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寿材店在中山路西段,对面是一家医院,店面不过十来平米,玻璃架上摆满了各式骨灰盒。
一个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整理黄纸,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警察,了解点情况。”罗乐晃了一下警官证。
男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啥事?”
苗川从口袋里摸出照片,往柜台上一放:“这人见过吗?”男人接过照片看了一下:“是个送外卖的吧,平时经常在这边过。”
“他什么时候来的?”苗川接着问。
“上个月吧。有一天中午,他来店门口问我几点关门,晚上又过来买了些纸钱。”
“是28号吗?”罗乐往前挪了半步。
“记不太清了……”
“28号的监控看一下,晚上九点半以后的。”罗乐指了指柜台的显示器。
“被覆盖了。”男人挠挠头。
“……”
苗川嗤笑一声,语气不善:“我们刚查到你这儿,你的监控记录就被覆盖了?”
男人眉头一皱:“七天自动覆盖,就这么设置的。他走后我也就关门了,前后脚的事儿。”
“平时呢,也这个点关门?”罗乐倚在柜台前。
“嗯,早晨十点到晚上十点。”
“除了买纸钱,你们还聊什么了?”罗乐又问。
“这小伙子……怎么了?”男人迟疑道。
“和一个案子有关。”罗乐朝四周看了看,角落里几捆「天地银行」发行的纸钱,码得整整齐齐。
“您仔细想想,从他进门到离开,你们说过什么?”罗乐继续问道。
“就随口聊了几句,我看他要烧纸就问怎么不带点水果点心一起烧上,他说要去拿饼干。”
“饼干?去哪里拿饼干?”罗乐问。
“不知道,他就说‘在附近’。”男人弯腰把黄纸捆成一叠提向角落,“挺有礼貌的小伙子,我给了他一个用过的打火机,还和我道谢半天。”
“纸钱付的现金吗?”苗川问。
“嗯,十块钱。”
走出寿材店时正是中午,烈日当头,罗乐抬头扫了眼街面:“这周围晚上十点了还能去哪拿饼干?再说谁家烧纸还得专门买饼干?家里有啥就带点呗。”
苗川抬手挡着太阳:“这事儿,裴晓冬那个油子狱友也见过,说他摆过饼干、糖在那儿拜,都是些小孩爱吃的玩意儿,神神叨叨的。”
两人顺着街边往前走,路过一栋灰色大楼时,苗川抬手指了指:“那儿,就是裴晓冬的前单位。”
罗乐转头望了一眼:“银行?”
“嗯。”
“落差够大的。”
苗川把本子往外套口袋一塞:“一脚踏错,什么金饭碗都能砸个稀碎。你这几年见的还少吗?好日子和坏日子,有时候就在一线之间。”
“受害者家属还没找到吗?”罗乐收回目光。
“卷宗里留的电话、地址都查过了,人早搬走了。”苗川拿出手机看了看,“我去医院看看裴晓冬的情况,下午咱再接着查,大晚上他能上谁家买奥利奥。”
“按电动车车程10分钟范围筛吧,回去见,我刚好去趟网球场……”罗乐说着往南边瞅了一眼。
“我说……”苗川不怀好意地笑笑,“你三天两头地往那儿跑,是不是看上网球场的工作人员了?”
“你不如说我看上地板和球网,走了。”罗乐冲他摆摆手,朝斑马线走去。
在停车场兜了一圈,罗乐终于在一辆SUV旁找到了陶律夏说的那个车牌——北J12131。
一辆银白色漆面的阿斯顿·马丁,流线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光。罗乐指尖在车门把手上顿了一下,脑海里随之浮起那次初见——
“这车有什么好?”
“能装进阿斯顿·马丁的后备箱。”
“你还有阿斯顿·马丁?”
“打个比方,想说它小巧,我还没有驾照。”
当时他轻描淡写,仿佛顺嘴胡诌,结果现在又给他装到了……
*
打了两次电话都没通,但老板还是坚持要再等二十分钟。
韩辰叙在平板电脑的行程表里拖拽时间块,在空出的栏位写上“20min”,又把颜色从浅蓝调成灰色。
他看了眼后座,见腾凌涛已微阖着眼,便点开中控屏,调出熟悉的冥想音乐。等待的时间,老板习惯做正念练习,放松大脑。
十分钟后,韩辰叙又去门卫室拨号,这一次终于接通。返回途中,一个年轻男子与他错肩而过,径直拐进市局院内。
他下意识停顿,扭头多看了一眼,那身影似曾相识,不是工作场合的照面,不是夜场酒会的寒暄,像是更早一些、无法立即对上的记忆。
没有时间细想,韩辰叙走回车里低声同腾凌涛汇报:“老板,他说……等「一会儿」。”
「一会儿」属于老板痛恨的无效词汇,但这次他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耐心:“等等吧,正好添点胃口。”
接到门卫室电话时,李达坤还以为又是哪个案子的家属要来哭闹一场,结果是实习生的舅舅……
总裁也能堵门?
