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辛瑷哄人哄到底,而且,他大年三十把人叫过来自然有所安排,他要给他家小傅盛世宠爱,他勾着傅西泽的脖子,笑吟吟道:“晚上我给你煮饺子吃,让你看看太子殿下的手艺。”
傅西泽讶异:“你会煮饺子?”
这也不怪他惊讶,不论是他还是辛瑷,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别指着他俩做饭,哪怕煮饺子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也是不可能的,真不会,倒是挺爱吃,但确实不会做。
辛瑷解释道:“煮饺子据说不难,我之前跟我家里阿姨学了一点。主要……饺子都是她给我包好的,我只要把水烧开把饺子放进去煮熟就好。”
顿了顿,又道,“我家里阿姨特别疼我的,她知道我大年三十打算煮饺子吃,今天一大早她特意给我包好了饺子炖好了鸡汤洗好了配菜才放假回家过年,我只需要烧水煮一下就OK。”
傅西泽听辛瑷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操作不难,是他和辛瑷可以实现的。
也挺好。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闹饥荒,听着就不吉利。
辛瑷已然起身,拉着傅西泽的手去到厨房。
他打算给他男朋友下下厨,好好表现笼络一下他家小傅,从期末考到寒假辛瑷都特别忙,难免疏忽了傅西泽,傅西泽这阵子多少有些幽怨,时不时就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他,看得辛瑷心碎,我可是要给傅西泽一世呵宠的男人,我居然让我家傅西泽露出了这样充满怨念的眼神,是孤不好,孤反省。
辛瑷打开冰箱,把饺子端了出来,又把保鲜袋拆开扔进垃圾桶。
饺子都是今天包的,没冷冻,而是冷藏,一个个饺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不锈钢的方盘里,圆乎乎、白胖胖,每一个褶都捏得赏心悦目,这无疑是极漂亮的饺子,显然包饺子的人手艺好又很用心。
辛瑷颇为得意:“好看吧,其中不少都是我包的,我这人厨艺不行,手工一流。”
傅西泽也知道他那美院男友动手能力非常强,不只是画画,辛瑷雕塑这一块也是顶尖,雕塑和画画又有很大的不同,雕塑是立体的,画画反倒是平面的,那是不同的维度,此外,辛瑷还很会戳毛毡。
对比之下,包饺子反倒很简单。
但你就是能感受到他是花了心思的,太子殿下从不下厨,却可以为你一大早起来包饺子,又在大年三十晚上陪你过年给你煮饺子吃。
傅西泽顺着辛瑷的话题夸:“确实好看。”
辛瑷沾沾自得:“要吃就吃好看的饺子。”
然后,又唠叨了起来,“有虾仁的、玉米的、纯肉的,还记得之前你带我去吃的饺子吗,那时候是秋天,螃蟹正肥,当时我们吃的是蟹黄的饺子,现在螃蟹不当季,我就没包蟹黄的,等明年秋天我再给你包蟹黄的饺子,我之前没下过厨,也不知道具体如何,但今天早上我试了下发现我包饺子还是很有天赋的。”
辛瑷第一次包饺子,竟包得不输家里大厨,这本身也很有成就感,原来我也是点了厨艺的人,我好了不起。
傅西泽听他说这些,眼神温柔到要滴出水来,辛瑷从来都言辞笃定地说“永远”“以后”“明年”,你听他这样说话,便无比确定你会出现在他的未来里。
啊,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
大概这阵子被太子殿下冷落难免觉得这段感情不过是辛瑷一时兴趣吧。
艹我居然这么没安全感。
傅西泽温声回:“当然记得,我当时并没有想到我们真的会走在一起,然后还能一起跨年。”
辛瑷哈哈大笑,那时候的傅西泽,哪怕在拒绝他,也透着股温柔,会细心照顾他,会带他吃各种好吃的,辛瑷不论什么时候回想起这一段,都感觉生动又鲜活,有些人追人也是半点不吃苦的。
傅西泽则从辛瑷手里接过那盘饺子:“我来吧。”
这下轮到辛瑷诧异:“你会煮饺子?”
傅西泽摇头,语气很是确定:“不会。”
辛瑷“啊?!”了一声,等着他的后话。
傅西泽好笑道:“我可以找外援。”
辛瑷愣住。
傅西泽已经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禾飞,开免提,远程求援厨艺好的室友carry他煮饺子。
禾飞大年三十闲在家里没事儿,接得很快:“咦,傅西泽,怎么打我电话?”
傅西泽并没急着提出自己的诉求,大年三十,传统佳节,傅西泽也柔软了许多,他对自己的室友满满都是祝愿:“新年好啊,万事如意,阖家安康。”
禾飞低低笑了一下,回:“你也是,新年快乐,和太子爷要永远恩爱甜蜜。”
傅西泽收到这样的祝福,唇角控制不住往上翘。
禾飞则开门见山地道,“说吧,什么事儿?”
显然是熟悉傅西泽的为人,大帅哥高冷至极,没事不会打电话过来寒暄。
傅西泽浅浅一笑,说明来意:“我打算煮点饺子,但我确实不会,想着你厨艺不错,就找你远程支援一下。”
禾飞瞬间猜出傅西泽的想法:“给辛瑷煮啊。”
傅西泽很坦然:“不然呢?”
禾飞失笑:“也对,你这种人,情愿挨饿,也不可能给自己下厨。”
辛瑷听着他俩的对话,跟着笑出了声。
傅西泽不会做饭,也从没有过下厨的想法,他从初中开始一个人,这么多年下来,要是对厨艺感兴趣多少能自学一点不至于连煮饺子都要请外援,但他就是一点不会,情愿在外边吃又或者吃食堂。
就连上辈子,傅西泽为了他各种技能点满,却也没有点厨艺这技能,纯……不感兴趣。
禾飞听到辛瑷的声音,并不意外,他早有推测,傅西泽那么恋爱脑一人,大年三十亲自下饺子必然是为了辛瑷,不然谁能让傅西泽这种酷哥+懒人下厨,他笑着寒暄:“辛瑷也在啊。”
傅西泽温声提醒:“我开了免提。”
禾飞了然:“我知道,你这种洁癖人,做饭的时候怎么可能拿手机,必然开免提放一旁,嫌手机脏。”
傅西泽无奈,一个学期的相处,室友把他看得透透的,但他还是小声抱怨:“我没洁癖。”
禾飞很是敷衍:“行行行你没洁癖。”
傅西泽:“……”
辛瑷见禾飞提到自己,大大方方献上祝福:“新年好新年好,新的一年事事顺意、所遇皆喜。”
禾飞大过年的收到太子爷和太子妃的祝愿,也挺开心,原本沉静内敛的人,在新年里,也是喜气洋洋的:“新年好。你和傅西泽新的一年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辛瑷微微一笑,这种祝福他从不嫌多,惟愿这一生他和傅西泽都喜乐安康,他跟禾飞随意闲聊:“你们那边大年三十怎么过的?”
禾飞回:“我们通常是……先过小年,再过大年,都吃得非常好,然后大年三十也会吃一顿不错的年夜饭,到了初一开始就狂走亲戚,参加各种婚宴。”
接着,又问辛瑷,“你们过年是吃饺子吗?”
辛瑷回:“也要看,如果我回天津我姥姥姥爷家过年就吃得非常好,但我跟傅西泽,厨艺不精,吃饺子简单又应景。”
禾飞点点头:“这样啊,那我肯定要好好指导傅西泽把饺子煮好,毕竟过年嘛。”
辛瑷跟着笑开,禾飞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禾飞心底想着,过年呢,不闲聊了,本厨艺工具人就不耽误太子爷和太子妃甜蜜跨年了,他去喊傅西泽,“开始吧,傅西泽,你那边大概有什么食材?”
傅西泽简单看了一圈:“饺子是现成的、包好的;高压锅里有鸡汤,热的;另外还备了些蔬菜、菌菇,也不知道是什么菇,但我知道那是菌菇。”
禾飞闻声,给逗笑了一下,大帅哥根本不认识菌类,他道:“这都提前备好了啊,那非常简单,你先烧水,用两个锅烧吧,快一点,一个用来煮饺子,另外一个把菌子和蔬菜过下水煮熟。”
傅西泽便去洗手,拿锅烧水,辛瑷家里的厨具都是常用的,收拾得非常干净,而且种类齐全,傅西泽都不用洗,直接拿了两个锅分别烧水。
水烧好,他又在禾飞的指导下把饺子煮了,另外一个锅则用来煮洗净备好的菌子和蔬菜。
辛瑷就杵在一旁看着傅西泽忙前忙后,他心境无与伦比的温柔。
他今天的计划是他来给傅西泽煮饺子,他要给他男朋友一世盛宠,他要给傅西泽制造过年的美好回忆。
结果是……被傅西泽操作成他来下饺子,由傅西泽来给他制造这种新年的美好回忆。
他做这一切自然而然。
事实上,恋爱以来,傅西泽从来如此,他对辛瑷很宠。
不论前世今生,傅西泽都是个心甘情愿为他付出的男人。
第72章
傅西泽见辛瑷安安静静看他、神情若有所思、半点不复刚才的欢声笑语,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辛瑷摇摇头,没事儿。
他只是心底动容,多少有点腻乎的心思,又顾忌电话那头的禾飞,便也不吭声,只悄然去到傅西泽身边,从背后抱住他,脑袋在他背上轻蹭。
傅西泽正拿着汤勺把饺子舀出水面看有没有熟,见辛瑷这么黏他,柔声问道:“饿了吗?”
辛瑷回:“还好。”
傅西泽便道:“快了。”
辛瑷到底松开了傅西泽,他从傅西泽身后探出脑袋看锅里水汽升腾、热水咕噜咕噜、饺子飘浮而起,很突然地,就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段对话并没有刻意避讳禾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内容无比和谐,不过是日常闲聊。
但禾飞就是有种感觉——大过年的,我隔着电波……吃狗粮。
两人恋爱氛围太好。
就是禾飞心目中情侣该有的样子。
傅西泽见饺子煮好,关了火,又在禾飞的指导下拿了两个大汤碗,稍微放了点盐,把鸡汤舀出来,再把煮好的饺子、蔬菜、菌子放进去。
两碗汤色金黄、配菜鲜艳的清汤饺子便搞定。
傅西泽看到成品,人生头一回下厨也颇为开心,他给禾飞道谢:“谢了啊,兄弟,饺子煮好了,很成功,卖相也特别好,等开学了我请你吃饭。”
禾飞道:“小事儿,不用这么客气,也不用特意请吃饭。以后有事儿打我电话就好,我一直都在。”
紧接着,又懂事地道别,“挂了啊,你和太子殿下好好吃饺子,新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傅西泽就笑:“你也是,新年快乐,明年见。”
禾飞回:“明年见。”
两人稍微聊了两句,通话便也结束。
傅西泽和辛瑷一人端了一碗饺子,去到桌边,因着只有两人,便没有用到家里的长餐桌,而是小圆桌,直径一米一,是社交场合里的亲密距离。
两人面对面而坐,开始大年三十的饺子。
辛瑷拿着筷子和汤勺,望着对面的傅西泽,眼底带笑,眼神清亮,这样简单又温情的瞬间,是前世的辛瑷和傅西泽从未曾拥有的,人间至味是清欢,辛瑷很享受这样清淡的快乐,他多少有些触动和感慨吧,他定定地道:“傅西泽,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这样跨年,以后我们也要这样。”
简简单单的话,却戳进了傅西泽的心窝。
傅西泽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生活起居,一个人过节假日,不是不能接受,却始终透着一种孤独、寡淡、枯燥、乏味,像是一个固定NPC,在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穿梭。
辛瑷点亮了他的生命,辛瑷让他变得不平凡,辛瑷拯救了他。
傅西泽诚挚祈愿:“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辛瑷便笑,他心想,会的,我一定会守住这份美好,我们以后每一年都要在一起跨年,他认认真真点头:“嗯,必须。”
傅西泽莞尔,又担心辛瑷饿,辛家家里阿姨都放假了,肯定没人给辛瑷投喂吃的,他催促道:“开吃吧。”
辛瑷“嗯”了一声,开始尝试傅西泽煮的饺子,然后,眼前一亮,超级好吃,他各种夸:“好吃诶,比上次在店里吃的蟹黄饺子都好吃。”
傅西泽是个非常严谨的工科生,他下厨严格按照室友的指导来,期间没有任何灵机一动的操作又或者邪性的食材调料放入,这种严谨让他煮出来的饺子非常标准。
至于饺子皮、饺子馅、饺子汤料,是辛家那个常年做减肥餐被狠狠限制发挥大年三十好不容易被准许放调料放油的大厨精心给家里小少爷准备的,她手艺摆在那里,做得也用心,这顿饺子自然不会差。
傅西泽见辛瑷吃得香喷喷,也食欲大增,他夹起饺子,开始试吃。
辛瑷温声提醒:“你慢点吃啊,里边塞了小金子。”
傅西泽一愣。
辛瑷担心他洁癖发作吃不下,毕竟黄金一代代流传,经手了太多人,在傅西泽的视觉里,必然脏兮兮,傅西泽又轻微洁癖,辛瑷连忙解释:“是我今年用金条新打的,也消毒了很多遍,还开水煮了很久,你放心吃,很干净的。”
傅西泽倒是不担心卫生问题,而是:“我吃到了。”
辛瑷故作惊诧:“啊?!这么快就吃到了吗?恭喜你,中了头彩。”
傅西泽抿着唇微笑,他男朋友说话从来都很好听。
辛瑷则起身,拿了个碗,装了清水,递给傅西泽。
傅西泽就着汤碗把那颗小金子吐出,是一颗小小的金珠,表面又覆盖着繁复图案,傅西泽仔细辨别了一轮,是辛瑷本人,傅西泽徐徐笑开。
他从小到大从没过过这种年。
有恋人陪伴,而且他的恋人掏空心思哄他,单亲自给他包饺子就诚意十足,不曾想,饺子里还塞了雕刻了恋人小头像的金子。
感觉吃到了辛瑷。
傅西泽接着吃其他饺子。
辛瑷多少担心他的饮食安全问题,便一直提醒:“你慢点吃啊,不只包了一颗。”
傅西泽吃得缓慢温吞,任由这种喜悦和开怀浸透四肢百骸,不只是新年的喜乐,还有恋爱的……
第二个饺子,他又吃到了,他连忙吐小金珠。
辛瑷神情惊讶,又各种祝福词:“又吃到了呀!!傅西泽好运连连。”
傅西泽瞥了他一眼,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接着吃第三个饺子,还有金子,傅西泽好笑着揭露辛瑷的套路:“你每一个饺子都塞了对吧。”
辛瑷理直气壮:“对啊,傅西泽一生好运。”
傅西泽摇头失笑。
太子殿下哄起人来,要命。
辛瑷早就计划好今年要和傅西泽一起跨年,自然有相应的准备,在给傅西泽的新年礼物上,他很花心思,他打了六十个小金子,分别包在六十个饺子里,吃到小金子的概率百分百,饺子他和傅西泽一人一半,每人三十个小金子。
不论什么年代,黄金都是贵重金属,收到金子必然是会开心的。
其他不论,这一看就是花了钱的。
太子殿下谈恋爱必须体面,抠抠搜搜的根本不像北方爷们。
傅西泽慢吞吞吃饺子,吃出了三十颗金子,自始至终,他唇角就没下来过,就是那种感觉,又惊喜又好玩,有种被深深宠爱到的感觉。
这绝对是个很有意思的年。
太子爷正在给太子妃制造独家记忆。
辛瑷是个很细致的人,这顿年夜晚,他考虑到两人都是很能吃的男大,三十个饺子可能不太够,所以,备了许多配菜,鸡肉、菌菇、蔬菜……
菌菇、蔬菜都在汤碗里,就着饺子就吃了。
吃完这些两人把接着吃鸡,农家散养老母鸡,味道鲜美,肉炖得软烂、还不柴,两人猛猛吃鸡。
年夜饭过后,傅西泽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倒也不用他洗碗,家里有洗碗机,但还是需要他洗干净那些小金子,再收拾厨房,擦一下餐桌。
傅西泽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表现在洗东西上,他就是会把东西洗得干净又透亮。
那六十个小金子他很快就洗出来了,每一个都干干净净不染纤尘,连味道都淡雅好闻。
辛瑷回卧室拿红绳黑绳,又找傅西泽拿了那六十颗洗净擦干的小金珠,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做起了手工,把这六十颗小金珠编成手链。
他这样的美院人,手工一流,常年练习下来,手又稳又快。
傅西泽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辛瑷已经编好了两条手链,一红一黑,一条多串了几颗珠子,另一条则只串了一颗,这种手链,不论是黑金配色,还是红金配色,都很经典,美院人审美摆在那里,做出来的手工活相当好看。
辛瑷很随意地喊他:“试试。”
傅西泽刚想探手去拿,辛瑷已经拿了那条红色手链给他系。
傅西泽低头,看认真给他戴手链的辛瑷,心境说不出的温柔,他是真的被宠着,从小到大,头一回。
辛瑷给他系好,微笑道:“尺寸刚刚好。”
毕竟是数学+美术都一流的人,傅西泽的手腕,他随便扫一眼,大概就知道要编多长,更何况,傅西泽的手腕,他不知道摸过多少遍了,手链长度这一块,不可能翻车。
傅西泽个子高,四肢纤长,手腕骨姑且能称得上……流畅,可惜……没进化好,汗毛旺盛,冬天长裤长袖遮盖了而已,缺点看不到了,优点被放大了,加上手链编得精巧又赏心悦目,是傅西泽看到都忍不住拍照的手腕。
美院人真的太强了。
这就是包装吧。
辛瑷就是能把普人的手腕打造成是个人都会多瞧两眼的好看手腕。
傅西泽自认自己平平无奇,此刻竟忍不住夸了一下自己:“好看。”
他拨弄着手腕珠子,又忍不住瞄辛瑷。
那六十颗珠子他是混在一起洗的,但辛瑷给他编的这两条手链里的珠子都是他吃到的。
这人……有点当间谍的本事在身上的。
速记一流。
可你分明地觉得这很甜,太子殿下就是用心到连你吃了哪颗珠子都能分辨出来。
辛瑷见傅西泽满意,得意地笑了一下,又道:“我再给你编几条,以后你想戴就戴,不想戴就收藏,黄金很保值的。”
傅西泽失笑,他坐在辛瑷身侧,又探手去搂他,啄他的腮帮,诚挚道谢:“谢谢。”
这应该是我十八年来过得最棒的新年。
惊喜一波接一波,应接不暇。
之前的怨妇心境一扫而空。
辛瑷哈哈大笑,他昂着下巴,语调笃定:“我的爱情就是和黄金一样保值。”
傅西泽跟着他笑,这确实是值钱的爱情。
太子殿下真的是实在人,新年礼物送黄金饰品,又不仅仅是实在,金珠上的各种图案很多都是两人的小头像,这在市面上是不可能有的,一看就是辛瑷设计的。
太子爷谈恋爱的时候,又花钱又花心思。
当太子妃真的蛮好的。
只想躺平被太子爷惯着。
辛瑷并不知道傅西泽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想来也……乐意之至,他的重生,本就是为了给傅西泽一世盛宠,他只是接着干活,麻溜编起了手链,小金珠打太多了,手链要编好多条才能用完。
黄金这玩意儿,一条手链稍微串几颗雅致又有趣,一整条都是黄金有感觉很暴发户,辛瑷竭尽所能平衡其中的度,把手链编得简约好看又不俗气。
傅西泽那三十颗珠子,编了六条手链,红黑各三条。
辛瑷又编起自己的,这个就简单了,情侣手链,抄刚才给傅西泽编的就好。
最后,他也拥有了六条手链,除了珠子不同,款式和傅西泽的一模一样。
傅西泽是个不太爱拍照的人,也不爱在社交平台发言,但是,大过年的,他又收到了男朋友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是忍不住晒了一下,他拍了辛瑷给他编的那六条手链发朋友圈:“有手链了。”
从小到大,傅西泽都不是个会戴饰品的人,懒。
也不买,穷。
人生头一回有饰品是因为有男朋友送。
傅西泽的微信,慢慢地加了不少同学朋友,傅西泽会定期通过一拨人,省得他这恋爱谈得无人得知。
大年三十,大家都闲,也比较爱起哄凑热闹,刷朋友圈看到傅西泽晒他男朋友亲手设计亲手制作又亲手编的黄金手链,那真的是啧啧啧——
“注意看,珠子上有辛瑷小像,还有他们情侣小像。”
“天呐,这恋爱谈得……跟个小说似的,又甜又浪漫。”
“这必然是太子爷送的,指不定还是亲自画设计稿又亲自去店里打的。”
“当太子妃真好啊,太子殿下狠狠爱。”
傅西泽扫到那句“指不定还是亲自画设计稿又亲自去店里打的”,他其实也有这样的推测,甚至觉得必然是这样的,他们美院人从来浪漫成精。
不过,傅西泽没回复,只窝在沙发上,时不时偷看一眼辛瑷,又刷新朋友圈,刷出了辛瑷同样的朋友圈:“有手链了。”
他给辛瑷的朋友圈点赞留言:“傅西泽会永远在你身边。”
辛瑷给了他一样的赞评:“辛瑷也会永远在你身边。”
两人默契地抬头,相视一笑。
辛瑷这条朋友圈下自然少不了各种放大镜抠细节的——
“放大看,细节真的好精致,好多不同的情侣小头像,都是你们相处的瞬间,你这边还有傅西泽的头像,还特意单独一颗珠子编了条手链,卧槽这也太甜了吧,大过年的好齁。”
“这是你自己画稿子自己去店里打的吧,这些相处的日常别人根本画不出来,也不可能在外边买到,只能是你自己画自己设计,真的好用心啊!”
