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在社区里面的小巷中,黛玉的身子隐没在墙角中,眼睁睁看见南希从屋子出来,往外边去了。
听见南希的脚步声消失一阵子后,黛玉才缓缓从小巷子出来。
“拿破仑不愧是我们法兰西的英雄。”一个声音轻飘飘传来,“在拿破仑先生的指导下,我们肯定会返回巴黎城。”
黛玉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背着声音来源处,假装抬头望着挂在墙上的公告,实际上是在默默听着这公社的社区的话题。
这对她来说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她知道莱利的失踪迟早会引起怀疑,她必须要在离开南希的社区前打探出有用的消息。
听见拿破仑的名字,黛玉心中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因为现在的拿破仑可是流放到地中海的荒岛上,怎么可能会与身处法兰西的南希取得联系。
黛玉知道《爱国者日报》一直是主张支持拿破仑的共和思想,因此南希和拿破仑之间或许有什么书信来往,因为拿破仑只是被关在荒岛上,并没有意味着他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正想着,墙上的公告吸引了黛玉的注意,她看见什么选举权属于所有人,还有什么三级会议。
黛玉一面思索回忆,一面抬头赞叹。直到那个交谈的声音远去了,黛玉才敢转身过来,缓缓在街道上行走着。
这里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虽然人们身穿的服饰并不华丽,但是非常干净利落,脸上尽是怡然自乐的笑容。
黛玉一边朝大门走去,一边耳听八方,将有用的信息记在心里。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黛玉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于是便离开了南希的社区,回到枫丹白露休息。
此时黛玉已经派个侍卫到巴黎城向国王和王后告知自己将在枫丹白露宫过夜,理由是好好查看这宫殿的重修情况。
侍卫回来时正好顺路带来一封信,黛玉在白天听到南希的交谈后,便猜测南希大概率会找自己,于是在侍卫进巴黎城给国王传信时,顺便到她留给南希的地址,也就是歌德的公寓门口,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果然如黛玉预料的那样,侍卫还真的拿到一封信,只是从信封来看,这封信并没有通过邮局的手,而是直接从南希送出去的。
看来今日南希匆匆离去就为了写信,此时南希也不避讳自己是否会被守株待兔的侍卫发现,直接把信送到黛玉给的地址中。
信上的内容正在黛玉的预料之中,南希请求黛玉能借给她一笔钱,至于借钱的理由,南希只是说如今的报社虽然销量遥遥领先,但是在之前就欠了一笔债务,为了能让报社正常开办下去,想从黛玉身上借一点钱。
如果今日的黛玉没有成功混入其中,她还真的会把南希的话当真,想都没想就会把金钱借给南希。
如今的黛玉不同往日,当初法国大革命带来的落魄已经一去不复返。
她的稿费以及王室身份确实给她带来不少的金钱,再加上她在永竹园里随手几个茶盏,也足以给她带来一大笔财富。
她想起,拜伦先生就在他的经历中写下当时希腊民族解放运动时,拜伦身为贵族,轻而易举地拿出几万英镑来资助解放运动,成为民族解放运动的英雄。
但拜伦的经历的教训也告诉她,投入解放运动的英镑并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现在的希腊民族解放运动仍然在艰苦卓绝地进行着。
黛玉心下思索,便有了定夺。
因为南希在信中希望能将每周末见面的时间提前到后天,但见面的地点不再是那个酒馆,自从发生上回侍卫们冲进酒馆的事情,南希不会再重蹈覆辙,置自己在危险之中。
于是这次南希打算在上次搬出去的贫民窟里的木屋门口见面,这样既隐蔽又安全,不会被侍卫们找上来,黛玉也认识这个地点,不会发生迷路的情况。
……
夜晚的枫丹白露一片宁静,黛玉发现这里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物品已经被王后下令要便得焕然一新。
黛玉想起自己就是在这枫丹白露宫里学会开枪和骑马,当然这期间离不开杜路易十六和巴利夫人的帮助。
她知道杜巴利夫人就住在这里附近的苹果园,上回杜巴利夫人还帮忙给黛玉传递国王和王后的消息,因此黛玉萌生出要拜访道谢杜巴利夫人的念头。
自从回到巴黎,路易十六重新掌权后,黛玉也再没有见过杜巴利夫人了。
虽然她知道杜巴利夫人已经对法兰西王后那些针锋相对的日子已经释怀,但这并不代表王后就能放过杜巴利。
因此黛玉并不太敢向路易十六说此事情,再说虽然杜巴利被赶出巴黎,但从金钱和地位上并没有受太多委屈,因此黛玉也不知道如何答谢杜巴利的帮助。
最后黛玉还是打算从永竹园带来几副水墨画,再加上极好的丝绸,派人送到杜巴利的苹果园。
东方瓷器和丝绸一直在欧洲受到追捧,上层社会以拥有东方瓷器为荣,尤其是精致的丝绸,在整个巴黎都找不出几匹,全部都送到法兰西王后的衣橱里。
因此黛玉送给杜巴利的丝绸十分称她的心意。
黛玉心中谋划,想去会见杜巴利夫人,往着窗外黑漆漆的树林,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夜黑风高,没有人会注意杜巴利夫人和黛玉之间的相会。
但是黛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去会见杜巴利夫人,很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王室身份,而且法兰西王后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和昔日的冤家对头厮混在一起。
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南希的事情,黛玉不想徒生波澜,因此只能按耐见杜巴利的心,伏在案边给路易十六写信。
她需要路易十六把法兰西银行的事情告诉她,虽然黛玉身为法兰西的公主,但却对法兰西银行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这银行积累着全法兰西的财富和命脉。
第92章
法兰西银行处于巴黎城的中心,自从财政大臣卡罗纳先生被送上断头台后,银行的掌控权就被刮分到几个伯爵手上,纵然路易十六暂时有了国王的权利,他也不敢轻易在银行的掌控权上做手脚。
因此黛玉在给路易十六写信时,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对银行动心思的方法,而是告诉国王想给自己开个属于自己的银行小金库,是的,随着黛玉的笔名安尼名扬四海,作品稿费带来的收入也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她也需要银行的小金库来守护自己的财富。
