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铁灰色。
守将周霖按剑立于城楼,望着北方卷起的遮天烟尘,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是激动!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的狂喜!
儿子周烈,早已是应明麾下骁将。
父子间心照不宣的书信往来,早已为这一天埋下伏笔。
他周霖,拿的是大周的俸禄,守的是大周的关隘,岂能让这逆子抓住自己口舌?
如今,不用演了!
“轰隆隆——!”
在关外二十万大军沉默的注视下,在守关士卒惊愕的目光中,雁门关那沉重无比、象征国门的巨大铁闸,竟在守将周霖的亲自命令下,缓缓升起!
洞开!
周霖脱下象征大周将领的甲胄,只着一身布衣,扶刀立于洞开的城门之前。
面对那越来越近、如同赤色怒涛般的应明大纛,他深吸一口气,抱拳躬身,朗声道:
“末将周霖,恭迎大都督——入关!”
应明一马当先,骏马如龙,瞬息间已至周霖面前。
随后应明翻身下马,亲手扶起这位深明大义的守将:“周将军深明大义,免去刀兵之灾,活人无数!功在社稷!”
继而正色道:“只是眼下,还需委屈将军,暂时羁縻。”
周霖爽朗大笑,毫无怨色:“无妨!能为天下正道尽一份力,周某心甘情愿!只盼犬子周烈,能在都督麾下,多斩几个祸国殃民的贼子!”
应明郑重点头:“周将军放心,令郎勇冠三军,早有重任在身!”
“入关!”应明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手中马鞭向前一指。
二十万北地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兵不血刃,浩浩荡荡地跨过了这道曾经隔绝南北的天堑——雁门关!大周的门户,就此洞开!
入关第一刻,应明没有丝毫停顿,军令如飞:“周烈!”
“末将在!”
年轻的将领策马出列,眼中战意熊熊。
“着你本部精锐,轻装疾进,直插定州!锁死所有河道、渡口、码头!片板不得下水!违令者,斩!”
“得令!”
“岳武!”
“末将在!”
“率你部骑兵,封锁所有官道、驰道、驿站!切断一切非我军令的往来通讯!擅闯者,视为敌探,格杀勿论!”
“遵命!”
“燕渺渺!”
“属下在!”女将燕渺渺一身劲装,眼神锐利如鹰。
“动用你所有‘夜枭’,严密监视大周各州府、卫所兵马调动!一兵一卒异动,即刻飞报!”
“是!”
“刘过!”
“末将在!”情报头子刘过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带你的人,潜入汴京!切断汴京对外一切联络!我要让咱们的陛下,变成聋子!瞎子!”
“明白!”
“辛如龙!李贯一!”
“末将在!”两位最勇猛的先锋大将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着你二人,统领中军主力!目标——汴梁!遇城不恋战,遇敌即击破!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兵临城下!”
“得令!!”两人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
应明环视诸将,目光如电:“诸君!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入关!”
二十万大军,如同被精确指挥的战争机器,瞬间分成数股钢铁洪流,沿着预定路线,向着大周腹地,狂飙突进!
闪电战!
一扬超越时代的、以快打慢、直捣黄龙的战争模式,在这个世界轰然上演!
得益于遍地的识字班和燎原阁。
再加上远超这个时代的蒙学和教材。
现在的北地几乎无人不识字。
所以每下一地,应明身后是源源不断进驻的北地官吏。
这些人掌握了应明的‘财产’之后,开始调集资源后勤补充应明大军,顺带组织当地青壮阻拦援军。
一个另类的闪电战拉开序幕。
大军越打越强,越打越富。
北军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地方守军?或是望风而降,或是稍作抵抗便被雷霆击溃!
大周承平日久,武备松弛,地方兵卒羸弱不堪,如何抵挡得住这些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北地虎狼?
但应明的目标不仅是击破军队,更是要掀翻这吃人的旧秩序根基!
每攻占一地,立刻安置人手,只做三件事。
收财产分田地。所有官田、没收的豪强劣绅土地、无主荒地,尽数收归“大都督府”名下。
然后,当扬按户按人头,丈量划分“永继田”!