“手链也是你编的吧,这也太花心思了,太子妃命真好。”
“用黄金记录下你们的点点滴滴,爱情和黄金一样永垂不朽。”
辛瑷低头,爆手速回评,他总觉得别人能点赞写评论也是花了时间的,你理所当然地要回复一下。
辛瑷的回应,又催生出了无数人在傅西泽的朋友圈下闲聊,都是同学朋友,两边都看得到,大过年又确实很闲,不如唠嗑一下小情侣——
“辛瑷也晒了同款情侣手链,我问过了,金子上的图案都是他自己的设计的,金珠是他自己去店里亲手打的,手链是他刚才现编的,小金子是包在饺子里两个人一颗颗吃出了的,真的是……花了好多心思准备的新年礼物。”
“卧槽,甜炸了啊啊啊啊,太子爷太子妃永远恩爱甜蜜!”
“只能说……美院人又浪漫又有才。”
“他俩真的是我见过最甜蜜大方的一对,说起来,他俩定情的时候我还特意去宿舍串门领了冬枣、喜糖、蛋糕;现在过年,又看到他们晒记录回忆的黄金手链,还挺感动的,同性小情侣总归是更难的,但他俩深情又真诚,我想我会和时间一起见证他俩的爱情。”
第73章
大年三十,辛瑷发朋友圈秀了秀恩爱,又各种回评。
辛瑷社交广泛,人缘也相当好,他朋友圈发得不多,发一条能有好几百赞,评论自然也不少,再加上他还要去傅西泽那条朋友圈下适当回复,业务属实有点繁忙。
回评的间隙,辛瑷偷瞄了一眼傅西泽,陡然想到了什么,在微信上给傅西泽发了个红包。
2014年1月,微信新上线红包功能,这个功能后来火遍大江南北,对家理所当然地跟进,以后支付宝、微博、Q都能发红包,甚至顶流明星带头在各大APP上发红包。
现在微信红包远没有后来那样几乎人人都用,但春节期间还是收获了不少用户,辛瑷早早绑好了银行卡,准备新年给他家太子妃发点压岁钱。
傅西泽划拉着手机,看看辛瑷在他朋友圈下的回复,又看看辛瑷在自己朋友圈下的回复,半点也不觉得无聊,而是……唇角疯狂上扬,看辛瑷给别人写回复他竟也觉得……很有意思的,他控制不住视|奸他男朋友。
收到辛瑷微信,傅西泽有些诧异,他瞥了一眼一旁低头专注回评的男朋友,这才切回聊天界面,便也看到辛瑷给他发的红包。
180000。
备注:给小傅的压岁钱。
傅西泽对数字敏感,扫一眼就知道这是笔巨款,辛瑷谈恋爱很舍得给他花钱,过年期间不仅准备黄金饰品,还包了大红包。
傅西泽大大方方领取,又转头看向辛瑷,诚挚道谢:“谢谢。”
大过年的,收到男朋友的压岁钱始终是开心的,尤其是傅西泽这样的孤寡选手,他都不记得他上次领压岁钱是什么时候,但他男朋友就是会给他塞压岁钱,这种来自恋人的关怀,很戳人。
辛瑷闻声,得意地昂了昂下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恋爱滤镜,他听傅西泽说“谢谢”都觉得苏,我就是该给我家小傅制造快乐,他回:“不用客气,应该的。”
傅西泽稍微研究了一下微信红包功能,绑好银行卡,发了个差不多的红包过去。
200000。
备注:给小辛的压岁钱。
辛瑷看着发回来的20万红包,日常担心他男朋友因为谈恋爱而破产,他和傅西泽,明明更有钱的是他,但傅西泽就是……舍不得他吃亏,哪怕是金钱上的。
傅西泽这大半年,又是谈恋爱、又是买房、又是大红包……傅西泽还有钱吗?他高中赚的那点钱不会已经花光了吧?
算了,花光就花光吧,花光了我养着就是了。
辛瑷美美领取,还截图存档,要不是刚秀过一回恩爱,怕不是要在朋友圈晒一遍。
辛瑷转头,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傅西泽,语调甜甜的:“谢谢男朋友。”
傅西泽就笑,突然理解刚才辛瑷见他收红包的得意和开怀,给喜欢的人花钱还……挺爽的,年后我真的要好好赚钱,我可是养了辛瑷的男人。
辛瑷在微信上回了一轮朋友圈消息,又回了一轮好友的新年祝福,再发了一轮红包,又收了一轮红包,时间便也差不多到了八点。
他起身,开了电视机,调到中央一台,看春晚。
这一年的春晚已经不如早年,早年春晚影响力空前,一夜之间捧红一个人不在话下,比如说刘谦,比如说小沈阳,再比如说爸妈那个年代的费翔。
但春晚做了这么多年,始终有自己的基本盘,哪怕十年后它依旧屹立不倒,很多人看春晚也不是说每个节目都会看,大年三十一家团圆开电视当个背景音,聊聊天,偶尔瞄两眼电视上的节目。
辛瑷开了电视机随意放着,又给她妈妈发视频邀请,他大年三十没回天津过年,多少过意不去,他还得给他爸爸妈妈、姥姥姥爷拜年。
辛恩正窝在沙发上和父母聊天,恰好聊到“回头辛瑷会打视频过来”,辛瑷的视频刚好就打了进来,辛恩笑呵呵举着手机:“这不来了。”
辛家人俱是一笑。
沈遇自然也在,他抬起眼帘望着辛恩,温雅一笑。
视频接通,辛瑷见到他妈妈,笑吟吟喊人:“妈,想我了没?”
辛恩“啧”了一声,这小孩儿大年三十不回家,还问她想不想他,辛恩很没好气:“不想。”
辛瑷可怜兮兮的:“可我挺想你的。”
这是真话,每逢佳节倍思亲,他往年这时候都在天津,这是他头一回自己在北京过年。
辛恩嗔了他一眼,对着宝贝儿子那张用苹果前置死亡摄像头开视频竟也帅得一塌糊涂的脸,辛恩莫名其妙就……不太生气了,大帅哥看着确实有利身心健康啊,尤其这个大帅哥还是她生的,辛恩语调温和了许多:“是你自己不回的。”
辛瑷立马承诺道:“明天一大早就回,高铁很快的。”
辛恩便也不再提这话题,只举着手机对准辛瑷他姥姥姥爷:“给你姥姥姥爷拜年,然后道下歉。”
辛瑷他姥爷辛铭对此很是大气:“没事儿,小恩你回来就好,他回不回不重要。”
辛瑷默了默:“……”
他姥爷标准老婆奴女儿奴,老婆孩子在身边就好,外孙女婿随便。
辛瑷之前添加他姥爷微信,他姥爷慢吞吞手写备注,外孙。
辛瑷还瞥到了他姥爷的微信列表,他姥爷给他妈妈辛恩微信置顶了,备注也甜得不行,宝贝小恩。
辛教授四十多,在辛铭眼里,也是“宝贝小恩”。
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极尽疼宠。
哪怕当初辛铭颇有些看不上沈遇,却也选择尊重辛恩的决定,这些年对于女婿也是一路扶持,辛铭所求也不过是沈遇能照顾好自己闺女。
辛瑷想着这些旧事,唇角带笑,他见视频转向他姥爷,乖乖喊人:“姥爷新年好,我明天最早的高铁回天津,回头给你带礼物。”
辛铭对外孙无感,但外孙未免太会长了,和辛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加上留长发,完全是一比一复制粘贴了他宝贝闺女辛恩,辛铭在看到视频里辛瑷的脸之后,神色慈和了许多,嗓音也不由得变得柔软:“好哦,等你回来。”
辛瑷他姥姥柳若凑过头来问:“又画画了。”
辛瑷每年过年都会给姥姥姥爷画画当新年礼物,从他四岁开始学画画到现在到往后一直持续,哪怕上辈子他毁了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但过年的时候,画还是会准时送到他姥姥姥爷家。
从孩童稚笔到画技娴熟,这些画见证了辛瑷的成长,也见证了祖孙之间温情,因着辛恩恋家,辛瑷每年寒暑假又或者节假日都是在他姥姥姥爷家度过的,他和姥姥姥爷相处的时间非常多。
辛瑷见到非常疼爱自己的姥姥,拖长语调喊人:“姥姥……”
柳若疼女儿,也疼外孙,都是她亲自带大的,哪能不疼,她听到辛瑷喊她,爽朗地“诶”了一声。
辛瑷则接着回答他姥姥刚才的疑问:“姥姥,我今年画了画,还做了一些小手工小摆件,明天给你们带过去,你们随便摆着玩。”
柳若笑着应:“好哦。”
在柳若看来,辛瑷从来都乖巧懂事,每年都会给长辈画画,今年上到大学,还开始做手工了。
她凑近了看视频,又不无感慨:“我家辛瑷真的是越长大越好看。”
辛瑷被夸得一阵赧然,就抿着唇笑。
柳若又斜了一眼一旁的辛铭:“而且小孩儿也是真的懂事,给咱俩画画一画就是这么多年。”
辛铭……惧内,求生欲作祟,连忙回:“对对对,很懂事。”
辛瑷失笑。
柳若却是忍不住八卦了起来:“听说你谈恋爱了。”
辛瑷也知道这种事瞒不住他姥姥姥爷,他的妈宝属性遗传自辛恩,辛恩跟她父母无话不谈,寒假回家这么久,辛恩自然是把辛瑷谈恋爱、恋爱对象、恋爱对象的性格长相家庭条件、她个人的感受看法全给父母说了,不过,这种事情辛瑷也没打算瞒,奔着过一辈子去的,没必要藏着掖着,他爽快承认:“对,谈了,去年十月份在一起吗?”
柳若又道:“小伙子长啥样,好看吗,让姥姥给你掌掌眼。”
辛瑷便偏头,询问傅西泽:“我姥姥想看看你,可以吗?”
傅西泽全程在一旁……光明长大地偷听,他从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在傅西泽狭隘的认知里,长辈明显更保守,辛瑷搞男同没对父母隐瞒,怎么着也得对姥姥姥爷隐瞒。
但是……辛家真的很不一样。
连辛瑷他姥姥姥爷都知道辛瑷谈了男朋友。
傅西泽……心底惊涛骇浪,表面依旧风轻云淡,他淡声应:“可以啊。”
辛瑷便把手机怼到傅西泽眼前,傅西泽想着他这样举手机难免不方便,下意识地就接了过来,便也直接看到了辛瑷他姥姥姥爷。
似乎是很寻常的和蔼可亲的老人。
但是,这两人从政,辛铭早年是封疆大吏一省之长,后来调到中央也是部委级别,柳若一直在外交部,是极有名气的外交官。
不过,两人都退了下去。
傅西泽偶尔听许尤他们聊辛家,他们会说辛家最风光的时候不是现在,而是辛瑷他姥爷还没退的时候。
傅西泽……猝不及防见到了两位曾经的政界要员,心跳怦怦怦,难得的有点紧张,但他顶着一张面瘫脸,紧张也不显,只是隐隐透着点呆。
柳若忽然看到了手机里……瞬间放大的俊脸,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小孩儿长得真好。”
辛恩在一旁帮腔:“我说了长得好啊,辛瑷看上情有可原。”
柳若频频点头。
她外孙长得好,柳若当然知道,但是,从小看到大,看得难免有点腻,傅西泽不同,那是截然不同又令人惊为天人的帅哥。
两个帅小伙,坐在一起,光想想那画面,你都觉得般配。
辛铭也觉得这小伙子长得好,他和辛瑷不同,辛瑷相貌肖似辛恩,多少有些男生女相,好看归好看,但那是中性化的好看,傅西泽就是很符合长辈审美的男性化立体硬朗的面容,再加上他跟辛瑷从小同校,住一片知根知底,家庭人口也简单没人会阻碍两人在一起,以后辛瑷也不会有什么和长辈的矛盾,辛铭总体是满意的。
傅西泽在呆了两秒之后,还魂,又礼貌地随了辛瑷喊人:“姥姥姥爷新年好,我是傅西泽。”
柳若拉着辛恩,低声点评:“声音也好听。”
辛恩跟着她妈妈嘀嘀咕咕:“他从小就是那种不爱说话爱装酷的小孩儿,以前每次和他面对面路过,我都忍不住各种看他,真的是从小就帅,因为住一片他也认识我,会主动跟我打下招呼喊我辛姨,我每次都感觉这小孩儿连嗓音都是好听的,当时牵着辛瑷我都在想要不要让辛瑷主动和他交好,反正两人同龄,很容易玩到一块,这样指不定辛瑷还会把他带到我们家玩,我可以趁此机会多看两眼小帅哥,后来还是放弃了,不太好因为我的个人想法影响小孩儿交友,太奇怪了,没想到他俩现在在一起了,说起来也是缘分。”
辛瑷:“……”
你其实可以不放弃这种想法的。
我那么听妈妈的话,肯定会和小傅西泽处好关系。
傅西泽:“……”
傅西泽压根没想到会光明正大……偷听到这么多。
辛铭似乎是觉得母女俩当面聊这种事儿不太合适,他“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母女俩同时瞥了他一眼,停下悄悄话。
辛铭便开始和傅西泽闲话家常,通常是辛铭在问,傅西泽在回,问的都是一些辛铭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但又老生常谈的话题,“在哪念大学”“什么专业啊”“学业难不难”……
傅西泽一一作答,他知道很多长辈见到小辈聊的也是这些通用话题,但傅西泽就是有一种……干部下乡巡查在询问老乡的既视感。
我就是那个被问到的老乡。
这感觉莫名其妙。
可能我大过年见家长见的还是姥姥姥爷那一辈的家长压力太大了。
好在这样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辛瑷明显察觉到了傅西泽略略有些紧张,辛瑷甚至能理解他的紧张,恋爱谈了不到半年,就把对方全部长辈见了一遍,太快了。
辛瑷担心自己是不是太急了,所以,挑了个合适的契机把手机从傅西泽那里拿了过来和长辈接着闲聊。
这些都是他的家人,辛瑷相处很是舒服很是自在,他又从来嘴甜会聊天,不带冷场的。
他就一边瞄两眼春晚一边开视频闲聊,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到手机都开始发烫,期间他和全部家长都聊了一遍,连在辛家没啥存在感的沈总辛瑷也笑着说好话拜年。
到了十点多,视频才挂断。
辛瑷见手机电量充满,拔掉充电线,又瞥了一眼微信消息,对傅西泽道:“我把你拉进我们家群啊。”
傅西泽觉得自己进去难免有些唐突和冒犯:“可以吗?”