这也是她能进入了解银行的机会。
于是黛玉在写完信后,便交给侍卫,让他连夜送回巴黎,自己则回到枫丹白露的房间休息,心中谋划如何获取南希的信任,一面想着,一面依在软枕上昏昏欲睡。
……
深夜下,南希同样没有睡觉,她坐在案前,反复提笔写字,桌子上已经有好几个揉成一团的纸,她一直在想如何委婉地向那位安尼小姐要出一大笔钱,来维持自己社区的正常运转。
她知道安尼虽然有如此大的名气,但这一大笔钱对一位作家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这个安尼小姐对她有情分在先,如果不是安尼愿意自降身份在她的报社上发表诗词,她的报纸也不会如此流传开来。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寻求安尼的帮助,让南希感到有些羞愧,因此她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写信,希望不让这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的诗人反感。
直到月亮高悬空中,南希才无比艰难地把这封信写完。在她把信封好后,想起今天刚收到一封的信还没有打开。
信上的笔迹已经让她十分熟悉,南希知道这是拿破仑的信,早在拿破仑控制巴黎的时候,他就曾经对南希报社上的内容感到有些兴趣,甚至亲自引见她到凡尔赛宫去,并且经常有书信来往。
她的社区的建立,期间也少不了拿破仑的帮忙,因此她对拿破仑心中也是十分感激的,拿破仑甚至向她说过,若他控制整个法兰西后,就会推广她报纸上的理念。
只是后来南希听说拿破仑被国王流放到荒岛后,才断了联系,但没想到拿破仑竟然在几个月后成功逃脱,并且和南希取得联系。
虽然信上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就是拿破仑,而且信上笨拙和粗劣的笔迹看不出来这是拿破仑的亲笔,但南希还是从拿破仑的用语习惯和名字缩写认出寄信人就是拿破仑。
南希不知道拿破仑是如何从荒岛逃脱的,但是她很高兴她能看到拿破仑已经获得了自由。
毕竟在她眼中,拿破仑可是法兰西的民族英雄。
因此她打开拿破仑的信封时,心中砰砰直跳,原来拿破仑已经成功潜入巴黎,准备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
而南希正是拿破仑实现报复计划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或许有拿破仑的帮忙,她的资金不足的情况也有所缓解,南希心下想着,依照拿破仑的指令准备迎接法兰西民族英雄的归来。
第93章
薛宝琴将要从西洋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入宫廷,原本因为抄检大观园一事感到有些尴尬的薛宝钗,这会子情绪也没有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低落。
因为她知道薛宝琴回来,她们薛家也能暂时风光一阵,毕竟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宣宝琴下西洋,这对于薛家来说是极大的荣耀。
如今宝钗仍和母亲薛姨妈住在梨香院,只是因为搬出了大观园,她为了避嫌,和贾府的几个姊妹间也不大走动,生怕又引出不少风波来。
所以宝钗也乐得在院子里陪母亲做些针线活,一日一日数着宝琴回来的日期。
刚开始宝钗搬出大观园时还有些尴尬,但后来又听说黛玉也早早就离开了贾府。
虽对外说是出去替贾母祈福,养好身子,但事实上黛玉已经很少回贾府,回贾府也只是陪贾母略坐坐就走了,倒是听说宝玉经常到永竹园去找黛玉。
宝钗想着自从上次和贾府三春以及湘云去恭贺黛玉后,就没有再去拜访她,因此今日宝钗特意给自己换上一身藕色半新纱衣,独自乘坐马车到永竹园去。
才刚入门,她就看见晴雯早已替她掀起帘子,唤黛玉有客拜访。
这时紫鹃刚替黛玉梳好妆,黛玉见宝钗来了,立刻起身伸手迎接,笑道:“宝姐姐今日怎么得了空闲来永竹园。”
宝钗笑答:“我也是想着你,今日有空便过来坐坐。”她回头对莺儿道,“你去把那几两上好的燕窝拿上来。”
宝钗扶黛玉坐下,说:“我记得往年每逢季节交替时,你总会犯咳疾,我想着这里比不得贾府,下人们可能没有及时备下燕窝,所以给妹妹送来。”
黛玉命紫鹃接下莺儿带来的几包燕窝,答谢:“宝姐姐有心了。”紫鹃也在一片笑道:“宝姑娘确实心细,巧合的是,前几日老太太早就派人送来好几包燕窝。可见宝姑娘和老太太的心思是一样的。”
听见紫鹃如此说,宝钗仍面不改色道:“可见老太太是疼妹妹的。”
二人说着,又提起宝琴归来的日期,宝钗缓缓道:“不知道琴儿在西洋那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瘦了。”
黛玉虽然知道宝琴在西洋的种种表现,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自己知晓宝琴的情况的神情,她太明白宝钗这人一向在细节上留心,自己可不能被宝钗看穿了去。
……舒辞
暮春时节的巴黎花团锦簇,街道旁古色古香的城楼上,阳台都摆满了鲜花,蝶飞蜂鸣,让闻惯海洋盐味空气的拿破仑忍不住驻足。
他戴着宽沿帽子,用来遮住自己的脸庞,经过快半年海风的洗礼,拿破仑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肤更加暗沉。
清晨的街道并没有多少行人,再加上拿破仑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遮着严严实实的,因此没有人能认出拿破仑。
拿破仑停下脚步一会儿,就听见远处的马蹄声,他不动声色地站在路灯杆下,微微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这辆马车径直开过拿破仑的身旁,朝巴黎中心的方向去,在清晨的阳光下,拿破仑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凡尔赛宫那璀璨夺目的屋顶。
他不由握紧拳头,若不是他一时大意,如今在凡尔赛宫里的是他,而不是那个路易十六。
但随即拿破仑就松下手,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回到巴黎城,那么他再次攻入凡尔赛宫的那一天还会远吗
他依照南希给的信件,经过一家酒馆,而在酒馆的不远处,就是一大片和巴黎宫殿格格不入的低矮房屋。
拿破仑进入酒馆,就看见南希正在角落处倒着酒,他拉紧身上的披风,确保它不会掉下来后,才缓缓走到南希桌子旁。
“南希小姐。在这样明媚的早晨,就喝酒恐怕不好吧。”拿破仑在南希面前坐下,伸手阻止她倒酒。
南希笑答:“这不是酒,只是柠檬水,我和安尼小姐经常在这个位置喝柠檬水。”
“安尼小姐”拿破仑不解地皱眉,自己好像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个名字。