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大门口,一个男人迎上来。深蓝色西装配浅蓝色衬衫,衬衣扣子松到第二颗,没打领带,黑色金属框眼镜压在鼻梁上。男人款款站定,姿态从容,像下一秒就能开发布会。
“李队长,我是腾凌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了一瞬,李达坤回敬了个点头。
“一直想约您聊聊,奈何您没空,就冒昧上门了。”腾凌涛微微颔首,气度摆得十分到位。
“我在周围订了家湖北菜,车程五分钟。蓼茸蒿笋,正是春味,不知是否可以和李队长一起午餐?”
有备而来,连老子祖籍湖北都打听清楚了,李达坤眉梢一挑,慢悠悠道:“不好意思,腾总。八项规定您听过吧?这种饭局,不太方便。”
“抱歉,我以为吃顿便饭没关系。”腾凌涛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李达坤余光一瞥,本以为能见着块绿水鬼或者陀飞轮,结果是块运动款,表盘图案还是……「放电耗子」的尾巴?果然是精英会玩的小把戏,人设武装到细节。
“没什么事,那我就……”李达坤打了个要撤的手势。
“也许可以去您单位的食堂吃?这个时间点,食堂应该还开吧?”
“……”
跑公安局食堂蹭饭?李达坤在心里咂舌,嘴上倒是勾了个礼貌的笑:“您要是真想吃食堂,不如给您外甥打个电话?让他陪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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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还能聊聊天。”
“找律夏需要提前约。”腾凌涛温和地笑笑,“我今天来没有约。”
“……”
他得预约?老子就能在门口随便堵是吧?李达坤气得牙痒痒,可那个“不”字卡在嗓子眼。人都上门了,要是连顿食堂饭都不肯请,也显得太不尽人意。
于是,他干脆一甩手:“走吧!但我提前说好,咱食堂就大锅菜,油盐不讲究,也没红酒咖啡。”
“打扰了。”腾凌涛微微欠身,跟了上去。
到了窗口,李达坤一点也没顾及精英的“减碳”需求,直接走到“硬菜”窗口,给自己点了红烧肉、土豆丝加米饭。
谁知腾凌涛神色不改,也报了同样的菜名。这也能装得住?总裁的伪装力真是一流。
李达坤抻了几张餐巾纸,端着托盘走到角落,刚坐下,就见对方不紧不慢把西装外套一脱,衣袖一挽,俨然一副“企业家调研民生”的架势。
“土豆丝脆度不错,油温掌握得很到位。”
“红烧肉块大软糯,甜度刚好,比我常去的一家湘菜馆还对口味。”
“李队长,你们食堂伙食不错。”
“……”
李达坤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边点评,一边把“碳水套餐”全扫光,忍不住惊叹道:“不是??你们精英人士不减碳吗?”
“人要工作,就得有热量,我下午还有三场会要开。”腾凌涛笑着说完,抬手摘下眼镜,指腹在眉骨间轻轻按了按。
开会确实消耗,三场那得是半条命的节奏……那个略显疲惫的小动作让李达坤忽然反思起了自己的待客之道,好像略微、有些粗暴。
他站起身去六号窗口端回一盘小橘子,往对方面前一推:“咱食堂条件有限,凑合吃吧。”
“谢谢。”腾凌涛客客气气地拿起一颗,语气忽然郑重:“李队长,我今天来就是想正式拜托你一件事——”
“别带他出现场,是吧?”李达坤替他接完,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滕总,为了这句话跑一趟,有必要吗?”
腾凌涛和他对视,神色坦诚:“李队长一直避着我,我怕因为是托秘书长找您,激起了您的……”
“叛逆。”
李达坤:“……”
“我不太放心,就想专门来拜访一下。”
吃我一顿红烧肉,还要给我扣帽子!李达坤“啪”地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我叛逆期过得比你们集团上市还早!”
“呃,我们没有计划上市。”
“……”橘子皮清咧的香气悠悠散开,李达坤猛猛地灌了半杯水,自己真是闲得没事干,才会给他拿橘子吃!
午饭比预计的提前结束了十五分钟,腾凌涛看起来心情颇好。只要是和律夏相关的事,对老板来说似乎都是例外。
一切和律夏相关的?韩辰叙心里一动,那张擦肩而过的脸又在脑海中闪过,好像就在律夏身边……
一闪而过的思绪被腾凌涛的声音打断——
“辰叙,有一种水果,口感像橘子,但比橘子小很多,直径大概是五厘米,皮很薄,很甜……”
“砂糖橘?”
“砂糖橘……”腾凌涛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确认了图片,眼神忽然柔和下来,“是这个。”
“帮我买一些送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