辛瑷语调随意:“没事儿,他们主动在微信上要求的,放心,我家人很好相处的,对你也很满意。”
辛瑷的家人无不开明包容,对他的选择从来都尊重且理解,对于辛瑷谈的男朋友,他们视频看了一下之后,觉得OK,便大方接纳。
傅西泽这才点点头:“行,把我拉进去。”
傅西泽要跟辛瑷过一生,必然是要融入到辛家的,辛家人都主动接纳他了,他去拒绝就很没意思。
辛瑷便把傅西泽拉进了辛家的家人群,加上傅西泽,也就六个人。
傅西泽看过辛瑷的微信页面,认得出沈遇和辛恩,另外两位风景照头像,自然是两位退休干部。
傅西泽进到群里,礼貌地给辛家长辈拜年,也收获了同样的拜年——
“帅小伙新年好!”
“新年快乐!”
“新年万事如意。”
傅西泽感觉自己在小心翼翼地靠近辛家,慢慢成为辛家的一员,这感觉并不坏,傅西泽这一路成长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亲情,但辛家人正在慢慢填补上。
傅西泽偏头看了一眼辛瑷,这一切都是因为辛瑷。
然后,傅西泽便看到沈遇在群里发红包,沈总财大气粗,发红包都是顶格发的,50W,每个人都有,傅西泽还看到了特意写了备注他的红包,给傅西泽。
傅西泽不敢收,他看辛瑷。
辛瑷道:“收着吧,没事的,也不用特意发回去,你现在是我们辛家的一份子。”
辛家的一份子。
这话莫名的甜。
傅西泽领取,道谢,又献上祝福:“谢谢沈总!沈总和辛教授一生恩爱甜蜜!”
沈遇一笑,觉得这小孩儿闷葫芦似的,没想到还挺上道。
事实上,辛家过年的话题自然少不了傅西泽,这毕竟是辛瑷男友,辛瑷对这段感情又无比坚定,辛瑷的意思是他会跟傅西泽过一生,他们辛家又是出了名的从一而终,所以,辛家对傅西泽的看法是,这是以后的家人。
沈遇和辛恩见过这小孩儿,也算是摸清楚了底,印象很好。
辛铭和柳若在视频里看了一眼,印象也不错,大大方方、不卑不亢、不别扭,给人观感很好。
其他方面,样貌、教育背景也和辛瑷相配。
辛瑷喜欢,辛家自然由着去了。
辛瑷又和家人聊了聊微信,便也十一点了,他该出门了。
去雍和宫烧香这事儿辛瑷跟所有人都提前说过,连傅西泽也商量过,傅西泽会跟他一起去。
这会儿两人套上大衣,出门。
辛瑷换好衣服下意识地去牵傅西泽的手,低头一瞥,便看到傅西泽手腕上和他同款的红色的手链,一些情侣间的小默契,新编好的情侣手链特意挑了红色的戴上。
辛瑷忍不住想,他跟傅西泽,前世今生,是月老用红绳串起来的两个人,这是命定的缘分。
辛瑷笑了一下,又凑过头亲了傅西泽一口。
傅西泽已然习惯被辛瑷亲,却依旧会近乎本能地莞尔一笑,再去偷看辛瑷。
辛瑷拉着傅西泽出门,上车,打火,略微等了下,等车机发热,这才驱车去到雍和宫。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北京的街道空无一人,这一路很是顺畅,两人在十一点五十左右抵达雍和宫。
辛瑷要在大年初一来雍和宫烧香这事儿和雍和宫工作人员提前商定过,也捐了非常多的香火钱。
抵达雍和宫之后,有值班的工作人员领着两人进到寺内。
辛瑷把之前备的香都拿上,就着寺庙的香烛点燃,卡着新年的第一秒虔诚跪拜。
这一路,辛瑷按部就班地长大,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自诩社会主义接班人,他本不信神佛,前世,傅西泽领着他北京大大小小的寺庙逛遍,跪求漫天神佛,只为让他好起来。
辛瑷偶尔会想,他的重生,或许是傅西泽苦苦求来的。
所以,他领着傅西泽来还愿。
辛瑷三拜九叩,无比虔诚,拜完,站起,把香插好,辛瑷就看到伫立一旁神情淡然的傅西泽。
傅西泽似乎是觉得他神情疑惑,淡声解释:“我不信这个的。”
因为不信,路过寺庙不拜,信佛不如信自己。
辛瑷怔怔的。
此刻场景重叠,辛瑷轻易地回想起,前世,虔诚拜佛的是傅西泽,冷漠伫立的是他。
上辈子,说“不信这个的”是他。
如今,一切颠倒,傅西泽原本并不信佛。
在寺庙昏黄的灯光里,辛瑷静静地盯着他看,似乎是想透过前世今生,时间以及空间的距离,去看清楚问题的答案,他叩问自己,前世的傅西泽究竟是在怎样绝望的境遇下,拉着他求神拜佛。
辛瑷眼眶陡然泛红。
傅西泽见辛瑷眼睛红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吓到了一下,他立马去拿香,然后去哄他,他道:“你信我就信,成么?”
第74章
大年初一,辛瑷早上五点多就从床上爬起,简单收拾一通,出门赶高铁。
傅西泽全程陪同,他帮着辛瑷拿衣服,帮着辛瑷拖箱子,又和辛瑷一起进到地铁。
春节假期,无数在北京奋斗拼搏的人返乡过年,这座城市罕见的空旷了起来,早班地铁更是空无一人,傅西泽和辛瑷承包了一整辆列车,这在北京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北京什么时候都堵。
两人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傅西泽转头看向辛瑷:“你还好吧?”
傅西泽问的是昨晚去雍和宫的事情,辛瑷从来活泼开朗、元气满满,那是两人恋爱以来,傅西泽头一回见到辛瑷露出那样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傅西泽吓到了,哪里敢问,只能去哄。
辛瑷过了昨晚那阵,早就平静了下来,他浅笑着回:“没事儿,只是想到了一些前世的事情。”
傅西泽不止一次听辛瑷说起前世,也慢慢拼凑出了些许前世的线索,他爱他爱得不行,他俩做了一百五十六次,辛瑷前世可能有点性冷淡一周只能做一回……
傅西泽温声询问:“可以说吗?”
辛瑷抬起眼帘看他:“前世是你带我到处烧香拜佛。”
傅西泽顺着辛瑷的话思考了起来,辛瑷大概是没料到他压根不信佛,他道:“我之前确实不信这个,但是辛瑷,人生是很漫长的,也是痛苦又艰难的,我们可能会面对各种沟沟坎坎,我们现在还年轻,无忧无虑,恣意散漫,但以后,我们可能还是会遇到一些比较难的事儿,我当然希望不要遇到,但是,真遇到了,你也不要怕,辛瑷,你有我,我是一直都在的。”
“我想,那个前世的我,求佛祖保佑,也只是希望把眼前的这个坎跨过去。”
辛瑷心底动容,傅西泽从来都比他想象的要成熟要有担当,辛瑷才是他俩之间比较天真幼稚的那个,哪怕他多活了十年。
傅西泽接着道:“此外,因为一些人生际遇,进而发生改变,最正常不过。不论前世今生,我觉得我都可以为你改变。”
这可是他掏心窝深深爱着的人啊。
他这一生只会爱这么一个人。
为他改变,突然信佛,最正常不过。
哪怕昨天不信,但他今天必须信,辛瑷信他就信,就是这么恋爱脑,不服啊,不服咬我。
辛瑷轻声附和:“是啊,你一直在为我改变。”
前世的傅西泽,为他点了很多技能,学会了朗诵,学会了日语,学会了和各种医生打交道,学会了处理他的种种坏脾气,就连他本人也变得早睡早起坚持健身……
这一世,傅西泽也是克服了他全部懒惰和拖延,和他谈恋爱。
这可是著名睡神和懒鬼。
辛瑷笑着看他:“不过,放心,这辈子我不会让你为我走到那一步的。”
傅西泽感觉他在打哑谜,他神情茫然不解,但是,他还是选择表述自己的观点:“因为喜欢一个人,进而做出改变,我想这些改变绝对都是往好的方面,这于我而言,始终是件幸事。”
辛瑷错愕:“是嘛。”
傅西泽语调坚定:“我必然甘之如饴。”
辛瑷拢了拢眉,神情疑惑。
傅西泽笑了一下,说:“开玩笑,你是辛瑷啊,太子殿下,这世上多的是人为了留在你身上不择手段,如果我只需要做出些许改变就能和你在一起,那必然很划算。”
辛瑷哈哈大笑,笑完,又道:“我并没有你想象的完美。”
傅西泽很是固执:“我不管,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完美的。”
辛瑷心脏柔软到不可思议,傅西泽从来都在治愈他,他道谢:“谢谢你,男朋友。”
傅西泽用之前辛瑷的话回他:“不用客气,应该的。”
第75章
两人随意闲聊,便也抵达高铁站。
这一年火车站仍需要打印纸质车票,而不是像往后那样刷身份证直接进,辛瑷大学期间也遇到过喜欢收集纸质火车票的同学,通过留存的一张张纸质车票,清晰记录下自己曾经的行程,也挺有意思的。
辛瑷没这爱好,但他也不会扔自己的火车票飞机票,而是装在特定的收纳袋里,偶尔翻到就能回忆起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
辛瑷上辈子也翻到过这个收纳袋,他蹲在地上,翻看着那一张张按时间收纳整理好的火车票飞机票,也不知道该庆幸还该失落,庆幸的是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把祖国大好河山看遍,失落的是他画地为牢彻底困于一隅,他连和傅西泽出门旅行都做不到。
傅西泽陪着辛瑷来高铁站是来照顾人的,在进到高铁站之后,他就开始看路标找地方,又拿了辛瑷的身份证去排队打印车票。
辛瑷守着行李箱,在一旁看着,偶尔觉得,他在他爸那里都没这待遇。
事实上,他高中时期翘课出门写生,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搞定的,他自理能力非常强。
但是,傅西泽就是会把他当废物惯着。
明明傅西泽才是那个长这么大从没出过北京市的小孩儿。
又不仅如此,上辈子辛瑷烧伤毁容,容貌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全靠傅西泽,傅西泽帮他联系欧美中日韩最顶尖的整形医生,又带着他飞过去做手术。
辛瑷是不管事的,他厌烦极了这种躺在手术台上任由画皮鬼给他修补破损皮囊的日子,飞日韩还好,飞欧美十几个小时,手术前要做各种检查,躺在手术台上一躺好几个小时,术后也是各种红肿疼痛不适,辛瑷做了太多场手术,但烧伤太严重,几场手术下来没有任何效果,你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好起来的希望,只有一种压抑和窒息。
那时候的傅西泽不仅要和医生沟通手术的具体诉求,也要处理辛瑷的种种情绪问题。
连辛瑷都放弃了,但傅西泽愣是没放弃。
他带着他到处做手术,用三年的时间,帮他把容貌复原到了巅峰的十之七八。
辛瑷想给傅西泽一世呵宠,但傅西泽才是那个真正给了辛瑷一世呵宠的男人。
思绪间,傅西泽已经打印好车票来到辛瑷身边,他拿上辛瑷的行李箱,温声道:“取好票了,走吧。”
辛瑷偏头看他一眼,大抵是时间流逝距离事发的时间变近了一些,他总是时不时回想起前世,然后对于改变命运这种事情变得无比急切。
这样不太好,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慢慢来,不用急。
辛瑷吐出一口气,笑着应“好”,跟着傅西泽去过安检进站。
出乎意料的是,傅西泽也跟着进了站,辛瑷“咦”了一声,便也发现傅西泽手里拿着张火车票,是同一趟车次,不过只买了一站。
这人真的是……
辛瑷好笑着调侃了一句:“连火车站也要跟着进来。”
这话听着耳熟,似乎是十月份,辛瑷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他对辛瑷说过“连卫生间也要跟着进来”。
某种意义上辛瑷也算是他的回旋镖,镖镖必达。
轮到我当辛瑷的小尾巴了。
傅西泽瞥他一眼,嗓音低哑暧昧:“不想我跟着你啊?”
辛瑷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哪敢?我可是夫奴。”
傅西泽皱了皱眉,什么鬼。
辛瑷估摸着他没听懂,解释了起来:“不是有老婆奴女儿奴这种形容吗,我是傅奴,夫奴。”
傅西泽感觉有点甜,又有点尬,他唇角抽抽:“……没必要,谢谢。”
辛瑷振振有词:“……这个谐音梗明明很有意思。”
傅西泽沉默:“……”
就算我俩之间有人是夫奴,想来也应该是我吧。
傅西泽难得的,在恋爱之后,不想理他。
他也没空理他,距离高铁发车只剩不到十分钟,他担心辛瑷错过车,拉着辛瑷快步去到候车区,稍微排了下队,便随着人流下到地下。
京津两地来往密切,但大年初一,又是六点多不到七点的车次,旅客寥寥。
傅西泽找到辛瑷车票上的车厢,陪着他候车。
辛瑷看着远远开过来的列车,突然就有了和傅西泽离别的愁绪和怅惘。
事实上,重生以来,两人形影不离,一天都没分开过,这一次他要在他姥姥姥爷家过完寒假才返校,半个月,很长一段时间。
辛瑷拉着傅西泽的手,依依不舍,他望着傅西泽,目光专注又温柔:“要不你跟我回天津,待会儿你上车,我帮你补票,到了天津的话,你想回我家我就带你回家,不想的话,我给你开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金屋藏娇。”
傅西泽心跳怦怦怦,很难拒绝这提议,他陡然间又有了那种被艳鬼勾引到的感觉,他似乎听到自己全部细胞都在叫嚣,“跟他回家”“跟他回家”“反正你一个人在北京也不过孤苦伶仃还不如跟着太子殿下回家”。
可傅西泽的理智分明在告诉他,这不太合适,他之前因着在辛家留宿一晚已经很唐突冒犯,再招呼不打就跟着辛瑷回天津未免也……会让辛家长辈感觉他很急,急着跟辛瑷定下来,辛家又确实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家庭。
诚然,傅西泽急着跟辛瑷定下来是事实,但是,他不能让辛家长辈觉得他这个人人品不OK。
傅西泽凝望着辛瑷好看的一塌糊涂的脸,又抬手摸他脸颊。
有些时候,爱或许是隐忍克制。
辛瑷见到他这么一副神态,就知道,他被拒绝了。
恋爱以来,傅西泽从未拒绝过他。
傅西泽也就定情之前拒过他。
辛瑷腮帮子鼓鼓的,生闷气。
傅·夫奴·西泽真的怕了他,他凑过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又开始哄:“你先回天津好好陪你姥姥姥爷爸爸妈妈,他们大年三十都没见到你肯定很想你,等过个一星期,你不用各种走亲戚了,我再去找你,悄悄地找,你别跟你爸妈说,成吗?”
好吧,面对辛瑷的我,从来毫无原则。
辛瑷也觉得他的提议……怪吓人的,也就谈了一学期,傅西泽已经见过他父母了,也在微信上和他姥姥姥爷开过视频,还被他拉近了家人群,这进度,快得离谱。
按照大学生正常的恋爱流程,通常是毕业之后,工作个一两年,要结婚了,才会见一下双方家长,敲定婚事。
他是……大一就开始了。
辛瑷不由得喃喃:“要不我们结婚得了。”
傅西泽猝不及防:“啊?!”