南希把倒满的玻璃杯移到拿破仑跟前,说:“她是我们报社的成员,也是一名著名的诗人。”
“原来是这样。”拿破仑忆起南希也曾经在信中说安尼帮了不少大忙,只是当时他正顾着谋划如何逃出荒岛,没有把这些细微的事情放在心上。
南希仰头将柠檬水一饮而尽,说:“我只睡了四个小时,天一亮就从枫丹白露镇往巴黎城来,为的是除了应接你外,顺便给安尼小姐寄信。”
她放下杯子,接着忧心忡忡道:“资金不足,我只能寻求安尼的帮助。”
拿破仑知道南希的担忧,但现在的他也身无分文,虽然在流放荒岛时,他偷偷带了不少金银首饰藏在身上,但从潜入游船离开荒岛后,这一路他也使用了不少财物。
所以现在的拿破仑也算是一无所有。
“南希小姐,你不用担心。”拿破仑想了一下,虽然他现在成了巴黎王室的罪人,但是那些军队中还是有不少支持自己的人,只要他在巴黎能联系上他们,问题就不大。
在南希的安排下,拿破仑暂时住进那个贫民窟的房屋,而南希则准备等候黛玉的回信,尽早得到黛玉的帮助。
……
黛玉一早就坐上马车从枫丹白露宫回巴黎城。
回到杜伊勒里宫,她第一时间就向路易十六告知自己去法兰西银行开金库的想法。
国王对于黛玉突然提出的需求有些不解,她现在身为法兰西的公主,衣食无忧,所用的费用都是他们王室提供的,为何还要再开辟另一个金库。
黛玉笑着解释:“虽然我的日常开销都是从王室抽出来的,但父亲也知道,我的作品也有一定的收入,我不想把这些钱财和国库混为一谈,还望父亲成全。”
国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在进行创作文学作品,但他没想到这位公主竟然可以靠文字来养活自己。
“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同意你到银行去一趟。”路易十六说着,让旁人从地下室拿出一串令牌,许可黛玉前往银行。
第94章
法兰西银行位于巴黎城区的中心,出入银行往来的人皆是巴黎上流社会的人士,他们每一个人的口袋都是沉甸甸的,数不清的金币和银子如流水般从银行出去,又从外面回来。
黛玉在银行大门前下了马车,抬头望去,哥特式风格建筑映入眼帘,石头雕刻的浮雕在墙上羽羽如生,两座女神青铜像守卫在银行大门两边。
黛玉踏上长长的楼梯台阶,进入银行,一路上有些贵妇淑女认出了黛玉,纷纷向她招呼示好,她们虽然面上带笑,但眉眼中仍藏不住见黛玉出现在银行感到有些惊讶的神情。
因为在她们眼里,身为一国的公主,没必要出现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场所。据她们了解,当今的法兰西王后对国家财政都一窍不通,更不用说这位公主。
银行里头金碧辉煌,大理石瓷砖蔓延开来,每一位女士都打扮着花枝招展,每一名男士都西装革履,空气流动着金钱的味道,以及夹杂着女士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当今法兰西银行的控制权虽然被分摊到几个伯爵手上,但主动权却仍然牢牢被握在出身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卡尔先生上。
卡尔先生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三儿子,如今才二十多岁,但是在父亲以及哥哥的帮助下,他成功把巴黎银行的金融机构纳入自己的手中。
听见法兰西的公主前来银行,卡尔先生忙整理好身上的西装,亲自从自己的办公室迎接黛玉。虽然卡尔出身于欧洲的豪门世家,但是比起那些坐拥天下权力的王室相比,还是尘埃莫及。
所以卡尔对黛玉的到来格外上心,这些欧洲王室们都是他们的客户。
“公主,快快请进。”卡尔先生像绅士一样拉开门把,请黛玉和随从到招待厅。
虽然这些人没有告诉黛玉眼前的男人是谁,但是从他精致的服饰和银行工作人员的态度来看,黛玉也能看出这个人在银行处于高层地位。
黛玉和卡尔先生进入招待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让卡尔先生把门敞开着,在外面的侍卫和随从都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听不到他们之间交谈的内容。
卡尔先生拉开椅子让黛玉坐下,让女仆送上一盏玻璃饮品,黛玉的目光落在液体表面上上下浮动的叶片,感觉有点熟悉。
“这是我重金从东方求来的神树叶子。”卡尔看出黛玉的神情,解释,“这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听说喝下这神树叶片泡好的水,可以静心安神。”
黛玉答谢:“多谢先生的热情款待。”话音刚落,她一手拿出手帕遮住嘴,另一手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但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夹在其中。
到底比不上她在永竹园喝的茶,黛玉心中感慨,虽然欧洲的贵族淑女们想尽一切法子来求得东方所谓的神树茶叶,但是山高水长,茶叶在从东方下西洋的过程中,仍然是避免不了路途造成的损失。
卡尔见黛玉脸上仍是平常,便知道在她眼中,这上好的茶对法兰西的公主来说也不过如此,他有些失望,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碰见他人对自己送上来的茶叶是如此态度。
黛玉放下茶,她并没有喝下去太多,随后黛玉看见卡尔先生背后挂上的世界地图,上面五颜六色的样子吸引她的注意。
“没想到公主对这张地图感兴趣。”卡尔回头看见地图,笑着解释,“我的家族罗斯柴尔德在欧洲开遍了不少银行,从伦敦到维也纳,再到巴黎。”
卡尔一边起身指向欧洲的北部,一边说:“德意志是我父亲发家致富的起点。”
随即卡尔比划整个欧洲,自豪地说:“这些涂上绿色的地区都是我们家族的势力。”
黛玉并不太关心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辉煌岁月,把目光移到仍是白色地区的东方,那是她的家乡。
“噢,公主。”卡尔顺着黛玉的视线,笑说,“那东方可是个神秘的国度,我的哥哥曾经远洋渡海,前往东方,在南洋呆了三天不到,就被赶了回来,因此我们的产业无法进入东方国度。”
提到东方国度,卡尔忍不住叹息,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说:“东方国度可是一个金银遍地的地方,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去踏足。”
“那可真是遗憾。”黛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在前往银行的路上,黛玉就了解到当今的法兰西银行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掌控下,而且黛玉也从老国王路易十四的日记得知,这个家族凭借英国与美洲发了不少战争财,因此她对这个家族并没有太多好感。
