇最早是谁编织了这样的叙事。”
“那你说该如何纪念离开的人?该怎么安放情感?“罗乐看着他。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这个,可以如何去纪念……”
“那你……“罗乐停了一下,他想问「那你呢,你找到答案了吗?」
“去吃饭吧,我饿了。”陶律夏径直朝街边走去。
看了一眼,聊了两句灵魂问题,就奔着胃去了?!“你以后想和我出来吃饭就直说!”罗乐追了上去,嘴上还埋怨着:“早晨吃得跟猫舔似的!食堂带的包子不好吃是吧,非得我给你做?”
“嗯……”陶律夏点点头。
罗乐:“你是真敢使唤我啊,看你受伤才给你做的!”
谁知陶律夏停下脚步,回眸投给他近乎是温柔的一瞥。果然,和食物有关的狼狈过往都是甜蜜写下的伏笔,罗乐心口一软,立马改口:“明天想吃什么?”
“想吃甜的。”
“草莓奶油三明治怎么样?”他凑上去推销,口气透着些微讨好。
“草莓酱是新鲜现做吗?”陶律夏问。
罗乐愣住,真是活该惯这事儿精……
“你怎么不说话,做草莓酱应该很简单吧?控制好草莓和糖的比例,加一点柠檬汁调节PH值,加热到大约一百零五度,水分蒸发到位,自然就会得到稳定的胶体。”
“行,很简……单……”
“我们去买草莓和细些的砂糖吧。”陶律夏提议,“细糖有利于果汁析出。”
“急啥,我都答应你了,还能耍赖不成。”罗乐撇了撇嘴,“吃了饭再去,就去……”
“那家咖啡店吃吧。”他环顾四周,向正前方指了一下:“我上次去过,中午有意面套餐。”
咖啡店里人不多。吧台边上,一个金发的外国男人正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用英语对话。
Man:“Do you still remember the treasure box we talked about?”
Boy:“Yes. I saw it last week.”
Man:“Where was it?”
Boy:“In the park near the river.”
Man:“Can you tell me more?”
Boy:“It’s behind two big trees, next to the old swing.”
Man:“Good memory. But remember, don’t tell anyone else.”
Boy:“I won’t. I promise.”
“语伴。”陶律夏低声点评,接着他唇角微微一勾:“Don’t tell anyone else?Oops, too late. I heard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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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你这人还有偷东西的黑历史。”罗乐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下,“小孩的宝箱你也想惦记?”
陶律夏不慌不忙地抬眼:“Do you want to go dig it with me?”
“还敢拉我当同伙,小心我拷你!”罗乐咧嘴笑着,“你去点餐,我要和你一样的。”
陶律夏起身走向柜台,收银机旁放着一个摆件,透明树脂里包裹着一枚松果,鳞片呈螺旋排列,透着天然的几何美感。
“赤松?”
“对。”男人点点头。
“斐波那契数列。”陶律夏拿起摆件,迎着灯光轻轻转动,”不是每颗松果都能这么接近完美。“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你喜欢数学?”
“比起数学,我更喜欢松果,小时候很喜欢捡。“陶律夏笑着将摆件轻轻放回柜台,“这个非常漂亮,是您自己做的?”
“嗯……”男人点点头,“要不要尝尝我刚烤的饼干?”
“好啊。”
点完餐回到座位,陶律夏拿起饼干,掰下一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点了点头:“伯爵饼干。”
“饼干还有名字?”罗乐问。
“加了伯爵茶粉,佛手柑的香气保留得很好,没有被黄油破坏,入口松脆,糖的分量也刚刚好。做得很不错。”陶律夏不紧不慢地点评。
罗乐拿起一块丢进嘴里嚼了:“也就这样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看来烘焙饼干尚属你的烹饪盲区。”陶律夏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又把桌面的碎渣拢起,投进垃圾桶。
“还没顾上学呢,学做饭就够我头疼的好嘛!”罗乐嚷嚷。
“觉得头疼,为什么还要学?”陶律夏问。
“为了你。”
冰块在玻璃杯里的碰撞声停了,陶律夏抬起头怔怔地望向罗乐。
“发什么愣呢,你这小子好的不学,说谎装傻全给你学会了。”罗乐不以为意地笑笑,“唉,我有正事问你,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懂化学。”
陶律夏低着头在餐盘里拨动,半天终于叉起一块鱿鱼圈,“你需要在什么场景下判断?”
罗乐:“日常场景,言行举止、习惯细节这些……”
“福尔摩斯的那套演绎推理法吗?那你能看出我懂化学吗?或者你能看出冯宁博士懂吗?”陶律夏又问。
“这不废话嘛,你们俩一开口就露馅。”罗乐哼了一声,“你们办公室真要派个卧底,只能靠陈建平。”
陶律夏点点头:“说明你能捕捉到明显信号。”
“那不明显的呢?陌生人呢?比如花店老板娘、超市老板,或者开寿材店的,你能不能看出谁是隐藏的化学大佬?”
陶律夏目光微转:“你还在想那个纵火案?”
“嗯,昨天转了一天,也没什么进展,你不是说凶手至少懂点化学嘛,我就想,能不能从这周边的人里看出谁懂化学?”
“能看出来吗?”
“有时候能。”陶律夏低头吸了一口冰咖啡,“要看具体场景,看对方泄露出多少细节。”
罗乐凑上前:“快教教我……”
“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陶律夏轻声说。
“谁?!”
几株圆滚滚的仙人球在窗边安静地晒太阳,陶律夏抬了抬下巴,示意柜台方向。
罗乐顺着目光看过去,又低头看回盘子里的伯爵饼干,默了片刻,他低声催促:“快点吃,我们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