这……难道是求婚,在高铁站,列车开过来的那一刹那。
辛瑷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语调甜得不行:“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你带回家。”
傅西泽感觉自己心跳飞快。
辛瑷现在很想把手机拿出来百度一下“十八岁结婚会不会太疯了”,他很癫,他知道,他就是想把傅西泽带在身边,为此,不管不顾,疯疯癫癫。
他知道这确实不太合适,人傅西泽也就十八啊,太早了。
辛瑷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诶,还是放过你吧,等十年,不,九年多,我们再结。”
傅西泽心肠说不出的柔软,辛瑷从来都不只是甜言蜜语,他是真的在他的未来规划里,他语调很是寻常:“你想结就结啊。十八九岁,和你结婚,我是OK的。”
辛瑷心底骂了一声艹。
这下轮到他心脏狂跳。
他那些疯疯癫癫的想法,傅西泽从来都毫无底线地纵容。
傅西泽语调清淡得像是天边的风:“我已经是太子妃了啊,太子爷和太子妃大婚,很正常。”
太子爷和太子妃结婚,是好事啊。
就算太子爷要对太子妃强制爱太子妃也没什么办法。
太子妃只能躺平,接受。
并且幸福,甜蜜。
辛瑷低低笑开:“对哦,想结就结。”
孤的太子妃从来都能疗愈到孤,连成婚这种终身大事太子妃也很爽快就同意了,一点也不扭捏磨叽。
那好吧,把结婚列上行程。
列车恰好进站,又停在两人身后。
辛瑷瞥了一眼排队上车的人群,又朝着傅西泽,张开手臂:“抱一下。”
傅西泽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和他抱了一下。
辛瑷松开他,拖着行李箱上车,把行李箱随意扔在车厢两边的行李架上,辛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
商务座,靠窗。
一偏头,就看到外边的傅西泽。
列车还没发动,傅西泽凑过脑袋笑着看他,又说了些什么,应该是:“等正月初八我去找你。”
辛瑷狠狠点头:“好,我等你。”
辛瑷浅浅一笑,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自己唇上印了一下,又探出,在透明车窗傅西泽的唇上印了一下。
傅西泽心脏都快化了,他低头一笑,同样的两指并拢,印上自己的唇,再印上辛瑷的唇。
隔着车窗亲亲亲。
辛瑷大笑而开。
列车即将发动,车门合拢上锁。
傅西泽扫了一眼那边的动静,往后撤开,空出安全距离,又略微等了一会儿,列车便启动,远行。
傅西泽伫立在原地,目送着这趟载着他男朋友的高铁迅速跑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心底怅然若失。
他有些好笑。
这就是谈恋爱嘛。
也就一星期,如此短暂的分别,我竟如此不舍。
辛瑷也在看傅西泽,看他等在原地,看他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那是一直在时光里等他的傅西泽,那场等待,漫长又绝望。
好在这一世,一切必然会发生改变,他不会让他等太久。
第76章
京津两地距离极近,高铁也就半个小时。
辛瑷睡眠不足,窝在商务座上补觉,闹钟响起,辛瑷睡醒,高铁抵达天津站,辛瑷拿上东西,排队下车,又拿了手机查阅消息。
傅西泽在半个小时前发了条微信:“到了跟我说一声啊。”
辛瑷连忙回:“到天津了,正在排队下车,刚才在睡觉,没注意消息。”
傅西泽居然没回家补觉,他秒回:“我知道,没事儿,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如果打车的话你拍一下车牌给我。”
辛瑷,美院人,从小到大扛一堆画具上山下海到处写生,他自认自己属于……猛汉,一般成年人真不是他对手,他绝对可以打好几个,天津又是他老家,他每年都来过寒暑假天津这地界他很熟,他来天津……不算出远门吧,纯回家而已,但傅西泽就是会各种操心他的人身安全问题。
这种来自恋人关怀从来都很暖心,辛瑷简单说明道:“我打算搭地铁回去,很近的,十几分钟。”
顿了顿,又补充,“这是我姥姥姥爷家,也是我老家,你真的不用担心,天津我很熟。”
傅西泽总觉得辛瑷顶着那样一张男女通杀的脸,不论去哪儿都危险,公共交通的话会更安全,一堆人,还一堆摄像头,他放下心来:“OK,那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辛瑷回:“行。”
恰在此时,辛瑷收到他爸的微信:“来停车场,我去接你。”
辛瑷一愣,没想到沈总居然来接他,他一阵惊喜:“谢谢沈总,爱你。”
沈遇没回,他对辛瑷从来很高冷,懒得搭理儿子。
辛瑷也不在意,沈总巨忙,不理他很正常,他一边出站一边给傅西泽发消息:“我爸刚跟我说会过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傅西泽便也不再担心:“那就成,你好好陪家人。”
辛瑷一笑,又絮絮念叨了起来:“记得来天津找我。”
傅西泽心肠很是柔软,他道:“已经买好车票了,出站的时候顺带买的,[车票图]。”
辛瑷发现傅西泽这懒人在谈恋爱上从来执行力max,来看他的车票分分钟就买好,一点也不拖延,辛瑷禁不住笑开,又放大了仔细看时间,正月初八,上午八点,辛瑷道:“我去接你。”
傅西泽下意识地回:“不用,等我去找你。”
辛瑷道:“还是要的,略尽地主之谊。”
傅西泽:“也行。”
傅西泽低头看手机,内心蔫坏地想,辛瑷确实会尽到地主之谊。
辛瑷则开始琢磨着怎么……金屋藏娇。
某种意义上,小情侣很同频。
两人随意聊天,辛瑷脚下却是不停,他迅速赶去停车场,又环视周边,没看到他爸的车啊。
辛瑷给他爸打电话,电话倒是接通得飞快,辛瑷四处张望,询问:“爸,你在哪儿?我没看到你。”
沈遇懒洋洋道:“在车上。”
辛瑷不解:“啊?!”
沈遇补充:“还没到,在路上。”
辛瑷默了默:“……”
大年初一的天津应该不堵吧。
沈遇嗓音慵懒:“等着吧,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辛瑷便道:“行。”
电话挂断,辛瑷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吧,他爸终于到了。
辛瑷很想说,有这个时间,我搭地铁,指不定都到家了,还不用大清早在停车场吹冷空气,这鬼天气,怪冷的,辛瑷被冻得瑟瑟发抖。
沈遇把车停在儿子面前,又给他按开了后备箱。
辛瑷麻溜把箱子搬上后备箱。
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也就跟傅西泽在一起的时候,过的是被人照顾的生活,沈遇从来不稀罕他,他跟他妈妈辛恩出门,也都是他帮他妈妈拿包拿东西,在辛瑷看来,男子汉就是得从小就帮妈妈拎包拎东西的。
再加上他搞美术,每天都会扛画具,力气从小就被锻炼得……贼大。
有些时候箱子死沉,他搬起来也……毫不费劲,纯粹力气大。
他属于……许尤会说“看不出来你力气比我都大掰手腕我竟然掰不赢你”的类型。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辛瑷把行李箱搬上后备箱,又关上后备箱,再上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轿车便也发动,缓缓没入车流。
辛瑷对于他爸来接他多少有点惊讶,直觉里,他爸不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辛瑷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搭地铁,不麻烦任何人,所以,他讶异问道:“爸,你怎么想着来接我?”
沈遇加了一年的班,春节假期都无法补觉,大年初一一大早被叫醒去接儿子,怨气很重,他冷着脸滑动方向盘:“你以为我很想。”
辛瑷哽住:“……”
辛瑷想想,确实。
现在也就八点,沈遇来接他,最起码七点就要爬起来收拾,这可是春节假期,难得的休息时间,沈遇这样的大忙人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可以放松一下,还得来接儿子。
辛瑷迅速道歉:“不好意思,我过年没回家,确实一堆麻烦,不过也就今年,以后我都会回的。”
辛家就他姥姥姥爷,他姥爷的话还好,他姥姥特别疼他,他过年回来,他姥姥自然会想着来接他,老人家快七十了,如何也不能让她来接,只能沈遇来。
这确实是辛瑷惹出来的事儿。
沈遇没睡饱,多少有些怨念吧,但小孩儿道歉太快,他也不好说什么,这好歹是亲儿子,接一下也没什么,一年也就这么一回,大过年的,也不好弄得不开心,他道:“没事儿,就是……有点没睡够,你高铁也太早了,如果是十点到,我肯定没问题。”
辛瑷解释道:“这不想着昨晚没回家吗?所以今天早点回。”
沈遇理解地点点头:“也对。”
顿了顿,又笑着调侃了起来,“怎么没把傅西泽带来。”
辛瑷对此颇为坦诚:“我也想啊,但傅西泽没来,他大概是觉得恋爱也就谈了几个月跟过来不太合适,我也不好强行把人带来,大一就把所有长辈都见了也怪吓人的。”
沈遇幽幽开口:“合适的,早点带回家过年省得你不回家过年。”
辛瑷默然:“……”
沈遇接着补充:“也省得我一大早就来接你。”
辛瑷瞪着他:“……你就是不想来接我对吧。”
沈遇好笑着回:“你知道就好。”
辛瑷沉默:“……”
就是不知道傅西泽要是知道沈遇这么欢迎他来辛家过年是因为沈遇不想大年初一一大早来接儿子是个什么想法。
这未免太草率了。
但沈遇就是这种人,没见过傅西泽之前他当然也是担心的,和辛恩暗搓搓商量着去大学里看一下傅西泽,见过面吃了顿饭他和辛恩对傅西泽印象很好,傅西泽是个沉默内敛、低调踏实又很有担当的小孩儿,俩小孩儿也两情相悦的,沈遇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他赚下偌大的家业不是用来联姻的,而是让辛瑷这一生永无后顾之忧的。
辛瑷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人生。
包括十八九岁就和人定下终身。
他甚至觉得,这多少有点像他,他当年跟他师姐不也早早就定下来了。
辛瑷其实很想把男朋友带回家过年,他早就有这方面想法,一直没提,只在高铁出发前控制不住地邀请了一下傅西泽,还被婉拒了。
主要……辛瑷也有一些顾虑吧,这是一种时间上的顾虑,按照国人传统观念,恋爱谈了不到半年,有种不稳定的感觉,谈个一年多就不一样了,你会理直气壮很多,带回家过年也毫无压力,在一起都一年多了,很稳定了。
这个国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既开放又保守,辛瑷都搞男同了,还是会担心早早把男朋友带回家过年他家人、他男朋友的感受。
辛瑷只好道:“看看明年吧,明年我把人带回来给姥姥姥爷看看。”
沈遇瞥他一眼,笑着回:“好哦,等你好消息。”
辛瑷浅浅一笑。
第77章
父子俩在车上随意聊着天,很快便也抵达辛瑷他姥姥姥爷所在的小区。
辛瑷在微信上给傅西泽报备了一下行程:“到家了。”
傅西泽回:“OK,好好陪家人,勿回。”
辛瑷便也没再回复,他按熄了屏幕,和他爸一起搭乘电梯上楼,又进到室内——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装潢非常的……老干部,一看就是中老年人偏爱的风格。
沈大建筑师也不是没想过给两口子做室内设计,但老年人不爱麻烦晚辈,觉得晚辈工作忙压力大,不如自己来,反正都退休了,于是……就装成了这种很老干部的风格。
辛瑷对此还好,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审美,老人自己花了钱,装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很正常,这毕竟是两位老人常年居住的房子,自然得按照他们的审美来。
虽说装修这一块很老干部,新房看起来莫名有点旧房之感,但他姥姥家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他姥姥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整理好,稍有脏乱她立马就起身打扫,一点都不拖延的。
这一点上,辛瑷和辛恩都没遗传到她。
柳若觉得这样挺好,不像她,一操劳就是大半辈子。
辛铭是那种很传统的北方男人,半点家务不干,柳若觉得能和辛铭过得下去,主要是辛铭情商高,工资卡上交,各种公开场合都感谢妻子对家庭的付出,还隐隐惧内,在家在外从来都听妻子的,也从不对妻子指手画脚指指点点,对妻子也多以夸奖为主,再加上年轻的时候浓眉大眼长相周正,又颇有些文采,还能写点诗什么的,于是生生套牢一辈子。
辛瑷小时候也问过他姥爷和姥姥的爱情,他姥爷不理他的,但是,他姥姥明艳大方,性格强势硬气,念哈工大,没留过学,但会多门语言,工作也非常体面,人毕业就进外交部。
他姥姥必然一堆人追。
而他姥爷显然是胜出者。
辛瑷也看到过他姥爷给他姥姥的微信备注:“爱妻若若。”
这种文化人真的是……
浪(肉)漫(麻)到老。
不过,两人工作都忙,且常年异地,不然他们那个年代,也不至于就只生了辛恩一个小孩儿,也就后来他姥爷调到北京两人才结束异地,退休了他俩才搬到老家天津养老。
上辈子辛瑷出事儿,两位老人也来探望过,他姥姥一边强撑着安慰他“现在医疗发达,整容技术也先进,每年都有新的技术出来,辛瑷你不用担心,一定能治好的,咱家也不差钱,姥姥退休金都不少,姥姥退下来了呆在家里也没事儿,姥姥陪你去就医,你姥姥会六门外语,哪里都能去”,一边背过身去抹眼泪。
他姥姥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几乎是独自一人拉扯大的的辛恩,期间没耽误任何工作上的提升,她就是上个世纪宣传的那种能顶半边天的妇女,他姥姥从不轻易掉眼泪,但那会儿真的哭崩了。
就这么一个外孙,养在身边眼珠子似的,出了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难受。
所以啊,辛瑷你要好好的,哪怕只是为了身边的人。
如是想着,辛瑷换鞋进屋,又大声喊人:“姥姥……”
他姥姥嗓音清脆地“诶”了一声,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乐呵呵道:“辛瑷回来了。”
辛瑷换好拖鞋立马凑过去,拉着姥姥语调甜甜地撒娇:“姥姥,我好想你啊。”
柳若心都快化了,就这一个孙辈,还搁眼前长大的,方方面面都无比优秀,柳若也是疼得不行,她道:“姥姥也想你啊。”
随即,又嗔怪道,“你也是,上了大学,按理说该闲一点,你居然还没高三的时候来得勤,知道你谈了男朋友,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你把男朋友也带过来,姥姥难道会把你男朋友吃了不成。”
辛瑷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感觉大学比高三还要忙一点。”
柳若想了想顶尖985的学业压力,也体谅了起来:“也对,你念的是名校,竞争激烈,学业压力大,你又还在谈恋爱。”
辛瑷嘿嘿一笑。
辛瑷跟姥姥打过招呼,又转头看向客厅,喊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眼镜看报纸的辛铭:“姥爷……”
他姥爷就矜持许多,只冷淡地点点头:“嗯。”
没多一会儿,到底还是抵挡不住对外孙的想念,冷淡装不下去,他放下报纸,来到餐厅,拖了张椅子坐下,在旁边看着祖孙俩聊天,时不时搭句话,笑几下。
一家团圆,气氛自是温馨融洽。
柳若记挂着辛瑷一大早的高铁到天津,没吃早饭,拉着他关切问道:“不说这个,早餐吃了没,我一大早去买了新鲜的牛肉来卤,还揉了点面,姥姥给你煮牛肉面,知道你爱吃这个。”
辛瑷在他姥姥这里很受宠,每次回来,他姥姥都特意拣他爱吃的做,他姥姥手艺很好,简单的面条都做得筋道爽口,辛瑷小时候每次来他姥姥家那是恨不得连汤碗都舔干净,真的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面条,比泡面都好吃。
辛瑷回忆起这些年少趣事,眼底带笑,他笑吟吟道:“没吃,就等着来姥姥这吃姥姥做的牛肉面。”
柳若大笑,又支使起了沈遇:“沈遇你去把小恩叫醒一下,这孩子真的是,从小就懒得不行,他爸也懒,但也没她这么懒。”
辛铭听到这话,没吭声,不敢说话,从不忤逆家里管事的人。
沈遇被丈母娘分派任务,面露难色,沈遇哪里敢一大早去喊醒辛恩啊,这不摆明了要被打吗,他指使起了辛瑷:“辛瑷,你去把你妈妈叫醒一下,让她起床吃饭。”
辛瑷默了默:“……”
大的派小的,小的派更小的。
辛瑷瞥了他爸一眼,听话地去喊他妈妈起床,他来到次卧,敲了敲门,喊人:“妈,起床吃饭了,姥姥打算做牛肉面。”
稍微等了片刻,辛瑷听到他妈妈辛恩含混地应答声:“知道了,等下。”
辛瑷得到准信,便重新去到厨房那边跟家人扯天,他很享受这种阖家团圆随意闲聊的氛围。
辛恩起床换好衣服,顶着一头乌黑厚密的头发飘到厨房这边的卫生间刷牙洗脸,天津老家自是比不了北京的豪宅,这种三室二厅一百多平的房子,次卧是没卫生间的,辛恩要用外边公用的卫生间,辛恩对此接受良好,她小时候可没现在这条件,她以前都是跟她妈妈住在单位分的小两室里。
双体制内家庭,绝对体面又稳定,但也暴富不到哪里去,又不是什么贪官。
老爷子也不是没考虑过在北京买房养老,最后一打听房价,得,还是回天津吧。
两口子都是低调踏实的人,本身也透着老一辈人独有的质朴节俭,女儿女婿给买房也不让,自己回天津买,不是没想过继续住原本单位分的房,但那套老破小在四楼,老了腿脚难免不便,爬不动,干脆在天津老家买了套电梯房。
好在京津两地距离极近,来往方便,辛恩那是不管有事没事就会带着辛恩跑天津小住的。
辛瑷很黏妈妈,见辛恩起床了,就杵在一旁跟妈妈聊天。
辛教授是懒人,也就上班又或者出门约会才会把自己捯饬出来,她在家从来素面朝天,但大美女那真的是荣光摄人,素颜家居服也美得冒泡。
按部就班刷牙洗脸上保养品竟也优雅美丽。
辛瑷想着每次来天津,他都要去叫妈妈起床,一阵好笑,他随意聊起这事儿:“感觉从小都是我来叫妈妈起床,而且每回都能叫醒,妈你也不会有什么起床气吗?”