卡尔先生深深地望着黛玉,听出她的语气,空气有些凝固。
但他仍然彬彬有礼道:“看来公主对我们的偏见有些深啊。”
黛玉笑答:“何以见得,我愿意洗耳恭听。”
“虽然我们家族的金融资产遍及欧洲,但是这些财富的关键还是在你们这些王室身上,如果没有你们王室默认,又何来今日家族的辉煌。”卡尔不紧不慢对黛玉笑着解释。
“金币一旦作响,坏话随之戛然而止。”卡尔微笑,“这是我们家族的家训,看来我们的财富还没有成功消灭在公主身旁的流言。”
黛玉继续不动声色地回答:“多谢先生的解释,只是我今日来还有个事情,就是帮我开另一个金库,不和王室的资产放在一起。”
卡尔听闻此事后,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命人依照黛玉的要求去做,黛玉谢过卡尔,便告辞离去。
黛玉在离开巴黎宫廷时就收到南希的急信,于是从银行出来,她就直接往老地方去。
侍卫对于黛玉去这个酒馆已经见怪不怪,只要他们的公主在返回宫廷时,身上没有酒气味,他们就大功告成了,所以对黛玉频频往来酒馆也不放在心上。
况且也没有哪个侍卫愿意把黛玉去酒馆的事情告知王后,因为依照王后的处理,受罚的也是他们自己,因此侍卫便听从黛玉的安排,送她到酒馆去。
一进入酒馆,她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南希身旁,这个人把自己遮着严严实实的。
第95章
黛玉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到底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南希旁边的人就是拿破仑。
一时间,震惊和担忧涌上黛玉的心头,但她也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按下复杂的情绪,黛玉面色从容地上前,坐到南希的对面。
“上午好,安尼小姐。”南希率先和黛玉打招呼。
黛玉勉强报以微笑回应,只是目光仍然忍不住落在拿破仑的身上,她对拿破仑的出现有太多的疑问。
南希瞧见她的神情,以为黛玉对旁边的人感到好奇,忙介绍说:“这是我资助人,名叫做汤姆先生。”
为了避免王室的抓捕,南希事先给拿破仑编造了一个假身份。
“安尼小姐应该不会介意汤姆先生的出现吧,他一直敬仰安尼小姐许久,因此今日我才带他来一瞧。”南希向黛玉解释。
事已如此,黛玉自然无话可说,至少有个好消息的是,她率先知道拿破仑已经从荒岛逃脱,并且回到巴黎。
坏消息是,拿破仑也知晓了黛玉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介意。”黛玉往拿破仑的方向瞪了一眼,最后才对南希说,“你今日来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南希露出纠结的表情,随后才吞吞吐吐说:“我需要一些资金,还望安尼小姐成全。”
黛玉冷笑一声,朝拿破仑点头,说:“他不是你的资助人吗?为何不找他。”黛玉对南希带拿破仑贸然出现的行为有些不满。
“噢,小姐,汤姆先生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我才来寻求你的帮助。”南希对黛玉细微的反应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当初她带着莱利见黛玉,黛玉也不是这种反应,怎么到了拿破仑这会子,黛玉看起来情绪似乎不高兴,说话也有些夹枪带棒。
黛玉虽然嘴上伶牙俐齿,专挑人错处,但对于刚才有些失态的行为,还是产生一丝悔意,毕竟她一时还不能接受拿破仑从荒岛逃到巴黎的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黛玉想让门口的侍卫进来,把拿破仑抓回去,但这也意味着自己的王室身份也要暴露了。
若自己的王室身份以及笔名身份暴露,那时自己将会带来不少无穷无尽的麻烦。
比如她如何向路易十六解释自己和巴黎的通缉犯在一起,又如何解释她在被封杀的报纸上发表自己的诗集。
因此黛玉现在仍按兵不动,她了解拿破仑,不用她先出手揭穿,拿破仑随后肯定会跟上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当然愿意给你一些资金上的支持。”黛玉早就料到南希会向她求助,因此一早便带来不少金银箱,让南希带回去。
南希感激涕零,忙命自己带来的人接下了。
就在南希出酒馆收拾东西时,黛玉察觉到拿破仑的身子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南希口中的安尼小姐。”拿破仑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黛玉也不甘示弱,回怼道:“我也没想到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拿破仑呵呵一笑:“是我小瞧了你,不过你已经知道我回来了,那就找人把我扔进监狱吧。”
“这没有意义,既然荒岛都关不了你,更何况有过越狱事件的监狱?”黛玉摇摇头,“你回来是为了向我们王室复仇吧。”
拿破仑倒是十分冷静,说:“你已经知道我回巴黎,那么现在我的复仇计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毕竟计划是要秘密进行的。”
他冷笑说:“你可以再次把我抓回去,成全你这位公主的名声。”
黛玉只是假装拿起玻璃杯,抬头看南希什么时候回来。
“这位公主,既然我们都是南希的资助人,为何不考虑合作?”拿破仑对黛玉轻轻道。
听到拿破仑的话语,她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滑下,黛玉没想到拿破仑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拿破仑向黛玉分析:“如今我们的目标都是以南希的理念为样本,你是王室的公主,能带动上流社会的变革,而我曾经是法国军队的将军,在军队仍有一定的威望。”
黛玉垂下眼,她知道虽然拿破仑被流放了,但是那些军队的人们仍对拿破仑念念不忘,若王室和拿破仑撕破脸,保不齐那些人还未上前线就纷纷倒戈向拿破仑。
因为拿破仑的战绩是客观事实的,谁也抹杀不了。
“你能和南希结交到这地步,那你肯定是南希的朋友,那么南希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拿破仑伸出手,朝黛玉示好。
黛玉只是抬头望去,门口的南希仍然在点清数目,最后才面向他,缓缓对拿破仑说:“但愿如此。”没有接过他的手。
他也不生气,只是轻声道:“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便是巴黎宫廷的那些大臣们,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他这个国王当得愉不愉快,憋不憋屈?”
