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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往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辛瑷跟傅西泽重新回到包厢,这个局的客人尽数到齐,连那位在天津求学的同学也赶到了,笑呵呵和辛瑷打招呼。


    辛瑷言笑晏晏地和这些发小同学聊天。


    这些发小同学便发觉,太子殿下状态爆炸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什么话茬都能接上并且陪聊。


    辛瑷也感觉自己状态更好了点,一方面,他吃了点东西,没那么饿;另一方面,他其实很承这些朋友的情,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也就两三个月没见,于辛瑷而言,那真的是八九年或者说一辈子没见到了,他无比怀念,此外,上到大学,大家飘散天涯难得一聚,作为东道主他也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辛瑷是所有人的白月光,谈了恋爱大家难免有些失落,但辛瑷态度太好,招待起他们这票老友热情又认真,你分明能感受到恋爱以后辛瑷的张扬热烈、意气风发,谈了恋爱的太子殿下显然过得更好,不说别的,当初辛瑷被祁初拒绝,神情难掩颓唐落寞。


    很多人清楚地记得,高一那会儿,辛瑷给祁初告白,悉心准备精心筹划,祁初直接晾了人一个多小时才出现,好不容易出现,也只是在冷冰冰拒绝。


    现在不同,太子殿下感情顺利心情愉快。


    另外,太子妃也选得不错。


    傅西泽和他们处在同样的交际圈里,高考考得好在顶尖院校念计算机,他本人又是附中公认的大帅哥,最难得的是,傅西泽孤僻自我,高中成功劝退所有追求者,感情史一片空白,不曾想,太子殿下只花了一礼拜就把人拿下,他显然对咱太子殿下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作为老友,看着太子爷恋爱顺遂,能怎样?!


    给太子殿下献上祝福呗!


    太子爷和太子妃甜甜蜜蜜长长久久!


    辛瑷又social了一轮,服务生便来敲包厢的门,之前点的酒水、饮料、吃食弄好了。


    许尤把包厢的门开了,服务生推了两辆餐车进到室内,把酒水、饮料、吃食摆满茶几,因为点得太多,摆不下,干脆留了一辆餐车放东西。


    服务生跟许尤核定好点单的餐品,这才推着另一辆空餐车离开。


    许尤去关门。


    祁初竟直接进来了。


    场面为之一窒。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祁初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到来除了扫兴有什么用。


    辛瑷眉宇拧了拧,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祁初为什么还要来,除了膈应他和他男朋友有用处吗?


    这也和辛瑷印象里的那个清冷学神截然不同。


    记忆里的祁初,多少有些清高和傲气,辛瑷拒绝的话说得那么明显,按理说,祁初只会选择再也不搭理他。


    但祁初还是来了。


    这种场合,辛瑷也不好把人赶出去,他辛瑷攒的局,理应热热闹闹、顺顺遂遂。


    辛瑷瞥向傅西泽,以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傅西泽神情平静,心底波澜不惊,他低声说:“没事儿,随意。”


    傅西泽是真的不在意,他和辛瑷感情很稳定,该亲的亲了,该摸的摸了,太子爷人品摆在那里,和辛瑷谈恋爱不仅甜蜜愉悦还安全感爆棚。


    再就是,傅西泽在和辛瑷恋爱之前,也有所准备,他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


    祁初连过去式都算不上。


    辛瑷的初恋是我。


    傅西泽好不容易谈上甜甜的恋爱,如何也不会被这种人搅黄。


    他会和辛瑷面对全部风雨。


    辛瑷见傅西泽不在意,也不在意了,他没和祁初谈过,对傅西泽更是死心塌地、忠贞不二,他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祁初要来,就来呗。


    祁初影响不到他跟傅西泽。


    辛瑷注意到许尤在看他,一直在等开口,辛瑷便轻笑着道:“来者是客,大家好好吃,好好玩。”


    许尤见辛瑷已经毫不在意,坏笑了一下,又贱兮兮去撩祁初:“随便坐啊!”


    祁初面色惨白,只沉默着挑了个角落地位置坐下。


    许尤把包厢的门关上,又招待大家吃吃喝喝。


    熟人局,又都是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学生,短暂的尴尬过后,包厢的氛围再度热了起来。


    大家喝喝酒聊聊天吃着各种小食,气氛好不热闹。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提议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这游戏土归土,但也经典,尤其是在2013年,很多桌游没火起来的时候。


    辛瑷是东道主,如今玩游戏,自然和傅西泽一起参与进来。


    在场的都是辛瑷的好友,对太子爷,他们捧着哄着护着;对抢走太子爷的傅西泽,那就……不客气了。


    只要傅西泽抽到3,拿到大王的人必然会找他。


    傅西泽全程选择真心话,大冒险实在太过危险,鬼知道这些人会搞出什么骚操作,真心话,随便问,他这一生没有隐私。


    因着有辛瑷在场,这些提问颇为克制。


    “初恋是谁?”


    “辛瑷。”


    在场所有人都不意外,傅西泽这人在附中就是出了名的寡王,日常全部活动就是趴桌子上睡觉,此外他还是典型的注孤生体质,据说不少人跟他告白,他都一脸迷茫:“你刚说什么?”


    是的,哪怕被叫出来告白,他都能发呆打哈欠神游天外,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这年头谈恋爱本就需要男生主动,傅西泽这种性格,哪怕帅得惊人,到了高一下学期也没任何人想不开追他了。


    追不到不说,还气人。


    这恋爱不谈也罢。


    你跟他告白,人觉得你在打扰他睡觉。


    傅西泽今晚的运气实在谈不上好,很快又抓到了个3。


    拿了大王的同学发问:“初吻什么时候?”


    傅西泽转头看向一旁辛瑷,询问:“可以说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便也知道,傅西泽初吻是和辛瑷。


    其他暂且不论,傅西泽这人感情史很干净,要知道,现场很多人,谈过好几段了,别说初吻了,初夜都没了。


    辛瑷知道傅西泽不想大冒险,也不想喝酒,他一直在选真心话,至于初吻这个,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吧,辛瑷道:“没事儿,随便。”


    傅西泽便道:“前几天。”


    周边尖叫声起哄声不断:“哇哦,刚丢的初吻。”


    “天呐,真心话大冒险还挺刺激的,再来再来。”


    辛瑷垂眸哂笑,确实是前几天,他们也没谈多久啊。


    到了后边,大家喝了酒,彻底玩嗨了,就开始问其他更刺激的问题——


    “初夜什么时候?”


    “还在。”


    包厢内登时又是一轮笑闹声,这回答无疑在告诉现场所有人——


    辛瑷还没睡到傅西泽。


    有人喝酒喝多了,嘴巴没把门,更是直接嚷嚷出来:“艹,还是处男。”


    “哈哈哈还没睡到。”


    傅西泽一脸平淡,处男这个,是客观事实,既不值得骄傲,也不会因此自卑。


    辛瑷舔着唇笑笑,有些尴尬和脸红。


    唔,傅西泽确实没睡到他,但他其实睡到了傅西泽。


    所以,他感觉自己初夜已经不在了。


    总之,这轮真心话大冒险,傅西泽和辛瑷的全部恋爱经过都被扒了出来,这些人问题问得很细,比如说——


    “怎么在一起的?”


    “为什么接受辛瑷告白?”


    傅西泽知无不言——


    “辛瑷追的我。”


    “他很帅。”


    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提问——


    “被辛瑷告白为什么不困了?”


    “你小子也暗恋太子殿下吧!”


    “被辛瑷追是不是各种暗爽?”


    “和辛瑷谈上恋爱是不是天天都很得意?”


    辛瑷对傅西泽的恋爱,全程都很坦然,随便傅西泽怎么回,但也架不住很多问题太过沙雕,偏偏傅西泽并不觉得,回得挺认真的。


    “提到这个我肯定不困。”


    “他是我最欣赏的……人类,看到他会觉得生命本身是纯真美好的。”


    “被追的时候会有些迷惑,他干嘛想不开追我。”


    “多少有点,我男朋友太帅了。”


    辛瑷在一旁听到了很多细节,这些都是傅西泽平时不会主动诉说的,这人惜字如金沉默寡言,哪怕你确信他喜欢你,但是他并不会去说什么甜言蜜语,而是用行动在付出。


    如今稍微喝了点酒,又是在玩游戏,倒是说出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真心话。


    也是这时候,辛瑷发觉,傅西泽会觉得他很帅什么的,嘿嘿。


    也对,咱靠脸吃饭的。


    这一轮游戏玩了两个多小时,大家才想起他们是来K歌的,没办法,太子殿下五音不全,大家不好提唱歌这事儿,主要还是吃吃喝喝玩游戏。


    不过,都来KTV了,大家还是唱会儿吧,不然也无聊。


    辛瑷稍微喝了点酒,神情迷醉,他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等着这些好友给自己唱歌。


    辛瑷毫无音乐天赋,他的这些朋友也都惯他着,知道他唱歌不行,所以,来K歌的模式,是这样的——


    他们选了歌,会先问辛瑷:“辛瑷这首想听吗?”


    辛瑷觉得OK:“成,就这首。”


    然后,就会有人毛遂自荐唱给他听:“诶,这首我会,我来唱吧。”


    歌单都是辛瑷严选,这票好友还会确保自己唱得好听才会自荐。


    辛瑷歪在沙发上听歌,觉得日子温柔又惬意,他们这种唱歌难听的人日子过得也挺好的,不用你唱,会有一堆唱歌好听的人唱给你听。


    许尤在一旁问他:“辛瑷,酷玩乐队的Yellow,想听吗?”


    辛瑷点点头:“可以,可以。”


    许尤立马去点歌。


    许尤原本想自己唱的,但他突然想到傅西泽,傅西泽才是今晚最重要来宾。


    再者,许尤这人交际广泛,傅西泽这么冷漠孤僻的性格许尤竟有点熟,他知道傅西泽小时候在合唱团呆过,Yellow这首歌又烂大街,他把话筒递给傅西泽:“能唱吗?”


    傅西泽接过了话筒,应:“能。”


    辛瑷愣了一下。


    许尤起身,跑去调灯光,把室内灯调成暖黄。


    前奏想起,傅西泽抓着话筒开嗓——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And it was called Yellow……”[1]


    傅西泽有一把好嗓子,音色顶级,演唱这一块也极富技巧,感情这一块也演绎得真挚动人,酷玩乐队的这首Yellow他唱得特别好听,是那种在KTV让大家惊艳的好听。


    辛瑷却有些恍神。


    他上辈子没听说过傅西泽唱歌好听,他对傅西泽甚至有些刻板印象,唔,如傅西泽这样冷漠孤僻的酷哥,生性又不爱交际,程序员这份工作也不需要社交,后来当了老板也不会有人想不开把老板叫来KTV唱歌。


    辛瑷直觉里,傅西泽唱歌不行。


    但是,傅西泽一开嗓,就很惊艳。


    也很反直觉。


    仔细想想,也不难猜。


    大抵是知道辛瑷公认的五音不全、毫无音乐天赋、不论唱什么都跑调,傅西泽不想惹他伤心,便选择了隐藏自己,他绝口不提自己唱歌好听的事实。


    辛瑷也再度觉得,有些人的存在,像是一本好书,你一页页翻开,一遍遍被惊艳。


    比如说他竟颇有些音乐天赋。


    比如说他因为爱你有掩藏了全部音乐天赋。


    ……


    傅西泽这本书,他前世并未曾读懂,直到今生,才稍微读明白了一点。


    辛瑷目不转睛地盯着傅西泽,看暖黄色灯光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眼底有隐隐的泪光在闪烁。


    恰好傅西泽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接着演唱:“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Do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You know I love you so.”[2]


    辛瑷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狂跳,明明在阅历上比傅西泽多了十年,明明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他竟还是会被傅西泽撩到,尤其当他望入他眼帘,唱那句“You know I love you so。”


    辛瑷心想,他确信,傅西泽深深爱他。


    一曲终了。


    整个包厢内的人也都被惊艳到了,因为就是唱得很好啊,尤其,很多人都不知道傅西泽唱歌好听。


    “哇哦,这居然唱得怪好听的!”


    “有点意外讲真!!”


    “Yellow又应景又甜。”


    “傅西泽小学那会儿好像在合唱团呆过吧!他家以前还挺有钱的,应该学过点音乐!!”


    傅西泽唱完这首Yellow,转头注视着辛瑷,鲜妍美丽的皮囊包裹住他精致立体的骨头轮廓,单看头骨,辛瑷都进化得如此完美,而他属于他。


    那一刹那,傅西泽情绪莫名汹涌,他借着音乐表白:“I love you so。”


    辛瑷听到了他的告白,很低,很轻,但又无比真实地发生着。


    辛瑷心跳顷刻间失序,他失控一般凑过头,和傅西泽接吻。


    傅西泽有些懵,压根没想到辛瑷会在这样的场合接吻。


    事实上,上个礼拜,两人分别请客吃饭,饭桌上没少被同学起哄“亲一个”“接个吻”,但不论辛瑷和傅西泽都很注意场合,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起哄。


    今晚请的是辛瑷知根知底的朋友,这些人反倒会照顾辛瑷注意分寸不会起哄这种事儿。


    可辛瑷就是亲了傅西泽。


    感动?!


    不,远不止感动,而是一种疯狂。


    承认吧,辛瑷,你又病又疯,你就是想和傅西泽在高朋满座的时候接吻,被全部好友目睹你的热烈和疯狂。


    辛瑷的这些同学发小也都颇为震惊,压根没料到太子爷突然就开始亲,但震惊过后,那是各种口哨声和调笑声——


    “艹亲得挺带劲。”


    “这才是我们太子爷!”


    全场都在围观这个亲吻,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除了祁初。


    祁初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如纸。


    这一晚,他厚着脸皮进到了这个他不被邀请的包厢,他就像是个阴暗变态一样在窥伺辛瑷和傅西泽,他感觉自己在听墙角,听傅西泽讲述这段感情的细致进展,听傅西泽描述全部恋爱感受。


    又旁观了辛瑷和傅西泽接吻。


    这样现场上演的吻戏,远比你听傅西泽口头描述更令人酸涩痛苦。


    原本,在辛瑷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是他亲自弄丢了他。


    他该如何找回?!


    又或者,我再也无法找回。


    祁初再也呆不下去,在满场的起哄声口哨声中,落寞离去。


    辛瑷正无比专注地接吻,他就着傅西泽的唇浅浅摩挲,然后,舌头探出,沿着唇缝舔刮了一遍,又把舌头探入,在傅西泽口腔内舔了一遍,这才撤离。


    这个吻,比起他们曾经接过的吻都要来得短暂且稍纵即逝,却又透着异样的甜蜜和刺激。


    辛瑷松开了他,呼吸依旧平稳,却控制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傅西泽味道真的怪好的,亲得他内心颤抖,神情餍足。


    辛瑷回味地舔了舔唇,又去看傅西泽,喊他:“爱妃。”


    傅西泽心跳一直在炸,他从未想过,辛瑷会在所有亲友面前吻他,如今被喊“爱妃”,傅西泽或多或少有些了然。


    傅西泽转头看他,心想,这大概是他的封妃大典了。


    以后他就是过了明路的太子妃。


    第52章


    祁初离开薄暮,心境控制不住的烦乱,胸口像是闷了块石头,压抑得不像话,他去到路边便利店,买烟和打火机,付了钱,祁初拿上烟、打火机、零钱离开。


    他拆开烟盒塑封,筛出一根,咬在嘴里,左手拢风,右手点火。


    祁初就着过滤器深吸一口,细长香烟瞬间燃起猩红圆点,祁初左手拿烟,徐徐吐出灰蓝色烟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应该是高中,他无师自通,自学抽烟,又偷偷躲在教学楼墙角抽,又被辛瑷撞见。


    辛瑷言笑晏晏看他:“抽烟呢!”


    那时候祁初刚来北京,对这些富二代官二代没有任何好感,对辛瑷更是充满警惕,他像是受惊的动物一般盯着辛瑷。


    辛瑷却浑不在意,他凑到他身前,说:“给我一根。”


    祁初看着那明艳到近乎招摇的脸,懵住,直觉里,辛瑷这样的漂亮小孩不该抽烟。


    辛瑷却不管不顾,径直从他手里拿了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呛到眼泪都要出来了。


    祁初诧异,又莫名笑开。


    辛瑷缓过那阵咳嗽,眼眶却染上了鲜艳的红,他说:“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爱抽这个,太呛了。”


    祁初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儿,神色颓然,嗓音低落:“是啊,为什么爱抽这个。”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祁初对辛瑷的印象是纯粹的美术生,天天在课上画画,就没认真学习过。


    在附中,又或者说在中考满分、刷的动数学竞赛的尖子生眼里,美术生就是学渣,他以为辛瑷这样长得好家境优渥的学生理应是个学渣,直到一次随堂考,辛瑷考出了满分的数学,而周边没有任何人对此意外,祁初才知道,他可能对辛瑷存有偏见。


    许尤看出了他的不解,说:“在我们这票人眼里,辛瑷才是学神。”


    然后,又拿起他的卷子,惊道:“哦豁,又一个满分。”


    “什么时候数学考满分这么简单了?!”


    “我们学校考试是出了名的难。”


    他的同桌,会在老师讲新知识的时候认真听课,讲卷子又或者一些不重要的课,他会画画,作业是一概不写,因为作业这玩意儿一辈子都写不完。


    好像就是在这样的接触里被吸引。


    辛瑷是他压抑生命里的一道微光。


    想到辛瑷,他的人生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祁初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想起辛瑷只有窒息一般的沉闷。


    “呼……”


    祁初拿起烟,又吸了一口,再度吐出浅灰色烟雾。


    秋夜微凉,在路边抽烟、神情颓唐的清冷帅哥无疑极其吸引人,有女生经过,频频回头看他,是真的超帅,但那种冷淡、疏离又让人不敢靠近。


    有些人帅得可远观不可亵玩,祁初就是这样的高岭之花。


    打破这份静谧的是墨新月,她快步走了过来,喊人:“祁初哥哥。”


    祁初见到墨新月,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


    墨新月长了一张清纯干净的校花脸,身体更是单薄纤瘦,她是那种很典型的小白花长相,看上去柔柔弱弱、楚楚动人,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也会让女生觉得人畜无害。


    祁初见到她,蹙眉,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墨新月嗓音清脆:“祁初哥哥,我来找你。”


    祁初没吭声。


    墨新月对于祁初的沉默习以为常,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道:“祁初哥哥,你知道的,我考来北京就是为了你,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不要再拒绝我成么?”