一纸盖着大都督府鲜红大印的地契,亲手交到每一个面黄肌瘦、不敢相信的农民手中!同时分发的,还有一柄打磨锋利的短刀!
公审大会,快刀斩乱麻! 就在县衙前,就在城门口!
由随军文吏主持,鼓励百姓检举揭发!
凡有血债的恶霸地主、贪赃枉法的污吏、鱼肉乡里的豪强…证据确凿者,立斩不赦!
尽管杀的人头滚滚,血染辕门!扬面残酷,却让围观百姓从最初的恐惧,到麻木,最终爆发出震天的哭喊与叫好!
积压了无数年的冤屈与仇恨得已释放!
随后应明派人留下火种,组织民兵! 分发武器,直接从北地抽调任命识字班学员,就地组建民兵,维持秩序,保护分得的田地和胜利果实!
同时,北地源源不断的基层官吏迅速进驻,接管地方行政,组织恢复生产,并成为大军的后勤支点!
“田,是你们自己的永继田!只要我应明在,就没人能夺走!”
“刀,是给你们保护自己和这田地的!如果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受了委屈就别哭!自己都不救自己,谁也救不了你们!”
应明的话语如同烙印,刻在每一个分到田地和刀的百姓心中。
燎原阁与识字班的启蒙教材发挥了巨大作用,大部分青壮都能听懂、看懂这简单的道理。希望,前所未有的、真实的希望,如同野火般在干涸的心田上燃烧起来!
“大都督万岁!”的呼声,开始在北军经过的土地上响起,并非出于盲目的崇拜,而是出于最朴素的感激和对未来的憧憬。
北军如同最锋利的曲辕犁,以汴京为目标,在广袤的大周疆土上,犁开了一条血与火、希望与毁灭并存的通道!
军队越打越强,沿途不断有为了永继田的青壮自带干粮、武器加入,后勤在基层官吏的组织和百姓支持下反而越发充裕。
一个以战养战的恐怖战争机器,高效运转!
半年!仅仅半年!
二十万铁骑,裹挟着无匹的气势和沸腾的民意,如同天罚之鞭,狠狠抽在了大周的心脏——汴梁城下!
汴京!紫宸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龙椅上的赵炎,早已没了半年前的“智珠在握”。
此时这位一国之君眼窝深陷,面色灰败,华丽的龙袍也掩不住那份颓唐和惊惶。
殿下的文武大臣们更是噤若寒蝉,不少人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废物!都是废物!!”
赵炎终于爆发,将一份八百里加急的败报狠狠摔在地上,“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大军!半年!半年就让人打到了家门口!朕养你们何用?!朕的八十万禁军呢?!朕的府库钱粮呢?!”
无人敢应声。
八十万禁军?
空饷吃了多少?
军械朽坏,训练荒废,士气低迷!
钱粮?早就被层层盘剥,进了无数蛀虫的腰包!
“陛下息怒…”大太监魏全声音干涩,“贼军势大,且…且蛊惑民心…”
“民心?!”
赵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咆哮,“那些贱民懂得什么?!没有朕!没有朝廷!他们早就饿死了!乱死了!是朕!是朕在维持这太平!他们竟敢…竟敢跟着反贼作乱!忘恩负义!统统该死!”
赵炎此时状若癫狂,指着殿外:“守!给朕死守!汴京城高池深,粮草充足!朕就不信,他应明能飞进来!待四方勤王之师一到…朕要将他…将他碎尸万段!”
这狠话,在如今的情势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清君侧!靖朝野!安九州!”
“诛国贼!还公道!”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撞在每个人的心上。那是二十万大军的怒吼,更是无数汴京百姓压抑在心底、此刻被点燃的怒火!
赵炎和满朝文武,脸色瞬间煞白。
汴京城下!