黛玉深深地看着拿破仑,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的姐姐特蕾莎为何嫁于一个身份和地位都比较卑微的远房亲戚,就是因为国王的懦弱和无能,轻信了他人的话,把自己的女儿送出了巴黎。”拿破仑警告黛玉,“如果你不想办法,下一个被送出巴黎的就是你。”
黛玉低头,没有再直视拿破仑,她一直对姐姐的婚事有疑心,如今听见拿破仑如此说,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特蕾莎被送出巴黎,对那些党派和大臣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削弱国王势力的好机会。如今留在巴黎的国王的孩子们,也只剩下黛玉一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黛玉问拿破仑。
拿破仑笑答:“我虽然远在荒岛,但并不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只要我想办法,就可以知道。”
黛玉冷冷扫了拿破仑一眼,即使他不说,黛玉也可以猜出来宫廷中的部分侍卫便是他的眼线,毕竟拿破仑只是被流放到荒岛,并没有断了与外界之间的联系。
“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拿破仑语气已经轻松下来,“你的能力我都是认可的。”
黛玉似乎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心,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
拿破仑点点头,微笑说:“那么我们各退一步,今日的事情大家都相互保密。”
“好。”黛玉点点头。拿破仑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南希已经进门来,他立刻闭上嘴巴。
南希向黛玉道谢:“多谢安尼小姐的成全。”
黛玉的心思都放在眼前拿破仑的身上,对南希的话已经听不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馆的。
拿破仑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在回宫廷的路上,黛玉都在思考拿破仑的话。
回到宫廷中,王后派人命黛玉到她房间去一趟。
王后的房间仍然是无比奢华,水晶长廊和彩色玻璃窗交辉相应,虽然路易十六说过如今国库空虚,但是王后并没有节俭的意思。
“噢,我的女儿,今天我收到来自柏林的信,那个普鲁士王储又要来巴黎,你是否要愿意见他?”王后拿出信封,递给黛玉。
黛玉知道王后的心意,她是想撮合那位普鲁士王储和自己,但想起他曾经做的种种事情,黛玉就一阵绝望,她可不想和这种人呆在一起。
“我不想去见他。”黛玉拒绝王后的请求。
“女儿,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如今你的姐姐已经嫁出去,接下来便是你。”王后的声音冷下来。
黛玉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上前拉起王后的手,问道:“母亲,请问要把我嫁出去是母亲真实的想法吗?”
王后愣了一下,没想到黛玉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难道母亲不希望我多陪几年吗?如今哥哥姐姐们都不在巴黎,只有我一个,母亲也舍得把我送出巴黎吗?”黛玉扬起小脸,对王后说。
王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思绪回到了当年她离开维也纳的前一夜,当时的她也是如此,苦苦哀求不要把她送到异国他乡去。
想至此,王后不由心软下来,抚摸黛玉的脸,说:“是那些伯爵们一直和我提起你的婚事,我害怕你一直呆在巴黎并不安全。”
听见王后的回答,黛玉便知道正好应对了拿破仑的预言,那些人巴不得赶紧把国王的身边人都送出去,好让他们有机会对国王下手。
黛玉提醒王后,说:“难道我离开巴黎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王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一直呆在巴黎,直到永远。”黛玉见王后也开始后知后觉,便知道王后已经动摇了心思。
黛玉没说什么,见已经到了饭点,于是便带着王后离开房间。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因为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凡尔赛宫的餐厅冷冷清清的,
就连喜欢独处的国王,也感到有些孤独,不由喃喃自语,说太冷冷清清了。
黛玉也只是低头用着刀叉,沉默不语。
就在晚膳进行到尾声时,有个侍卫匆匆赶到餐厅,告知国王发生了一件大事,需要国王亲自出面处理。
黛玉和王后头也没抬,自从回到巴黎后,这种事情就没少发生,那些一惊一乍的大臣们,到了用膳时间仍不放过国王,随时让国王出去处理事情,所以她们对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
“公主也要去一趟。”侍卫见国王起身后,补充了一句,神色古怪地朝向黛玉,让她也跟随国王出去。
黛玉放下刀叉,心里盘算着到底是什么事情将她牵扯其中,难不成是有人瞧见她和通缉犯在一起,或者是拿破仑已经被抓捕?
第96章
宫廷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黛玉跟随在国王和侍卫的身后,来到大臣们所在的议事厅,已经有人等候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国王对于大臣们的突然干扰已经习以为常,他走到台上,低头扫视等候多时的人们。
那个侍卫朝一个大臣点头示意,那个大臣上前道:“国王,冬宫那边传来消息,说俄国的女皇已经过世……”
路易十六脸色顿时僵住,虽然他对女皇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俄国作为法国的盟友,俄国政权的变动极大会影响后面法国的处境。
虽然黛玉早就知道女皇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被攥紧了一下。
女皇和她的经历仿佛还在昨天,黛玉想起那个被拿走的遗诏,便猜测现在的冬宫正在发生着交接权力的游戏。
不知道现在的冬宫正上演着怎么样的刀光剑影。
黛玉把目光落到国王的身上,不知道路易十六有什么安排。
那个大臣还未等路易十六开口,便率先向众人说:“俄国作为法国密切的盟友,女皇盛大的葬礼,必须有代表出席。”
“我知道了。”路易十六缓缓道,“所以你们的计划是要我派出一个王室成员去参加女皇的葬礼。”
“正是这个意思。”大臣把视线移到黛玉身上,“听说公主去过冬宫,并且和女皇之间交好,这次葬礼的出席派她去最为合适。”
黛玉低头想着,上次她去冬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只是山高路远,她从俄国回来后,就是冬日了,这意味着她又要离开巴黎一阵子,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
这分明就是想算计把她送出巴黎,黛玉虽然向来尊敬女皇,但是她不会以牺牲这段在巴黎时间为代价。