    祁初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对于旧人,他多少有几分温柔和不舍,他说:“我是同性恋。”


    顿了顿,想到这毕竟是邻居家的小女孩,又是在他妈妈舞蹈室学古典舞的学生,祁初嗓音柔和地劝说道,“墨新月,你长得漂亮,舞蹈跳得也好,家境也优渥,好好和正常人谈恋爱,我是男同。”


    墨新月显然也知道这分开的三年祁初经历了很多其他东西,但是:“我了解过了,你一直在拒绝辛瑷的告白,你根本没谈过恋爱,初中那会儿,你都很正常,你现在也很正常,你只是……刻意用这种理由拒绝我。”


    祁初嗓音坚定:“我喜欢辛瑷。”


    墨新月试探性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习惯了高中三年辛瑷对你的追逐,现在他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心底有些不舒服,等过阵子就好。”


    祁初闻言,嗤笑:“要是过阵子真的能好就好了。”


    然后,这一回,祁初的拒绝不再客气,“墨新月,我说过很多回了,我是男同,我喜欢辛瑷;再者,不论我喜不喜欢辛瑷,我都不喜欢你,你只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扔下这句话,祁初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墨新月神情受伤,身体颤抖,她注视着祁初离开,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直到那辆出租车彻底走远,透过后视镜再也看不到她,墨新月神色这才转冷。


    墨新月从小就知道,她是必须上嫁的,对比那些仗着自己有几分家底毫无自我约束浪到一定年纪开始找年轻漂亮重本毕业的女性繁衍后代、哪怕婚后也各种出轨乱玩的老男人丑男人,祁初条件明显更好。


    祁家可是这皇城里屈指可数的顶尖豪门,祁初又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祁初以后注定会继承祁家偌大家业,祁初本人也很优秀,作为繁衍的对象他基因很优质,长相、智商、人品都没得挑,她跟祁初还有年少的情分。


    祁初是墨新月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哪怕祁初看不上她。


    但她总得试试。


    至于……祁初是男同,这其实是优点,祁家在给祁初挑选对象的时候考虑到他的性取向条件绝对会下调,毕竟,门当户对的豪门哪个会把女儿嫁给男同。


    另一边,祁初回到祁家,刚进门,就被祁阑叫住,祁阑语调岑冷:“跟我到书房聊一下。”


    小时候,祁初对祁阑的印象,除了严厉和忙碌,偶尔也有温情脉脉的一面,祁阑在严格教导他一番之后也会夸奖他的聪明,在他考出满分的成绩之后也会奖励他零花钱给他买更多的练习题……


    到了初三,这个人在他眼里就变得狰狞可怖,祁初清晰地知道,祁阑对他毫无父爱,他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头脑和能力,他悉心教养的大儿子在国外废了,这个私生子却……颇为优秀。


    随着母亲离世,祁初来到北京,祁阑对他的掌控欲愈发明显。


    祁初不太情愿,却也只能跟着祁阑进到书房,不然,两人能在客厅直接吵起来,很烦,还是去书房吵吧。


    祁阑甫一进到书房,便瞪着祁初,看上去又凶又暴躁:“我不是让你跟辛瑷重新搞好关系吗?今晚辛瑷攒局,现在都没散,你怎么就回来了?!”


    祁初嗓音冰雪般寒冷:“辛瑷有男朋友了,还是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在北京娶了门当户对的老婆,又去南方找个温柔美貌女大学生骗婚,一南一北,试图坐拥齐人之福。”


    祁阑气得一个倒仰:“你怎么说话的?!”


    祁初想到辛瑷,声音变得很柔软:“辛瑷是很好的人,而我,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他年少时期的暧昧对象,他攒的局,并不欢迎我,我的存在,只会让他和他男朋友陷入尴尬,好在他和他男朋友并不在意。”


    到了最后,神情又透出落寞,他看向祁阑,神色转冷:“不要再逼我做任何事了,人不能既要又要,我本来可以跟辛瑷在一起的,是你,是你不准我喜欢同性。”


    “要不是你,高一的时候,辛瑷给我告白,我会答应。”


    “而不是被你威胁,说是会去找人搞辛瑷,然后我本人被你打出一身伤,迟到一个多小时出现在他眼前,再拒绝他。”


    祁阑显然听不进去这些,人到中年,只剩下固执和自我,他自顾自地说教道:“你知道辛瑷的父亲沈遇多有本事,未来相当一段长时间,沈遇这种做房地产的,手里都会有大把的钱,我们家跟他家把关系搞好一点,回头拉投资也简单。”


    “至于男同,那玩意儿太恶心,这不是兔儿爷么?”


    祁初觉得他跟祁阑鸡同鸭讲、无法沟通,他自嘲一笑,道:“我是兔儿爷。”


    祁阑气得头顶要冒烟了。


    祁初却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大步离开,打车回学校。


    出租车后座,祁初靠坐在座椅上,灯光和霓虹在他眼底流转,祁初精致立体的面庞写满迷茫和颓丧。


    祁初问自己,要怎样才能毁掉祁家成功报仇,又或者说,在祁家毁灭之前,率先毁灭的是我。


    至于祁阑,看到祁初离开,满脸不在乎,青春期小孩儿,叛逆而已。


    祁初以后会知道,除了钱,一切都是虚的。


    这些情情爱爱根本不重要。


    *


    辛瑷攒的局,大家玩得很嗨,这局十一点多才散。


    辛瑷和傅西泽去到楼下,把这些朋友依次送上车:“晚上注意安全,有事儿打我电话。”


    最后送的是周宴深和许尤,这两人和辛瑷关系更铁,住得也近,两人同一辆车回家。


    上车之前,周宴深跟辛瑷说了一下骑行的事儿,他道:“骑行的事儿我跟许尤已经说好了,明天早上,我和许尤去找你们。”


    辛瑷想着今晚已经很迟了,回学校难免麻烦,他打算和傅西泽回家住一晚,便道:“我今晚回家住。”


    周宴深笑着道:“那还更方便,我和许尤也回家,到时候直接从家里出发,吃好早餐再去找你们。”


    许尤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算清醒,他从车后座探出头,定时间:“周末,又喝了酒,要不九点到你家集合。”


    辛瑷答应得爽快:“行。”


    校园骑行的事儿敲定下来,周宴深便上车,辛瑷帮着阖上车门,又叮嘱道:“注意安全,然后记得把许尤送回家,他喝了不少。”


    周宴深道:“放心,我会把他送到他床上再回家。”


    许尤大骂:“一边去。”


    辛瑷失笑,但还是同意道:“这样就好。”


    周宴深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看向傅西泽:“你们也注意安全。”


    傅西泽知道周宴深指的是他,他嗓音冷淡,却坚定,给人的感觉极靠谱:“我知道的,你放心。”


    辛瑷则道:“我家里司机特意过来接我。”


    周宴深这才放下心来:“那就成,走了啊,明早见。”


    辛瑷回:“明早见。”


    道别了周宴深和许尤,辛瑷跟傅西泽便也上到他那辆劳斯莱斯。


    辛家司机不紧不慢地驱车前行,车后座,辛瑷一脸困倦地埋在傅西泽怀里,他眼皮耷拉着,似乎随时要睡着。


    傅西泽搂着他,神情温柔,偶尔浮现出些许杂念,感觉他男朋友真的是个精力旺盛的猛人。


    辛瑷这一天,一大早起床,开车载着他去西单,一上午逛街购物吃饭,中午回到学校,短暂休息了一下,下午踢了一整场的球,晚上还精神奕奕到处social。


    这是铁人吧。


    傅西泽不一样,虽说一样的行程,但他没开车,逛街的时候虽说给他买了挺多衣服的但负责挑选的是辛瑷,下午踢球他这种新手跑动量远没有在球场上踢全场还被全程盯防的小前锋那么大,就连KTV,傅西泽在交际这一块,从来都是很省电的,话不多,应酬少。


    日常感觉自己体力精力不如男朋友。


    辛瑷眼角的余光瞥见傅西泽笑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诧异问道:“怎么了?”


    傅西泽摇摇头:“没什么。”


    辛瑷便从傅西泽怀里撤出,微微侧身,身体前倾,歪着头,从下往上看他,似乎想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傅西泽心想,这都十一点半了,辛瑷居然还能这么可可爱爱又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太厉害了,傅西泽凑过头,自然而然地亲了辛瑷一口。


    辛瑷已经很习惯傅西泽这样随意的亲昵了,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一开始还会比较端着,到后边,大概会熟到亲他跟亲自己差不多,没有激情,波澜不惊。


    这样想着,辛瑷偷偷笑出声。


    傅西泽和他莫逆于心,见他偷笑,就知道太子爷在七想八想,他淡声问:“想什么呢?”


    辛瑷回:“没什么。”


    傅西泽追问:“到底想什么?”


    辛瑷坦诚告知:“在想你现在亲我是不是跟亲自己一样。”


    傅西泽哽住,又试探性问道:“……是亲太多了吗?”


    辛瑷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老夫老夫平淡如水的相处模式,没有激情了,熟到你亲我跟亲自己差不多。”


    傅西泽哀怨:“……我们才谈上没多久啊。”


    好像被惯坏了,亲辛瑷已经亲成了习惯,不用想太多,直接亲,反正辛瑷也不会拒绝。


    辛瑷道:“没别的意思,我感觉这样亲密无间挺好的。”


    傅西泽抓着辛瑷的手,抬起,他低下头亲了一下辛瑷的手背,凝眉沉思认真记录下亲辛瑷的感受,手再度翻转,他又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得出结论:“骗人,亲你怎么可能跟亲自己一样,亲你感觉很开心,亲自己感觉……我脑袋抽筋了干嘛想不开亲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辛瑷见傅西泽抓着他的手亲,又亲自己的手进行对比,感觉……傅西泽大半夜喝了酒神志不清了,好好的工科男居然搞这种对比,但又觉得他怪可爱的,还认真比起来。


    听到他得出的结论,辛瑷笑得花枝乱颤。


    傅西泽振振有词:“真的很不一样,亲你的感受是愉悦,亲自己的话会感觉是脑缺,谁闲的没事天天亲自己。”


    辛瑷哈哈大笑:“有道理。”


    顿了顿,又大笑道,“哈哈哈看来不用担心激情退却你亲我的感觉跟亲自己差不多。”


    傅西泽道:“本来就不用担心,你是辛瑷啊。”


    辛瑷懒散地“嗯”了一声,想听后话。


    傅西泽搂着他,亲吻他头顶发丝,嗓音沙哑:“辛瑷,你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人会爱你一辈子。”


    辛瑷遽尔动容,他头埋在傅西泽怀里,亲昵地蹭了蹭。


    前世,哪怕他已经烂到泥底了,傅西泽也爱了他一辈子。


    He loves me so。


    辛家别墅距离KTV颇近,辛瑷和傅西泽腻在一起聊天,话题随意散漫,倒也不无聊,只有一种热恋情侣的快乐,哪怕聊的都是些琐碎废话,竟也无与伦比的愉快。


    约莫十分钟,轿车开进了辛瑷家的院子。


    车停稳,辛瑷和傅西泽下车。


    两人伫立在辛家植被丰茂的院子里,依依不舍地道别。


    傅西泽想着时间不早了,催促辛瑷:“快上去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得早起。”


    辛瑷关切地问道:“你呢?”


    傅西泽回:“我等你回去了就回去,放心,我家挺近的,很快就到。”


    辛瑷瞥了他一眼,想到从这里回傅西泽家怎么也得走个几分钟,大半夜的,大家都又累又困,何必这么辛苦,他顺势邀请道:“要不……你跟我睡?”


    傅西泽有点懵:“这不合适吧?”


    辛瑷嗓音微哑地回:“这有什么不合适?小学初中那会儿,我跟许尤那是动不动一起睡。”


    傅西泽道:“那不一样。”


    辛瑷道:“这有什么不一样?”


    傅西泽强调了一遍:“我是你男朋友,许尤是你发小,而且小学到初中,你只是个小孩儿,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


    辛瑷见傅西泽不为所动,便换了一种说辞,他抓着傅西泽的手,晃了晃,抬起眼帘,请求:“所以,你不跟我回家啊?!”


    夜色如水,辛瑷站在树木茂盛的院子里,拉着傅西泽的手如是邀请。


    路灯洒下昏黄灯光,傅西泽那一瞬间,被鬼迷了一般,决定跟辛瑷回家:“好。”


    第53章


    辛瑷压根没想太多,在外边玩得太晚把男朋友带回家住一晚而已,以前他也会叫朋友来家里住,他家还是有客房的,傅西泽没必要住客房而已,反正……他跟傅西泽没谈恋爱的时候就睡过了。


    辛瑷自然而然地领着傅西泽来到他的卧室。


    傅西泽这一路,跟着辛瑷进到别墅室内,再穿过客厅顺着楼梯去到二楼——辛瑷的卧室。


    他始终有些懵怔,我是鬼迷心窍了吧我真的跟着辛瑷回了家,明天我该怎么办,我好像看到三楼有灯光来着,周末,沈遇和辛教授显然都在家。


    天呐我该怎么办?


    我还没有从上回的社死名场面里走出来,眼看着又要再社死一遍orz。


    辛瑷按开卧室全部大灯,进到室内,干脆利落地绑头发收拾换洗衣服去洗澡,转头,见傅西泽依旧杵在门口面露迟疑。


    辛瑷恍惚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哈哈哈他把刚谈恋爱没多久的男朋友拐回了家,他舔着唇笑了一下,怪不好意思的,他大步走了过去,招呼傅西泽:“进来吧,没事儿,我爸妈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傅西泽:“……”


    正因为知道才更社死。


    不知道还能搪塞一句是大学同学。


    但,都到门口了,再怂了吧唧打道回府不是傅西泽的做派。


    傅西泽最后还是进了辛瑷的房间。


    辛瑷顺手把门关上,又道:“我先去洗个澡,你随意,我的东西,你随便动,没事儿。”


    傅西泽也知道现在很晚,快十二点了,他点点头,嗓音因为夜色而沙哑:“嗯,去吧。”


    辛瑷便进到盥洗室,洗澡。


    傅西泽这才打量起了这间卧室。


    这应该是别墅次卧,但辛瑷一个人住一层,他的房间,衣帽间、卫生间、小书房应有尽有,还打通了另外的房间重新装修给他当画室。


    辛瑷是美术生,他的父亲沈遇是建筑师出身,父子俩审美都很在线,辛瑷的房间装得复古考究很有品味,是那种放着几十年都不会过时的装修。


    辛家非常有钱,沈遇和辛恩也很舍得给辛瑷花钱,辛瑷的房间用料无不讲究,从地板到衣柜到书桌,都是实木,就连窗帘,也都是爱马仕的。


    大house想要有居住体验是需要人打理的,辛家雇了一堆人,辛瑷的房间也会有人收拾整理,辛瑷这样的美术生东西非常多,但他的房间干净整洁不显丝毫杂乱。


    傅西泽环视一圈,又来到窗边,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么堂而皇之跟着辛瑷回家很不可思议,这很唐突,也很冒犯,这不符合傅西泽的教养,毕竟,他跟辛瑷刚谈上不久。


    傅西泽一通分析,或许……他对辛瑷长大的地方多少有些好奇。


    傅西泽很小的时候就会关注辛瑷,事实上,他们那票人,就没有不关注辛瑷的,又帅又厉害的小男孩其他小男孩也喜欢,大家都爱跟辛瑷玩。


    傅西泽小时候看过辛瑷踢球,也看到过辛瑷练小提琴。


    那时候傅西泽从辛瑷家楼下路过,听着楼上琴音吱嘎吱嘎像是在锯木头,傅西泽没太在意,总觉得过阵子就好了,辛瑷稍微练练就能练出来,那是辛瑷啊,辛瑷又聪明又刻苦,小提琴而已,又不难,他都学会了,辛瑷肯定会拉得非常好。


    他们那票人对辛瑷有种迷信,辛瑷就是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半年后,依然吱嘎吱嘎。


    一年后,接着吱嘎吱嘎。


    两年后,还是吱嘎吱嘎。


    ……


    傅西泽有些意外。


    辛瑷的天赋好像在小提琴那里失灵了。


    有一回,傅西泽刚好路过辛恩和辛瑷,他礼貌地喊了声“辛姨”就走开,还没走远,便听到辛恩和辛瑷的对话:“辛瑷,小提琴你真的不能再学了,很吵。”


    略微停顿,又道,“而且,宝贝儿,你真的学不会,妈妈不是不支持你,而是,我觉得你在足球、数学、画画上更有天赋,你把精力放到你擅长的项目上显然事半功倍,音乐这一块,我感觉你只是在制造噪音。”


    辛瑷很是不服气,这是个要强的小孩儿,不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小提琴也不例外,辛瑷嗓音清稚:“我再练练。”


    辛恩无奈扶额:“可你已经练了两年了。”


    辛瑷抿着嘴,很倔强,不愿输给小提琴,他定定地道:“我肯定能练出来的。”


    辛恩对某个噪音制造机有些绝望:“你一年前就是这样说的。”


    辛瑷沉默,他小腮帮鼓鼓的,显然在生闷气。


    辛恩转身,蹲下身,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也就这种时候,辛恩会觉得,这小孩儿,还是遗传了沈遇,那是和沈遇如出一辙的倔强、要强、固执,哪怕不擅长,也要做到极致,但是,实在太吵了,因为学不会,更要卖力学,小提琴课已经不满足辛瑷了,辛瑷天天定闹钟不到六点爬起来练,嘎吱嘎吱扰民,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你家装修,一装就两年,而且还是不到六点就开始装修,她和沈遇每天一大早被吵醒,对家里的娃又欣慰又痛苦,还有点担心他睡眠不够影响身体。


    辛恩语重心长地道:“辛瑷,妈妈很欣赏你这种要做就做到最好的心性,但,已经两年了,你想想你练足球、上奥数课、学画画的状态,这些东西你只要学,一两个月就能上手,很快就能做到在同龄人顶尖,但小提琴,两年了,你还是没入门。”


    辛瑷瘪着嘴,有点想哭,这种笨拙感让他既委屈又痛恨。


    辛恩连忙安抚道:“宝贝儿,别哭啊,你得知道,人并非万能的,就算不会小提琴,也无损于你的完美,你还会画画、足球、数学。我跟你爸,虽然连着两年都被你的琴音叫醒,但是,我们始终觉得,你很优秀,单单每天早上不到六点爬起来练琴、平时一有时间就抓紧时间练琴,这整件事都很棒,你只是需要把这些时间花在你更擅长的领域,这样你会更优秀。另外你也要注意身体,小孩子不要这么早起,不然容易长不高,你总不能以后当个小矮人吧。”


    辛瑷委屈巴巴:“……好吧!”