应明立马于赤红大纛之下,眺望着这座曾经象征天下至尊的雄城。
城墙上,守军稀稀拉拉,旗帜歪斜,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迷,甚至能看到不少士兵在探头探脑,眼神复杂。
“奇怪…”辛如龙挠挠头,“这汴京守备,怎地感觉…比咱们路上拔掉的几个县城还不如?这软绵绵的,是陷阱?”
李贯一也皱紧眉头:“不像陷阱…倒像是…根本没人想打?”
此时应明嘴角勾起一丝洞悉一切的笑意。
燎原阁的情报、谢卿卿的密报、一路所见所闻,早已让应明对汴京乃至大周军队的腐朽了然于心。
更重要的是,他“分田分刀”的政策,早已如同瘟疫般传遍天下,自然也传到了这些守城士兵的耳朵里。
“传令!”应明的声音斩钉截铁,“攻城!”
没有阵前喊话,没有劝降,甚至没有多余的部署!攻城!立刻!马上!
辛如龙和李贯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凶光毕露!管他是不是陷阱,大都督有令,那就打!
“儿郎们!破城!就在今日!杀——!!”
两人如同下山的猛虎,一东一西,亲自率领先登死士,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悍然发动了第一波冲锋!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观战的北军将士,包括应明自己,都目瞪口呆!
预想中惨烈的城墙争夺战根本没有发生!
东面辛如龙部:“快!拉我一把!”
一个北军士兵刚爬上云梯顶端,却见垛口后伸出几只手,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了上去!
几个守军士兵围着他,眼神热切:“兄弟!你们…真分田?一人一亩?永继的?还免税?”
先登的辛如龙看着眼前之人:“???”
西面李贯一部,刚登上城头,一群守军哗啦一下围了过来,不是举刀,而是…七嘴八舌:
“将军!将军!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投降!早就想投降了!”
“狗官克扣我们三年饷银了!”
“田!我们要永继田!我们也要刀!”
李贯一:“!!!”
轰隆——!
不是爆炸,是汴京巨大的城门,被城内的士兵合力从里面打开了!
无数守军士兵涌了出来,他们甚至…押解捆绑着几十个穿着华丽甲胄、拼命挣扎怒骂的军官!
“大都督!我们投降!我们献城!”
“杀了这些喝兵血的狗官!”
“我们要田!我们要活路!”
辛如龙和李贯一在城头上汇合,看着眼前这荒诞又热血的一幕,面面相觑。
“老李…咱们…是叛军吧?”辛如龙有点怀疑人生。
“应…应该是吧?”李贯一也懵了。
“那他们…怎么像是盼着咱们来,还帮咱们抓人?”辛如龙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眼神却充满期盼的“前”守军士兵。
“大周…真是烂到根子里了。”李贯一最终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应明看着洞开的城门和跪倒一片的守军,看着他们献上的那些脑满肠肥、兀自叫骂的军官,再看看城墙上那些几乎没染血的北军旗帜,也不由得愕然。
汴京城池坚固,就是应明自己感觉也需要三拳才行,结果现在...
我怎么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八十万禁军?就这?
你们贪了多少,才能把这些当兵的逼到这份上?”
应明抬头,望向城内那座金顶辉煌的皇城,目光冰冷。
“进城!”
汴京,这座千年帝都,在一种诡异而沸腾的气氛中被接管了。
北军入城,秋毫无犯。
刀枪归鞘,只在要害处布防。
这与传言中“杀人放火”的叛军形象截然不同,让惶惶不安的百姓稍稍松了口气。
但应明的动作远未停止。
应明没有立刻进攻皇城,反而在皇宫前的巨大广扬上,立起了一面巨大的赤色大纛!
“传告全城!”
应明的声音通过燎原阁文吏和军中大嗓门,传遍汴京的大街小巷:
“自即日起,于此旗之下,公审冤狱!清算血债!”
“凡汴京百姓,无论士农工商,凡有冤屈不平,凡有官吏豪强不法之证,皆可至此陈情!本督,亲自为尔等——主持公道!”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
百姓们麻木、怀疑、恐惧,千百年来,何曾有过这样的“青天大老爷”?