辛恩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就算有起床气,也会体谅你的不容易。”
辛瑷“啊?”了一声。
辛恩幽幽开口:“我每次看到你来叫我,我都会想,沈遇又在欺负小孩儿,这种脏活从来都交给儿子干。”
辛瑷噎住:“……”
辛恩说的是真话,在北京的时候,没人管她,她本身要上班,不会睡懒觉,回天津娘家通常都是假期,理所当然地睡到日上三竿,她妈见不得她这么懒,各种唠叨,让她早睡早起注意身体,早上也会做好早餐叫她吃。
她妈多惯小孩儿的人啊,哪里会让辛瑷来叫他,从来都是让沈遇来叫,沈遇就把这事儿推给辛瑷。
这不纯欺负小孩儿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让辛瑷来处理。
心疼。
辛恩想起这个就生气:“沈遇就是吃准了我心疼你,每次都把你推出来做这种事儿。”
沈遇无奈摊手,这还不是因为你偏心吗,儿子去叫醒你你各种夸“宝贝起得好早啊还特意来叫醒我这也太棒了”,老公提供叫醒服务你用枕头往死里砸打死不起床。
儿子是亲生的,老公是捡来的。
但凡你冲我夸一句“宝贝起得好早啊还特意来叫醒我这也太棒了”我肯定天天去叫醒你。
这不……从没听过一句,从来都是被枕头招呼。
辛瑷听到这种内幕,静静地看了他妈妈一眼,又看了他爸爸两眼,也就这种时候,辛瑷才知道,他妈妈其实也是起床困难户,但每次她都会因为儿子叫醒而干脆利落起床。
他妈妈真的很爱他的。
至于沈总,不过是欺负他年幼不谙世事罢了。
柳若倒是没注意这一家三口中间暗暗涌动的氛围,面煮好,装碗,她喊道:“面煮好了,吃饭了,吃饭了……”
辛瑷洗手吃饭,满满一大碗面条,放了韭菜咸菜葱花,盖满了厚厚一层牛肉,还飘浮着几根当季的小青菜,因为刚出锅,热气腾腾的,但这种热气,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单看着就觉得治愈,尤其辛瑷一大早起床赶高铁腹中空空,又在寒风中等他爸等了十几分钟。
辛瑷拿筷子夹面条尝了起来,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好吃,又因为近来涉猎了不少美食,对食物有了更清晰的分辨力,这个是……纯好吃,常年下厨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独到的手艺,很家常的面条都做得色香味俱全,过年期间,他姥姥在吃的上必然很花心思,一大早去买新鲜的牛肉来卤,面条也都是现拉的,再加上她的独门调料……
辛瑷猛猛干饭,又各种夸:“好吃。”
姥姥神情大悦:“好吃你就多吃点。”
很快,又改口,“不行,中午咱一家人还得吃一顿团圆饭呢,辛瑷你留着点肚子吃其他的,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辛瑷就笑:“谢谢姥姥。”
沈遇这一回对辛瑷的种种浮夸表现罕见的没有任何质疑,他丈母娘手艺非常好,听说早年手艺也一般,后来大概是被嘲了几句难吃,她愣是下了功夫苦心钻研把厨艺技能都练出来了,他丈母娘是非常要强的人,她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要做到最好,辛瑷大概是常年在这边养着,这一点上很像她。
早餐过后,姥姥拿了碗筷去洗,家里装了洗碗机,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辛瑷则打开行李箱,把他给家人准备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他给他姥姥姥爷、爸爸妈妈都画了画,画了单人,也画了同框的,参考的都是他去年拍的照片。
这是辛家的保留项目,每年都画。
柳若收到画,整个人笑呵呵的,觉得这孩子很用心,而且难得的,非常坚持,也就四岁的时候、刚开始学画画、对她说了一声“以后我每年都给姥姥画画”,童言稚语,没人当回事,但辛瑷就是坚持做了这么多年。
每年都画,每年都在进步。
这种小孩儿真的是……既优秀又暖心。
柳若爱得不行,宝贝亲孙啊……
辛铭拿到画,也是各种笑,再怎么冷淡矜持的人,被亲外孙这么惦记着每年都画画,也很难硬起心肠来。
他戴着老花眼镜,一张张细看,又和爱妻若若以及宝贝小恩一起点评了起来。
辛铭这样的文化人,连画也是懂一点的,他欣慰地点头:“进步了一大截,而且老练了很多,看来上了大学确实用心了。”
辛瑷颇为心虚,他是重生了,把十年后的功底带了回来,他那时候已经癫狂到觉得他此生只剩下画画了,这种疯狂和专注,让他的画技登峰造极。
柳若则道:“画得真好啊,奶奶不懂画,但每回看你的画都觉得高兴。”
辛恩在一旁拼命鼓掌:“辛瑷,真棒。”
沈遇很是冷淡,这玩意儿一收十几年,眼看着要收一辈子,虽说画艺在进步,但怎么看儿子都不会变成当世名家,所以,也就……那么回事吧。
说起来,辛瑷画画,还是他教的。
只不过他擅长的是建筑图、工程图,讲究的是严谨和一丝不苟,辛瑷这种偏艺术类的,他不太行,但也看得出辛瑷画技确实很厉害。
辛瑷又把他亲自做的工艺品拿出来挨个送人,是彩绘陶俑,他亲手做好送去烧制的,唐三彩风格,人物原型是他姥姥、姥爷、爸爸、妈妈,每个人都做了六个,不一样的表情神态衣着,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辛恩看到一整排以她为原型的陶俑小人儿,每一个都古朴稚拙、憨态可掬,辛恩心脏说不出的柔软,她笑容更是明艳至极:“这也太可爱了,一整排都是我。”
柳若见到外孙之后,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宝贝外孙能来她就老开心了,还收这么多礼物:“这个真的可爱,还是辛瑷亲手做的,回头姥姥弄个透明玻璃柜摆出来。”
辛铭补了一句:“咱俩摆一起。”
柳若瞪了他一眼,也没说同意不同意。
辛铭见她那样,估摸着是同意的,嘿嘿,老夫老妻,那当然是连陶俑小人儿也是要一起的。
这一套掏出来的时候,沈遇沉默了,在情绪价值的提供上,辛瑷无人能敌,连他,看到辛恩的陶俑小摆件,也颇有些爱不释手,这可是顶尖美院在读美术生独家手工制作的仿唐三彩风格的陶俑,又因着是亲人,做得很用心,单看着就充满爱意……
沈遇探手去拿辛恩的陶俑小人儿。想要。
辛恩直接打他手背:“我的。”
沈遇沉默:“……”
沈遇只好在微信上给辛瑷转账50W,又提出要求:“给我来一套辛恩的陶俑,和辛恩手里那套同一系列,也要六个,做不同的表情和衣服。”
辛瑷猝不及防接到大单,一阵惊喜,他收款,秒回:“等我把图画出来先给老板看一下,老板确定OK我返校了立马做出来装好给你送过去。”
沈遇很满意这种速度,他冷艳地回:“嗯。”
辛瑷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金主。
原来十年前,就有人开始养设子了,而且大佬豪横无比,直接定做手工陶俑,也在新年第一天给辛瑷开了大单。
第78章
新年,辛瑷在天津老家,无非是走走亲戚、参加参加婚礼、再陪陪家人。
通常要到晚上八九点,他的时间才会空出来,这时候,他会和傅西泽开开视频、聊聊天,又各忙各的。辛瑷接了沈总的大单,要画图,此外他还有每天的固定练习要完成;傅西泽想着他养了辛瑷,要赚点钱才行,大过年的在家敲代码。
傅西泽孤家寡人一个,往年没有任何交际,今年因着跟了太子爷,太子爷年前又带着他见了所有的亲友,作为公认的太子妃,各种邀约登时跟雪花片似的朝傅西泽砸来。
傅西泽一律回绝,他本人对社交不感兴趣,这些邀请也多是因为辛瑷,辛瑷又不在,懒得去。
对于傅西泽在辛瑷走了之后闭门不出拒绝见客,辛瑷的亲友自是少不了调侃,谁谁谁被拒了发到群里,大家凑热闹似的指指点点,倒也并非恶意,就是觉得傅西泽这人也怪好玩的——
“太子爷不在,太子妃不好出门浪呗。”
“没想到太子妃这么的保守,还挺遵从三从四德的。”
“确实守男德,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传下去,三从四德太子妃。”
许尤把群聊内容截图发给傅西泽,让傅西泽看看近期他在他们圈子内的风评。
傅西泽很是平淡:“……”
事实上,他年前出门social主要还是因为辛瑷。
辛瑷在,他就在。
这世上除了辛瑷他都懒得见。
很快,便也到了傅西泽去见辛瑷的日子。
正月初八,傅西泽一大早起床出门赶高铁,又在微信上给辛瑷报备行程:“出门了,大概八点四十左右到天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辛瑷春节期间也是早睡早起,他通常每天早起,做一些固定的绘画练习,再出门访亲友。
不到八点,他也是在线的,作息非常的阳间,他秒回男朋友微信:“我去接你。”
傅西泽下意识地回绝:“不用,你等着就好。”
辛瑷便道:e on ,baby。让男朋友尽一下地主之谊。”
傅西泽杵在地铁里,被逗得唇角疯狂上扬:“那成,我等你。”
正月初八,开始上班,北京城已经正式运转起来。
早高峰的地铁塞得像是沙丁鱼罐头,这节车厢内杵了个大帅哥,大帅哥戴了棒球帽,背了个黑色的包,又一身奢牌,他本人海拔在地铁内生生比旁人高出一大截,再加上一张立体深刻的脸,气场又拽又Bking和周边格格不入,整个车厢因为他的存在瞬间沦为背景板,而他,完全就是从秀场里走出来的男模,冷着一张脸,既帅又潮,像是在拍杂志大片。
然后,大帅哥捧着手机回复微信,时不时笑一下。
笑起来的时候,又帅又甜还有点乖。
突然……接地气起来。
辛瑷想着要出门接他男朋友,立马捯饬起来,所谓的捯饬也不过是换身衣服、弄好头发、再搭些配饰,于美术生而言,服装搭配不值得纠结,扫一眼就知道怎么穿搭会让人看起来眼前一亮。
辛瑷简单收拾好,出了卧室,又跟他姥姥说明情况:“我男朋友过来找我玩,我去接他。”
柳若笑眯眯,她知道的,她宝贝外孙谈了恋爱,她问:“几点的高铁啊?”
辛瑷道:“八点四十左右到。”
柳若便道:“这还早呢,这边过去高铁站十几分钟,你吃了早饭再去。”
辛瑷想想,确实,现在都不到八点,不急,辛瑷就坐下来等着吃早餐再出门。
柳若接着问道:“你男朋友吃早饭了没?”
辛瑷想着傅西泽那懒人,早起就已经足够困难了,哪里有时间买早餐:“应该没吃吧,我问问。”
柳若道:“没吃的话,你给他带一份过去,别饿坏了。”
辛瑷就在微信上问他男朋友:“早餐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带。”
傅西泽这会儿已经进站候车,他回:“没,赶高铁呢。”
对于男朋友要给自己带早餐,傅西泽心底甜丝丝的,辛瑷在这段感情里,从来都主动付出,从追他开始就各种他买吃的,傅西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辛瑷深深爱着、狠狠疼宠着,他理所当然地选择接受,“好啊,你看着来。”
辛瑷便去跟他姥姥说:“没吃,带一份吧。”
柳若浅笑着道:“那接着煮牛肉面啊。”
辛瑷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姥姥煮的牛肉面可好吃了,让傅西泽也见识一下姥姥的手艺。”
柳若大笑而开,这个新年,因为辛瑷她眼角都笑出了好几道皱纹了,辛瑷爱笑爱聊,说话有趣又好玩,还长得好看,对比之下,家里老头子沉闷又无聊,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怎么看上的。
辛瑷是真的觉得他姥姥手艺好,简单的牛肉面都煮得超好吃,辛瑷是那种碰到好吃的会猛猛吃一阵子的人,这个新年,他在天津老家连着吃了一周的牛肉面,哪怕出门做客注定能吃到大餐,也不妨碍他每天吃了早餐再出门,好吃这件事是很客观的,大鱼大肉也会腻,还不如在家吃面。
到了初八,沈遇已经回北京上班了,辛教授还在娘家。
辛瑷惯例地去把他妈妈叫醒,一家四口吃了早餐,辛瑷这才出门去接傅西泽。
早在开饭之前,柳若已经把要带走的那碗面的面汤和牛肉提前装入保温桶,辛瑷要出门了,柳若便把面条和青菜煮熟捞出放入隔层,再加了些酸豆角萝卜干用来丰富口感。
保温桶拧紧,又用便当袋装好,再把提前备好的盒装筷子汤勺放入,拉上拉链,早餐便也准备好了,柳若递给辛瑷。
辛瑷道谢:“谢谢姥姥,我走了啊,晚上回来,不回家吃饭了。”
柳若也不在意,而是看人小情侣出门约会的暧昧笑意:“随你。”
辛瑷跟家人道别,拎着便当袋出门,再去到花店拿花。
八点四十,傅西泽随着人流出高铁站。
人生头一回出北京,傅西泽多少有些新鲜和新奇,又因为能见到他男朋友,心情雀跃。
排队出站,他四处张望,一眼便看到了拎着个便当袋、捧着一束浅紫色郁金香的辛瑷。
辛瑷也恰好看到了他,他大笑而开,站在汹涌的人群中朝他招手:“我在这里。”
傅西泽从来都觉得辛瑷无与伦比的美丽,高铁站一堆人,但辛瑷和这些人完全不在一个图层,他男朋友从来都好看得很突出,当他抱着花束大笑着朝你挥手,傅西泽心脏都快空了。
我祖坟冒烟了,竟让我搞到了这么个大帅哥,单远远看着你都觉得享受。
傅西泽有一阵子没见到辛瑷了,想得厉害,出了车站他大步朝辛瑷走去,又张开手,隔着花束抱他。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有些长。
想他。
大抵只有这样紧紧抱住你才有点恋爱的实感。
傅西泽隔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又趁着没人注意,轻轻亲了一下辛瑷侧脸。
辛瑷感受到那停留在脸颊的浅吻,心湖微漾,傅西泽这人没谈恋爱之前高冷得一批,谈了之后也挺爱动手动脚,他会悄悄捏他耳垂,会躲在树林里舔他耳朵,也会在人潮汹涌的高铁站偷亲他一口。
可可爱爱的。
辛瑷抿着唇昂着下巴,分明地感受到了傅西泽对他的爱意,这是一个十八九岁大男孩的爱情,因为年少,从来随意烂漫,不会有过多的顾虑。
想动手动脚……直接动。
而且,你其实看得出他的一些小心思,他平时糙得要命,一层不变的黑,出门旅游赴约,他还是会想着穿好看一点,虽然依旧是一层不变的黑,但他特意穿了辛瑷给他搭的衣服,这套衣服辛瑷去年没看他穿过,还以为他不喜欢,没想到是……留着新年穿,还挺爱惜衣服的。
他很高,穿鞋一米九,脸超帅,走起路来又拽又拉风,再加上一身簇新的蓝血高奢。
帅炸了。
高铁站生生给他演绎出了T台既视感。
这种大帅哥搁在人堆里无比显眼,高铁站一堆人偷看他,他本人却毫无察觉,他看到了辛瑷,浅浅笑开,又迅速走向辛瑷,和辛瑷拥抱。
他眼睛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
辛瑷很是得意,他把手边的郁金香送给他:“喏,男朋友,欢迎来天津。”
傅西泽收过辛瑷的各种花束,这些花束无不代表着辛瑷的爱情和热情,这样的花束傅西泽无不欣然接受,但是这一束,怎么说呢,傅西泽隐隐有些抗拒,他一个大老爷们,拿一束温柔貌美的浅紫色郁金香,这像话吗?
事实上,一分钟之前,傅西泽远远瞥见他男朋友捧着这束浅紫郁金香,他都有一种心空之感,辛瑷抱着花的时候,他就是会觉得辛瑷好看得与众不同,完全和周边不在同一图层。
轮到他抱着,这很违和。
一个普通路人,抱一束这么仙这么美的花,感觉有点子丑,甚至会被骂一句“丑人多作怪”……吧?!
这种花理应由辛瑷这样的顶级美人拿着,而不是他这种普通人。
话虽如此,傅西泽还是默默接过了这束新鲜娇嫩、浅淡温柔的浅紫色郁金香。
这是男朋友送的。
哪怕理性在抗拒,感性却依旧在喜欢。
谁让我爱他爱得不行。
辛瑷见一身黑冷酷又Bking的男朋友抱着那束浅紫色花束,唇边的笑恣意扩大,傅西泽的宠是无声的,他哪怕眉头皱紧内心抗拒,也会纵容你的全部所作所为,他超爱我的。
傅西泽见他笑开,神情释然又阔达。
浅紫就浅紫吧。
谁让我是周幽王。
辛瑷见傅西泽收了花,又把便当袋递到傅西泽面前:“早餐。”
傅西泽本以为男朋友是去路边给他买早餐,不曾想,是辛家的便当袋,他错愕:“从家里带的?”
辛瑷点头:“对啊,不是跟你说过我姥姥手艺特别好吗,就想着让你也尝尝。”
傅西泽从来都觉得和辛瑷谈恋爱画风很不一样,别的男孩子搞男同,需要面对来自整个家庭的反对,和辛瑷搞男同,连他姥姥都来打助攻。
傅西泽心底有暖流流经,这是很棒的一家人。
不过辛家便当,也就那么回事,养生。
辛瑷拉着男朋友絮絮念叨起来:“我今年没带你回家过年,我姥姥各种念我,我跟我姥姥说的是明年。”
顿了顿,抬眸凝望傅西泽,语调有点凶,“明年你跟我回家啊,不回我把你的腿打断绑回来。”
傅西泽依然有些忧虑,但也不好让辛瑷失信,他同意道:“好,我明年跟你回家。”
辛瑷得到傅西泽的准信,这才满意,又催促傅西泽:“先吃吧,你都没吃早饭,就到这附近吃吧,外边太冷。”
傅西泽应了一声“成”,又去找洗手间,得先洗把手再吃饭。
对此,辛瑷习以为常,傅西泽和他姥姥一样是那种很爱干净的人,洗手洗得很勤。
这是好习惯,得支持。
高铁站联通地铁站,人流量巨大,附近必然有洗手间。
傅西泽按压洗手液洗了手,又拆了纸擦干,再出去找辛瑷。
附近没位置了,两人找了台阶,垫了纸坐定。
傅西泽取出保温桶,拧开,把隔层里的青菜面条小菜倒入面汤,用筷子搅拌,开吃,给惊艳到了:“这怪好吃的。”
辛瑷横他一眼:“我跟你说了啊,我姥姥手艺很好。”
架不住……傅西泽不太信。
傅西泽笑笑没说话。
如果是沈总说他丈母娘手艺好,他信,辛瑷说他姥姥手艺好,他略略有些怀疑,这人前十八年没接受过太多调味料的冲击,吃什么都好吃,连食堂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辛瑷说的好吃,你需要细心分辨。
辛瑷没在意傅西泽那微妙的小心思,只接着给他姥姥煮的牛肉面打CALL:“这还是在保温桶里放了很久面条有些坨了,刚煮出来绝对更好吃,所以,明年你要跟我回家过年啊,你到时候就能见识到我姥姥的手艺。”
傅西泽吃着面条,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谈个一年多再见家长,我感觉是合适的,今年的话,时间太短了,我上门会有些唐突和冒昧。”
辛瑷静静看他。
傅西泽嗓音暗哑:“辛瑷,我总得好好表现啊,不能给你跌份。”
辛瑷心肠柔软到不可思议。
*
早餐过后,傅西泽拿着保温桶去洗,中餐多多少少会有油,虽然可以用纸擦,但难免不干净,还有异味,这又是辛瑷他姥姥家的便当袋,人特意给你做了早餐带来,你吃了之后,无论如何都得把保温桶洗干净再还回去。
于是,傅西泽到天津,第一站,去商超买洗洁精。
辛瑷再三表示“没事儿,就这样拿回去啊没问题的,家里装了洗碗机这个都是用洗碗机洗的”,但傅西泽很坚持,他拉着辛瑷进到小超市,买了一瓶洗洁精,再进到洗手间洗。
先用纸巾擦了一遍,再倒入洗洁精shake shake,擦掉筷子上的油污,放到保温桶里去泡,接着擦洗隔层,再把全部水倒掉,又倒洗洁精重复以上步骤,洗了两遍傅西泽觉得干净了,接着把保温桶外沿清洗一遍。
把保温桶和筷子洗好,傅西泽又拿了纸巾把表面的水分擦干,装入便当袋,没用完的小瓶洗洁精也塞了进去,再拉上拉链,递给辛瑷,他则按压洗手液洗手。
辛瑷想到傅西泽长到十八岁头一回出门旅游干的第一件事是找超市买洗洁精洗保温桶,就有些好笑。
他抱着花束拎着便当袋在一旁浅笑着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恋爱滤镜,傅西泽连洗碗都是帅的,大抵调酒师这职业太过服务性质,要求你全部的动作都赏心悦目,于是傅西泽生生把洗碗这动作练得流畅又好看。
傅西泽洗好手拿纸张擦干,见辛瑷盯着他看,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辛瑷知无不言:“我在想……你连洗碗都帅。”
傅西泽睨了他一眼,回:“也就你觉得我帅。”
辛瑷无奈:“也就你觉得自己不帅。”
到底要怎样才能说服傅西泽他是全校公认的大帅哥啊啊啊啊!!!