    傅西泽从两人身边经过,莫名想笑,原来还有辛瑷做不好被迫放弃的事情,但,诚如辛恩所言,这无损于辛瑷的完美,你甚至会觉得这很有趣。


    那天以后,傅西泽上这些音乐类的课程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抓紧吧,这是你唯一能卷赢辛瑷的领域。


    小时候的傅西泽必然没想到以后他会跟辛瑷在一起,哪怕半个月前,傅西泽都不太确定,但有些人你只要得到,便再也无法承受失去。


    辛瑷很好很好,好到你想一辈子据为己有。


    不论是谁,都不能成为他跟辛瑷的阻碍。


    如是想着,傅西泽从来淡漠的脸上,罕见地染了些许戾气和肃杀。


    辛瑷洗完澡出来,就见傅西泽杵在窗边,瞭望着窗外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西泽听到动静,转身,望了过去,见辛瑷换上了秋冬睡衣,因着头发没吹干,多少有些湿漉漉的,他哑声道:“吹风机呢,我帮你吹。”


    辛瑷确实习惯了傅西泽照顾自己,但也要看情况啊,这都大半夜了,马上要睡了,辛瑷连忙道:“不用了,你先去洗澡吧。”


    顿了顿,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起来,“你的换洗衣服我刚才帮你拿进去了,睡衣毛巾内衣这些都是干净的,热水的话往左边开,洗护用品你随便用。”


    傅西泽点点头:“行。”


    他迅速前往盥洗室洗漱,心底竟隐约有些遗憾,这种遗憾叫做“无法给漂亮猫咪吹毛发了”,害,我们猫奴就这么点兴趣爱好。


    辛瑷麻溜给自己吹头发,接着上面霜、涂唇膏、抹身体乳,收拾完毕躺在床上拿了平板开始记日记。


    傅西泽洗完澡出来,拿了辛瑷用过的吹风机,吹头发。


    几分钟,傅西泽头发吹干,放下吹风机,往床的方向缓慢地挪,想到要和辛瑷同床共枕,傅西泽口干舌燥,只觉得一切暧昧又躁动,以前也不是没睡一起过,城中村出租屋,甚至傅西泽宿舍,两人都睡过一张床。


    这里很不一样,这是辛瑷家,这间房间,是辛瑷从小长大的地方。


    因着这份时间感和空间感,你就是会觉得这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辛瑷日记记完,抬起眼帘看向傅西泽,又想到的桌子上的面霜和唇膏,道:“你随便抹点吧!”


    傅西泽嗓音嘶哑:“不用。”


    辛瑷又问:“你不干吗?”


    这是北京的深秋,怎么可能不干,但是可以扛啊,傅西泽低声回:“有点。”


    辛瑷追问:“那干嘛不抹。”


    傅西泽给出了答案:“懒。”


    辛瑷失笑,他干脆放下平板,起身下床,先是去卫生间洗了把手,再给他男朋友抹香香,他抠了面霜乳化给他上脸,还抠了一坨给他抹手,至于四肢和躯干,不是不想给他抹,而是真上手,这是哪里来的油腻男,找理由揩油吃豆腐占便宜……吧!


    咱是正经人谢谢。


    对了,还有唇膏。


    辛瑷的唇膏是罐装的,他无名指沾了些膏体,指头抬起,抹上傅西泽纤薄又柔嫩的唇。


    似乎是很寻常的画面,辛瑷画素描的时候不止一次懒得抽纸巾直接用指头擦阴影,偶尔上色,他都觉得指头才是最棒的画具,灵活又好用,那些各色各样种类繁多的画笔想来不过是某种消费主义。


    偏偏,这一切都透着不同寻常。


    这是傅西泽的唇,你哪怕盯着,什么都不干,都有种赤|裸又直白的情|欲之感,更何况辛瑷不仅要盯着,还直接上手,细致摩挲。


    开始觉得自己不是正经人了。


    我或许就是找理由揩油吃豆腐占便宜的老流氓。


    傅西泽的脸和手,因着辛瑷给他抹面霜和手霜,被辛瑷缓慢细致一遍遍抚摸过,本就给撩得肉紧情热。


    而且,今晚这局,辛瑷攒的,又都是熟人,许尤、周宴深也会帮忙看着,没有安全顾虑,不论傅西泽还是辛瑷都喝了酒,还喝了不少。


    滚烫热水兜头淋下,酒意和爱意持续升腾,傅西泽想到辛瑷,是满腔的柔情蜜语,大半夜又容易神志不清下半身托管,再被辛瑷纤长如玉的指头一遍遍蹂躏过他的唇。


    傅西泽喉结滚动,他失控一般,就着那根指头,吮了一下。


    辛瑷指尖被不轻不重地这么一吮,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心脏咚咚咚狂跳,这人怎么这样啊,比我还老流氓。


    他抬起视线看傅西泽,傅西泽目光沉得像是窗外夜色。


    辛瑷愣住,心跳骤停。


    傅西泽已然凑过头,去亲他。


    好像突然变得很爱接吻。


    随便找个地方,随便找个理由,如此草率,却极其认真地亲在一起,恨不得这世间只余下彼此,永无止境地相拥、亲吻、缠绵。


    听说雄性一生都要和他的繁衍欲望做斗争。


    以前真不觉得,又脏又麻烦,谁想不开天天倒腾这事儿,除了浪费生命有什么用处。


    原来,我的欲望如此之重。


    辛瑷本有些疲惫和困倦,他忙了一天,又到了十二点多他熟睡的时候,他原本的想法也只是……太晚了不放心傅西泽一个人回去,不如在他家住一晚。


    他从未想过还要发生点什么。


    可是给傅西泽这么一亲,辛瑷立马就不困了,他变得激情、热烈、疯狂……


    他的身体诚实地给出了反应。


    他在渴望傅西泽。


    而摆在辛瑷面前的傅西泽,很诱人。


    十八岁洁身自好初夜还在的男大,洗刷得干干净净,穿着他的睡衣甚至他的内衣,用着他喜欢用的洗发水沐浴露,抹着他爱用的面霜护手霜唇膏……


    感觉就是把所有美好的事物汇集在了一起。


    辛瑷满脑子都是……搞他。


    辛瑷在搞傅西泽这事上,很有想法,但又有点矜持,毕竟是个奔三老流氓,理应成熟稳重、克制隐忍,于是乎,他被傅西泽搞了。


    自始至终,傅西泽衣衫完好。


    辛瑷的上衣被脱下,男人的唇舌,搅过他的口腔,又流连于他的耳垂,临睡前的辛瑷,自是摘了耳坠,耳朵上没了金属质地的硬物,只有极其柔软的嫩肉。


    傅西泽还舔刮到了那个耳洞,莫名的涩。


    他失控一般地往下。


    因为在辛瑷的家,这样私密又隐蔽的空间里,傅西泽动作难免大胆。


    他看到了辛瑷陈列纤秀的胸肌和腹肌,耀眼的白,胸口星星点点的痕迹,是他昨晚留下的。


    今夜,他全部替之以热吻。


    傅西泽近乎疯狂,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辛瑷家,家里还住着沈遇和辛恩,他明早本就难以面对两位家长,要是这样拉着辛瑷在家里胡搞,他会被沈遇和辛恩打出辛家……吧。


    傅西泽死死忍住。


    忍完又被自己的自制力惊到了,这种时候我居然忍住了,我是忍者神龟吗?


    最后,他搂着辛瑷钻进了被窝。


    灯已熄,只余两人剧烈的心跳,昭示着刚才的情|欲。


    辛瑷被傅西泽好一通亲,腻腻乎乎地往傅西泽怀里拱,他隐隐觉得自己哪怕重生了,也病病的,他好喜欢傅西泽这样亲他碰他啃他咬他,有点粗鲁,但极其情动和疯狂,给他一种真实地活在当下的感觉。


    不像上辈子,傅西泽缓慢温吞、小心翼翼,连亲密都只敢亲半边,傅西泽对他就像是在捧着一块薄而脆的玻璃,生怕力气稍大一点,玻璃就碎了。


    去他妈的隐忍克制!!


    辛瑷不再掩饰自己了,不,应该说,辛瑷忙了一整天,又跟傅西泽乱来了一通,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直接翻了个身,整个的趴在傅西泽怀里。


    身体贴身体,胸膛贴胸膛,身体全部的重量都交给对方……


    辛瑷觉得,这才是小情侣应有的睡姿。


    傅西泽被辛瑷压着,也不在意,反倒很配合地搂住辛瑷纤细柔韧的腰肢,没了布料的阻挡,辛瑷皮肤肌理的温润细腻触感真实地传来。


    辛瑷本就有种简单粗暴的皮相美,这种皮相美是建立在辛瑷的好皮肤上的,他皮肤不仅白,还细腻有光泽,他养得也好,用Lamer的面霜当身体乳,可能其他男孩子这个季节身体一摸都是皮屑,但辛瑷摸起来跟缎子似的,又软又滑。


    像是一只大型猫咪,不论怎么撸都说不出的快乐。


    我真的超喜欢他。


    傅西泽现在胆也很大,亲都亲了,摸两把有什么,他男朋友也不矫情,大大方方让亲让抱让摸。


    要不是感觉有点猥琐,他的手能顺着睡裤往下。


    这不是……还多少有点男神包袱,会稍微注意一下。


    不过,男神包袱显然也已经所剩无多。


    他跟着刚恋爱不久的男朋友回了家,还在男朋友家里对男朋友干出了这种事儿,这违背了他的全部教养,只有一种热切和癫狂。


    傅西泽想着这些杂七杂八,手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抚摸过辛瑷软嫩的背,也慢慢开始犯困,很快,又觉得不对劲,他很困,也……很闷,他身上压了个人。


    他喊了辛瑷一声:“辛瑷。”


    辛瑷快睡着了,含混地“嗯”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凑过头亲他一口:“晚安。”


    不是,这怎么晚得了安,我身上还趴着个你呢,一百几十斤啊亲爱的。


    傅西泽连忙道:“你从我身上下来呀。”


    辛瑷稍微清醒了一点:“为什么?”


    傅西泽解释道:“我要睡觉了。”


    辛瑷胡乱地回:“就这样睡啊!”


    傅西泽可怜兮兮:“这根本睡不了啊。”


    辛瑷抬起头看他,有些迷茫:“这怎么睡不了。”


    傅西泽语文不太好,他艰难描述了起来:“感觉像是……胸口压了块大石。”


    辛瑷哀怨、幽怨、怨念,他默默从傅西泽身上爬下,又背对着他:“……大石碎了。”


    此时,辛瑷轻轻地碎了。


    不是男朋友吗,刚抱着亲完啃完,转眼就不让趴着睡了。


    傅西泽多少还是有些求生欲,他立马侧身,去哄:“不是,身上压个人怎么睡?”


    辛瑷没理。


    傅西泽哪里敢惹他,这才是他祖宗,他把辛瑷掰正,又趴了上去,他双手不再支撑自己的重量,直接一整个的压在辛瑷身上,他嗓音低哑地道:“这样你睡得着吗?”


    辛瑷回:“……睡得着。”


    傅西泽哽住。


    辛瑷也没生气,不过是顺着抖了回机灵,他被傅西泽这么一压,也觉得自己发明的睡姿不太靠谱,傅西泽死沉,身上趴这么一人,像是鬼压床。


    他探手,摸了摸傅西泽的脸,又亲了他一口,询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睡姿?”


    傅西泽陡然想起,他睡觉的时候,一开始正儿八经,一觉睡醒……五花八门。


    可能辛瑷也会不舒服,但辛瑷从没提过。


    辛瑷很宠他的。


    反观自己,不就是让男朋友趴在他身上睡吗,压不死就往死里压。


    傅西泽到底不敢老压着辛瑷,成年男人,身高187,体重摆那里,他怕压到辛瑷,他重新在一旁躺好,又一把捞起辛瑷让辛瑷重新趴他身上睡,他亲了辛瑷一口,道晚安:“睡吧!”


    辛瑷发觉,哪怕今生,他如此正常,傅西泽面对他,依旧小心翼翼。


    辛瑷叹息一声,重新换了个头枕在他身上、其他部位放在床上的睡姿,说:“睡了。”


    傅西泽愣了一下,轻声问:“不压着了?!”


    辛瑷本想放过他的,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去睡觉了,翻了个身,跪在傅西泽身上,一颗颗解傅西泽衣扣。


    傅西泽心跳登时不稳。


    辛瑷干了刚才傅西泽对他干的事情,在他的脖颈、胸口、腰腹肆意啃咬,留下浅浅痕迹。


    傅西泽指头抠着床单,微微仰头,承受,又死死压抑住声音。


    在这一刻他跟辛瑷感同身受。


    原来刚才辛瑷忍声忍得如此艰难。


    辛瑷胡乱搞了一通傅西泽,找回自己的主场优势,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枕在他怀里躺好,还笑着问了一句:“可以睡了吗?”


    傅西泽:“……”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搞得我像个欲求不满的怨夫似的。


    我是想让你亲我吗?我是怕你生气啊祖宗。


    可他到底知道辛瑷并不生气,还顺势啃了他一通。


    第54章


    周日,辛瑷约了人骑行。


    早上八点,闹钟响,辛瑷听到声音,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帘。


    室内一片昏暗,傅西泽还在沉睡,而且,难得的,睡相不错,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手脚架在辛瑷身上、把辛瑷当娃娃搂,而是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


    不过,从躺着睡变成趴着睡,属实是个技术活。


    辛瑷摇头失笑,又盯着傅西泽的后脑勺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滤镜深厚,还是他男朋友属实太帅,他觉得傅西泽趴着睡的时候连后脑勺都帅出了氛围感,傅西泽是形状饱满漂亮的圆头,显然婴儿时期家里大人有给他好好调整睡姿。


    果然,大帅比连后脑勺都是帅的。


    刚睡醒,辛瑷人很清醒,却莫名花痴。


    辛瑷舔着唇笑了一下,到底记挂着今天还有事儿,干脆利落起床,从地毯上捡起睡衣胡乱套上,轻手轻脚去到盥洗室洗漱。


    傅西泽……没听到八点的闹钟。


    昨晚闹得挺晚的,傅西泽这种长睡眠人群,就有点起不来。


    他如果要早起,闹钟从来都是一整排,总有一个他能听到,傅西泽的手机闹钟每隔五分钟闹一下,他听到的是八点二十的闹钟。


    他本能地探手去关闹铃,也不知道是天赋能力,还是熟能生巧,傅西泽都没睁眼,他手伸出被窝,准确无误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滑动关掉,接着睡。


    Zzzz……


    不对,我现在在辛瑷床上。


    傅西泽瞬间惊醒,有关于昨夜的记忆复苏,傅西泽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甜蜜和愉悦。


    跟辛瑷回家爽吗?爽。


    但是,睡醒火葬场。


    傅西泽感觉自己无颜以对辛家父母。


    谁家好人跟男朋友恋爱半个月就跟人回家的?


    如果是盖棉被纯睡觉倒也好点,关键傅西泽还不只是盖棉被纯睡觉。


    “呼……”


    傅西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压力山大,却也只能坐起,直面这一切。


    事儿是他干的,他必须处理好。


    辛瑷已经梳洗完毕换好衣服,他抱着给傅西泽准备的衣服出了衣帽间,便看到傅西泽已然坐起身,刚睡醒的傅西泽始终透着点呆萌,薄被滑落在腰腹处,裸露出他白皙纤长的上半身。


    室内光线很暗,却更添一种朦胧暧昧之感,辛瑷眼尖地看到傅西泽胸口的红痕和咬痕。


    他啃的。


    四舍五入,他也算是把傅西泽吃干抹净了。


    说起来,因着上辈子辛瑷的精神问题,他对傅西泽很冷淡,辛瑷从未主动亲过傅西泽的身体。


    这可以说是辛瑷头一次吃傅西泽。


    纯情男大,鲜嫩可口。


    怪好吃的。


    辛瑷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昏黄灯光里,傅西泽揪着床单仰着头死死忍耐的模样。


    很纯很性感。


    辛瑷光想想就要起反应了,辛瑷回味似的笑了一下,但到底有事儿,他内敛了神色,正儿八经打招呼:“早上好啊。”


    傅西泽早上……并不好,糜烂快乐之后,都是烂摊子,看到辛瑷带笑的脸,傅西泽便也觉得没多大事儿,考虑到昨晚他和辛瑷如此愉悦,被辛家父母打一顿也超划算。


    傅西泽哑声回:“早上好。”


    辛瑷把衣服放在床上,说:“你先去刷牙洗脸吧,衣服我给你放这儿了,你回头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给你换。”


    傅西泽应:“行。”


    然后,傅西泽迅速起床,去到盥洗室。


    洗漱台上,放着透明玻璃杯,玻璃杯上已经摆放好挤好牙膏的新牙刷。


    太子殿下惯起人来,能把人往死里惯。


    傅西泽心底甜得像是抹了蜜。


    傅西泽开始刷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辛瑷的牙膏竟也甜滋滋的。


    傅西泽失笑,光速刷牙洗脸,回到卧室,开始换衣服。


    衣服是辛瑷的。


    他和辛瑷尺码差不多,他应该比辛瑷大个一码,他俩很多衣服都能混穿,但两人穿搭风格迥异,辛瑷是各种风格的穿搭都有,时髦得跟男明星似的;傅西泽从来都是一身黑,理工科糙汉。


    辛瑷给他准备的衣服也是一身黑,考虑到今天要骑行,辛瑷特意给他挑了防风服,里边搭了短袖,裤子则是和防风服配套的黑色长裤。


    傅西泽麻溜换了起来,短袖长裤套好,傅西泽抓了外套开始穿。


    突然,房门被拧开,辛恩进到卧室,喊道:“辛瑷,你昨晚回来了啊,快下楼吃饭。”


    傅西泽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然后,外套只套了一只手的他,尬在原地,他头皮发麻、脚趾蜷缩,几乎要把地板抠穿。


    他知道今早会社死,却依旧没想到会这么社死。


    他招呼都没打就在刚恋爱没多久的男朋友家里过夜,还被男朋友他妈妈现场抓包,而且他在换衣服,换的还是辛瑷的衣服,这其中隐约透出的事后之感,傅西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也没法洗,他昨晚……实在谈不上纯洁。


    尴尬、心虚、脸红……


    傅西泽有半分钟,抓着外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辛恩看到傅西泽,眼睛惊讶得瞪圆。


    辛恩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快十二点听到楼下院子里的动静,猜到是辛瑷回来了,今早下楼,还没出电梯呢,管家应真便提醒道:“小少爷回来了。”


    辛恩顺着话题问道:“他下来了吗?”