大臣似乎看出黛玉面上的不情不愿,忙说:“如果这位公主不想去,那么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当然还有。“黛玉抬头,对他笑语盈盈道,“我的姐姐特蕾莎,如今正在德国,从德国到俄国,时间比从巴黎出发要快许多。”
路易十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头同意:“我的最小的公主才呆到巴黎不到几个月,我也舍不得再让她离开我。”
大臣对黛玉的话并不以为然,说:“特蕾莎虽然是法兰西的公主,但如今的她第一身份是安托万的妻子,不是法兰西王室。
而只有眼前的索菲公主才能真正的代表法兰西王室。我想俄国人也不愿意看到这无礼的行为。”
对于大臣们的反对,路易十六似乎有话想说,但黛玉还是悄悄给了国王一个眼神,忙说:“或许你们想的比我们周到。那我还是选择出席女皇的葬礼,也好尽一尽女皇对我的教导和情分。”
见黛玉说的如此情真意切,国王会意,只得住了口,毕竟自己的女儿都发了话,自己也不好辩解。
大臣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恭恭敬敬把黛玉送出去,剩下的事情由他们安排,明天一早就出发。
国王也随之离去,他不想再见到那些大臣们。
“女儿,你可以不去的。”路易十六追上黛玉,告诉她。
黛玉见四下无人,才仰头答:“父亲,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想着他们如此着急把我送出巴黎,肯定是要进行什么计划,我倒不如假装从了他们,出巴黎城后又悄悄返回来,来个引蛇出洞,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听见黛玉的解释,国王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意漫到脸上,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
“原来是这样。”国王恍然大悟道。
黛玉答:“但是我还是担心事情发生太突然,来不及帮助父亲和母亲,所以希望从今夜开始,侍卫们都要每时每刻都守在你们身边。”
国王点头答应。
就这样,黛玉面上装出仍是平常的样子,正常吩咐女仆们帮她收拾打点行礼,准备明早就出发。
……
自从春市结束以后,鸿胪寺的事务就变得清闲许多,虽然鸿胪寺的日报仍正常发行,但在黛玉改良的印刷机下,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如今温城作为鸿胪寺的第一把手,对黛玉也越来越上心,若没有这位女子的出手,现在的鸿胪寺还是一副吃力不讨好的清贫状态。
这一日,黛玉照常在案前翻译各种西域资料,温城走到黛玉的面前,敲了敲她的桌角,脸色有些严肃,没有平日里的轻松愉快。
“皇上要见你。宫里派来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温城告诉黛玉。
黛玉心底闪过一丝畏惧,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三十四岁的女孩,虽然再过一两年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但是面对皇上,她还是有些紧张。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黛玉从容问他。
温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替你紧张。”
黛玉朝他莞尔一笑,安慰这个替她紧张的温城,道:“我想左不过是些鸿胪寺的事务罢了。”
“不,如果是鸿胪寺的事情,皇上先来问的是我,而且听宫里人说,眼下皇上心情正不好。”温城摇摇头,担忧道,“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黛玉放下笔,命在门口的雪雁和紫鹃替她重新梳洗一下,准备入宫面圣。
在她乘坐着宫里备下的轿子进宫后,宫里的嬷嬷命轿子停下,亲自掀起车帘,轻声道:“林姑娘,已经到了,请林姑娘下轿子。”
在帘子掀开的时候,雪雁立刻上前扶起黛玉的手,此刻紫禁城的一角映入眼帘。
虽然黛玉在欧洲已经见识到不少金碧辉煌的宫殿,但是在进入紫禁城时,内心仍然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如果说凡尔赛宫是给黛玉带来的是奢华无比的感受,那么眼前的紫禁城带给她的就只有威严和震撼。
比起用各种五颜六色的颜料堆叠成的欧洲宫殿,紫禁城却显得十分低调,颜色不过只有朱红、青玉和金黄,古朴却不失威严。
在嬷嬷的带领下,黛玉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不肯多说一句话,也不敢看周围的景致,生怕被宫里的人耻笑了去。
她们来到一座偏殿,嬷嬷停下脚步,说:“林姑娘请进入,皇上已经在此等候。”
黛玉谢过嬷嬷,踏入偏殿。偌大的殿内只有黛玉的脚步声,她绕过屏风,就远远望见一男子身着黄色龙袍在龙椅上。
她依照礼制向皇上行大礼。皇上让她起身后,才问道:“你就是那个鸿胪寺的女孩,以及林如海之女林黛玉?”
“正是臣女。”黛玉仍然没有敢抬头,眼前的皇上可不是路易十六。
皇上缓缓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当年林如海才高八斗,是当朝探花郎,如今你的才气不减你当年的父亲。”
“皇上过誉。”黛玉仍是不肯多说一句话,她心里还在思考皇上找她是何事,总不能单单只是夸奖她。
皇上命黛玉抬起头,指了案上的一把银枪,解释:“这是部下从南洋的洋人手里获取的东西,你身为鸿胪寺推广过灯泡的人,想必知道是什么东西。”
黛玉上前瞧了一眼,说:“这是一种武器,凭借火药和子弹来攻击他人,威力远大于平常的弓箭。”作为没少使用小枪的她,可太熟悉这东西的性能。
“这些东西在西域是很常见的?”皇上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黛玉不敢撒谎,说:“非常常见,我从资料上来看,这种武器在西洋是件寻常物。”
皇上的脑门已经微微冒出冷汗,如今黛玉没有夸大其词,那么他面对的形势似乎并不乐观,洋人对南洋早已虎视眈眈,这几个月来的反击,让他感到颇有吃力,原来他们的武器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原本皇上还想以武器罕见为由来安慰自己,但眼前这个女孩已经戳穿了他的幻想,让他面对赤裸裸的现实。
如果这个女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鸿胪寺官员就罢,但是她却发明和推广过灯泡和印刷机,就足以证明黛玉的话不是瞎编乱造的。
再加上鸿胪寺的日报流传迅速和广泛,也改变了皇上和官员对洋人野蛮粗鲁的印象。
因此,皇上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要真正地睁开眼睛看世界,曾经在他们眼中落后的西域和西洋似乎在以想象不到的速度飞速发展。
“好,你先下去。”皇上命黛玉退下。
黛玉本就心思细腻,在鸿胪寺当差时,她就知道当朝对洋人的往来十分忌惮,因此所以洋人的交易都要经过鸿胪寺,而沿海开放的港口也就只有广州,因此各种交易都十分受限。
她能猜到皇上正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当然这个决定并不会很快就能实现,但黛玉知道,皇上这些疑问,会随着薛宝琴的归来而瓦解。