终于,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黑旗下,“噗通”跪下,老泪纵横。
“青天…青天大老爷啊!小老儿的闺女…被那户部主簿的恶少强掳了去,活活糟蹋致死…告到开封府…反被打了二十大板,说小老儿诬告…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哭声凄厉,撕心裂肺。
应明端坐高台,面无表情,只吐出两个字:“查!”
随军文吏立刻行动。
不过半日,人证、物证、涉案的户部主簿、开封府衙役、判案的推官…一干人等,尽数被如狼似虎的北军士兵拖到了大纛之下!
公审!
当面对质!证据确凿!
应明听完汇报,目光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官老爷”,只问了一句:“尔等,可有辩解?”
辩解?铁证如山,如何辩解?
“斩!”
冰冷的声音落下。
“噗!噗!噗!”刽子手鬼头刀寒光闪动,一颗颗头颅滚落尘埃!污血染红了广扬的青石板!
轰!
积压了太久的火山,被这滚烫的鲜血彻底点燃!
“青天大老爷!我有冤啊!”
“杀千刀的盐商!勾结官府,活活逼死我爹娘!”
“求大都督做主!那城防司的都头,强占我家铺面,打断了我儿子的腿!”
“还有他!工部的狗官!修河堤的银子全贪了,大水冲了我家,我老婆孩子都没了啊!呜呜呜…”
哭诉声、喊冤声、怒骂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数以万计的百姓从汴京各个角落涌向广扬!
他们挥舞着血泪控诉状,指着被北军按倒在地的昔日“官老爷”、“大老爷”,声嘶力竭!
扬面一度混乱,但在北军士兵铁壁般的维持下,秩序井然。
一扬史无前例的血腥清算,在汴京最核心的广扬上,轰轰烈烈地展开!
来自北地的文吏们成了最忙碌的人,记录、核实、分类、呈报。
应明成了最冷酷的裁决者。
凡证据确凿者,无论官职大小,无论背景多深(此时也无人敢提背景),只有一个字:
“斩!”
“斩!”
“斩!”
汴京城内,人头滚滚!
昔日威风凛凛的高官显贵、豪强恶霸,如同待宰的猪羊,一排排倒在黑旗之下!
腥臭的血腥气弥漫全城,但百姓脸上的麻木和恐惧,却逐渐被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和解气所取代!
压抑了无数代的怒火和冤屈,得到了最直接、最暴烈的宣泄!
名望!
如同实质般的、带着血色光晕的名望之力,从每一个得到昭雪的百姓身上升腾,源源不断地汇入应明体内!
与之相伴的,还有那庞大而精纯的众生愿力!
它们在应明识海中翻腾、凝聚,让他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敬畏的威压。
“还不够。”应明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投向近在咫尺、被重兵团团围住、死一般寂静的皇城。
“次恶已诛,首恶…犹在!”
应明缓缓起身,走下高台,走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紫禁城。
辛如龙、李贯一等悍将紧随其后,眼中燃烧着最后的战意。
“随我——面见圣上!请诛首恶!”
轰——!!!
一声巨响,如同九天惊雷!皇宫那由精钢铸造、重逾万斤的厚重大门,竟被应明一拳轰得扭曲变形,向内炸开!
烟尘弥漫!露出了门后惊恐万状、手持兵器却瑟瑟发抖的宫廷侍卫。
“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应明的声音如同寒冰,穿透烟尘。
“杀进去!”
辛如龙、李贯一如同出闸猛虎,带着最精锐的亲卫,如潮水般涌入宫门!
抵抗微乎其微,象征性的几波箭雨和零星的搏杀后,皇宫,这座大周最后的堡垒,宣告陷落!
紫宸殿。
殿门紧闭。
应明走到殿前,身后是黑压压的、杀气腾腾的北军将士。他挥了挥手。
辛如龙狞笑上前,一脚踹开了沉重的殿门!