    应真回:“还没有。”


    辛恩想着时间不早了,都八点多了,辛瑷还没下来吃饭,便按了电梯关门键:“那我去叫他吃饭。”


    应真有点懵,刚想说“他带着傅家小少爷回来了”,电梯门竟阖上了。


    应真无奈扶额,人老了真不中用,反应变得好慢,他只能按电梯,祈祷能赶在辛恩敲门之前说清楚这事儿,至于爬楼梯,他这老胳膊老腿爬楼梯远不如等电梯快。


    辛恩压根没想到会在辛瑷的房间看到傅西泽。


    事实上,这十八年,辛瑷在她眼里毫无隐私可言,自己掉的肉,要什么隐私,辛瑷也不太在意自己的隐私,也从未提出过“妈妈你得敲门”这种请求。


    所以,辛恩来到二楼,门都没敲,推开了卧室的门,喊人。


    又看到了……正在换衣服的傅西泽。


    还好已经换好衣服了,不然,她也尴尬。


    辛恩反省了一下,看来以后她得敲门了,她家辛瑷不再是小孩儿了,他是有男朋友的大人了,她得尊重人隐私。


    至于眼下的画面,辛教授很是稀松寻常。


    这种场面,从辛瑷十五岁开始搞男同开始她就知道终有一天她会面对这一切,辛教授大大方方做出邀请:“傅西泽也在啊,一起下楼吃饭吧。”


    语调风轻云淡,像是在和相处了多年的儿媳说话。


    而且还是婆媳关系很和谐的那种儿媳。


    傅西泽无法回魂,虽说他昨晚跟辛瑷回家就知道要面对辛家父母,但真开始面对,傅西泽很难平静,好在傅西泽很面瘫,哪怕心底惊涛骇浪,傅西泽也一脸平淡地回:“好的,辛姨。”


    “傅西泽也在啊,一起下楼吃饭吧。”


    “好的,辛姨。”


    这是什么对话!!


    杀了我吧!!


    辛恩好感-10000。


    辛瑷正在整理骑行设备,听到门口交谈声,立马赶了过来。


    辛瑷知道他妈妈开明又包容,但眼下的情况和包不包容没关系,他连忙道歉并且解释:“抱歉,妈妈,昨晚我跟朋友K歌,闹到了很晚,还喝了点酒,实在太晚了,我就干脆让傅西泽回家住了一晚上,然后,真的太晚了,我想着你跟爸估计已经睡了,就没跟你们说,本来打算收拾好下楼再跟你们说一下,但今天早上起得比较迟。”


    这事儿,也是赶巧,全部撞一起了,但凡其中一个环节辛瑷报备一下就没事儿。


    但辛瑷还是觉得自己问题很大。


    昨晚真的是酒精误人+色令智昏+骨子里偏执和疯狂,他才会想着把傅西泽带回家过夜的,而不是先送傅西泽回家。


    早上一清醒,这很不妥,这让傅西泽很尴尬,而且在他父母面前印象分大减;另外,他妈妈撞见这事儿也不太合适。


    略微停顿,辛瑷瞥了一眼呆在原地的傅西泽,又去看他妈妈辛恩,接着道歉:“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辛恩见小孩儿吓坏了连连道歉,估摸着也是碰巧全撞一起了,她笑呵呵道:“没事儿,我刚才都在想,我家宝贝长大了,看来以后我得敲门。”


    辛瑷见辛恩不在意,很是感动,他妈妈真的超级奈斯,这种场面都不生气,他走过去,甜甜地夸人并且再三保证:“妈妈,你真的太好了,放心,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另外,我昨晚喝了点酒,也没想太多,没处理好。”


    傅西泽套上外套过来,跟着道歉:“对不住,是我的问题。”


    他昨晚竟未能拒绝,他是清醒地跟着这艳鬼回家的,也是清醒地跟这艳鬼颠鸾倒凤。


    他大概疯了。


    辛恩并非那种严厉的家长,辛瑷这么多年,辛恩看在眼里,为人处世没得挑的,而且,辛恩也不在意这事儿,现在的小年轻,谈上恋爱,差不多该干的都干了,俩小孩儿态度也很好,当场道歉并且解释具体情况。


    而且,她也不好说人家,她当年吃嫩草的时候沈遇也就这岁数。


    沈遇后来更是一毕业就结婚,意外怀的。


    咱五十步就不笑百步了。


    辛恩笑着调侃:“这是道歉上瘾了吧,一个个都来道歉,我看该道歉的是我啊,我都没敲门,以后我会注意的。”


    辛瑷撒娇:“妈,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辛恩看着自己又高又帅嘴甜爱笑关键还一比一复制粘贴自己的脸的儿子,别说他态度好,他态度不好,辛恩也生不起气,对着自己的脸,干嘛生气,只有愉悦:“好了,不说这些,你们快点收拾好下来吃饭。”


    辛瑷回:“马上就好,我今天约了许尤他们骑行,刚在收拾骑行设备。”


    辛恩应:“行。”


    短暂的插曲过后,辛恩重新搭乘电梯下楼吃饭。


    电梯门开,是老管家应真,他缓慢温吞地补充:“刚才没说完,昨晚小少爷在外边玩得很迟,他把傅家小少爷回家了。”


    辛恩扶额:“已经见过了。”


    老管家登时沉默,这修罗场。


    辛恩进到电梯,老管家按下1,询问:“没事儿吧?”


    辛恩心平气和,却不无感慨:“没事儿,以后我会记得敲门,这小孩儿真的长大了,开始谈恋爱了,也有隐私了。”


    老管家道:“没事儿就好,昨晚他们在外边喝了酒,又回得晚,干脆就带回家了,小少爷估计也没多想,还当普通朋友一样相处,觉得带朋友回家也没多大事儿,以后肯定不会了,这是咱小少爷头一回谈恋爱,多少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他以后肯定不这样。”


    辛恩好笑:“是啊,辛瑷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以后就见不到这种场面了。”


    也看不到这种乐子。


    辛恩在心底默默补充。


    辛瑷等他妈妈离开,转头面对傅西泽,诚恳道歉:“抱歉,吓坏了吧,真的是我没处理好,以后不会了。”


    傅西泽讶异,原来刚才并非错觉,辛瑷当时瞥了他一眼,再跟他妈妈道歉,辛瑷的歉意不仅是对他妈妈,还有对他,傅西泽心想,这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孩子。


    但是,问题在我,傅西泽主动背锅:“是我的问题,我没注意好分寸。”


    辛瑷或许想的只是太晚了、回去麻烦、不如在我家对付一晚,他的初衷是出于好心;傅西泽不然,他很清醒,他清晰地知道跟恋爱没多久的男朋友回家过夜会面对什么,但他还是这么干了。


    很癫。


    这违背了傅西泽的全部教养和道德。


    有种清晰的疯感。


    他明明是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人,却在为辛瑷发疯。


    辛瑷道了歉,又听到傅西泽给自己道歉,莫名一阵好笑:“看来我妈妈说对了,咱俩道歉上瘾了。”


    傅西泽看着辛瑷干净明亮的笑容,跟着大笑而开。


    他无比确定,他正深深爱着这个人。


    原来我也会渴望有一个人值得我深爱。


    不然人生漫长孤独,了无生趣。


    辛瑷乐了一通,见傅西泽不在意这事儿,也不在意了,他接着收拾骑行装备,又跟傅西泽一起下楼吃饭。


    楼梯下到一半,两人听到辛恩拉着沈遇聊刚才那事儿:“你知道我刚才去喊辛瑷吃饭看到谁了吗?”


    沈遇波澜不惊:“除了傅西泽还能有谁。”


    辛恩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也不知道傅西泽过来了,连门都没敲就进去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顿了顿,又叹息一声,“诶,咱家小孩儿真的长大了,开始谈恋爱了,也要注意隐私了。”


    沈遇知道,或许在辛恩看来,辛家团宠是辛瑷,但,不是的,辛家团宠是辛恩,不论他还是辛瑷,都很爱辛恩,至于辛瑷,也就辛恩宝贝得不行,沈遇只是对着那张和辛恩如出一辙的脸生不起气而已,他神情很是平淡:“你也不用太在意所谓的隐私,因为辛瑷以后会注意。”


    辛恩道:“是啊,他也就刚恋爱业务不娴熟,没想太多就把人带回来了,以后肯定不会,我刚还在跟老管家感慨,以后看不到这种乐子了,既尴尬还有点好笑。”


    沈遇想到了什么,抿着唇笑了一下:“毕竟是他勾引的辛瑷。”


    辛恩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年轻谈恋爱就是好玩。”


    傅西泽刚社死了一遍,现在又被死去的回忆狠狠攻击,他控制不住地有些尴尬和脸红,他寻思自己在辛家已经变成了乐子,尤其那句“是我勾引的他”,正在被当成梗反复提及,复读机似的。


    话虽如此,傅西泽依然觉得辛家家庭氛围很棒。


    沈遇和辛恩年少相爱相伴一生,两人对辛瑷也没什么控制欲,对于唯一的小孩儿搞男同这事儿接受度良好;刚才辛恩撞上那事儿搁在别的家里必然大发雷霆可能这段感情直接凉了,但辛教授竟不生气,反倒觉得她该敲门;对于他跟辛瑷谈恋爱,沈遇和辛恩旁观还觉得……好玩。


    大概只有这种家庭,才能养出辛瑷这样热烈张扬还随和好相处的男孩儿,也会因为辛瑷的喜欢顺其自然接受自己。


    傅西泽心底动容,也存了融入辛家的心思。


    对比这种大的原则问题,其他都是小事儿。


    沈遇注意到楼梯口的动静,瞥了一眼楼梯,看到来人,立马去拉辛恩衣袖,轻声提醒:“他们下来了。”


    辛恩跟着看了一眼:“哦,是嘛。”


    然后,两口子连忙正襟危坐,一副正经大人的模样。


    傅西泽已经在楼上尬完了,也想着和辛家父母好好相处,他跟一起辛瑷下到楼下,辛瑷笑着喊人:“爸,妈……”


    傅西泽则礼貌地打招呼:“辛姨,辛姨夫,早上好。”


    沈遇和辛恩笑吟吟看着这对小情侣,眼底深处写满笑谑和打趣,又齐声道:“早上好。”


    紧接着,辛恩又道,“快坐下来吃饭,家里阿姨刚准备好早餐。”


    两人坐定,家里阿姨过来询问:“傅家小少爷早上吃什么,要另外做吗?”


    辛家饭桌从来都是辛恩钦定减肥餐,但招待客人,阿姨会换菜谱做一些更丰盛的菜肴,如此才不失了体面。


    阿姨不太确定,特意过来问一下,看看给傅西泽准备什么样的早餐。


    当然啦,也多少存了点八卦的心思。


    今早在厨房,她瓜吃了一堆,也听其他人说昨晚小少爷把男朋友带回来了。


    事实上,她之前也听说小少爷交了男朋友,但一直没见过,也会想着找机会看一眼,所以,小少爷带男朋友下楼,她立马来问一嘴,又偷瞄一眼小少爷男朋友。


    这一瞄,哎哟,这也太帅了,也难怪小少爷喜欢,跟小少爷站在一起也是真的登对。


    好看的,她家小少爷就该找这么帅的男朋友。


    傅西泽哪里知道阿姨心底的想法,他温声道:“不用这么麻烦的,不论什么我都可以的。”


    辛瑷则道:“给他上一份和我一样的就是了。”


    阿姨道:“行,我立马去准备。”


    辛家早餐,多少会多做一点,指不定谁吃得多点、又或者辛瑷要带走。


    吃不完也不会浪费,管家、阿姨都是住家的,回头他们吃就是了,就是……确实没味道。


    阿姨很快进到厨房,给傅西泽准备早餐。


    另一位阿姨见她过来,立马低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阿姨小声回:“超帅。”


    另一位阿姨喃喃:“这必须超帅,这可是我们小少爷的男朋友。”


    阿姨没再回复,麻溜准备傅西泽的早餐。


    很快,阿姨端了一份和辛瑷如出一辙的早餐出来给傅西泽。


    南瓜、花菜、牛排……


    傅西泽见识过辛家便当,但还没见识过辛家早餐,他总感觉会有一些不一样,所以内心颇为期待。


    待到阿姨把早餐端出来,傅西泽便也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辛家的一日三餐,辛家早餐和辛家便当毫无区别。


    南瓜是蒸出来的、花菜是水煮的、牛肉是没油没调料烤箱烤的……


    傅西泽倒也不挑食,就是……这确实寡淡无味。


    却也架不住辛家母子对着这早餐大夸特夸。


    辛瑷尝了一口南瓜,双眼一亮,一阵惊艳:“这南瓜好甜啊!”


    辛恩骄傲脸:“对吧对吧,今年新长出来的粉南瓜,随便蒸一下就特别甜,而且还超级健康。”


    辛瑷光速炫完:“南瓜真的好好吃。”


    吃完意犹未尽,又道,“阿姨,再给我来一份。”


    傅西泽:“……”


    这是什么我听不懂的对话。


    傅西泽收到了辛瑷安利,不死心又叉了块南瓜试了试。


    就……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南瓜味。


    傅西泽偷偷看向沈遇,和沈遇视线对上,两人竟有些惺惺相惜,啊,不对,同病相怜。


    很快,沈遇就对傅西泽没了这种感觉。


    这减肥餐你就吃了一回,我吃了二十年。


    阿姨则端了一小份南瓜出来,她眼角的余光依旧在偷瞄傅西泽,诶,小少爷的男朋友不论什么时候看都好帅,她则接着询问辛瑷:“要给你打包一份便当吗?”


    辛瑷思考一秒,道:“不用了吧,今天要跟许尤他们一起骑行,要到外边吃。”


    阿姨也知道,辛瑷那几位发小对家里的减肥餐嫌得不行,要跟他们出去玩,小少爷肯定是不会打包便当的,阿姨道:“那你多吃点。”


    辛瑷微笑着应:“行。”


    第55章


    周日的骑行定在九点,许尤和周宴深稍微提前了几分钟抵达辛瑷家,辛家人都知道这两人是辛瑷发小、关系铁磁,自然不会阻拦,两人把自行车停好,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室内。


    许尤和周宴深在餐厅见到辛家两位长辈,礼貌打招呼、乖乖巧巧喊人:“辛姨,辛姨夫……”


    沈遇、辛恩和这两人也熟,一方面这是邻居家的小孩儿,一路看着长大;另一方面,俩小孩儿和辛瑷从小玩到大、关系亲厚。


    出门在外这两人也都很照顾辛瑷,沈遇、辛恩也很承情,看许尤、周宴深跟看自家小孩儿差不多。


    辛恩见到这两人,很是热络,她笑吟吟招待起来:“咦,许尤,周宴深,你们过来找辛瑷玩啊,早餐吃了没,没吃在阿姨家吃。”


    许尤一阵恐惧,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在家里吃过了。”


    谁不知道辛家养生餐啥调料都没有啊。


    他又不是没吃过。


    别人不敢说,他敢说,难吃。


    也就辛瑷吃得下。


    周宴深也坚定拒绝:“已经吃好了,而且吃得很撑。”


    ……真吃不了这种没盐没油没调味料的寡淡食品。


    辛恩也不勉强,她道:“那算了,你们和辛瑷、傅西泽好好聊,他们吃得也差不多了。”


    扔下这话,辛恩就和沈遇离开,她和沈遇早餐已经吃好,不过是在和辛瑷、傅西泽闲聊,如今周宴深、许尤过来了,就起身把空间腾出来给这些小辈,大人在场,小孩儿难免不自在。


    许尤和周宴深自然注意到了傅西泽,说不惊讶是假的,但很快又习以为常。


    昨晚闹得很迟,又喝了酒,以辛瑷的性格,留宿最正常不过,周宴深昨晚不也被许尤拉着住了一晚。


    他们这票人一块长大,不会分那么清。


    周宴深甚至眼尖地认出了傅西泽身上的衣服,辛瑷的,高三那会儿辛瑷穿过这件防风服。


    但周宴深已然调整好了心态,他对此很平淡。


    太子妃穿太子爷的衣服,理所应当。


    辛瑷和傅西泽已经吃完了早餐,见许尤、周宴深过来了,辛瑷拿上骑行设备,道:“刚好吃完,走吧,我们先去车库取车。”


    傅西泽顺手帮忙拿上那一包骑行装备,一伙人边走边聊去到车库取自行车。


    辛瑷是那种物质非常丰富的小孩儿,他妈妈辛恩也很爱给他买买买,从辛瑷小学学骑自行车开始,他隔个一两年就会添置一辆自行车,哪怕最便宜的也要五位数,山地车普遍皮实不容易坏,辛瑷也不太爱扔旧东西,于是年纪轻轻竟攒出了六辆自行车的身价。


    辛瑷打开车库,给傅西泽展示他的车车,又大大方方邀请:“我的座驾们,随便挑。”


    傅西泽和辛瑷一路同校,也听说过很多辛瑷的事迹。


    自行车便在其中。


    这人会骑自行车上学,回家就不一定了,有时候他妈妈下班来接他、有时候下雨家里司机来接、有时候和好友结伴干脆坐人后车座。


    寸土寸金的北京,高中也就巴掌大小,辛瑷的自行车停在学校,一停一整排,占了位置不说,很多时候还忘了锁,关键他的自行车都不便宜,班主任上课的时候为此还特意提醒过:“有些同学,不要老把自行车停到学校,容易丢,尽量每天把自行车骑回家去,学校留一辆就够了……”


    这种班主任上课前的唠唠叨叨,辛瑷是一概不听的,他拿着画笔专心画画,回过神来就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他,他恍然意识到什么:“说我吗?”


    班主任额角抽抽:“除了你还有谁。”


    辛瑷茫然不解:“什么事儿?”


