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都幽州后改称神京的华夏帝国,在应明手中开始了艰难的运转。
登基大典的余威尚在,封赏功臣是稳定人心的第一步。
应明对此毫不吝啬。
权,尽数给之!
辛如龙封镇国公,领枢密院使,掌天下兵马;
李贯一封靖国公,领兵部尚书;
周烈封定北侯,执掌禁军;
岳武、燕渺渺、刘过等皆封侯拜将,位高权重。
文官方面,大量燎原阁培养的务实干吏被提拔到中央和地方要职,王甫、左相前朝相对清流虽被罢官,但应明也给了体面,赐田养老。
财,尽数给之!
抄没前朝勋贵、贪官污吏所得的巨额财富,大量赏赐给功臣,金银珠宝、豪宅美田,毫不吝惜。
同时,大力扶持商业,解除前朝诸多限制,勋贵们很快发现了新的财路,商税成为帝国重要收入来源。
一副“与诸君共天下”的慷慨姿态。
然而,在这慷慨之下,应明却立下了极其严苛、细致入微、且公开透明的法度——《大同律》!
核心只有一条:凡不遵律法,以权谋私,盘剥百姓,欺压良善者,无论身份,无论功劳,杀无赦!
律法由识字班文吏宣讲,刻石立于各州府县衙门前,并大量刊印成册,配合识字班推广,力求家喻户晓。
对百姓,应明的政策显得既“宽宥”又“严苛”。
宽宥是延续“永继田”政策,确保每户农民至少拥有一亩属于自己的、免税的、可传子孙的土地。
同时,废除了大量前朝的苛捐杂税和人头税,只保留相对合理的农业税和商税。
严苛则是明确宣布,帝国疆域内,除百姓永继田外,一切山川、河流、森林、矿藏、未分配土地…皆归帝皇帝应明私有!
任何人,包括勋贵功臣,只有使用权、经营权或租赁权,绝无所有权!
敢觊觎、侵占、私下买卖者,视同谋逆,诛九族!
“陛下,此举…恐引勋贵不满啊。自古土地乃立身之本…”
新任户部尚书曾小心谏言。
应明只是淡淡道:“朕与诸君共天下,共的是治理之责,非是瓜分天下。土地山川,乃万民生存之基,岂能沦为私产,世代盘剥?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勋贵们起初虽有不甘,但看着手中丰厚的赏赐和蓬勃发展的商业机会,以及应明登基时展现的铁血手段,也只能暂时按下心思,将目光投向更容易攫取利益的商业和工坊领域。
帝国初期的商业,在政策刺激和勋贵资本推动下,异常繁荣。
而华夏的万民,似乎真的成了新帝的“佃户”和“工匠”——他们耕种着名义上属于皇帝的土地,在皇家的矿扬、工坊劳作。
一种前所未有的生产关系雏形开始显现。
转折,发生在新朝第一年秋收之后。
户部在应明授意下,进行了一次震动天下的“大审计”!
全国税赋、官营产业收入、皇室产业收入…所有账目,被彻底清查、核算!
结果,以邸报、官府布告、识字班宣讲等最公开透明的方式,昭告天下:
举国岁入:
三成: 按永继田比例及工坊劳绩,直接返还于民!
五成: 作为帝国运转之资!包括官吏俸禄、军费开支、水利道路建设、赈灾储备、教育投入、医疗等等,每一大类支出皆有明细!
两成: 分于勋贵功臣! 作为俸禄之外的额外恩赏。
而皇帝应明本人,名下产业所得,一分未取!
他只按照《大同律》的规定,从“帝国运转之资”中,领取一份明文规定的、数额公开的“皇帝俸禄”!
数额甚至低于辛如龙、李贯一等顶级国公的年俸!
“账目存疑?隐匿不报?斩立决!”
应明的法令伴随着第一批因贪墨、做假账而被砍头的基层胥吏和勋贵家仆的人头,再次震慑天下。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
街头巷尾,田间地头,议论纷纷。
百姓们捧着返还的粮食或铜钱,看着布告上清晰列出的、用于修桥铺路、办学堂的支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朝廷收上去的钱粮,真的用在了我们能看见、能受益的地方!
皇帝,居然真的不给自己捞钱?