他周边,所有人,看到傅西泽,都觉得超帅,除了傅西泽。
傅西泽某些方面很是固执,比如,固执地觉得自己平平无奇。
傅西泽被男朋友各种带滤镜猛夸,心底甜得像是抹了蜜,哪怕普人如他,被这样夸也有点飘,他扫了一眼周边,洗手间这会儿恰好没人使用,他凑过头和辛瑷接吻。
辛瑷愣了一秒,回过魂,右手勾着傅西泽的脖子,拿花拎包的左手随意垂下。
好一阵没见面了。
也好一阵没亲密了。
想得厉害。
这种想念不只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的,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想和他腻腻乎乎黏在一起,想和他更进一步,想和他抵死纠缠……
傅西泽亦是如此,很想他。
他扣着辛瑷的腰,亲得激烈又粗野,亲出了辛瑷最原始的生理反应,也亲出了自己。
吻得两人都呼吸粗重、无比情热,傅西泽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傅西泽垂眸,看窝在他怀里眼帘微垂剧烈喘息的辛瑷,大抵只有这种时候,抱到了亲到了,才有点实感,天知道他这一礼拜怎么过的。
太子殿下回天津老家,太子妃独守空闺寂寞难耐。
傅西泽各种腻乎的心思,抓着辛瑷的手揉揉捏捏。
辛瑷给亲得有点晕乎,情商隐隐不在线,也不会顾忌什么,被傅西泽这样捏,很明显感受到他掌心略微粗糙,他嗓音沙哑暗沉:“你手有点干。”
傅西泽默了默:“……”
刚洗完手还挺湿润,接了个漫长的吻,变干了。
辛瑷掏出随身带的护手霜,挤了一点,给傅西泽抹了起来,怕他觉得腻,只薄薄地抹了一层。
傅西泽糙得要命,连脸都不保养,更遑论手,但这会儿他难得的有了点保养的念头,不然,亲吻上头,他男朋友来一句“感觉你嘴巴有点脱皮”,敢问他如何应对。
傅西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和辛瑷出了洗手间,他把便当袋塞入背包,左手拎花,右手勾着辛瑷的脖子,小情侣亲亲热热开始逛天津。
辛瑷还在回味刚才洗手间突如其来吻,他忍不住开口,点评起来:“感觉你真的不太经夸。”
傅西泽斜了他一眼。
辛瑷道:“每次一夸你,你一害羞,你就要找场子亲回来。”
傅西泽大怒:“……”
但也只是怒了一下,没后续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凶不起来,搂着男朋友逛天津更是开开心心,他小小地回击了一把:“那你是不经亲吧!”
辛瑷头一回听到这形容,“哈?”了一声。
傅西泽环视周边,确定没人,这才凑到辛瑷耳边,几乎咬着他左耳,沉声说:“每次一亲你,你都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小表情。”
辛瑷:“……”
这么骚的吗?
辛瑷给调戏得耳根都有些红。
他抬手打他。
傅西泽见辛瑷圆润可爱的耳朵在他肉眼里慢慢染了红,喉结滑动,浑身肉紧。
分别一星期,欲望只会更重。
无法排遣,无法纾解。
想睡他。
去年的他,多少有些天真无邪,不太有那方面的心思,总想着慢慢来,迟早会进到那一步。
今年,他满脑子都是把辛瑷压在身下的画面。
变坏了。
无所谓。
情到浓时,从来伴生着恣意横生的欲。
第79章
出了高铁站,两人去到海河,沿着海河一路闲逛,看两岸风情万种的建筑,看河上各色各样的桥梁,也看了看世纪钟……
辛瑷一边看一边拍照,记录和傅西泽第一次天津游玩。
世纪钟前,辛瑷抬头看天津地标,又不无感慨:“我偶尔觉得生得早还是有好处的,世纪钟落成之后,我姥姥特意出动全家来看,那是两千年的元旦,我想,我真的见证了这个国家很多的瞬间,跨世纪、世界杯、奥运会……”
还有这个国家的崛起。
高中政治他学的明明是“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然而他上辈子亲身经历的是中美对抗中国半点不落下风。
我们处在从古至今前所未有的盛世。
而中国的崛起、美国的衰落,这种国际形势的变动……是个异常漫长的过程。
辛瑷年少时,想的是亲自参与其间,他愿为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效死力。
可惜,一直病病的,一事无成。
如今重生,他最起码可以用一生去见证,这很酷,我是这个国家的事业粉。
傅西泽的成长经历和辛瑷截然不同。
辛瑷的家人知道这个国家这个城市正在经历些什么,他们会带辛瑷去看,拓宽他的视野,也给小孩儿制造最好的回忆。
傅西泽他奶奶优雅美丽性格清冷,傅西泽是育儿嫂带大的,他奶奶请的育儿嫂负责归负责,却也如出一辙的冷淡,他对于跨世纪、世界杯没有任何印象,奥运会倒是有,他初中了,已然知事,他又在北京,那种万人空巷全民迎接奥运的氛围他感受甚深,他永生无法忘怀,代价当然有,此后的奥运会,他毫无兴趣。
2012年伦敦奥运会傅西泽就没看。
傅西泽认可地道:“奥运会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回忆。”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话题散漫,想到一茬聊一茬,看看风景吹吹风,任由时间流淌。
恰好有街拍博主扛着摄像机在这边取材,见到傅西泽,眼前一亮,他上前询问:“兄弟,我是微博博主小鱼街拍,能要一张你的街拍吗?”
傅西泽没理。
什么审美,我看着像是能出街拍的人吗?
辛瑷对于街拍博主发现傅西泽这个宝藏心底也是极为认可,傅西泽很帅啊,脸立体又上镜,冷着一张脸走起路来更是又拽又Bking,天生的时尚感。
不过,傅西泽不爱拍照,连他也是和傅西泽恋爱之后,傅西泽才开始配合他的拍照诉求。
傅西泽冷着脸不理人就是在拒绝。
辛瑷在一旁帮着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街拍博主先看到的是傅西泽,所以上前要街拍,被拒,不曾想,大帅哥勾着的是另一个大帅哥,长发,全身高奢,又潮又美,而且还有点眼熟,哪里看过啊啊啊啊脑子你快想起来。
街拍博主连忙道:“那可以请你拍一张吗?”
傅西泽眉头皱得很深,有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之感,他神情不悦眉心紧拧,这种时候他看起来就会很凶。
街拍大哥怵到了一下,大帅哥眼神冷漠表情阴郁,透着股乖戾之感,帅得惊人,也怪吓人,街拍大哥心脏颤抖。
辛瑷属于比较热心的人,这种请求他一般不会拒绝,但傅西泽显然不想他拍,辛瑷便也懒得拍,不想为了外人影响我男朋友的心情,他刚想开口拒绝,街拍博主又弱弱地请求:“要是能一起拍就更好了,你们俩真的很帅很时髦,站在一起也登对,冬天穿得多很容易臃肿,但你们俩,又高又瘦又薄,衣服不少,但就是很时髦……”
傅西泽见辛瑷被人盯上,神情多少有些冷戾和危险,但听到街拍大哥说“站在一起也登对”,他登时和颜悦色了起来,至于“时髦”,我男朋友给我搭的衣服,必然时髦。
对于“要是能一起拍就更好了”这种提议,傅西泽竟颇有些意动,这是他第一次和辛瑷来天津,哪怕他不爱拍照,却还是会想着拍一张旅游照片纪念一下,虽然辛瑷也在拍,但拍的都是他单人,再就是偶尔举起相机的自拍,傅西泽有点想要一张外人给他们拍的旅游风景打卡照。
就是那种感觉,2014年2月7号,傅西泽和辛瑷同游天津,这会是往后余生两人的共同回忆,以后辛瑷看到世纪钟,想的不仅是2000年世纪钟的落成,还有他,他要用照片一遍遍提醒辛瑷他们一起在天津看世纪钟。
傅西泽不由得看向辛瑷,温声询问:“想拍吗?”
辛瑷没想到傅西泽会想和他一起出街拍,他一阵惊喜:“随你啊,你想拍就拍,不想拍就算了,没事的,不用顾忌我。”
街拍大哥见傅西泽口吻松动,在一旁再三保证:“放心,我拍照技术很好的,绝对把你们拍得超好看,而且我会尊重你们的意愿拍你们想要的照片,拍出来之后我可以把底片发给你们,你们确定OK我再发出去。”
傅西泽这才看向街拍大哥,他沉吟片刻,指着一旁世纪钟,慢吞吞表达诉求:“可以把这个也拍进去吗?”
街拍大哥哽了哽:“……”
我是街拍博主啊啊啊,搞潮流穿搭的啊啊啊啊,不是旅游出片摄影师,你这神情,就差一句“麻烦这位大哥,帮我俩拍张合照,把世纪钟也拍进去,我们第一次来天津旅游”。
但这两人帅得惊人,穿搭也时尚,街拍大哥有种直觉,出这两人的街拍必然能小火一波,涨粉不成问题。
街拍大哥只好承诺:“可以,可以,这个自然听你们的。”
傅西泽又道:“会修吗?”
街拍大哥连连摆手:“不用修,你们这样的,根本不用修图。”
傅西泽神情微妙的嫌弃:“……不修图我要你何用。”
说完拉着辛瑷就想走。
街拍大哥傻眼了:“……”
我寻思我说的是好话,也是真话。
帅成这样,照片无修直出啊。
辛瑷也颇有些迷茫不解:“……”
要不……我来修。
我会PS的。
街拍大哥第一次遇见这么有脾气的帅哥,倒也不生气,做这一行的,被拒是常态,这两人显然还是有拍照的意愿的,他也很想出两人的街拍,太帅了,帅成这样本身就是话题,还成双成对,他一秒改口:“我当然会修图,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傅西泽便转头看他:“把我修好看一点。”
街拍大哥心想,你到底要好看到什么程度,你已经帅得惊为天人了。
但是,街拍大哥为了出两人街拍,只能拍胸腹保证:“必须的,绝对修得超帅。”
傅西泽这才道:“那成,那拍一张我们俩的合照,只拍一张。”
街拍大哥道:“行。”
两人便站在世纪钟前拍街拍,说是街拍,不过是地标打卡旅游照。
照片的背景是天津地标世纪钟,照片里,傅西泽神情冷淡,他右手勾着辛瑷的脖子,左手随意拎着浅紫色郁金香花束,辛瑷被傅西泽搂着,直视镜头,面庞带笑。
这种风景照无不大同小异没什么辨识度。
但这是两张年轻好看、干净明亮的脸,又自带热恋氛围,随意一拍就出片,压根不崩的。
街拍大哥从事这一行多年,构图啊摄影啊都是一流,但这些技术完全用不上,为了把世纪钟照进去街拍大哥已经现场转行旅游博主了,但架不住这两人颜好又上镜,还隐隐有点甜,氛围感拉满,就很出片。
街拍大哥也是头一回拍出这种“明明是风景打卡照,但照片里的两人帅得离谱看起来在热恋”的恋爱氛围感照片,照片生动又生活,是街拍大哥这个北方壮汉都会忍不住“哇”一声,然后感叹“这两人好般配”,进而忍不住去八卦两人恋爱生活的优质照片。
是的,这张照片能激起人的兴趣,而不是让人看一眼就划走。
照片拍完,傅西泽和街拍大哥交换微信。
街拍大哥还给了傅西泽他的微博号,小鱼街拍。
2014年,微博流量巨大,活人也多,内容却稍有欠缺,互联网依然充满红利,你只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布一些优质内容就能收获一堆粉丝,这位大哥干的是街拍,粉丝二十多万,活粉非常多,评论区也热闹。
傅西泽并不在意他的微博粉丝量,只再三叮嘱:“记得修啊。”
街拍大哥:“……”
不知道大帅哥为何对修图如此执着,他扫了一眼照片,这看着不用修啊。
街拍大哥随意问起了另一人:“你要修吗?”
傅西泽回得很果决:“不用。”
街拍大哥沉默了:“……”
什么鬼?
只修自己不修同伴。
你们帅哥也这么心机的吗?
傅西泽却振振有词:“他那么好看不用修也好看,你得把我修好看一点,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才相配。”
街拍大哥:“……”
原来如此。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用修也帅得惊人,跟他也相配。
辛瑷在一旁哭笑不得。
我那超帅的男朋友从来都很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普。
*
小插曲过后,两人接着去逛南开大学以及天津大学,这俩学校在一块。
辛瑷的偶像是周总理,他对南开很有好感,一度很想考南开,他有同学在这边念书,但寒假还没结束,自然无法约出来玩,约当然也约得到,人绝对立马动身过来赴约,但傅西泽在身边他也不好意思去约同学,傅西泽还挺粘人的,寒假独处的时间变少傅西泽怨念深重,辛瑷难得陪他,还是不让旁人打扰了,不然不论同学还是傅西泽都无法尽兴。
出租车抵达南开,两人下车,还没进校园,辛瑷在街边看到了煎饼馃子店,辛瑷……蠢蠢欲动。
辛瑷想的是,傅西泽难得来一次,中午得带他去吃点好的,但是,他有一阵子没吃煎饼馃子了,煎饼馃子又是天津的特色小吃,天津本地的煎饼馃子听起来就会更好吃一点,这可是发源地。
辛瑷新年不是亲戚就是婚宴,大鱼大肉无比丰盛,却也没机会尝试这种小吃。
于是乎,辛瑷在街边,盯着店面,悄然咽了下口水。
傅西泽瞧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拉着辛瑷去到店面,好笑着道:“给你买,给你买。”
辛瑷舔着唇笑了笑,挺不好意思的,他只好道:“中午吃煎饼馃子,晚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傅西泽笑吟吟回:“好哦。”
傅西泽要了两份煎饼馃子,做好之后傅西泽先递给辛瑷,让他试试口味,看看喜不喜欢。
辛瑷就着纸袋里的煎饼馃子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外皮松软,馃子酥脆,口感丰富,是我想要的味道,而且本地的确实更好吃,他连连点头:“好吃。”
傅西泽便对店家道:“再来两套。”
我的富二代男朋友煎饼馃子可是要吃三套的。
有钱。
豪横。
两人买上煎饼馃子,边吃边逛校园,傅西泽除了手边自己的,还拎了两份辛瑷的,这家确实好吃,但是……也就那么回事吧,架不住辛瑷喜欢,辛瑷能连吃三套,傅西泽不过是……很久没吃尝个鲜。
时间尚早,两人在外头玩也不赶行程,就优哉游哉从南开逛到天大,又从天大接着逛回南开,感受一下周总理学习的地方。
傍晚时分,辛瑷特意带着傅西泽在外边吃了顿丰盛的晚餐聊表地主之谊。
傅西泽晚上的高铁回北京,他明天上午要考科目四,考完再回天津陪男朋友,等拿到驾照寒假就彻底没事了。
回去的高铁有点晚,傅西泽没让辛瑷送自己去高铁站,而是先把辛瑷送到楼下,他才搭地铁去赶高铁,白天辛瑷来接他问题不大,晚上的话……他需要担心辛瑷的人生安全。
辛瑷由着他去了,他姥姥家附近就是地铁出站口,出行很方便的,被男朋友送到楼下这种事情辛瑷已然习惯,大一上学期傅西泽就一直送他。
但辛瑷依旧会恋恋不舍,他拉着傅西泽的衣袖哼哼唧唧:“舍不得你?”