    班上笑声不断。


    班主任严肃道:“自行车,记得骑回家去。”


    辛瑷想起他扔在学校的自行车,确实挺占地方的,他道:“哦哦,回头我慢慢骑回去。”


    于是,连着一礼拜,许尤天天接他上学,他每天骑自行车回家。


    附中学生私底下讨论过,要不是班主任要求,辛瑷的自行车能停满学校车库。


    家里没自行车了吗,买。


    如今,傅西泽亲眼看到辛瑷的这些爱车,再想着这些事儿,摇头失笑,他随意挑了辆黑色的扶了出来,他记得很清楚,辛瑷高三偏爱骑那辆白色的山地车,他就不夺人所好了。


    辛瑷见傅西泽选好自行车,便拿了湿纸巾帮他擦了擦,他家里请的人会帮他定期保养这些自行车,但难免不够细致,傅西泽又……他总感觉傅西泽轻微洁癖,就算不洁癖也超爱干净。


    辛瑷简单擦了擦灰,又帮他调了下座椅。


    这车傅西泽没骑过,辛瑷还有点担心:“能行吗?不行我载你。”


    傅西泽斜了他一眼:“骑个自行车而已。”


    辛瑷抿着唇笑了笑,他确实也会担心傅西泽骑他的车不太安全,但人傅西泽车技挺牛掰的,人可以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吃早餐。


    自行车选好、水壶装上、戴上骑行头盔、背上装了些零零碎碎的背包,四人便骑自行车离开了辛家。


    一边随意聊天,一边规划路线。


    四人先去到周宴深的学校,几人把车停好,便开始逛校园。


    他们学校很多中式古典建筑,不少都是有名的地标,辛瑷高中那会儿就跟周宴深、许尤、江景行来参观过,但辛瑷的梦中情校并非这一所,他始终是当景点再逛。


    现在……隐隐有些不同,他发小在这边念书,你登时有了一种和这所学校产生联结之感,这是一种有趣的体验,我最好的朋友念的是最好的学校,这令人骄傲。


    至于周宴深本人,在这所学校呆了近两个月,颇多怨念:“这些没用的建筑太占位置了,这都2013年了,学校居然还是上床下床这种智障设计。”


    许尤看着某个名校学生:“要不我跟你换一下。”


    周宴深冷冰冰回绝:“不要,你学校不也是上床下床。”


    许尤摊手:“我又不住校。”


    周宴深叹息:“……羡慕。”


    几人边走边聊,辛瑷甚至看到他们学校拉了横幅,热烈庆祝我校谁谁谁当选总统。


    周宴深注意到辛瑷的视线,不无感慨:“现在黑人留学生好多。”


    顿了顿,又跳过这种无聊的话题,道,“走吧,先带你们去我们学校射箭队看看。”


    辛瑷笑着点头:“可以。”


    周宴深是走高考纯靠文化分进的这所学校,但同时他还是国家射箭队的,拿过各种世界级的奖牌。


    竞技体育,吃天赋,也吃勤奋,周宴深天赋绝对不差,本人也算勤奋,但他文化分也是顶级,大少爷家境也优渥,选择面太广,而射箭成绩时好时坏,他也……不够执着。


    国家射箭队竞争非常残酷,每个奥运周期都能出一堆天才,周宴深给卷麻了,他从小学射箭成绩出得也早,但射箭队人才辈出,每一年都会有比他年纪更小还一样有天赋又比他勤奋的小孩儿冒出头。


    这些小孩儿跟他不同,很多都是初中才发觉的天赋开始练射箭。


    周宴深那是从小就学,却依然比不过,这种感觉无与伦比的痛苦。


    很多时候,周宴深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家境不错文化分也行能给他兜底,还是该为此失落,但凡他家境差点文化分差点他可能就孤注一掷选择射箭了。


    竞技体育给了他太多失意和挫败。


    周宴深选择了逃避这种痛苦努力搞学习。


    而他成绩从小稳定的优秀。


    周宴深领着几人来到射箭馆。


    周日上午,射箭馆依旧一堆同学在练习,周宴深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学校射箭队的情况,又领着他们参观了一下射箭馆,再拿出他那一堆的设备跟几位好友在射箭馆射箭。


    傅西泽在一旁看着,不由感慨了一波这种职业选手的素养,那么远的靶,靶纸又小,周宴深稳定十环。


    就这,周宴深还会抑郁痛苦于成绩不好。


    竞技体育太残酷了。


    四人逛完了射箭馆,又逛到文创用品店。


    辛瑷想着,难得来一趟,多少要买点东西纪念一下,他拿着他们学校的文化衫在身上比划,决定换件衣服冒充贵校学生。


    四人约着一起,直接挑了合适尺码去结账。


    辛瑷昨天在西单血拼,靠着一句“老板,便宜点”闯遍天下,期间各种打折,今天在学校文创店也忍不住来了一句:“老板,可以便宜点吗?”


    女生看到帅哥可怜兮兮求折扣,道:“你有学生证吗?学生证可以打折。”


    辛瑷连忙道:“有有有。”


    说着,掏出了隔壁学校的学生证。


    女生:“……”


    这位大帅哥你是在卖萌吗?


    周宴深无奈扶额,他挤上去献出自己的学生证:“拿我的,拿我的。”


    靠着周宴深的学生证,四人成功打了折。


    辛瑷拿到衣服,直接剪了标签,套在外边,长袖叠短袖,也挺好看的。


    傅西泽、许尤、周宴深也都套上,还一起拍照留念。


    逛完了文创用品店,便也到了饭点。


    周宴深领着三人感受了一下他们学校食堂,食堂也就那样,胜在便宜管饱,而且,或许是远香近臭,他总感觉没隔壁学校好吃。


    吃过午饭,这一part便也结束,他们接着骑车去到许尤的大学。


    许尤虽然浪荡不羁爱自由,但他是地地道道的文科生,学法律的,他学校文科很强,法律还是双一流,他领着另外三人在他们学校广场上逛,看着那群鸽子,嫌弃地道:“一群傻鸽子。”


    学校的鸽子被学生喂熟,变得黏人且不怕生,见到人过来,也不飞走,而是黏黏糊糊地走近。


    许尤坏笑着道:“看我诈骗他们。”


    说着,做出喂食的架势。


    鸽子已经被喂出了条件反射,看到有人做出喂食的动作,全部往许尤靠近。


    许尤摊开手,手上啥也没有。


    鸽子遗憾离开。


    许尤得意地笑。


    辛瑷、傅西泽:“……”


    周宴深:“……”


    这人丧心病狂连鸽子都骗。


    傅西泽是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会长,许尤学校的鸽子又盛名在外,所以,来到这边,就在小卖部买了些鸽子爱吃的商品粮,这会儿翻出书包,一人分了几包。


    辛瑷大把洒粮,鸽子们纷纷凑上前来吃。


    辛瑷蹲下身,撸鸽子撸了个爽。


    待到这轮喂完,辛瑷又抓了一大把摊开手心,等鸽子飞起来吃。


    他们学校的鸽子真的胆大又黏人,一堆鸽子飞起来吃辛瑷手心的粮食,又黏人又好玩。


    傅西泽则拿上辛瑷的相机给他拍照。


    许尤:“……”


    这可能就是辛瑷喜欢傅西泽的理由,对小动物细心又温柔。


    不像我,看到鸽子第一反应是诈骗。


    四人在这边呆到了两点,又骑车去到辛瑷学校。


    辛瑷下午球队训练,周宴深、许尤也没什么事儿,便来这边看辛瑷踢球。


    辛瑷换上球衣骑着自行车赶到足球场集合,又和校足球队队员一起跑操场、拉伸、踢球赛。


    傅西泽不用上场,就在下边练习,他懒得换球衣,只换了球鞋在一旁颠球。


    许尤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个要这样……我教你……”


    秋日天空蓝若静瓷,有流云徐徐从学校上空飘过。


    许尤看着笨拙颠球的傅西泽,怔怔地出神。


    从小到大,陪辛瑷练球的是他,因为踢的都是小前锋的位置,从初中开始,他和辛瑷就被并称为双子星。


    长大的感觉就是……某一天你最要好的朋友身边有了其他人。


    许尤有着淡淡的失落,但是,朋友这东西,大概就是这样的吧,陪你走过漫长的一阵,以后你回首他一直都在。


    许尤相信辛瑷一直会在。


    因为他也会一直在。


    这样想着,许尤笑得从容阔达。


    两个小时的球赛踢完,辛瑷匆匆冲了个澡,又请两位好友在食堂三楼吃饭。


    饭后消食,辛瑷带着他们逛月色下的校园,聊人生、理想、爱情……


    直到九点半,时间不早了,周宴深、许尤才道别离开。


    第56章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辛瑷和傅西泽迎来了他们在大学的第一个考试周。


    辛瑷倒也还好,他感觉油画系不太卷,除了两三门要考,其他科目都是交一幅画又或者交一篇论文,辛瑷没什么压力。


    这所学校真正卷得飞起的是那些理工科学生又或者热门专业的学生,不仅各个地区的高考状元在里边卷,很多竞赛生也在里边卷,往往后者才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这些专业除了本专业的内容要考,还有大量高数、高物的内容,这玩意儿很吃天赋,你会就是会,你不会就是做不出来的。


    大学里,很多学生都被迫变成了学分精算师,一个学分一个学分地算,这甚至不是为了奖学金,而是为了毕业。


    计算机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大热门,傅西泽这种工科生,他的竞争对手都是哪里哪里的状元、哪里哪里的竞赛生,傅西泽又有点混,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谈恋爱,从没看过他学习。


    诚然,辛瑷知道,上辈子,傅西泽才是他们之间成功毕业的那个,但是这辈子,辛瑷和傅西泽谈上了恋爱,这多少改变了傅西泽原本的命运。


    辛瑷也不知道上辈子傅西泽在大学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因为没谈恋爱格外的勤奋专注呢。


    不管你承不承认,恋爱还是会让人分心的,只是学霸学神们时间管理能力强,恋爱的时候好好恋爱,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习,不会让恋爱影响到学习。


    傅西泽的话,辛瑷也不知道他属于哪种类型,辛瑷也多少会担心和自己谈恋爱影响到傅西泽的学业。


    辛瑷始终觉得学业很重要,他上辈子因为没有完成学业一直耿耿于怀,他不希望傅西泽重复自己的命运。


    好在辛瑷也有自己的路子,他和傅西泽一路名校,初中高中的师哥师姐在本校的不少,计算机这种热门专业念的人也挺多,稍微问了下人,辛瑷就要到了前几年的考试题,大学普遍重科研轻教学,每年考试题目都出得大差不差。


    辛瑷把这些卷子打印出来给傅西泽,让他试着做一做。


    晚自习,傅西泽“唰唰唰”写题。


    辛瑷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摞书,他一边看书一边写论文,等傅西泽写完了一张卷子辛瑷就帮他对答案。


    然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男的,也就这两天学习了一下,稍微翻了翻书,做前两年的高数卷子,一做就是满分。


    这位睡神绝对是隐藏的学神。


    也对,他整个中学时代都在睡,不也考上了名校计算机吗?


    辛瑷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道:“数学这一块你没有任何问题,待会儿再做一套物理看看,要是这些都没问题,我们就跳过这些你比较擅长的科目开始复习《社会主义发展史》、《形势与政策》这些通识课。”


    傅西泽听话地点头,内心深处对这些通识课很抗拒,学不明白一点儿。


    恰好课间休息,辛瑷忍不住歪着头,研究起了傅西泽:“高数这些你是学过吗?还是你的天赋全点在理科了。”


    傅西泽斟酌了下用词:“稍微学过一点。”


    辛瑷静静看他,等着他的后话。


    傅西泽解释道:“我语文不太行,小学初中还好,内容比较简单,一百分的卷子我能考七十多。到了高中,语文变得很难,我就只能勉强及格。整个高三我语文一直稳定九十几,而我们大学,要690+才能考进去并且专业任选,也就是说,我英语、数学、综合这些科目最好做到不扣分,又或者最多扣个三五分,不然就只能去外地念书。”


    “我大学是必须念计算机的,计算机这一块我有点基础,比较容易毕业,不需要为学业发愁,另外,我以后也会干这一行。”


    “而计算机这专业不论哪所大学分都不低,分一低就会被调剂。”


    “为了把分数提上去,也就是为了确保英语、数学、综合无限接近于满分,我高中学了不少大学的内容。”


    “不过成绩还是不太稳,我已经计划好去上海念书了。”


    “高考成绩出来,我考得挺好的,我语文居然考了一百多,其他科目也只扣了五分。”


    辛瑷想到了什么,顺势追问道:“数学149是写漏了步骤对吧?”


    傅西泽回:“对,感觉我不论怎么细心,多少还是会丢点分,哪怕我很希望我擅长的科目考满分。”


    辛瑷觉得傅西泽这种理科生思维挺有趣的,他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想过,语文稍微提个几分吗?”


    傅西泽幽幽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有些人来说,语文稍微提几分,比其他科目满分都难。”


    辛瑷失笑,又道:“可你连诗句默写都默不对啊。”


    傅西泽道:“谁说的?谁在污蔑我?”


    辛瑷轻笑着回:“很多人都这么说,你语文差到全校皆知。”


    傅西泽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高三,道:“也就几回没默对吧。”


    辛瑷扬了扬眉:“几回?!”


    送分题不是每回都该全对吗?


    从小到大诗句默写从不扣分的人发出以上疑问。


    傅西泽笑了一下,也觉得诗句默写都默不对的自己有点坑,他转了话题:“还是很感谢文理分科,分科之后我成绩提升了一大截,高一我基本要去到第四第五第六考场,主要看数理化难不难,难一点我排名就好点,简单一点我排名就很难看,分科之后,我竟然能去第一考场了。”


    现在学校讲究素质教育,不搞排名,但是,月考的时候看看考场你就知道排名了啊,傅西泽靠分科从一百几十名变成了前二三十名,真的是质的飞跃。


    辛瑷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我确实经常在第一考场看到你。”


    傅西泽道:“你是前边那个,我是最后那个。”


    辛瑷回:“我不太偏科。”


    傅西泽道:“你每一门科目都很强啊。”


    辛瑷觉得他主要还是基因比较强:“我家基因比较厉害,而且我超会遗传,我爸是工科生,我妈文科很强,我拣了他们的优点遗传,文理科都不错。”


    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后我爸学的是土木和建筑,他画工程图非常强,不需要尺子,线条拉得笔直,具体长度能精准到毫米,关键他大学之前从没学过画画,他是在大学期间纯靠自己硬练练出来的,他们那一辈人真的是……非常厉害也非常刻苦……”


    “我学画画也是因为他,他是建筑师出身,年轻的时候也会带带娃什么的,他在那画建筑图,我就坐在他腿上,他画一笔,我拿着笔跟着画一笔,他发现我临摹他的画临摹得挺好的,那时候我也就四岁多不到五岁……他稍微教了我一阵子,确定我很有天赋,就把我送去画画了。”


    傅西泽听辛瑷聊他的童年,也能感受其中的默默温情,那是二十六七岁的沈大建筑师和他的小孩儿。


    沈遇想必很用心地教导过辛瑷画画。


    但辛瑷却是话锋一转,“不对,我也偏科,我音乐毫无天赋,也不是没学过,完全学不明白。”


    傅西泽登时笑开:“我知道你学过小提琴。”


    辛瑷回忆起那段过往,一阵好笑:“那两年,我家被我弄得鸡飞狗跳。”


    傅西泽不解:“啊?”


    辛瑷道:“我是那种很要强的性格,要学就学到最好,但小提琴这一块我没什么天赋,靠家教老师教一教根本学不会,我就开始自己练,每天早上不到六点我就起床开始练琴。”


    “我爸这人年轻的时候毒舌又刻薄,他天天一大清早被叫醒对我很不爽,他的原话是,感觉生了只公鸡,天天一大早起来打鸣。”


    傅西泽:“……”


    这真的……毫不留情面。


    也还有丶丶搞笑跟幽默。


    辛瑷接着道:“我小时候自尊心很强,学不会小提琴本来就很难过,他这么一说我差点哭出来,我妈就很疼我,她直接帮我骂回去,孩子不是你的对吧,人小孩儿这么刻苦这么勤快怎么也该鼓励,哪有你这样的人啊,就知道打击人家。我爸被骂得当场给我道歉,但我妈也没原谅他,他俩分居了一阵子,我妈特意跑来跟我住了一段时间。”


    傅西泽匪夷所思,感觉听到了很多内幕:“你爸妈那么恩爱,居然会吵架,还会闹分居?!”


    辛瑷笑吟吟道:“他们那时候很年轻,二十几岁三十来岁,他俩吵架主要也是因为我,他俩育儿观念很不一样,我妈很疼我的,我爸也不是不疼我吧,他只是觉得我妈自打有了我之后明显爱我不爱他了,我是我妈亲生的。”


    “我小时候看到过他俩吵架,我至今记得我爸近乎歇斯底里地对我妈说‘他就不该跟你姓的,现在你爱他不爱我’。”


    “我妈吵着吵着直接笑场。”


    “不过,吵架都是我小时候的事儿,现在他俩脾气圆融了很多,整个人很佛系,主要我也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特别黏我妈妈。”


    “我小时候真的是妈宝男。”


    辛瑷偶尔回忆起童年,满满都是怀念和温情。


    所以,上辈子,他出事儿,他家人都很不好受,辛瑷对父母满满都是亏欠。


    好在一切重来,一切命运都将改写。


    “呼……”


    辛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稳定住情绪,不然容易哭出来,他开始问傅西泽他的过往:“对了,你呢,我感觉你整个高中,白天天天都在睡觉,晚上干嘛去了。”


    傅西泽对男朋友毫无隐瞒,他坦诚:“在干活。”


    辛瑷不解:“啊?”


    傅西泽道:“初一那会儿,我奶奶不是去上海了么?”


    辛瑷了然地点点头。


    他听说过这事儿,大概是一个初一小朋友,被弃养了大半年才被发现,被发现也是因为他们那片的别墅属于豪宅,物业费惊人,有户主交不上物业费。


    也就这时候,物业才发现,这栋别墅只有个十一二岁的初中生住着,家里大人早走了。


    这个小朋友就是傅西泽。


    辛瑷当时知道这事儿,还特意让许尤去给傅西泽送便当,也就送成功了一回,许尤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家便当太难吃了鬼都不吃,还是送点好的吧。


    辛瑷此后就只能自己默默吃家里便当。


    但,显然,在傅西泽看来,这里另一个故事,他奶奶只是去上海了。


    傅西泽接着道:“小学那会儿,我多少攒了点零花钱,但也就只能撑几个月,我得赚钱养自己,一开始是靠摆摊卖卖小商品,你知道的,我们那片很多大学生,我通常都是课后拿去大学卖。”


    “但摆摊赚不了多少钱,还不稳定,后来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计算机很赚钱,我想着老摆摊也不是事儿,就从学校淘了些二手书开始自学计算机,我家电脑还是有的,靠着家里的电脑我慢慢把编程练了出来,又开始在网上接活,反正混了挺久,一两年,我才能靠网上接私活勉强养活自己,一个月几百千把块这种。”


    “到了高中就好很多,但很忙,基本一回家就得坐在电脑前写程序,写到十一二点,有些时候还得熬夜到两三点,这一行就这样,没办法。”


    “我属于长睡眠人群,整个中学时代我感觉我每天都睡不够,还饿得半死。”


    辛瑷偏头看傅西泽,始终觉得他很优秀:“你真的很厉害,易地而处,我做不到你那样。”


    傅西泽摇摇头:“没,你不会落到那种境地,真到那种境地你绝对能做得更好。”


    辛瑷没吭声。


    他的人生只有一场苦难,他试着挣扎过,但那场苦难到底还是打倒了他。


    大抵只有傅西泽,始终相信他会好起来,哪怕连辛瑷本人都不信了。


    当然,这都是前世了。


    辛瑷心底微微动容,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响起,辛瑷道:“学习吧,快把物理卷子做一下。”


    傅西泽:“……”


    不想学习,只想聊天。


    考试周压力大只会更想谈恋爱。


    大抵只有辛瑷这样的猛人才能一上课就专注学习而不是摸鱼。


    傅西泽就……他会觉得和辛瑷聊聊彼此的过往很有趣,你会觉得他更真实。


    *


    考试周的时候,连傅西泽都变得相当认真,这人要卷也是卷得动的,只是以前没牵没挂没什么动力,现在谈了恋爱有了男朋友反倒变得很有担当,总得让辛瑷跟着他不后悔。


    考试周结束之后,便也到了双十一。


    考试周刚过,学业压力暂时没有,又恰逢这种大型购物节,辛瑷那两位室友都没睡,开着电脑卡零点开始购物。


    辛瑷什么都不缺,但想着这是2013年的双十一,也忍不住跟风凑热闹,给傅西泽买点牛肉干这种零食留着他饿了吃。


    2013年的双十一远没有后来的那些套路,各种直播间、各种券凑满减,算得人头昏脑涨。


    现在的商家,要么发大额券、要么打五折、要么买一送一,厚道得可怕。


    辛瑷原本只想买点牛肉干,最后还是忍不住买了许多。


    太便宜了。


    不买血亏。


    2013年的时候大家还是会担心网上卖的东西是不是假的,但这一年很多牌子已经入驻天猫,旗舰店都是厂家直发,京东自营也颇为靠谱。


    辛瑷天猫旗舰店买了买、京东买了买,问题不大。


    辛瑷买好杂七杂八,转而想到了什么,见两位室友沉迷购物没注意到自己,辛瑷开始搜各种床上用品。


    虽说他是个性冷淡,床上不太行,但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总不能箭在弦上生生憋回去,于是,浏览黄网一般偷偷摸摸在淘宝搜来搜去,最终也不知道该买哪个。


    上辈子这些东西都是傅西泽准备的。


    这辈子……难道要他来。


    我是不是太急色了一点?有种奔三老流氓迫不及待之感?