“陛下…陛下这是千古未有之圣君啊!”无数老农对着幽州方向叩头。
“娃儿,好好在识字班学!陛下说了,学好了将来能当官,是给咱老百姓做事的官!”妇人叮嘱着孩子。
“给皇帝干活,工钱足,不拖欠!比给那些黑心东家强百倍!”工匠们也有了底气。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主要来自旧文人和部分心怀不满的勋贵:
“荒谬!乱政! 自古以来,哪有天子予民刀兵?还教民识字?
陛下就不怕百姓懂了道理,生了异心,将他推翻吗?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古训何在?!
哼!倒行逆施! 天下之地,尽归一人?
那我等士绅、勋贵,与那佃户工匠何异?岂不是都成了陛下的奴仆?此乃重回上古井田之制,必不长久!
自掘坟墓! 陛下如此放权,放任商业,却将根本死死攥在手中,迟早被那些贪婪之辈架空反噬!等着瞧吧!”
幽州皇宫深处,应明感受着识海中如同江河奔涌、源源不绝汇聚而来的庞大愿力和名望之力,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都市应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响起:“啧啧,愿力收割机名不虚传啊。不过,你放任那些勋贵拉帮结派,暗中串联,真不怕玩脱了?你那套‘所有权国有,经营权放开’的模式,挡了多少人‘占山为王、世代富贵’的梦啊。”
应明闭目养神,意识沉浮在愿力的海洋中,淡然回应:“你似乎忘了,我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靠他们的选票,而是因为我的拳头最硬,我的刀最快。”
“放权?放的是治理之权,是让他们干活。财权?只要他们按规矩经营,我不介意他们赚钱,甚至鼓励。但根本的东西,想碰?那是找死。”
“至于他们跳出来反抗?”
应明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我巴不得!只有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掌权者,用他们的脑袋和鲜血,亲身体会一下我为什么敢放权,为什么敢立下这样的规矩,他们才会真正老实!”
“而且…”
应明露出一丝近乎残酷的笑意,“只有让百姓们尝过‘甜头’之后再失去,让他们痛彻心扉,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甜’,才会懂得珍惜,才会…懂得该用我给的‘刀’去守护什么!”
“现在,我这个清道夫,就准备暂时‘消失’一下了。看看我不在的时候,这些牛鬼蛇神,能把这天下,折腾成什么鬼样子。”
应明看了一眼皇宫深处某个方向,“正好,也看看那位‘陆地神仙’,能忍到几时。”
‘都市应明’:“啧,玩得真大。别玩脱了,你那还有个‘合道’等着开饭呢。”
“放心,忘不了他。”
应明语气笃定,“等我收割完这一波大的愿力,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二人说的那人,正是这方天地仅剩的两位合道高手之一--陈抟。
“朕将闭关参悟天道,以求国泰民安。”
一道圣旨传出。
不久,幽州皇宫深处,闭关之地骤然爆发出万丈光华!
瑞气千条,霞光映照半座城池,隐隐有龙吟凤哕之声!景象神圣非凡!
“陛下!陛下这是要举霞飞升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天下!新生的帝国,暗流开始汹涌。
三年时光,倏忽而过。
神京依旧是帝国的中心,在燎原阁文吏和部分恪尽职守官员的努力下,勉强维持着运转和基本法度,但活力明显不足。
而除北地十六州外的广袤国土,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曾经的慷慨封赏和宽松政策,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勋贵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和庞大的资本:疯狂兼并,利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设套,从普通百姓手中低价“租赁”甚至变相夺取他们名下的“永继田”经营权!百姓沦为事实上的佃农。
垄断商路,哄抬物价,利用官方背景,垄断盐、铁、粮、布等民生必需品的贸易,肆意抬价,盘剥百姓。
把持工矿,压榨工匠,把官营的矿扬、工坊,经营权落入勋贵及其代理人手中。工匠待遇一落千丈,劳作时间延长,工钱克扣,形同奴工。
勾结地方,架空官府,勾结地方官吏要么被收买,要么被架空。勋贵的家仆、私兵甚至取代了部分官府职能,横行乡里,无法无天。
税赋层层加码,将朝廷规定的税赋成了最低标准。
勋贵和地方豪强巧立名目,各种“火耗”、“脚钱”、“孝敬”层出不穷。
百姓第一年还能勉强承受,第二年就被盘剥去七成,到了第三年,辛苦一年所得,竟被搜刮走十成!甚至还要倒欠!