傅西泽冷笑:“年前你可没舍不得我。”
辛瑷知道他说的是年前他带着他各种和亲友聚会没时间陪他的事儿,他恼怒地瞪他,还翻旧账呢。
傅西泽对辛瑷多多少少有点怂,哪怕怨气颇重,还是各种哄,他凑过头,啄了一下辛瑷的嘴唇,说:“上去吧,明天中午就回,之后一直在这边呆到开学。”
辛瑷也知道他来回奔波挺辛苦,傅西泽今晚指不定还得看看科目四的题,这人在文科的学习上略有些困难,科目一科目四无不尽心尽力,辛瑷便道:“明天我去接你。”
傅西泽扫了一眼手边花束,说:“别送花了。”
辛瑷知道傅西泽对温柔貌美的浅紫色花束有些嫌弃,他宁愿收烂大街的玫瑰也不愿抱着这么一束清新淡雅的浅紫郁金香,画风不搭。
话虽如此,两人上午沿着海河逛天津、下午接着逛南开和天大、晚上吃饭、甚至现在,傅西泽手边都是那束浅紫色的郁金香,单手拎着又或者抱着,没松过手的。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十之八九,他会把这束花带回北京。
哪怕嘴上略微嫌弃,却会好好收着,拿花瓶装水摆起来,直到花谢。
辛瑷是被尊重和疼宠着的,也决定尊重和疼宠一下傅西泽:“听你的,我明天就人过去。”
傅西泽又亲了他一下:“上去吧,乖乖的。”
辛瑷这才跟他道别,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说:“走了啊,明天见。”
傅西泽脸颊上被浅浅印上一吻,心脏甜得不可思议,他回:“明天见。”
辛瑷这才转身上楼。
傅西泽也没离开,他目送辛瑷消失在视线里,又等他上楼。
辛瑷刷了电梯来到六楼,又拿钥匙开门。
辛瑷进到室内,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这个点,姥姥姥爷都休息了,没办法,老干部都是八九点睡四五点起,说是老人家觉短,但是睡这么早早起最正常不过。
只不过,今天很不一样,素来节约用电进到卧室之后家里大灯全关只留一盏昏黄小灯的姥姥姥爷,今晚还没去睡,客厅大灯开得明亮,姥姥姥爷没在客厅,而是在阳台。
辛瑷换好拖鞋进屋,就听到姥姥一家三口在阳台说话——
柳若语调轻快,不加掩饰地夸赞:“小伙子长得真好啊,还拎着束花舍不得走呢,这是想着等辛瑷上楼再回吧,还挺深情的,小年轻恋爱就是好,朝气蓬勃,依依不舍。”
辛铭嗓音沙哑:“望远镜给我,让我看一眼。”
柳若很没好气地道:“刚才不是看了吗?”
辛铭无奈:“就看了不到两秒,还只看到辛瑷亲他,挡住他脸了,接着望远镜就被你抢走了。”
柳若道:“看两秒还不够吗?”
辛铭哀怨:“关键我也没看到他啊。”
辛恩则在一旁邀功:“我说了吧,傅西泽肯定会送辛瑷回来的,就是,你俩快点,辛瑷快上来了。”
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客厅,见到宝贝儿子,语调干吧,“辛瑷已经上来了。”
辛铭、柳若俱是一愣,又齐齐转身看向辛瑷。
辛瑷拎着便当袋伫立在客厅明亮发白的灯光里,呆呆地看向他姥姥姥爷,他姥姥……手里拿着个望远镜。
似乎是觉得大半夜拿望远镜看人很不正常,柳若当即把望远镜塞给家里老头子。
辛铭捏着终于舍得给他的望远镜,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辛瑷:“……”
也没听说家里之前有望远镜啊。
所以,你们特意买望远镜看傅西泽。
辛恩也觉得这场面有些神奇,但是吧,家里宝贝谈恋爱,大家多多少少会关心,她爸妈也会想着看看傅西泽,辛恩是个孝顺的小孩儿,她料定傅西泽会送辛瑷回来,早上饭桌上又打听到辛瑷回家的时间,就……提前蹲着呗……
好吧,奇奇怪怪的大人。
智商全用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柳若看到辛瑷,却是大大方方打招呼:“辛瑷回来了。”
辛瑷回魂,应:“嗯,刚回。”
柳若接着询问:“小傅送你回来的。”
辛瑷点头:“对。”
柳若活了快七十年,已经很通透了,这种小场面,她脸不红心不跳,当即反问了起来:“怎么不把小傅叫上来喝杯茶再走,也省得姥姥姥爷特意杵在阳台看他。”
辛瑷:“……”
竟无法反驳。
辛瑷只好解释:“刚谈几个月,他也不太好意思,明年我肯定把他带回家。”
柳若道:“这就成,姥姥等着看看你男朋友。”
辛瑷浅浅一笑。
柳若又把阳台的地方让给他:“要在阳台跟你男朋友说一声对吧,过来过来。”
辛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来到阳台边,探出脑袋,朝傅西泽招手,示意他到家了:“我到家了。”
傅西泽一直等在楼下,他得等辛瑷安全到家再走。
他也问过辛瑷他姥姥姥爷家所在的楼层,六楼,辛瑷上楼之后,他一直在关注这一层,傅西泽眼尖、耳朵也尖,六楼又亮着灯,他便隐隐看到六楼有人拿望远镜看他这个方向,还各种聊他,冬夜又寂静,六楼并不遥远……
对方看得大大方方聊得也大大方方,他也不好说什么,都是辛瑷长辈。
再就是,大半夜,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吧。
随便吧,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想看就看呗,就是……不该亲辛瑷的。
也没多大事儿,那么远,看不到具体。
当着长辈亲一亲,问题不大。
好吧,问题还是很大,那两位都是退休干部。
他当着两位退休干部的面和他俩的外孙勾勾搭搭。
天要亡我。
傅西泽略微等了一下,便等到辛瑷从那个阳台探出脑袋,又朝他挥手:“我到家了。”
声音很清晰。
傅西泽便朝他挥了挥手,高声道别:“走了啊。”
传回来的声音也很清晰,柳若和辛铭又是一愣,两口子对视一眼,小伙子年纪轻轻,只会比他们这种老人听得更清。
六楼也毫无隐私。
傅西泽已然大步离开,前去赶高铁。
柳若多少有点尴尬,倒也不是对辛瑷,是对傅西泽,亲外孙呢,有啥好尴尬的,但尴尬也是明年的事儿,明年指不定都忘了,她见辛瑷跟傅西泽打过招呼,便顺势接过外孙手里的便当袋,打算拿去洗,拖延不了一点儿,非常讨厌那种拿回家不洗沤得发臭甚至发霉的情况。
辛瑷道:“已经洗好了,不用管。”
柳若诧异地打开便当袋,看到了瓶洗洁精,柳若拿出来,笑呵呵道:“还给姥姥买了瓶洗洁精。”
辛瑷一怔,好像早上傅西泽把保温桶洗好就顺势把那瓶洗洁精塞进了便当袋,后来辛瑷也忘了这回事。
柳若看着洗得干净铮亮的保温桶,夸道:“是个好孩子。”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辛瑷不会干这种家务活,觉得浪费时间,但傅西泽显然又爱干净又细心,特意买了洗洁精把保温桶洗得干干净净才还回来。
柳若虽然觉得闺女和外孙没遗传到自己也挺好,不用吃苦,但对像自己这样爱干净有条理的人,始终抱有好感。
*
辛瑷觉得今晚的场面多少有点尴尬,但都是长辈,也是出于对他的关怀,他是辛家唯一的小孩儿,姥姥姥爷爸爸妈妈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谈恋爱,是大事儿,家人肯定是要相看相看的。
这并非恶意,辛瑷也没太在意,只和家人随意聊了几句便去洗澡睡觉,时间不早了,家里老人作息非常稳定,他不好因为自己影响到家人休息。
洗完澡,辛瑷回卧室打算画画,然后,便收到了今天上午和傅西泽在世纪钟前拍的那张照片。
倒不是那位街拍博主发给他,他根本没加对方的联系方式,傅西泽加的。
是许尤把照片发了过来——
“你上热搜了,还连上两条,大家都在聊这事儿。【热搜截图】。”
“再就是,原来傅西泽拍照要修图的吗哈哈哈哈哈我笑死。【照片】”
“现在我加的群都在聊这事儿,太子妃包袱好重哦帅成他那样居然还要修图我他妈笑不活了。”
辛瑷看了一下热搜词条——
#这真的需要修图吗#
#头像大户他回来了#
辛瑷回复发小:“我去看看。”
许尤知道他刚上线,大大方方道:“去吧去吧,真的怪好玩的,傅西泽竟然这样。”
辛瑷打开微博去看了一下,那位街拍博主本身是个流量颇大的博主,他绘声绘色描述起了他今天出门要街拍的场景:“今天上午拿着相机在海河那边逛,看到个帅哥我立马冲上去要街拍,帅哥不太乐意,说真的我一开始以为他纯高冷不理人,他的同伴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再度惊为天人,今天帅哥扎堆啊,我只好去要他同伴的照片,帅哥立马阴恻恻地盯着我,盯得我心底发毛,我机智地询问要不要拍合照,他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大帅哥可逗了,他把我当工具人使让我把世纪钟拍进去,没办法,我一街拍博主原地改行拍带地标的旅游风景照,接着他还问我会修图吗,我连忙说不用修(这么帅根本不用修),帅哥很嫌弃,不会修图要你何用,拍完之后,他再三强调要修,完了只修自己不修同伴,我当时心想,这年头帅哥好心机啊,专门修自己不修同伴,比美拉踩嘛,完了一问,大帅哥觉得自己长得太普了和同伴不太登对,要修一下才相配。我来问问大家,这真的需要修图吗?照片原图直出,没修,修不了一点儿,修一点儿都是破坏帅哥美感。(照片发布已征得对方同意)【照片】”
这条微博很热,评论转发一堆——
“好帅啊卧槽,两个都超帅,而且氛围感拉满,一看就在热恋。”
“天呐这是情侣吗这也太配了。”
“这确实就是旅游风景照,但两个大帅哥愣是凭颜拍成了时尚大片。”
“还拿了一束浅紫色郁金香,一身黑的酷哥配浅紫郁金香,这也太会了。”
“帅成这样他居然觉得自己普,这年头普通人标准也太高了。”
“咦,怎么回事,长发帅哥不就是我的头像吗?”
“啊啊啊啊头像大户他回来了。”
“博主回复:天呐,我说我当时看到他本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确实是他,叫辛瑷好像,我周边很多人用过他的头像,一时没想起来。”
这是2014年的微博,全网无竞品,活人非常多,流量巨大,路人帅哥也更吸引眼球,更何况一口气还来了两个。
那位街拍大哥本身就是大博主,他把所见所闻描述得绘声绘色,天津人又自带相声技能,总之博主描述得特别搞笑,大家当段子似的听了听也觉得好玩,再加上照片里两人颜好又年轻,站一起属实登对。
辛瑷本身也有点人气吧,他当年在网上红过一把,他算是头像大户,高一那会儿许尤给他拍的男高氛围感照片很多人拿去当头像,全网都在传,虽说压根不知道这是谁但也不妨碍使用,反正q空间转的都是他的照片,不过后来还是扒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主要他高中已经有了专属贴吧,很多人知道他。
再就是,高一那会儿他去云南写生,因为是心血来潮,突然决定去的,他上完课找他妈妈帮忙请到假,就拖着行李箱飞去昆明,丽江太冷他根本没带厚衣服他画具又多实在懒得再去买衣服,就把在校期间穿的校服外套掏出来穿,当时被拍到了,又被问是在这边写生,再加上他的颜以及本身作为头像大户的人气,上了回热搜,#穿校服去写生#。
代价是,他从云南回来,在国旗下做检讨。
说起来,这次检讨还和傅西泽有点关系。
他的检讨内容,偷的是傅西泽的。
辛瑷返校之后便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让写检讨,并且在国旗下当着全校的师生的面做检讨。
他进到办公室就看到杵在一旁的傅西泽,傅西泽正在被他们班的班主任念叨:“傅西泽,你别不把高考当回事,很快就考了,天天睡觉,不学习,这怎么行?傅西泽,你底子非常好,数理化你不看错题就是满分,你只要稍微学一点语文政治历史,你排名就不会这么低,这么好的数理化校排居然三百多名,历史居然不及格,你不觉得很可惜吗,你上课别睡觉认真听下讲学一学,你高二就能分到更好的班,到时候冲刺一下清北不成问题……”
傅西泽被叫办公室也是懒洋洋的一一副困倦得不行没听进去的样子。
他班主任对他很绝望,嗓音都高了八度:“你说话啊。”
傅西泽终于开口了,他选择反驳那句“很快就考了”,他慢悠悠道:“高考高三才考,我现在才高一。”
班主任心梗:“……”
辛瑷“噗嗤”一笑。
傅西泽听到笑声,转头看他。
班主任给气得不轻,顶级数理化+稀碎的文科,天天上课睡觉,从不学习,也不写作业,明明稍微学一下就有更好的未来,完了本人一点都不急,“高考高三才考,我现在才高一”,这说的是人话吗,班主任感觉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朝他挥了挥手:“回去吧回去吧。”
傅西泽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老师”,转身回教室。
路过辛瑷,辛瑷突然开口,对他说:“我偷了啊。”
傅西泽茫然不解:“什么?!”
辛瑷清浅一笑:“高考高三才考,我现在才高一。”
傅西泽很是随意:“随意。”
辛瑷想到这些趣事,去戳傅西泽:“你还记得高一,我偷了你的那句话去做检讨吗?”
傅西泽已经上了高铁上,他回:“记得。”
傅西泽早就忘了为什么会被叫去办公室,高中生被叫去办公室是常事儿,他也忘了老师对他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高一的他,始终觉得高考是很遥远的事儿,他才高一啊,为什么要操心高三的事,这也太杞人忧天了,天天担心自己三年后,他实在想不了那么远。
大概出于这种心境,对各种念叨“高考”的老师,他回了一句:“高考高三才考,我现在才高一。”
“噗嗤”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
傅西泽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一身校服满脸笑意的辛瑷,这人穿着这套校服飞去云南写生,还上了回热搜,事情闹得有点大,他请的是病假,听说要去国旗下做检讨了。
辛瑷言笑晏晏地看他:“我偷了啊。”
傅西泽沉溺于他的笑容,有些人单笑起来都让人觉得或许生命本身就是纯真美好的,辛瑷有那样好看的脸,也有那样灿烂的笑容,也从不介意像陌生人展示他美好的一面,他不解地询问:“什么?!”
辛瑷优哉游哉:“高考高三才考,我现在才高一。”
傅西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版权:“随意。”
然后,傅西泽就知道他所谓的“我偷了啊”是什么意思。
周一,升国旗,唱国歌。
辛瑷在国旗下做检讨:“对于我翘课去云南写生的事儿,我想说的是……”
“高考高三才考,我现在才高一。”
“谢谢大家。”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全校哄笑。
掌声如潮。
周边起哄声口哨声不断。
无数学子为辛瑷这份检讨欢呼。
辛瑷像是得胜归来的王,无比骄傲地下了检讨台。
周边学生都在朝他吹口哨,又各种夸:“辛瑷,牛逼。”
傅西泽站在队伍末尾,远远望着他,跟着徐徐笑开。
辛瑷被人群簇拥着下台,又透过人群望向傅西泽,他朝他眨了眨左眼,抛了个Wink。
我偷了啊。
傅西泽呆在原地,那一秒心脏是空的。
傅西泽当时不觉得这有什么,那时候的辛瑷意气风发,人见人爱。
现在回想起这一幕,傅西泽会想,你确实偷了啊。
第80章
辛瑷跟傅西泽大致说了一下检讨的原因:“那时候我请假出门写生,穿着校服被拍到了,还上了回热搜,校领导觉得这事儿影响太过恶劣,让我上台做检讨。”
傅西泽回:“我知道。”
辛瑷“咦”了一声,就傅西泽那冷漠孤僻从不关心世界的性子,居然知道这事儿,辛瑷诧异:“你居然知道?”
傅西泽无奈:“……你对自己的名气稍微有点认知吧,你是附中真正的风云人物,高中三年,你统治了附中五年,从你上高中开始,附中聊的是你,你上大学了,我们下一届下下一届的师弟师妹聊的还是你。”
辛瑷道:“夸张了。”
傅西泽很是肯定:“没夸张,是事实。”
傅西泽心想,作为辛瑷吧吧主,我难道还不知道他们依然在贴吧聊你吗,当然也顺带着聊了下我,谁让我是太子妃呢。
辛瑷每次和傅西泽聊起过去,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傅西泽对自己过分关注,但傅西泽的意思是辛瑷本身在学校颇有名气,他就是会被动接受一些辛瑷的信息,辛瑷也不好反驳他,事实上,他也知道很多傅西泽的事儿,傅西泽在附中盛名在外,一开始凭脸,后来凭脸和学业,这人从不学习,天天睡觉,但每次考试,除了语文,其他科目他不看错题不漏写步骤就是满分,他高考数学149,据说是漏写了一步,直接得出了答案,扣了一分。
学生时代,长得帅,学习好,就是会被周边聊起的,人类的本质是慕强。
话虽如此,这也不妨碍辛瑷在傅西泽面前嘚瑟:“总感觉你暗恋我。”
傅西泽失笑:“没暗恋你,在明恋你。”
辛瑷浅浅一笑:“……也行。”
暗恋酸涩又痛苦,还是明恋来得好,大大方方,甜甜蜜蜜。
孤的太子妃不能受苦。
辛瑷和傅西泽在微信上一唠嗑,话题扯得有点偏,小情侣就是这样,话题从来散漫,又都挺能聊,好半天,辛瑷才想起他戳傅西泽的正事儿:“对了,上午那位街拍博主拍的照片发到网上了,还上了热搜。”
傅西泽便道:“我去看看。”
辛瑷耐心等待。
等了两分钟,傅西泽回来了,有点委屈:“我被骗了。”
又甩来聊天记录。
“小鱼街拍:兄弟,照片已经修好了,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吗?【图】
Caesar:修得很好,不用改了。
小鱼街拍:那我发了啊。
Caesar:发吧。”
辛瑷:“……”
辛瑷好笑的同时还有点子心疼,这位街拍博主再三保证会帮忙修图,结果拿没修的图糊弄傅西泽,傅西泽这种工科生根本看不出来修没修,完了还在那夸人修得好。
结果人无修发给他,还发了微博,还问粉丝要不要修,连热搜也是#这真的需要修图吗#。
欺人太甚!!!