    唔,我好像也不知道傅西泽具体尺寸?


    诶,上辈子真的长期使用过,但这些都是傅西泽自己搞定的,他躺平就OK。


    辛瑷想了想,还是把这事儿交给傅西泽,咱还是躺平吧,他戳开傅西泽微信,打字:“爱妃,在购物吗?”


    傅西泽发现自打那天的“封妃大典”过后,辛瑷一口一个“爱妃”叫得贼顺口,还挺甜的,我是太子妃,这种身份上的认知令人愉悦,但是大半夜的,傅西泽关切地问:“还没睡啊?”


    辛瑷道:“没,这不刚考完吗?放纵一下。”


    傅西泽笑笑,他发现辛瑷也不是那种自律到近乎刻板的人,他问道:“想买什么?”


    辛瑷弱弱暗示道:“最近大促,你来买吧。”


    傅西泽觉得给男朋友清购物车理所应当,他回:“可以啊,买什么?”


    辛瑷还挺不好意思的,有种SEX暗示之感,他面庞微微有些泛红,又言简意赅:“床上用品。”


    傅西泽一口答应:“哦,成。”


    完了,又问:“寄哪儿?”


    辛瑷振振有词:“你好意思寄给我?”


    傅西泽想想,也对,得他来拿包裹。


    于是,开电脑,研究……床上用品,想着之前买了一米八的,傅西泽又买了一米八的,倒是没怀疑辛瑷为啥让他买床上用品,这都快入冬了,买新的床上用品很正常,双十一大促超便宜。


    傅西泽是在京东下的单,北京本地,物流飞快,隔天早上就到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傅西泽跟辛瑷说这事儿:“对了,你东西到了。”


    辛瑷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快,有种傅西泽比自己还急之感,再就是,这种事儿,你不微信上私底下聊,大庭广众聊起不太合适,但想想傅西泽最近确实大胆了很多,各种搂着他亲,考试周两人都巨忙也没时间亲亲贴贴他想腻乎一下也正常。


    辛瑷思考两秒,道:“包裹你简单看一下,确定没问题的话,先放你那。”


    傅西泽没意见:“成。”


    对于包裹放他这儿这种琐事,傅西泽也不在意,辛瑷这样的美术生,东西太多,宿舍塞不下。


    午饭过后,傅西泽把辛瑷送回宿舍,便去到快递点拿快递。


    他快递还挺多的,除了他自己下单的床上用品,还有辛瑷下单寄给他的。


    傅西泽人高马大又有一把蠢力气,取快递没有任何压力。


    回到宿舍,傅西泽拍了照,给辛瑷发消息:“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吧?”


    辛瑷回:“特意给你买的,都是零食,如果吃不完给室友分一分。”


    傅西泽心底莫名的甜,他男朋友真的很会,他就没想到双十一给男朋友买零食,划重点,以后要记住,他道谢:“谢谢。”


    两人聊了聊,辛瑷要午睡,傅西泽这才结束消息开始拆快递,一堆零食,坚果、牛肉干、猪肉脯、海带等,连牛奶辛瑷都给他买了一箱。


    一时半会儿肯定吃不完。


    傅西泽拆了个牛肉干尝了下,内蒙古的牌子,湿度刚刚好,略有些嚼劲但是不塞牙,好吃诶,他男朋友显然是挑着卖得最好的给他买的。


    傅西泽简单尝了尝,便给室友甚至隔壁宿舍同学散了散。


    三位室友以及其他同学都知道他是有男朋友的人,傅西泽男朋友也确实没得挑。


    我们在过光棍节。


    你们小情侣把光棍节过成情人节。


    谈恋爱真的了不起。


    第57章


    十一月中旬,匿名论坛那事儿终于有了进展,许川在起诉学校之后终于拿到了论坛发帖人的信息,又接着起诉安稀元。


    安稀元也收到了律师函。


    安稀元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过是匿名论坛发个贴而已,辛瑷疯了吗,居然告自己,这也太事儿逼了吧。


    安稀元已经很久不回寝室住了,这时候大中午出现,指着辛瑷骂:“你贱不贱啊,就为了点这事儿,居然告我。”


    辛瑷一脸平淡:“我告的是匿名论坛没有给我道歉的楼主。”


    程炀现场吃到大瓜,从床上惊坐起,盯着安稀元,满脸不可思议:“这也太阴毒了吧,在匿名论坛发帖造谣辛瑷的人居然是你。我记得很清楚,军训期间,你跟辛瑷才是关系最好的,我则跟曹艺舒走得更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暗搓搓阴人。”


    曹艺舒也没想到最后揪出的真凶是安稀元,这种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作风让人很反感,而且,这整件事,到底是谁贱啊,安稀元给室友造黄谣,室友又是澄清又是大费周章找律师维权,完了还被倒打一耙。


    曹艺舒笑呵呵道:“不是,兄弟,这事儿,是你不厚道啊。”


    安稀元没理会他俩,只恨恨地盯着辛瑷:“你不是澄清了吗?”


    辛瑷神情坚决:“我说过,给我发帖道歉,不然一律法院见,我没看到你的道歉帖。”


    安稀元回:“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


    辛瑷嗓音坚定:“没过去,不能你随便传谣一点后果都没有。”


    上辈子,安稀元脱口秀造谣自己那事儿,就够恶心的,不过这事儿这辈子还没发生,那就算了,但是论坛这一出,辛瑷始终记得当时他看到那黄谣的时候自己的愤怒和作呕。


    辛瑷和安稀元一个宿舍,军训期间关系也称得上亲厚,就这,你问都不问,就去论坛发帖造谣我被包养,完了对象还是我亲妈,真的太脏了。


    关键安稀元事后也死不悔改,死活不发帖道歉。


    也就收到律师函,才有点反应。


    所谓的反应也不过是冲到宿舍来骂他。


    安稀元这样,无非是有恃无恐,觉得别人找不到他,又或者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真的闹上法院。


    但凡辛瑷只是个家境普通的男孩子,他可能也不会花大把的金钱和精力去维权,因为不划算,只能自认倒霉,哪怕辛瑷不缺钱,但还是为这事儿牵扯了很多精力,而且多多少少,会为这种事儿内耗,很烦。


    安稀元质问道:“辛瑷,你到底想怎样,这样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辛瑷嗓音冷淡:“法院见。”


    安稀元阴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又“碰”的一声甩上门。


    两位室友则纷纷安慰辛瑷,感觉他挺倒霉的,招惹了小人,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程炀从床上爬了下来,拍拍辛瑷的肩:“这种事儿早点发生也好,也算认清楚了人,不然以后鬼知道他还会干出点啥。”


    辛瑷点点头:“没事儿。”


    曹艺舒则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辛瑷,这整件事,错的都是安稀元,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辛瑷淡淡的:“我知道,我去睡一觉,睡醒该怎样就怎样。”


    这事儿,闹得还挺大的,美院这边很快就传开了,收到辛瑷律师函的是安稀元。


    辛瑷论坛谣言那事儿大家多少都有印象,但因为论坛是匿名的,起诉流程漫长,今天终于有了结果,收到律师函的竟是同一宿舍安稀元。


    感觉很drama。


    普通同学,多少忍不住吃瓜看热闹,也会觉得安稀元人品不行。


    辛瑷并没有在朋友圈又或者在公开场合提这事儿,他只算等法院结果,然后把判决书挂上匿名论坛。


    午休结束,辛瑷去上课,傅西泽在宿舍楼下等到他,关心地询问:“你还好吧!”


    辛瑷摇摇头:“没事儿,这事儿主要还是许律师在负责,我跟进就好。”


    顿了顿,又问傅西泽,“你怎么知道的?”


    傅西泽回:“许律师也在微信上跟我提了这事儿,我想着还是当面问下你。”


    辛瑷笑笑:“没事儿,安稀元还不至于影响到。”


    傅西泽拉过他,认认真真看他,静静的三秒,又扣住他的头,吻了下来。


    辛瑷有些茫然。


    这你也能亲?!


    很多学生午休结束去上下午的课,看着这两人接吻,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


    想看小情侣吻戏吗?


    想。


    只要考来我学校,天天让看。


    他俩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但是这所院校的学生已经被秀恩爱到麻木了。


    傅西泽细致舔刮过辛瑷的口腔,动作缓慢又温柔。


    经过大量练习,傅西泽吻技进步神速,他清晰地知道辛瑷口腔的敏感点在哪里,也知道怎样亲辛瑷才舒服。


    辛瑷被亲得浑身暖洋洋的,就像是寒冷冬日被暖阳照过,慵懒又安逸。


    隔了许久,傅西泽才慢慢松开他,又微微喘着气。


    辛瑷心跳“咚咚咚”狂跳,他微微仰着头,眼底水光潋滟,眼角眉梢也都染了唇色,他后知后觉地开始了甜蜜的抱怨——


    这人,怎么这样啊。


    自打开始接吻之后,他就各种亲得天昏地暗旁若无人。


    总是猝不及防就开始亲。


    原来……谈恋爱的傅西泽是这样的,会逮着你,各种亲,换着花式换着场合地亲。


    我以前竟然不知道。


    辛瑷呼吸多少有些紊乱,他缓了缓,这才不解地询问:“怎么突然想到接吻?”


    傅西泽解释说:“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马上要去上课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听说接吻的时候,多巴胺和血清胺会大量分泌,令人心情愉悦,所以,只能亲亲你了。”


    辛瑷心跳在炸。


    啊啊啊啊啊这男的还是很会的!


    辛瑷轻笑着看他,又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头,奖励地亲了他一口:“不愧是我男朋友,辛瑷被哄好了。”


    傅西泽的唇角,瞬间连AK都压不住了。


    辛瑷的情绪调理得不错,但这整件事造成的后果一直在持续。


    晚饭过后,辛瑷收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让他去找他一趟。


    辅导员就住在他们宿舍楼二楼,不过是单间。


    傅西泽得知这事儿,直接跟了过来,匿名论坛那事儿,当初是他跟辛瑷一起找的律师,现在一起处理后续。


    辅导员见辛瑷把男朋友带来了,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劝道:“辛瑷,这事儿,闹得很难看,而且,谣言已经澄清了,接着告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就这么算了吧,辛瑷,得饶人处且饶人,安稀元好歹你室友,大学四年住一起也不容易。”


    辛瑷很镇定:“安稀元要是想的也是大学四年住一起不容易,也不会在论坛发帖造谣,甚至极有可能还去校长信息举报我。”


    辅导员一哽:“你有必要这样锱铢必较吗?”


    辛瑷站姿如胡杨一般挺拔:“我没有锱铢必较,这整件事,真正的受害人是我和我妈妈,我也不指着您站在受害人的角度考虑,我知道我于您而言不过是一份工作,但是,您也别拦着我为自己维权。”


    辅导员见辛瑷态度坚决,也知道这事儿按不下去,要是这是普通农村人家的穷孩子,遇到这种事儿就只能忍着,但辛瑷,不差钱,态度也相当坚决。


    辅导员缓和了态度:“让安稀元给你当面道歉,并且写检讨,可以吗?”


    辛瑷考虑了两秒,但还是坚定选择了法律,很多人在维权过程中,被调解一二,接受和解,之后又各种事儿,来回扯回撕逼,也很麻烦。


    辛瑷要是放弃走法律途径,也不知道安稀元后续会怎样,这个人上辈子上脱口秀也各种造谣他,这辈子万一后续上脱口秀又各种编故事呢,还不如直接靠法律解决,一劳永逸,以后真有事儿直接甩判决证书给安稀元那些粉丝看。


    维权嘛,除了金钱和精力,重要的就是态度强硬和坚决。


    辛瑷回:“抱歉,老师,我确实给您惹了麻烦,让您工作不太顺利,但是,错的不是我,”


    “正义和公平理应被伸张。”


    “我只是选择了法律来主持正义。”


    辅导员一声叹息:“诶,随你。”


    *


    隔天,辛瑷惯例地去上课,傅西泽也有自己的课要上,所以,两边人马是分开的。


    然后,这节油画课的教授拿着辛瑷的画作,温声询问辛瑷:“这幅油画真的是你画的吗?”


    辛瑷扫了一眼,是他期中考试交上去的那幅画:“是我画的。”


    教授道:“这幅画确实画得很好,但是有人举报你期中考试花钱雇人代画,举报理由给的是,这幅画画风成熟老练,不是学生能画出来。”


    辛瑷期中考交的那幅画,画得非常认真,也确实是辛瑷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笔触,举报人可能看到这幅画,觉得他不可能画得这么好,但怎么说呢,画风成熟老练和年龄有什么关系,他从小学画画,师从名师,画了十几年了画风不成熟老练他白画这么多年。


    至于这份举报,一旦落实,他作弊这事儿逃不了,后续奖学金、双学位想都别想。


    辛瑷思忖片刻,道:“老师,您接着上课吧,我现场重新给您画一幅。”


    教授点头:“可以。”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教授也觉得这份举报充满恶意,但是被举报了,也需要好好处理,现场重新画过是最好的方法。


    接下来,辛瑷就支起画架,倒上颜料,又拿出相机全程录制作画视频以证清白。


    油画是他们系的专业课,占了上午三节,两个多小时,时间很紧迫,辛瑷又想着炫技,便选择了刮刀油画,而且从上往下画,一笔成型。


    课上到一半,教授来到辛瑷面前,看着他已经画好了的上半画布,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学生极有心气,本人才华横溢也撑得住这份心气。


    你举报我画风太过成熟老练不像是十八岁的作品。


    成,我现场给你画一副比这幅画还要成熟老练的作品。


    辛瑷炫技炫得太过明显,到了课间,班上同学都来看大佬现场作图,又忍不住拍照录视频,又低低私语——


    “从上往下画,不打型,怎么做到了?!”


    “其实也不难,我有时候偷懒也不打型,但是我画得挺丑的。”


    “太强了,辛瑷真的是宇宙最强男人。”


    “这还没画完了你们就夸上了。”


    “因为他平时画其他的也很强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他画其他的。”


    上课铃声响起,班上同学便也重新回去上油画课,等到下课又凑了过来看辛瑷画画——


    “这手速,绝了,就剩下左下角一点点了。”


    “而且整个画风很热烈向上,可以看到画面传达的情绪。”


    “讲真,搁我碰到这种事儿肯定要在画作里传达一种阴暗扭曲的情绪。”


    辛瑷说是三节课画完,那就必须画完。


    放学铃声打完,辛瑷已经叉着腰欣赏起了自己的画作,人在极限下爆发力真的很强,这幅画整体画面相当棒,再加上情绪表达,绝对是罕见的神作。


    关键,他画得不仅快,还充满了炫技之感。


    是辛瑷想要的效果。


    教授来到辛瑷面前,重新看了下辛瑷现场的画作,又给他鼓了鼓掌:“这次期中考我会给你满分的。”


    辛瑷微微一笑:“谢谢老师。”


    班上同学也纷纷凑了过来,看辛瑷的作品——


    “这不是神作是什么?”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别人的作品”


    “头一次觉得画得好是真的爽,打脸举报的阴暗小人真的爽麻了。”


    辛瑷没太在意,油画需要时间干,他也带不走,他干脆利落地就收拾好颜料、画架、刮刀,把这些东西扔画室他的储物架上,辛瑷则拿上相机背上书包离开。


    嗯,放学了,他还得去接他家傅西泽吃饭。


    当天中午,学校论坛就有人说这事儿——


    “看看美院大佬是怎么炫技的。”


    “事情是这样的——


    有人举报美院大佬油画课期中考试交上去的那幅画是花钱请人代画的,那意思你挺明显的,你作弊。


    大佬也不生气,现场作画,没有画笔,直接上刮刀,从上往下画,一笔成型,还画出了神作。【图】【图】【图】”


    “7楼:这真的强,我是土木的,天天画图,也觉得这是真的强。”


    “18楼:这位大佬是辛瑷吧。”


    “26楼:辛瑷这次的澄清依旧让人很爽。”


    “48楼:辛瑷的人生就是个爽文模版,太子殿下既有能力又有爱情。”


    *


    安稀元早就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这次举报的结果,但看到论坛里的帖子神色依旧很难看,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墨新月:“辛瑷好像不是那种纨绔富二代,靠这种手段我们根本扳不倒他,他画画确实还行。”


    墨新月神情淡漠:“我知道了,只是随便试试,没指着立马成功,顺手一举报而已。”


    安稀元眉宇拢着,显然很担忧:“可我收到了律师函。”


    墨新月语调轻松:“律师函而已,怕什么,娱乐圈一堆明星发来吓人,实际效果一点都没有,真打官司赔了钱我给你赔,如果需要道歉,你甚至可以一直不道歉,对你影响不大。”


    安稀元也觉得影响大不,这也是他敢这种做的理由,但对于墨新月的所作所为,安稀元满满都是不解:“你做这么多,就为了祁初?”