从皇宫回来,已经是下朝时间,温城见黛玉平安无事后才放心回府。
……
清晨的巴黎,黛玉乘坐上马车离开巴黎城,此时也有另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城门外等候着。
“公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黛玉掀起帘子,发现是法兰西银行的卡尔先生。
黛玉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卡尔微笑着解释:“我是来跟随公主一起出席女皇的葬礼。”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势力并没有打入俄国,因此卡尔不愿意放弃这个接触俄国的机会,为自己的商业计划做好准备。
第97章
“我想公主应该不会介意,我也参加女皇的葬礼。”卡尔脸上露出得当的微笑,在他眼中,女皇的葬礼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那时候全俄国的名流贵族都会出席,他不会放过与这些人结识的机会。
“你去俄国,谁来打理银行?”黛玉试图想用这个理由劝退卡尔,因为她不愿意带上卡尔。
但卡尔只是微笑回答:“虽然我是银行的主要管控人,但是俄国的机会我也不能放弃,尤其是我的父亲和哥哥花了多少精力都没有成功在圣彼得堡立足。”
虽然卡尔先生出身于罗斯柴尔德家族,但是他身为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能力并没有像哥哥那样出众,而下边的两个弟弟也羽翼渐丰,如果他不能一举拿下俄国的市场,恐怕就让他本来就不被受重视的地位雪上加霜。
“你可知道,这可不是离开几天时间的事情,从巴黎出发到圣彼得堡,回来后已经是寒冬,你能保证这几个月银行一直相安无事吗?”黛玉提醒他。
卡尔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如果他一去就是几个月,恐怕回来后这个银行掌控权就不在他手上,而是被父亲分给他的哥哥或者弟弟。
但是俄国的机会他也不能就这样放手。
看出卡尔的为难,黛玉笑道:“你大可以把这管控权暂时交给国王,我想国王也不愿意让新人来插足巴黎的银行事务。”
卡尔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来到巴黎学习,并且在成年那一天成功从父亲的手中接过继承法兰西银行,而当时的法兰西王室成员就是他的证人。
听到公主的计划,卡尔有些犹豫,虽然法兰西王室一直是他的客户,但是在这种敏感的问题上,他得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相信国王会很高兴看到你如此信任我们法兰西王室。”黛玉见卡尔有些心动的迹象,忙趁热打铁,“国王一直和东方国度交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国王请求东方国度为你划分一块区域,专门替你做好交易市场。”
卡尔早就听闻路易十六和东方国度的皇帝之间有书信交流,也有过请求国王让皇帝开放市场的想法,但是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不能随意左右国王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敢提出来。
如今听见黛玉如此说到他的心坎上,卡尔感到喜出望外,这意味着如果他暂时把银行掌控权交给国王,那么回报他的将不仅仅是俄国市场,还有东方国度的市场。
这可是极大的诱惑。
黛玉从行礼拿出一包上好的茶叶,这是贾府的人送入永竹园的。她又命女仆拿出一套茶具来,这是原本是为了俄国送礼备下的,但黛玉并没有真正去俄国的打算,因此也不在乎把茶具提前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东方来的使者给我们法兰西王室的,如今我见你对这些东西十分喜爱,于是都送给了你。”黛玉朝女仆点点头,让她送到卡尔先生手上。
卡尔一边结结巴巴地道谢,一边伸手接过公主给他的东西,这上等的茶香扑鼻而来,完全不同于他重金求来的茶叶,卡尔先生可以想象出将这茶叶泡开,会是有多么的新鲜。
而这茶具无比轻巧,看起来雕刻细致,上面的花纹羽羽如生,远远胜过他在收藏室搜罗寻来的茶具。
黛玉对卡尔笑道:“听东方来的使者团说,这茶叶要配上东方长白山上的泉水,才是人间一绝。”
卡尔早已沉醉于黛玉的描述中,他不敢想象若东方国度真的开放市场,将会有怎么样的收入。
于是卡尔从左手上拿下一枚戒指,送给黛玉:“这戒指上面刻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花纹,你把这个拿给国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银行的掌控权都在拥有这枚戒指的人的身上,它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象征。”
黛玉接过,点头说:“我会派亲信送到国王的手中。”
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卡尔带来的队伍和黛玉的侍卫们已经集合完毕,他们各自乘坐上马车,渐渐远离巴黎城。
……
杜伊勒里宫内,一个大臣在阳台上远远瞧见公主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巴黎城,心里很是知足,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他还特意命人跟紧黛玉的马车,只要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马上回来向他汇报。
去年的热月政变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那个大臣忍不住叹息,原本他们雅各宾派已经成功发动政变,准备拿下国王,却没想到因内部之间的分歧,让从德国回来的拿破仑趁机捡漏,成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皇帝。
“那个科西嘉岛的矮子也配统治法兰西?”大臣恶狠狠地自言自语,心里想着幸好法兰西公主设计让拿破仑战败滑铁卢,才让法兰西的权力又重新回到国王路易十六的身上。
比起拿破仑这个野种,这个大臣也就是名叫西哀士的人,认为即使权力无法聚拢在自己的身上,路易十六也比拿破仑更有资格当法兰西的国王。
“去把国王请来吧,今天我们要去卢森堡宫。”西哀士命人去凡尔赛宫,开始自己的第一步。
现在法兰西王室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在巴黎,西哀士索性也不想装下去,直接打算把国王“请”到卢森堡宫去。
……
黛玉给的资金暂时让南希渡过难关,在枫丹白露镇上,南希已经收到公主离开巴黎的消息。
“先生,那个公主已经离开巴黎,没有她的插手,我们后面几天的计划应该能照常进行。”南希告诉拿破仑,问他是否按计划行事,再次发动越狱事件,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拿破仑摇摇头,说:“不行,我们先静观其变,公主离开巴黎,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听我在军队中的战友说,这几天宫廷里的人一直在偷偷调离军队。”拿破仑思索一会,已经猜出那些大臣们想对国王下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极其有规律地敲了门三下。这是拿破仑和黛玉之间的暗号。