辛瑷道:“我给你讨回公道。”
傅西泽倒也不介意这事儿,这种路人根本指望不上,还不如他自己来,自学PS也用不了很久,他当时瞧着这张照片不错,对方又非常确定地说修过,傅西泽就天真地以为……修过了,随便吧,丢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照片拍得好,这才是重点。
傅西泽道:“不用,没事儿,照片拍得很好,是我想要的风格。”
辛瑷道:“那我发微博说一下。”
傅西泽回:“你看着来。”
辛瑷便上到自己很久没用过的微博,作为曾经的头像大户,他微博两万多粉,都是慢慢涨起来的,没买过,辛瑷也没怎么经营这个微博,但就是有粉丝,2014年的微博正处在巅峰期,流量惊人,而且,这时候的微博还挺有意思的,连明星在微博上都是活人,远没有变成后来的广|告|机器。
辛瑷澄清了一下这事儿:“他被骗了。【聊天记录截图】”
效果不太理想——
“哈哈哈哈更好笑了。”
“说好的修图呢!”
“@小鱼街拍,不修图我要你何用。”
“@小鱼街拍,兄弟你……中国人专骗中国人对吧。骗得好,承包了我今天的笑点。”
“大帅哥不太聪明的样子,美丽废物吗?”
“没有哦,人顶尖985本,但是工科生,肉眼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修。”
“这是一对吧?因为男朋友美貌出圈,所以他要靠修图站在男朋友身边,但是,没必要,真没必要,你帅得不同凡响,和辛瑷很登对。”
傅西泽就是会关注辛瑷啊。
辛瑷微博发出,他翻看评论区,给所有“和辛瑷登对”的评论点赞。
辛瑷从微博切回微信,收到了发小的爆笑声,许尤发来语音条:“噗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没想到傅西泽是这样的傅西泽,他现在在各大群里都变成美丽笨蛋了。”
辛瑷制止道:“别笑,他被骗了。”
许尤连忙正经起来,太子妃可是太子殿下的逆鳞,碰不得的,许尤很注意分寸,他道:“我知道,就是……会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也不像我们以前想象的那样又冷又拽又凶还不理人。”
“现在很有活人感。”
“大概也是因为跟你谈恋爱了。”
“另外,我们小群里对他的评价始终是带着善意的,这个你放心。”
“但真的很好笑啊。”
“那位博主也是缺德,这种事情也骗。”
辛瑷也禁不住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傅西泽会被骗啊。
倒霉孩子。
*
隔天,傅西泽去考科目四。
傅西泽科目一科目四学得很卖力,考试前都在看题,考试也很顺利,满分通过,拿到驾照。
傅西泽体感科目一科目四是真的难,他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如今顺利拿到驾照,还挺开心,这样后续的计划也能顺利推进,他给辛瑷分享这个消息:“拿到驾照了。”
辛瑷秒回:“恭喜男朋友拿到机动车驾驶证,记得把驾照带上,让我瞧瞧。”
傅西泽哂笑:“必须的。”
辛瑷又拉着他随意闲聊:“吃饭了吗?”
傅西泽回:“没,还早呢,才十点。”
辛瑷便道:“我给你带。”
傅西泽愣住:“午饭都从家带吗?”
辛瑷对此很是稀松寻常,他整个学生时代都在带饭啊,也不怎么费事,他都习惯了,他道:“对啊,我姥姥手艺很好的,你昨天不是尝过吗?”
傅西泽颇为犹豫:“这很麻烦吧。”
辛瑷道:“不麻烦的,这还是我姥姥主动提的。”
这是真话,就他姥姥姥爷拿望远镜偷看傅西泽的架势,俨然已经是把傅西泽当另一个外孙看了,只是还是没进门而已,辛家传统——疼小孩儿,辛瑷是被惯大的,傅西泽在他姥姥这里是另一个小孩儿,理应被惯着。
傅西泽心底有暖流流经,他其实能感受到其中的默默温情,辛瑷有着最好的家人,连傅西泽这个外人辛瑷的家人也都选择主动接受并为之付出,傅西泽无法抵挡这样的温柔,也想着融入这一家,便也没再拒绝,他以后会对姥姥好、也会跟辛瑷一起陪姥姥。
傅西泽同意了下来:“那成,我等你。”
辛瑷便冲他姥姥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聊好了,多做一个人的饭。
柳若乐呵呵地去煮饭了。
帅小伙,还挺上道,也不介意姥姥昨晚偷瞧他。
因着还要给傅西泽带饭,辛家这顿午餐吃得挺早,十一点半开饭,不到十二点吃完,辛瑷拎上便当袋就出门,后来又转身回来,从家里找了个洗洁精的小样,用密封袋包好,塞在便当袋里。
总不能又让傅西泽买洗洁精吧,买多了家里也用不完。
对此,柳若各种笑。
这年头的小情侣带饭不说,还给带洗洁精。
辛瑷这回没拿花,只拎着便当袋在出站口等傅西泽。
傅西泽背着包推了两个行李箱出来,这一回表现比昨天好点,没那么急切,毕竟昨天刚亲密过,却仍是忍不住,趁着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偷亲了辛瑷一口。
辛瑷就笑,傅西泽现在对他亲昵得不行。
傅西泽这回没蹲角落里吃饭,他订了酒店,计划是先去酒店办理入住,把行李箱放下,在酒店吃。
辛瑷没想到傅西泽东西带了挺多,但要呆到开学,每天换下衣服,两个箱子也还好,他帮傅西泽推行李箱,傅西泽自然而然地把那个装衣服的更轻的行李箱让他推。
进到地铁,傅西泽把新到手的驾照拿给辛瑷看:“有证了,可以开车了。”
奔三老流氓辛瑷听到这话不由自主想歪了一下,好吧,我也憋成了变态,一天天的思想不端正,想着睡傅西泽。
辛瑷接过驾驶证打开来看。
照片还是报名那天辛瑷跟他一起去拍的。
在驾照右侧占了小小一格,头小脸小,五官立体又标致。
我男朋友连证件照都超帅啊啊啊。
辛瑷夸了一句:“好看。”
傅西泽垂着头轻笑,男朋友说话就是好听。
辛瑷把驾驶证还给他,想到两人要去酒店了,不由得又开始想歪,这种想歪叫做“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到傅西泽啊啊啊啊”。
过了年,大了一岁,他跟傅西泽依然止步于性边缘行为,可恶。
辛瑷懊恼地把脑袋磕在傅西泽肩膀上。
傅西泽关切询问:“怎么了?”
辛瑷摇摇头:“没事儿。”
总不能在地铁里跟傅西泽说“我正在因为没睡到你而哀怨”,这跟地铁里耍流氓的油腻男有什么区别。
两人到酒店办理入住。
这还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傅西泽自己定的,辛瑷正月初七开始过问傅西泽酒店入住事宜,提前了三天,已经算很早的了,想的也是他帮傅西泽把酒店订好,毕竟是傅西泽来他这边,此外,他还想着金屋藏娇来着,但是,没机会,傅西泽当时已经把酒店搞定了,辛瑷只能由着他去,就是……日常感觉男朋友倾家荡产谈恋爱。
傅西泽定的还是个总统套房,虽说天津消费比北京稍低一些,现在也并非节假日,但傅西泽要住挺多天,酒店绝不便宜,几天下来绝对是一个辛瑷会为之肉疼的数字,花自己的钱辛瑷眼也不眨,花傅西泽的……这也太贵了。
辛瑷在前台的时候没好说什么,进到电梯,就忍不住念叨了起来:“你都不心疼你的钱包的吗?”
傅西泽语调稀松寻常:“还好,外边钱很多,没了我还能去挣,欢愉只有当下。”
说完,凑过头去亲辛瑷。
欢愉.jpg
辛瑷难得的扭扭捏捏,他躲了一下,说:“下午还要出门玩呢。”
傅西泽凑过头去追逐他的唇,嗓音磁沉:“这也不妨碍我们俩接个吻啊。”
辛瑷心湖微漾。
傅西泽便扣着辛瑷的腰在电梯里接了个浅浅的吻。
热恋的情侣那是逮着个机会就亲亲亲。
好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是单部电梯直达的,这也是傅西泽恣意妄为的理由,电梯里除了他俩没人,酒店本来也就是啪啪啪啪的地方。
傅西泽拉着辛瑷抓紧时间亲热,下午还得出门。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傅西泽卡点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牵着辛瑷的手进到酒店套房。
酒店这样的场景对于情侣来说始终透着股暧昧和色气,尤其,去年平安夜他俩确实在酒店发生了些什么。
傅西泽不由偏头看辛瑷,刚热吻过,辛瑷眼睛水汪汪的、面颊犹染着绯红、唇色也因着接吻变艳,傅西泽喉咙滚动,浑身肉紧。
想吃。
忍住。
好吃的得慢慢吃。
他终会把辛瑷拆吃入腹。
傅西泽按部就班插卡取电,关房门,又把行李箱随意扔在一边。
辛瑷见门阖上,终于想起了正事,人……至少不能……时时刻刻都想着涩涩,他还了还魂,把便当袋放在客厅窗边的小圆桌上,打开,又把保温桶拿了出来,招呼傅西泽:“你先吃饭。”
傅西泽去卫生间洗手,再出来,去到窗边,五星级酒店套房风景绝佳,透过透明窗户,整个天津景色尽收眼底,傅西泽就着这份景色,干饭。
姥姥手艺真的宇宙无敌爆炸好啊,简单的家庭炒菜,她愣是能做得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费了工夫的,傅西泽尝了几口,再度惊艳,他毫不吝啬夸赞:“这手艺真的好。”
辛瑷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那必须的,这可是我姥姥,我姥姥从来都是不论干什么都要干到最好,做饭也是,她超级厉害的,她家境只能说普通吧,父母都是钢厂工人,但她哈工大毕业的,那可是那个年头的哈工大,中苏蜜月期刚过不久,最顶尖的技术都在哈工大。”
傅西泽对上个世纪、在祖国筚路蓝缕的时候为这个国家出力奋斗的那些人始终抱有好感,他们那一代人收入并不高,名校毕业也没吃上什么红利,祖国也就那么回事,他们极有可能下乡当知青又或者分配到西北这些地区为国家做建设,这些人撑起了这个国家的发展,辛瑷他姥姥姥爷就是那个年代的人,傅西泽由衷地钦佩:“这确实厉害,那可是没扩招之前的大学生,还是哈工大。”
辛瑷随意闲聊:“我姥姥年轻的时候也是不做饭的,后来被嘲难吃,才开始做。我其实问过她,姥姥你名校毕业工作也体面,这么宝贵的时间为什么要浪费在做饭这种琐事上。我姥姥的说法是,美食从来都很治愈,做饭本身会让人心情宁静,她后来就很爱倒腾吃的,你知道的,她工作压力也很大,但一直开朗乐观,身体也非常棒。”
顿了顿,又不无感慨,“我觉得最神奇的点在于,这种牛人连做饭这样的兴趣爱好都能培养得很好。”
傅西泽从美食里抬头瞥他一眼,说:“我只能调调酒。”
辛瑷哈哈大笑:“没指着你做饭,我也不耐烦做饭。”
两人边吃边聊,时间一晃而过。
午餐过后,傅西泽惯例地拿了保温桶去洗,因着辛瑷要给他带饭,他还特意带了瓶洗洁精过来,我宝贵的约会时间如何都不能浪费在找商超买洗洁精这种琐事上。
辛瑷见傅西泽从双肩包里翻出瓶洗洁精,错愕,他无奈又好笑,从便当袋里把他带瓶小的洗洁精拿出来,说:“我也带了。”
傅西泽愣住,旋即笑开。
这就是……情侣的默契吧。
傅西泽拿上保温桶去卫生间洗,辛瑷眼巴巴跟了过去,看他用固定的流程洗保温桶,又黏黏糊糊从身后抱他,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他全部动作。
傅西泽心脏柔软到不可思议,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他爱的人在身边,探出脑袋,满带笑意看他。
洗好碗筷,再稍微收拾了一下,两人便出门,进到下午的行程,参观周邓纪念馆。
天津这座城市满满都是周总理的气息,这也是辛瑷喜欢天津的理由,周邓纪念馆是辛瑷每次来天津都会来看一眼的,他偶像真的很帅啊,周正儒雅,风度翩翩,和邓的革命爱情也好磕。
“纸短情长,吻你万千。”
“……”
透过这些书信,你就是能勾勒出那个年代两人爱情的样子。
傅西泽当然知道辛瑷喜欢周总理,事实上,辛瑷高中那会儿看上祁初,周边所有人都觉得情有可原,辛瑷的偶像是周总理,他的审美就是这样温润儒雅的男人,祁初是这种类型,沈遇某种意义上也是这种类型,这是辛瑷的个人偏好。
如今跟他在一起……
也算离经叛道。
辛瑷拉着傅西泽逛纪念馆,满满都是对偶像的喜爱和钦慕,读到书信里一些甜甜的句子他真的会发出吚吚呜呜莫名声响,是真的甜啊。
逛了一下午,卡着闭馆的时间出了周邓纪念馆,辛瑷才从那种上头的氛围里抽离,又开始适当关怀一下他男朋友:“对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傅西泽直接回:“你啊。”
辛瑷心底一甜,又笑开:“不是,我问的是偶像,又或者说喜欢的历史人物。”
傅西泽毫不犹豫:“谢安。”
辛瑷瞥他一眼:“理解。”
傅西泽真的是和谢安如出一辙的Bking啊。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了饭,傅西泽又领着辛瑷回了酒店,倒也不是要发生什么,而是拿东西。
傅西泽把行李箱打开,又把特意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第一次来这边,也不知道给姥姥姥爷买什么比较好,就凭感觉随便买了点小礼物。”
辛瑷愣了一下,连忙道:“你不用送的,你只是个学生。”
傅西泽回:“还是要的,辛瑷,我得竭尽所能做好最好,而且,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就是一些小心意。”
辛瑷微微动容,傅西泽在跟他的这段感情里,从来倾尽所有,对辛瑷的家人,傅西泽也是细心又尊重。
傅西泽又把礼物全拿了出来:“这是给姥姥买的羊绒围巾,给姥爷买的是书法套装,辛姨的话我准备的是香水套盒,辛姨夫不在这边,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回了北京再说吧。”
辛瑷看着那一个个精心包裹的礼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傅西泽这么糙的人,来天津居然拖了两个箱子,合着有个箱子装了礼物。
对于没有给沈遇的礼物。
辛瑷不以为意:“不用给我爸送,他什么都不缺。”
傅西泽失笑:“还是会送的,回北京再说,我得一碗水端平。”
辛瑷抿着唇笑笑:“……也行。”
傅西泽把全部礼物拿出来,又啄辛瑷腮帮:“今年就这样吧,明年我上门,给姥姥姥爷辛姨辛姨夫封酒。”
辛瑷横他一眼,哪里不知道,封酒纯粹是男方第一次登门备的礼,要娶你家姑娘了,封两瓶好酒。
傅西泽又打开另一个箱子,拿出一套衣服,递给辛瑷:“这是给你做的。”
辛瑷讶异:“新年礼物吗?”
傅西泽回:“不算吧。”
辛瑷静静看他,等着他的后话。
傅西泽解释说:“我过年那阵子请裁缝订了两套西装,你一套我一套,今天上午我才拿到,明天记得穿上,我去找你。”
合着是为了出门约会特意请裁缝做的新衣。
辛瑷笑容清浅,他应:“好哦。”
傅西泽拿上给辛瑷家人准备的礼物,又把辛瑷送到了楼下。
傅西泽没敢抬头,怕对上辛家人的目光,因为真的不知道哪边会更尴尬,因着顾忌着辛家人,傅西泽也很注意分寸,他都没敢亲辛瑷,只把手边的礼递到辛瑷手里,又再三叮嘱:“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啊。”
辛瑷知道他说的是约会的事儿,抿着唇笑:“放心,太子殿下从不失约。”
傅西泽收到辛瑷承诺,神情稍微轻松了一点:“这就好。”
顿了顿,又道别,“上去吧,已经不早了。”
辛瑷见傅西泽没亲他,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六楼属于……你在楼上上课,楼下有人喊你,你绝对听得到的距离,他们这片小区还挺安静的。
这怪尴尬的,也就傅西泽自带钝感力,完全不当回事,还特意买礼物。
好吧,你不敢亲,我来亲。
辛瑷凑过头在傅西泽脸颊上印了一吻,道别:“明早见。”
傅西泽心底甜得像是倒了一大罐糖,他浅笑着回:“明早见。”
辛瑷便拎着大包小包刷电梯上楼,又开门进室内,辛家一家三口依旧杵在阳台上,辛瑷无奈。
姥姥姥爷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到辛瑷,昨晚还有点尴尬,今天两位老干部俱都一脸风轻云淡,柳若更是振振有词:“昨天看过了,今天再看看也没什么,谁让你不把人带回来,姥姥姥爷好奇是正常的。”
辛铭在一旁无脑附和家里领导:“对,是这理。”
辛瑷摇头失笑,只道:“他给你们买了礼物。”
柳若一愣,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行,他就一小孩儿,刚成年,家里也没大人给他零花钱,他能养得起自己就不错了,和你谈恋爱想来也很花钱。”
辛瑷道:“不是什么贵重的礼,他也知道太贵重你俩不会收,就是他个人的小心意,他吃了姥姥两顿饭,心底肯定想着,要孝敬姥姥,他就是那样的人。”
柳若这才不再那么抗拒。
辛瑷把礼盒一个个分发了出去:“这是给姥姥的羊绒围巾,这是给姥爷的书法套装,他还给妈妈买了香水套盒……”
傅西泽在礼物的选择上也是很用心的,他给两位退休干部买的礼都是实用却不贵的,给辛恩备的礼才算是斥了巨资,香水套盒是限量版的。
辛恩欣然收下:“哇,还有礼物,沾了辛瑷的光。”
柳若拿到礼物,也颇为感慨:“这孩子……”
是懂事又孝顺的小孩儿。
因着吃了两顿饭,就记挂着回礼,又担心他俩不收,买的都是不算贵却实在的东西。【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