    墨新月长睫颤了颤,神情罕见地有些脆弱:“你不懂,祁初是我能找到最好的,颜值高、学历高、人品好、年龄相当,还知根知底从小认识,祁家以后都是他的,我嫁给他能实现真正的阶级跃迁。不然我妈妈只会安排我嫁给老头子又或者烂黄瓜,婚前也就算了,婚后这些人仗着家里小有钱财都能一城一情妇,一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祁初的话,因为他妈妈的事儿,绝不会那样。


    很快,墨新月神色又变得强硬,“真嫁进祁家,少不了你好处,你不是想出国吗,到时候我帮你。”


    第58章


    辛瑷很多时候都会有一种命运已然被改变之感,比如说重生不久就追到了傅西泽,比如说大一的时候便踢上校队主力。


    辛瑷这辈子没混学生会,空出的大把时间都放在足球上,他从小练足球,基础扎实、球感好、训练也积极、更衣室也很和谐,到了十一月,他就被教训选中,进到校队当主力,以后他会在正式球赛里上场,而不是坐饮水机。


    没隔多久,就有一场和外校的球赛在他们学校举行。


    辛瑷是主力,首发,而且踢全场。


    傅西泽一直跟辛瑷在足球队练球,这个消息他当然知道,这是他男朋友踢上主力之后的第一场球,又是在本校踢,傅西泽自然要给辛瑷好好应援。


    我男朋友在本校踢球,主场优势还是要有的。


    傅西泽定了横幅和旗,弄了个扩音喇叭,还去音乐社借了大鼓。


    讲真,要是自己踢球,有人给他这样应援,他绝对尬到抠出一栋四合院,坚决表示不认识这帮应援人群。


    把应援的人换成辛瑷,就只剩下甜蜜和狂喜,我男朋友好会,我绝对铆足干劲好好踢。


    他男朋友是活泼开朗、温柔随和的大帅哥,看到有人给他应援想来只会开心和感激。


    所以,傅西泽还是选择给他男朋友应援。


    应援嘛,一个人怎么应援得动,傅西泽惯例地问了下室友:“这周六下午,辛瑷在我们学校有一场球赛,他是校队主力,会踢全场,你们要去看吗?”


    刚过完考试周的周末,哪怕是学霸也闲出了鸟,能去现场看球赛,而且是他们宿舍编外人员辛瑷的球赛,也挺不错的。


    317纷纷表示赞同——


    葛京立马表态:“这必须去啊,辛瑷可是我们宿舍一份子。”


    白翎羽懒洋洋道:“考试周忙疯了,好久没看到辛瑷了,确实该去看一眼。”


    傅西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白翎羽连忙做出嘴巴拉拉链的手势,傅西泽对辛瑷从来讳莫如深,稍微口无遮拦一点儿,就得承受傅西泽冷眼,这大概就是独属于傅西泽的病态占有欲,旁人那是连口嗨都不行的。


    禾飞嗓音温和:“我长这么大都没现场看过整场的足球赛,难得有机会,自然要去,而且这还是辛瑷的球赛。”


    317到得非常齐。


    又不仅如此,葛京这种山东大汉,社交广泛,他晚上去其他宿舍串门,又提了一嘴辛瑷的球赛,问问其他同学要不要去看。


    辛瑷的球赛,不就是我们计算机学院的球赛吗?!


    我们可是看着傅西泽和辛瑷谈恋爱的,连喜糖都吃过了,四舍五入,我们可是辛瑷家属!!


    家属的球赛,必须去啊!!


    大家纷纷答应了下来。


    反正,考完试,闲得抠脚,也需要适当放松,计算机学院的同学也都吃过辛瑷亲自发的喜糖,调侃过这对小情侣,对辛瑷有种骨子里的亲切和熟稔。


    此外,辛瑷和傅西泽也算是他们周边能接触到的真正的风云人物,跟风凑个热闹也挺有意思的。


    这场球赛又是本校踢外校,于情于理也要支持一下本校足球队。


    一个人去看球有什么意思,自然要喊上好友。


    周六下午辛瑷球赛的消息在计算机系迅速传开,大家纷纷约上三两好友周末去看辛瑷球赛。


    总之,在傅西泽摇了人之后,被摇到的葛京接着摇了波人,被葛京摇到的其他同学又去摇人……


    计算机系本来就是大系,每位同学在本校都有着各自的亲友。


    辛瑷和傅西泽又盛名在外,大家都想着去看看热闹。


    最后摇到的人非常多。


    周六下午,傅西泽跟禾飞一起去音乐社搬了大鼓,又跟拿上横幅、旗帜的葛京他们汇合。


    然后,傅西泽看着那浩浩荡荡上百号人的队伍,陷入了迷茫。


    队伍里有在阶梯教室里见过的熟面孔,更有从未看过的生面孔,傅西泽颇有些困惑不解,我不就喊了你们三吗,他喃喃出声:“怎么这么多人?”


    一旁,有相熟的酒友笑呵呵打趣道:“我们计算机学院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谈恋爱,全系提供支持。”


    “你可是我们计算机系的系花,你的事儿,就是我们全系的事儿。”


    “之前吃过你们俩喜糖,喝过你们俩喜酒,如今辛瑷要踢球赛了,自然要支持一下。”


    “对啊对啊,你家太子爷的球赛,我们必须疯狂摇人支持了。”


    傅西泽哽住:“……也行吧!”


    总不能把人赶回去。


    来都来了。


    一伙人汇合后就去到足球场,又挑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还真别说,原本空荡荡的球场陡然变得……没那么空旷,这可是上百号人,能占一个阶梯教室,在足球场,也能占不少位置。


    于是乎,校足球队今天罕见地感受到了一点……主场优势。


    主要,他们踢的是足球。


    男足太差,足球人无比卑微,不被喷就好了,居然有人前来支持,不容易QAQ。


    辛瑷上场的时候就被队友拽了一下,对方指了指看台,辛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他男朋友,他抬手,大笑着朝傅西泽挥了挥手。


    因着球队要提前布置战术,傅西泽这种根本上不了场的球队新人自然要避开,傅西泽今天主要在场外给辛瑷应援。


    只是,这应援的人未免太多了,一大堆人占了小半边球场。


    这应该有一百几十个人了,本以为有两三个人来看就不错了。


    看台上,傅西泽见辛瑷出场,他拿着旗摇了摇,他身后,傅西泽给他拉的横幅徐徐展开——


    “辛瑷辛瑷,宇宙最帅。”


    “辛瑷辛瑷,第一可爱。”


    “辛瑷辛瑷,备受宠爱。”


    整个横幅从上到下,占据了正中央绝佳位置的一列。


    辛瑷笑得东倒西歪,他的队友也是各种笑,就连教练,在一旁看着,也是好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学生,还挺会整活。


    但是,主场吗,气势还是要有的。


    教练满意地冲着傅西泽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傅西泽准备的应援远不止这些,他把旗递给禾飞,让禾飞帮忙摇旗,他则去到这三条横幅最前边,那里摆了个大鼓,傅西泽拿着鼓棒随便敲了一段,“咚咚咚”富有节奏的大鼓声气势如虹,葛京举着扩音喇叭带头开始应援:“辛瑷,辛瑷……”


    后边,应援团齐声大喊:“宇宙最帅。”


    葛京接着喊:“辛瑷,辛瑷……”


    应援团高声道:“第一可爱。”


    葛京又大声道:“辛瑷,辛瑷……”


    应援团声嘶力竭:“备受宠爱。”


    中国传统大鼓的声线,不论音量还是穿透力都是一流,整个足球场都听到这宛如战鼓般的“咚咚”声响。


    连从对面进场的对手,也注意到了这场应援,又纷纷指着这个方向,笑着聊了起来。


    辛瑷看着看台上给他摇旗呐喊、拉横幅打大鼓的男孩子,一面好笑,一面感动。


    傅西泽是那样孤僻冷漠的人,从小到大上课点他回答问题他都能一声不吭,连在城中村给他画带了口罩的上半身像他看到了也尴尬得不行。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的球赛上,这样嚣张又明目张胆地给他应援。


    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爱意,他的付出。


    辛瑷抿着唇轻轻笑了笑,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唇上印了一个又一个的吻,扔向傅西泽。


    飞吻飞吻飞吻。


    亲亲亲。


    傅西泽收到了辛瑷的飞吻,也在唇上印了一下,送了回去。


    隔空亲亲亲。


    主持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对着话筒,道:“看来今天的比赛很热闹啊,是傅西泽在给他男朋友辛瑷应援,辛瑷就是那位穿7号球衣的小前锋,这两人是我们学校的官方情侣……”


    小情侣在学校属实有点红,连主持人都知道他俩,还盖章了官方CP。


    对手没想到踢个普通的校级球赛,居然遇到了这种场面,登时低声讨论开。


    简单的开场过后,比赛正式开始。


    辛瑷在校足球队呆了大半个月,一场一场的比赛和队友磨合下来,彼此配合娴熟了很多,大量运动下辛瑷体力也提升了不少,在教练的指导下,辛瑷也知道怎样针对性的练习,又或者怎样节省体力尽量保持好状态踢全场。


    他球本就踢得非常好,这大半个月又补足了一些弱项,再加上他是球队新人,对方足球队根本没跟他踢过球,也不知道他的路数。


    把辛瑷放在球场上,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事实也如此,上半场也就踢了十几分钟,辛瑷就进了一球。


    辛瑷其实没多大反应,很普通的一场比赛,进球理所当然,看台上却是欢呼声不断,傅西泽打着鼓带头给他应援。


    葛京和计算机系同学又开始喊口号——


    “辛瑷辛瑷,宇宙最帅。”


    “辛瑷辛瑷,第一可爱。”


    “辛瑷辛瑷,备受宠爱。”


    辛瑷听得莫名想笑。


    队友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踢得不错。”


    旋即,又看向看台:“应援也很强。”


    这种又有球技又自带应援团的队友,真的太棒了,场内场外都很爽,原来我不是一个单机踢球,原来也会有人来看球。


    成绩暂且不论,这绝对是他们此生踢得最快乐的一场球,真的有粉丝在支持。


    傅西泽无疑辛瑷头号粉丝。


    大概是这场应援太过沙雕跟好玩,校足球队成员又相当给力率先进了一球看着确实能赢,这场球赛在论坛和学生中发酵开,陆陆续续又有很多其他学生过来看比赛。


    这些同学慢慢占据了半边球场。


    这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学校之间的球赛,平时基本不会有人来看,又因着男足成绩实在太差,在中国足球影响力远比不上篮球。


    尤其这还是2013年,姚明也不过刚退役两年,很多人依然记得08奥运会男篮的韧性。


    而主场优势确实相当给力,球队队员看着看台上越来越多的同学在看球在应援,感觉像是上了一层buff,大家踢得卖力又激情。


    上半场连进三球,其中两个都是辛瑷进的球。


    到了下半场,对方也摸清了辛瑷的路数,防守辛瑷防得很严,但上半场优势明显,校足球队下半场踢得也很坚韧,最后以3:0赢下了这场比赛。


    看球嘛,大家只想看赢球,输球……只有心梗。


    看台上,本校同学看到校足球队大比分赢球只有兴奋和喜悦——


    “赢了赢了。”


    “这场看得好爽,我就爱看这种单方面碾压的剧本。”


    “辛瑷球踢得挺好的,两球一助攻,真的神了。”


    “怎么说呢,辛瑷确实搞男同,但也挺爷们,他好像篮球都打得不错。”


    “他真的令人心服口服。”


    这种快乐在看台上的观众里蔓延,足球始终是激情又充满感染力的运动,尤其是看现场,现场会让人更有参与感。


    傅西泽又打了下鼓,葛京嗓子都喊哑了,却仍是扯着嗓子组织应援:“辛瑷,辛瑷……”


    这一轮应援是全校一起喊的——


    “宇宙最帅。”


    “辛瑷,辛瑷……”


    “第一可爱。”


    “辛瑷,辛瑷……”


    “备受宠爱。”


    辛瑷赢了球,心情不错,他男朋友看着呢,要是输球他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整场比赛他跑动都非常积极,也累得不行,听到应援声,辛瑷再度给看台男朋友猛猛扔飞吻。


    傅西泽看着赢下球,意气风发、脸带笑意的男朋友,也跟着笑开。


    辛瑷令人骄傲。


    队友纷纷凑到辛瑷跟前,猛猛夸——


    “辛苦了辛苦了。”


    “大腿这一场真的很卖力。”


    “而且自带应援团真的很爽。”


    辛瑷道:“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这场都踢得很棒。”


    队友道:“家门口呢,这么多人看着,又都是同学,谁敢输球啊,绝对会被‘嘘’自闭。”


    辛瑷哈哈大笑。


    辛瑷和队友聊了聊,又等着和对方排队握手。


    等到一切结束,辛瑷拒绝了校足球队聚餐的邀请,去找傅西泽。


    计算机系同学都在看他,在球场奔跑的辛瑷在发光,他是这场比赛当之无愧的MVP,各种不可思议的进球和助攻令人大饱眼福,是肉眼可见的踢得好。


    大家都在夸他:“辛瑷你太强了。”


    “你这球踢得太帅了。”


    “辛瑷你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日常羡慕傅西泽的好运!!居然找到了这么棒的男朋友!”


    葛京嗓子嘶哑一片,神情却不掩兴奋:“难怪你说你篮球不行,原来足球踢得这么好。”


    辛瑷解释说:“足球其实是十一个人的运动,但是我踢的是小前锋的位置,主要负责进球,所以大家会觉得我踢得好。”


    周边各种“切”,“你太谦虚了。”


    “多少人一粒球都踢不进,你进了两个。”


    “是他们不想进球吗?这不是进不了吗?”


    辛瑷被夸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但他始终觉得他踢得一般。


    葛京盯着辛瑷,满眼惊艳:“真的很意外,你居然踢足球的,而且踢得这么好,这是童子功吧。”


    禾飞附和道:“这必然从小就开始练啊。”


    白翎羽跟着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辛瑷回忆了下,道:“02年。”


    葛京讶异:“02年?!因为世界杯吗?”


    辛瑷笑着应:“对,02年的时候,中国队不是进了世界杯吗,我当时年纪还挺小的,在家跟我爸妈看球,我爸妈都在遗憾中国队一球没进,我就跟他们说我去踢足球好了,我肯定能在场上进球,我爸妈就说,好哦,让你试试。”


    提起这个,辛瑷无奈又好笑,“我也算是从小师从名师,但是……也就业余水平。”


    葛京一阵好笑:“能理解你当时想要踢足球的想法,02世界杯确实改变了很多人,我小时候要是看了世界杯,也会想去踢球,为了男足崛起而踢球。”


    辛瑷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葛京真的挺有意思的。


    禾飞则道:“我觉得,小时候因为看了世界杯进而开始练球,这种过程是很美好的,而且你踢得非常好,一看就下了苦功夫,也不必太在意自己是不是踢职业。”


    白翎羽道:“踢不踢职业也没差别吧,如果是你上,成绩和现在的男足绝对一模一样,上我也行。”


    辛瑷给逗得各种笑。


    周边有同学头一次知道02年中国队进世界杯这种事儿,神情不无恍惚:“中国队原来堂堂正正进过世界杯啊。”


    辛瑷跟他们闲扯:“本以为那是梦开始的对方,哪里想到那就是巅峰。”


    略微停顿,又补充道,“说起来,某位姐夫也是球迷,他原本是想扶足球的,实在扶不动,扶贫去了,关键扶贫还大获成功。”


    周边一阵吐槽:“扶贫都成功了,男足竟然扶不起,也是绝了。”


    有同学道:“据说世界杯也不是不想在中国举办,这不是咱们国家丢不起这个人吗?”


    辛瑷想想那画面,也充满抗拒:“举办方是自动进入世界杯的,咱男足家门口一球不进,反倒被灌好几个球,绝对看得人心梗,还是算了吧。”


    同学道:“对对对,看球啊,谁想看输球,不办也挺好的。”


    辛瑷作为校足球队队员,又是计算机系这边唯一熟悉的队员,自是被这些同学拦着聊天。


    辛瑷又是那种没什么架子爱笑爱聊的男孩子,很容易就和周边同学打成一片。


    但辛瑷这一回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这样的social上,他和这些人道别,又说明了一下原因:“回头再聊,我找一下傅西泽。”


    计算机系同学也知道这两人才是一对。


    傅西泽来这里只为辛瑷。


    正如辛瑷来到看台只为傅西泽。


    同学纷纷让开,让小情侣聚在一起:“回头聊。”


    辛瑷拨开人群,看到了懒洋洋歪在大鼓旁栏杆上的傅西泽,他浅笑着给他道谢:“谢谢男朋友的应援。”


    傅西泽没想到辛瑷会给他道谢,身为男朋友做这些理所应当,他道:“客气了,应该的,你不觉得尴尬就好。”


    辛瑷连忙道:“怎么可能会觉得尴尬,这一看就很用心啊,”


    傅西泽心想,我们真的不是同一种物种,他遇到这种场面,多少会……尬住,又只能凭借强大的气场面无表情撑过去,他男朋友就……很自在,还会道谢并且夸他。


    辛瑷注意到那些横幅:“怎么想到给我拉这种横幅?”


    傅西泽嗓音冷淡:“我语文比较烂,你不嫌弃就好,我也整不出更多的东西。”


    辛瑷垂眸哂笑,这位工科生显然是努力过了,应援口号押韵且对称。


    辛瑷又看到了大鼓,眼睛亮晶晶的:“还有鼓……”


    今天的主场优势,有九层都靠这个鼓,中国传统大鼓太提振气势了。


    傅西泽声音一贯的清冷:“禾飞是音乐社,他以前提过一嘴他们社团还有传统的大鼓,我就想着借来使一下。”


    辛瑷又去摸了摸那面鲜红旗帜:“还有旗……”


    傅西泽酷酷地道:“应援标配。”


    “我理应给我男朋友摇旗呐喊。”


    辛瑷静静欣赏完了傅西泽给自己准备的应援装备,再度来到傅西泽身边,又凑过头,在傅西泽脸颊亲了一口,他内心感动,又再度道谢:“谢谢你,给我摇旗呐喊的男朋友。”


    这应该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一场球赛。


    他终于重新站在球场上奔跑,而傅西泽在看他。


    真好啊!


    我们风华正茂,没有历经波折。


    第59章


    傅西泽脸颊被人浅浅印上一吻,唇角禁不住往上翘了翘。


    和辛瑷谈恋爱……无与伦比的快乐。


    太子殿下谈起恋爱来情绪价值拉满,他不仅长得好,性格也好,他会欣然接受你做得一切,还各种夸夸夸,又各种亲亲亲。


    元气满满、活泼开朗的大帅哥真的是往人心巴上戳。


    周边见到两人又亲上了,起哄声不断:“哇哦,又开始亲了。”


    “他俩……感觉一直在亲啊。”


    “他俩……有哪天不亲的吗?”