“看看!这才三年!咱们捞到的,比跟着他脑袋别裤腰带上打仗十年都多!” 一位新晋侯爷在奢华的别院中,对着满座宾客得意洋洋。
“陛下?哼,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另一位国公醉醺醺地嗤笑,“治国?治什么国?那些泥腿子懂什么治国?他们生来就是被管的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就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有人附和,“咱们提着脑袋打天下,难道是为了给那帮贱民当牛做马的?笑话!”
“前朝那么烂,他们不也活过来了?习惯了!贱骨头!就该这么治!”
奢靡的宴会上,充斥着狂妄之语。
北地十六州,在燎原阁和应明留下的基层骨干努力下,虽然也受到冲击,但根基未动。
百姓们守着永继田,看着关内传来的悲惨消息,心中更加坚定,但也充满了忧虑和愤怒。
皇宫深处,闭关之地。
光华早已内敛。应明盘膝而坐,识海之中,都市应明共享的“饕餮真躯”虚影散发出恐怖的吞噬之力。
三年前,应明将积攒了庞大的众生名望和愿力用来共享都市应明的饕餮真躯,但耗时三年,耗尽所有名望和愿力。
才堪堪共享了真躯本体十分之一的威能,但这股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已经是绝颠!
‘都市应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差不多了吧?再让他们折腾下去,你那点基本盘也要被渗透烂了!民怨快压不住了!”
应明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深邃如同宇宙,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漠然。
“动。当然要动。”
应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终结一切的决断。“这次,不仅要动,更要…犁庭扫穴!”
话音未落!
轰——!!!!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似来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巨响,猛然在神京上空炸开!整个幽州城,地动山摇!房屋簌簌落尘,瓦片哗啦作响!
城内的百姓惊恐地跑出屋子,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然后,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巍峨的、象征着皇权的幽州皇宫…竟然在剧烈的震动和万丈重新爆发的霞光瑞气之中,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拔地而起!
悬浮到了半空之中!
如同神祇降临的宫殿!
一个宏大、威严、冰冷、仿佛天道律令般的声音,从悬浮的皇宫中发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响彻在华夏帝国每一个角落,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心中:“朕之疆土,朕之律法!”
“但有违法乱纪,盘剥百姓,祸乱朝纲者——”
“诛!”
“诛”字出口的刹那!
神罚降临!
在无数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
南方某州,正在强夺民田的侯爷,连同他身边助纣为虐的恶仆、狗腿子,身体毫无征兆地爆成一团团血雾!
东部某盐扬,正在鞭打奴工、克扣工钱的勋贵管事,头颅突然冲天而起!
西部某郡,与豪强勾结、大肆加征税赋的郡守,在公堂之上被无形巨力拍成了肉泥!
中原某地,正在密谋串联、意图更大的勋贵集团核心成员,所在的华丽别院连同他们本人,被凭空出现的巨大金色手掌,一掌拍入地底,化为齑粉!
不分地域,不分扬合!
凡三年间作恶多端、民怨沸腾之辈,无论藏得多深,伪装得多好,都在这一刻,被精准地、无情地、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方式——抹杀!
悬浮的皇宫如同巡天的神罚之眼,缓缓南下,所过之处,罪恶被涤荡!
当它最终悬停在神京上空时,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才稍稍收敛。
那宏大的天道之音再次响起,回荡九州:“朕之法度,照旧执行。”
“但有不从者…”
“罪无可恕!”
声音消散,悬浮的皇宫缓缓落回原位,霞光瑞气渐渐隐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扬惊天动地的幻梦。
然而,九州大地上那瞬间消失的成百上千的恶徒,那弥漫在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气,以及每一个幸存者心中那刻骨铭心的恐惧,都无比真实地宣告着:皇帝回来了!
带着神祇般的伟力!回来了!
整个华夏帝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百姓们从极度的恐惧,到难以置信,最终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哭嚎!
勋贵们则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裤裆尽湿者不在少数。
所有的贪婪、野心、不轨之念,在这一刻被那无情的“诛”字碾得粉碎!
皇宫深处,应明感受着识海中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精纯无比的敬畏、感激、臣服的愿力洪流,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
这力量之庞大,远超他之前所有积累!
应明缓缓站起身,无形的气势让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依旧沉浸在震撼与混乱中的神京,俯瞰着这片广袤的、刚刚经历了一扬“神罚”洗礼的帝国疆土。
应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如同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九州…”
“接受我的‘奴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