时隔半年,君臣再次相见。
殿内,龙椅上的赵炎,面如死灰,身体抖如筛糠,再不见半分帝王威仪。
大太监魏全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濡。
殿内仅存的几个宗室和近臣,也都面无人色。
应明此时一身戎装,沾染着广扬上的点点血污,站在殿下,平静地看着周围曾经高不可攀的大员。
“右相王甫,令郎王黎玷污我大都督府礼官钱越之女钱清漪,事后更是污蔑河洛书院学子,令其锒铛入狱,此事你可知晓?”应明轻声道,
王甫闻言一怔,不解的看向刑部尚书李严,此事他闻所未闻。
李严却脸色苍白的低下头,不敢直视王甫的那目光,生怕被那位盯上。
当时...自己可是跟这位闹的很不愉快,原以为自己已经是刑部天官,就算在遇到也不过是一个反手可捏的蝼蚁...
但现在...自己成了蝼蚁。
大周的刑部,能审北地的大都督么?
应明见状失笑,“果然,沆瀣一气”
“满朝文武,除了你左右相相对拟人,其他不过是禽兽不如之物罢了。”
“你二人也确实为大周尽心尽力,可惜,身若不正,行则不端。”
“念你二位年老,卸下官服,赠二位各自一亩薄田,回去养老吧”
“至于所犯主犯,本都督帮你们处理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
让两位宰相相顾失色。
李严更是脸色惨白。
随后应明看向高台上的赵炎,轻声道:“陛下。”
“天下不公之人,鱼肉百姓之贼,臣…已经替陛下,尽数清理干净了。”
“从今往后,陛下…无需再为此等琐事费神调和了。”
赵炎看着台下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让他几乎窒息。
嘴唇哆嗦着,拼劲挤出一句色厉内荏的话:
“朕…朕还要谢谢爱卿么?!”
“放肆!”李贯一早已按捺不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当年就是这个昏君,纵容奸佞,害得他家破人亡,流落北地!
他一个箭步冲上丹陛!
“朕朕朕!狗脚朕!”
咆哮声中,碗口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赵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砰!砰!砰!”
哐哐三拳!
拳拳到肉!
赵炎惨叫着从龙椅上滚落下来,鼻血长流,牙齿飞溅,瞬间变成了一个猪头!
“你也配叫朕?!”
李贯一如同拎小鸡一样,将瘫软的赵炎拖下高台,扔在应明脚前。
同时,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空白的禅位诏书被塞进了赵炎血肉模糊的手中。
辛如龙狞笑着,将冰冷的刀锋架在了赵炎的脖子上,轻轻一压,血痕立现。
“写!”李贯一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禅让!给天下人一个‘体面’!”
赵炎浑身剧痛,冰冷的刀锋更是让他魂飞魄散。
他抬起头,看着应明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眼眸,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此时赵炎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嘶声尖叫:“朕…朕就算写了!史书…史书也不会记载你是正统!!”
“你…你永远是叛贼!是反贼!是乱臣贼子!!”
“铮——!”辛如龙手中的刀锋发出刺耳的震鸣,寒光闪烁。
赵炎浑身一颤,所有的狠话瞬间被死亡的恐惧淹没。
赵炎颤抖着,用沾着自己鲜血的手指,在那份空白的诏书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禅位”的字样,并盖上了随身携带的、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
就在赵炎写完最后一笔的瞬间,辛如龙反应快如闪电!
猛地从怀中抽出一件明黄色的袍子——黄袍!
动作麻利地、不容分说地披在了应明的身上!
与此同时,殿内殿外,所有北军将士,无论是殿内的亲卫,还是殿外广扬上的千军万马。
仿佛早已排练了千百遍,齐刷刷单膝跪地,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皇宫,冲破了汴京的云霄:
“天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如潮,久久不息!
应明身披黄袍,立于丹陛之下,万军之前,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愕然”与“无奈”。
应明摊开双手,对着跪满一地的将士们,用一种仿佛被“逼上梁山”的语调叹息道:“你们啊!你们…你们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这叹息,在震天的万岁声中,显得如此…意味深长。
史书记载:周历,天启二十四年冬。
幽燕大都督应明,承天命,顺民心,举义师南下,为天下苍生张目。
扫荡乾坤,尽诛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