    “好腻乎的一对。”


    傅西泽和辛瑷没理,谈恋爱呢,不顾人死活。


    傅西泽和辛瑷都是那种内心强大、内核稳定的人,他俩都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这也是这段恋爱谈得光明正大又无比轰动的原因。


    在风气相对保守的2013年搞男同,还是需要点勇气的。


    哪怕在2023年,感觉除了成都其他地方搞男同都是默默搞。


    辛瑷亲了一口傅西泽,撤开,他看向面前大鼓,询问傅西泽:“打一段?!”


    傅西泽拿着鼓棒换着花样随便打了一段。


    鼓声震天,葛京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喊了一句:“辛瑷,辛瑷……”


    周边似乎也练出了条件反射:“宇宙最帅!”


    辛瑷人笑傻了,扶着栏杆笑得直不起腰。


    傅西泽唇角上扬,也觉得他的室友和这票狐朋狗友还挺好玩的。


    辛瑷乐完,道谢:“谢谢!谢谢!”


    葛京笑呵呵道:“客气,给你应援是我们计算机系的义务。”


    “对啊,你可是我们计算机系的家属。”


    辛瑷也觉得自己已然融入到傅西泽所在的计算机系,也因此,这么多的学霸牛人来给自己应援,这很难得,他道:“请你们吃饭。”


    葛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一旁酒友也道:“我们是来看球的,不是来蹭饭的。”


    众人纷纷表示:“看场球还附赠一顿饭,没这个道理,哪里的球赛都没这待遇。”


    辛瑷却是另外的想法:“难得聚一回,出去吃顿饭啊,而且,刚考完试呢,适当放松一下。”


    葛京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他道:“那AA,回头看看多少人。”


    傅西泽扫了一眼这些同学,这场应援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学都很卖力,傅西泽也很承情,他道:“我来请吧,我还没请你们吃过饭,本来就想着今晚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帮忙。”


    酒友们笑着打趣道:“你请和太子殿下请有区别吗?”


    “你请不就是辛瑷请吗?”


    辛瑷浅笑着回:“还是不一样的,他请他付钱,我请我付钱。”


    众人笑开:“原来如此。”


    又忍不住各种调侃小情侣,“我还以为你们俩辛瑷管家呢!”


    辛瑷跟着口嗨:“各过各的。”


    众人就笑。


    倒也明白,哪怕辛瑷很有钱,但跟傅西泽,说白了也不过是普通大学生谈恋爱,互相请吃饭、互相买礼物,谈不上谁养谁,是堂堂正正的恋爱关系。


    就连上次论坛热门贴《太子爷和他的时尚单品》,辛瑷的回帖也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不论怎么看,这段感情三观都很正。


    傅西泽又道:“不用跟我客气,请吃饭的钱还是有的,好歹也是京爷。”


    辛瑷斜了一眼某位京爷,倒也不担心他的财务问题,这年头最花钱的是生娃和买房,他俩不会有娃,也不用为房子发愁,吃饭又花不了多少钱,敞开来吃。


    这票同学多是傅西泽同系同学,明显和傅西泽更熟,辛瑷请吃饭他们或多或少有些过意不去,傅西泽请的话……就还好,一个系的,回头请吃饭叫上傅西泽就是了。


    最终由傅西泽请人吃饭,又问了下多少人去,主要还是同系同学,十几个,别的系的同学大都不太好意思去蹭饭,真不认识,蹭饭也尴尬。


    不过这种同学之间的请客,没跑远,就定在校外,一家江西菜。


    时间还早,晚饭之前又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不说别的,从音乐社借来的大鼓也得先还上,傅西泽跟他们定下晚上六点餐馆集合,大家便也散开。


    第60章


    禾飞离开之前,问了下傅西泽:“我跟你一起把这鼓还回去吧。”


    傅西泽找禾飞帮忙借的大鼓,还的时候如何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他道:“没事儿,我来就好,这鼓又不重,就是体积比较大。”


    辛瑷连忙道:“有我呢,我跟他一起。”


    禾飞看了一眼两人,便也觉得没多大事儿,轻飘飘一鼓,一个人都能搬回去,更何况傅西泽他们是两个人,他这才放下心来:“那成,回头餐馆集合。”


    傅西泽应:“餐馆集合。”


    辛瑷见同学们走远,重新看向眼前大鼓,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辛瑷对中国传统大鼓还是很感兴趣的,别忘了,这人有个音乐梦,还是摇滚梦,只是在七岁那年他的梦就碎了,他音乐毫无天赋。


    大概是自己音乐太差,对懂音乐的人难免欣赏。


    傅西泽唱歌怪好听的,而且会打鼓。


    这很神奇,但又在意料之中。


    傅西泽是那种沉默内敛从不刻意炫耀自己的人,你从未听他过分诉说什么,他从来都是默默付出、默默深情。


    连才艺上,他也从过多展示自己。


    当你听到他给你唱Yellow,又见到他给你打鼓应援,你就是会被惊艳。


    傅西泽就像是一本辛瑷翻阅过的书籍,一刷的时候潦草,二刷的时候充满惊喜,又发现了很多以前没发现的细节。


    原来他还会打大鼓啊,我以前竟不知道。


    辛瑷笑着开口:“你居然会打鼓,你都没跟我说过。”


    不论前世今生,傅西泽都没跟他说过。


    傅西泽摊手,很是随意:“这个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禾飞、葛京他们都会,就算不会,学个几分钟也会了。”


    辛瑷默了默:“……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世上还是有人学不会呢!”


    傅西泽知道辛瑷音乐不行,但多少有点不信邪,那是辛瑷啊,他理应无所不能,傅西泽思考两秒,道:“试试,我教你,很简单的。”


    辛瑷也不急着回去,就在操场这边跟傅西泽学打鼓。


    傅西泽打了一段,简单说明了一下大概技巧,便让辛瑷上手。


    辛瑷……断断续续打了两下,没学会。


    傅西泽这一次抓着辛瑷的手,带着他练。


    一放手,辛瑷……就不会了。


    傅西泽又带了好几遍,不,十几遍……


    辛瑷……愣是没学会。


    傅西泽再度回想起,辛瑷那练了两年、始终“吱嘎吱嘎”的小提琴,确实除了扰民没任何用处,尤其中国大鼓声音巨大,一时之间,整个足球场都回荡着傅西泽教辛瑷打鼓的鼓声。


    好吵。


    感觉那些跑操场的同学都要来投诉了。


    傅西泽决定放弃,他定定地道:“你在数学、画画、足球上都很有天赋,不必执着于此。”


    辛瑷:“……”


    含泪听劝。


    好在辛瑷早就接受了自己不够完美的事实,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也很不错,他又不是上帝,无法做到全知全能,辛瑷眼见自己连傅西泽口中“很简单”的大鼓都学不明白,便也再度放弃了音乐。


    辛瑷道:“回去吧,把鼓还了。”


    傅西泽“嗯”了一声。


    两人抬起大鼓去往音乐社乐器存放点。


    这一路,傅西泽禁不住偏头看向辛瑷。


    夕阳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血红光线里,辛瑷的面庞被染了一层红,他腮帮子鼓鼓的,似乎有些生闷气。


    傅西泽忍不住笑开。


    还是有太子殿下学不会的东西。


    学不会他还会生气。


    可可爱爱的。


    约莫十分钟,两人就把大鼓还回了音乐社。


    傅西泽先去江西菜馆定包厢招待计算机系同学;辛瑷则回宿舍冲澡,等到收拾好再去到那边。


    六点,辛瑷准时出现在包厢,同学也已经到齐,大圆桌坐满了人,傅西泽张罗着让大家点菜。


    黄豆鸡脚、啤酒烧鸭、粉蒸肉、红烧鱼块、水煮肉片、肥肠、卤牛肉、牛肚、藕片、炒粉……


    点了一大桌。


    禾飞是江西人,他看着菜单上十几块一份的炒粉,眉头一皱,这玩意儿不是几块钱的吗,换了个地就十几块了,不愧是大城市。


    藕片是凉菜,上得最快。


    十几号人,大圆桌转一圈,没了。


    辛瑷只夹到了一片,这藕片是卤的,沾满了蒜和辣椒,很入味,又带着藕片本身的酥脆清甜,贼好吃。


    江西菜很下饭,辛瑷觉得他可以就着藕片干一大碗米饭,他喊傅西泽:“再加一份。”


    傅西泽很少到这种大一点的餐厅吃饭,一个人,只能小店潦草解决,他没吃过这家,不过是听同学说味道不错选的这家,尝了下藕片,好吃诶,连忙让服务生又上了一份。


    好在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开始上,倒也不用担心一盘菜瞬间抢空的情况。


    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也难怪能在学生中好评如潮。


    鸡脚很软嫩,都不咋需要啃,直接化在口腔里;啤酒鸭烧得软烂鲜香,很入味;茶树菇炖出来的汤清淡偏甜,在吃了一堆辣菜之后喝点汤,美滋滋……


    连炒粉都超好吃,辛瑷猛猛嗦粉,听到禾飞感慨这家店还算正宗,就是太贵了,辛瑷忍不住想,他什么时候能去江西嗦粉,禾飞说他们那边汤粉二块五、炒粉五块。


    一顿饭吃了近一小时,一大桌子菜一堆男大吃得罄尽。


    晚餐过后,辛瑷、傅西泽又陪着这些同学在学校足球场晃荡,散步消食,再聊聊彼此的近况又或者未来和理想,便也晃到了八点多,实在走不动了,这局彻底散了,大家各自回寝。


    辛瑷……没回寝,他这种重度恋爱脑选手,在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思淫|欲,他会想着和傅西泽谈谈恋爱什么的,而恰逢周末、今天踢完比赛明天球队没训练安排,他拉了拉傅西泽的衣袖,低声询问:“要不我们上你那?”


    因着球队训练以及刚过去的考试周,辛瑷挺忙的,都没时间和傅西泽腻在一起亲密了,怪想的。


    难得有一天假期,辛瑷很想。


    我就是这么好|色,不服啊,不服憋着。


    傅西泽见计算机的同学走远了,很自然地抓着辛瑷的手,十指相扣,又塞入外套口袋,揉揉捏捏,捏完了也有些意动,想要更进一步。


    之前考试周,又加上校足球队的一堆事儿,他和辛瑷都没空,好不容易闲一点,自然要亲密一二,他垂眸看辛瑷那张昳丽到近乎艳绝的脸,淡声询问:“跟我回家啊!”


    辛瑷陡然从中品出了一点傅西泽的蔫坏。


    这人极度闷骚,爱装酷,但某些方面也挺大胆的,不然也不会跟他搞男同搞得这么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再就是,傅西泽挺喜欢亲他抱他的,对于辛瑷的主动他也乐意之至。


    这不,辛瑷一暗示,傅西泽立马就……get到,还骚骚的反问。


    辛瑷确实很想跟某个坏人回家干坏事,他诚实地点点头:“嗯,跟你回家。”


    傅西泽登时有种自己在拐人漂亮小孩儿之感,关键这小孩儿热情黏人还挺好拐的,你望着他真的……控制不住满心欢喜,怎么会有人这么好。


    他凑过头亲了辛瑷一口,又摸出手机在微信上跟室友说了一声:“今晚不回寝。”


    然后,傅西泽拉着辛瑷去取自行车。


    说起来,这还是辛瑷的自行车,上次骑到学校就扔在这边给傅西泽骑,天气渐冷,两人忙碌起来日常通勤赶时间傅西泽会骑自行车接辛瑷。


    真谈起恋爱,很多东西不会分那么清。


    你的就是我的。


    辛瑷和傅西泽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傅西泽把自行车扶出来,上车,单脚支地让辛瑷上车。


    辛瑷上到后车座,又搂住傅西泽的腰,傅西泽这阵子骑自行车载辛瑷载多了,养出了点默契,他这么一搂他的腰,傅西泽就知道他好了,他右脚蹬踏板载着辛瑷不紧不慢地驶出了校园。


    辛瑷黏人得厉害,控制不住地把脑袋埋在傅西泽后腰。


    他好喜欢他啊,贴贴贴贴。


    傅西泽关切地问:“冷吗?”


    十一月中,白天还好,暖金色的光线洒下,温度宜人;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又是骑车,就有些冷。


    辛瑷含糊着应:“不是。”


    他吃得很饱,又穿了厚外套,还有傅西泽在前边帮忙挡风,他这样的壮士浑身就跟个小火炉似的,他一点也未曾察觉秋末的凉意。


    傅西泽茫然不解:“怎么了?”


    辛瑷声音有点黏腻:“有点想你。”


    傅西泽心脏柔软到不可思议:“不是天天见到吗?”


    辛瑷哼哼唧唧:“那不一样。”


    傅西泽“嗯?”了一声,等着他的后话。


    辛瑷解释说:“在学校多少有点不太敢,在校外就……比较放飞。”


    说着,脑袋还在他后腰处蹭了蹭,腻腻乎乎的。


    傅西泽已然陷入人生最大的一场热恋,他人生字典里也早已经没有了害羞这俩字,他只想和辛瑷亲热,压根不顾人死活,他提议道:“要坐在横梁上吗?”


    辛瑷愣了一下:“啊?”


    傅西泽也觉得自己挺癫的,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我竟为了跟他亲密特意把他换到我的横梁上,为此,他还振振有词:“这样你可以直接躲在我怀里。”


    辛瑷本就病病的,他的脑回路从来都只是想黏着傅西泽,他觉得这提议很是投其所好,而且他也没坐过傅西泽自行车的横梁,他很想试试,他爽快同意:“可以啊。”


    傅西泽便刹了车,让辛瑷下车,又把外套脱下,包住辛瑷,还替他把拉链全部拉上,又扣上兜帽。


    辛瑷感受到了黑色防风服里傅西泽的体温,暖且热,他像是被傅西泽一整个包裹住,温暖而踏实,他偏头,看向傅西泽,男人外套一脱,便只剩一件单薄卫衣:“你不冷吗?”


    傅西泽很是稀松寻常:“不有你在前边挡着吗?”


    辛瑷回:“……有道理。”


    他也不再操心傅西泽,而是侧坐在自行车横梁上,又去抱傅西泽,用身体给他挡风。


    傅西泽骑车身体本就微微前倾,而他怀里藏了个人,黑色外套将他严密的包裹住,只有傅西泽能看到,甚至他只要想,随时可以亲他。


    真是近乎病态的爱意。


    想把他藏在自己怀里,舍不得让任何人看到。


    傅西泽低头,亲了亲辛瑷头顶,踩单车,回家,无视这一路暧昧复杂的眼神。


    *


    傅西泽在城中村租住的单间太过遥远,天冷了他也不太爱往那边跑,所以,这次带辛瑷回家,回的是他自己家,离辛瑷家也挺近的,同一片小区,隔了几栋。


    不过,辛瑷家,有沈遇和辛恩常住,还请了人做饭打扫卫生,连庭院也会有人定期打理,再加上复古又奢华的装修,就是豪宅该有的样子。


    傅西泽家,明显破败多了,院子里秋日枯草枯树杂乱无章,室内则空荡荡的,连家具都没几件,就连这为数不多的家具也透着古旧之感,一看就用了多年。


    好在傅西泽很爱干净,房子旧归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之前一波降温,北京已经开始供暖,室内温度颇高,但也没到最高的时候,单穿个卫衣刚刚好,辛瑷厚外套加防风服就有些热。


    傅西泽拿了辛瑷脱掉的外套挂起,又摆了拖鞋给辛瑷换上,再领着辛瑷去到二楼,他的卧室,走的是楼梯,又特意叮嘱辛瑷:“别用这边的电梯,时好时坏。”


    辛瑷回:“没事儿,我从小就走楼梯,基本不用电梯。”


    他家电梯的重度用户是辛恩,辛恩沉迷减肥,但懒得动,能搭电梯干嘛走楼梯。


    傅西泽交代了他家唯一的注意事项,便领着辛瑷去到卧室。


    他房间挺大的,衣帽间、书房、卫生间都有,但又和辛瑷家的布局不一样,辛瑷家特意打通了其他房间给他当画室,辛瑷一个人住一层,傅西泽家里二楼还有其他的房间。


    傅西泽祖上阔过,作为小少爷他的房间算是二楼主卧,该有的布局都有,十几年的装潢放着也没过时,反倒显得古老厚重,颇有些大家族的沉淀感。


    傅西泽有一阵子没来这边了,好在窗户捂得严实,周边树木也繁茂,倒也没积什么灰,但傅西泽还是拿了湿纸巾简单擦了擦桌椅让辛瑷坐着,他洗了把手去拿洗净的床单被套换上,原先的则通通扔进了洗衣机。


    辛瑷犯懒不想动,但考虑到要在这边过夜,又需要回家拿点换洗衣服洗护用品过来,他支使起了傅西泽:“你去我家帮我拿下明后天穿的衣服,还有我的面霜唇膏这些护肤品,你看着拿。”


    傅西泽没意见,男朋友嘛,就是拿来用的,他回:“那你等着,我去帮你拿。”


    辛瑷低声“嗯”了一声。


    傅西泽这才离开。


    辛瑷很多时候比傅西泽糙,他这样的美术生反倒没有傅西泽那样爱干净,至少他穿傅西泽的衣服毫无压力。


    当下,他拿了傅西泽的衣服当睡衣,就进到卫生间冲澡。


    孤男寡男,正当情侣,共处一室,又还是傅西泽从小长大的地方,大概会发生点什么。


    辛瑷思考了两秒,还是先把自己洗刷得干净。


    热水兜头淋下,辛瑷身体里,埋藏着的对傅西泽的情|欲在发酵,他每天都和辛瑷亲亲抱抱贴贴,但渐渐,又不满足于此,他想和傅西泽做。


    他对傅西泽有强烈的啪意。


    偏偏真要做,辛瑷又不行。


    他有点冷感,他床上……不太行。


    这似乎是给这段感情埋了雷,毕竟床上不行不论搁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都是大缺点。


    一个男的床上不行。


    绝望。


    好在上辈子傅西泽对于他床上不行这事儿接受良好,这也是辛瑷敢倒追傅西泽的原因,这辈子他怎么着也比上辈子好点儿。


    但是,这种事儿,在真正做之前总得给人交代清楚。


    之前亲亲抱抱贴贴没什么,真要做,咱得先谈开。


    不行就是不行,不行是客观存在的,不行也不太可能突然变得很行。


    辛瑷冲着澡,酝酿起了说辞。【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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