南希打开门,果然是黛玉。“安尼小姐,你怎么来了?”南希有些惊讶。
拿破仑上前把门关上,请黛玉坐下,向南希解释:“安尼小姐身为著名的诗人,在巴黎城内有不少结识的上流社会贵族,我们需要通过安尼小姐来接近他们。”
听拿破仑的解释,南希也打消心中的顾虑,安尼小姐已经帮助她不少忙,她已经差不多把安尼视为他们的一员。
拿破仑确保南希出去叫别人,而没有偷听,才缓缓对黛玉说:“现在城内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黛玉回答:“我在出城门时,上了另一辆马车,现在那些人还以为我在马车上,这时候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她没有把卡尔也离开巴黎的事情告诉拿破仑。
“那我收拾一下,准备带上几队精兵,准备潜入巴黎城。”拿破仑说着就让黛玉起身,“你就坐在我后面,一起进入城区,城外有南希照应。”
“南希为什么不跟着进去?她可是最熟悉巴黎城的人。”黛玉有些不解,但拿破仑只是摇摇头,让她准备和自己出发。
黛玉冷笑一声,说:“我会自己骑马,不用你带着,你先行出发,后头我再赶上,因为我要换一身衣裳,免得还没有进城就被认出来。”
“好。”拿破仑离开屋内,准备集合点名,颇有一种要上战场的视死如归的气势。
黛玉从小皮箱拿出永竹园带来的衣裳,因为她身上的衣裙对她来说太繁琐,而且欧洲的布料远比不上贾府的丝绸,舒适又轻巧。
于是黛玉便换上轻便的衣袍,在出发前叫来南希。
“南希小姐,你为什么不一起进城?”黛玉握起南希的手,她明白拿破仑最多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但对于整个贫民窟和巴士底监狱,南希才是真正的老大。
南希显然也不理解拿破仑的行为,但也只是垂下眼,说:“汤姆先生叫我留在这里……”
听到这里,黛玉忍不住哑然失笑,到现在南希还瞒着拿破仑的身份,却不知黛玉早就知道所谓的汤姆先生就是拿破仑。
“这是我巴黎好友给我的家族纹章,凭借它你可以出入巴黎几个宫廷的大门。”黛玉把特蕾莎给她的纹章递给南希,自从特蕾莎嫁到德国后,这个象征着上流社会身份的纹章就被送回黛玉手中,因为嫁出去的公主再也不会用到它。
南希只是犹豫几秒钟,就接过纹章,毕竟她可不想自己在城门外懵然不知。
黛玉朝她浅笑,说:“如果你到杜伊勒里宫,里头的花园的西南角喷泉旁有个小洞,你可以钻进去,顺着梯子爬上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细节?”南希皱眉。
黛玉笑答:“你要知道,法兰西的公主也是我的读者,她没少邀请我到宫里,她为了见我,甚至偷偷在一个废弃的壁炉开了条逃出去的路,一来二去,我也知道了。”
准确来说,这是特蕾莎出去喝酒时悄悄开辟的出入口,只有黛玉和哥哥夏尔知道而已。
“原来是这样。”南希点头,目送黛玉骑马离开枫丹白露宫。
拿破仑已经在路上等候黛玉的到来。
已经是下午时分,拿破仑计划趁着暮色,他们就偷偷潜入巴黎,因为这个时候巴黎的人们都在疲惫地结束一天的工作,没有人会花心思注意他们这些奇怪的人。
第98章
夜色渐浓,黛玉和拿破仑以及精锐军队已经成功潜入巴黎,为了避免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们都分散在各处,而他们之间交流的暗号就是手上灯泡闪烁的频率。
虽然黛玉在之前已经经历不少事情,但到这样的关头,她心中难免有一丝紧张,她和拿破仑都披着深色斗篷斗篷,一前一后往巴黎城的中心去。
拿破仑已经派人去巴士底监狱把关押的犯人救出来,而他和黛玉将要前往杜伊勒里宫附近的一座豪宅。
路过杜伊勒里宫时,黛玉忍不住抬头望去,花园的路灯仍旧亮起光芒,旁边的喷泉依旧如初,但是城堡内却没有出现黛玉印象中灯火通明的样子。
她感觉有些奇怪,难道国王和王后这时候已经睡下了吗?
黛玉立刻意识大臣已经开始行动,国王和王后可能已经不在杜伊勒里宫。
虽然现在的欧洲父母下落不明,黛玉还是忍住踏入城堡寻找父母的冲动,因为这也许是他人来引诱她出身的计谋,她才不会如此轻易上当。
于是黛玉立刻加快脚步,和拿破仑来到一座媲美凡尔赛宫的豪宅别墅门前。她认出来这豪宅是巴拉斯的房子。
巴拉斯算是法国政府大臣中的领头人,被国王任命为督政府主席,协助国王处理事务。
黛玉抬头望向天空的月亮的位置,估测时间已经到点。
拿破仑先命后头跟上的骑兵把豪宅连带花园看好,不许任何人出入,随后朝黛玉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行动。
黛玉会意,立刻上了白色大理石台阶,敲了敲大门。
“是谁?”里面传来谨慎小心的声音。
“是我。”黛玉回答。
里面的人认出是黛玉的声音,他的女主人为了攀上法兰西王室的地位,没少邀请黛玉和国王一家来豪宅做客,因此一来二去仆人也都熟悉黛玉的声音。
因为多次的拜访,黛玉也摸清巴拉斯先生的豪宅的情况,虽然巴拉斯出身富贵,但身为督政府主席,工作内容机密,因此他家中只有几个仆人,为的就是防止别人安插间谍在他身边。
而巴拉斯夫人有严重的睡眠障碍,需要喝下安眠药才能睡下,所以到夫人睡觉的时间,家中的仆人都不许走动,全部都在用完晚餐后散回家,只剩下两个仆人看门。
仆人忙请她进来,他对黛玉的到来显然十分惊讶,但也没有问什么,他可没有勇气去打探一位公主的隐私。
就在仆人的视线越过黛玉的肩膀时,拿破仑已经迅速出手,凭借精湛的技术在仆人叫出声音前击倒。
拿破仑把仆人的嘴巴堵上,捆起来扔到门外,命手下的人把他看好。
黛玉和拿破仑悄悄走进屋子,房屋里面的气派并不输国王的住处,有些装饰品在黛玉眼中都觉得到了僭越的地步,但今晚她的目的并不在这些装饰品上,而是在于巴拉斯先生身上。
“公主?”巴拉斯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黛玉在他的客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主不是已经离开巴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黛玉神色有些着急,对巴拉斯先生道:“出事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见不可一世的公主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巴拉斯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暗爽,他早就看不惯这一位公主,如果没有这位公主横插一脚,现在的巴黎早就不是路易十六的天下。
“到底只是个公主,出事还不是得哭着回城找别人的帮助。”巴拉斯心里想着,认为黛玉肯定已经去找过国王,见国王不在杜伊勒里宫,才会到杜伊勒里宫附近的豪宅去找他。
“可惜这位公主再也见不到她的父亲了。”巴拉斯心里盘算着,尽力不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命身边的女仆去厨房到一杯红茶来,假装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公主。
黛玉见女仆离开,将身子一闪,在后边的拿破仑直接上前,快速地绑上巴拉斯先生的双手,把他绑在餐厅的椅子上,随后才解放巴拉斯的手。
“拿破仑?”比起黛玉的出现,拿破仑的现身让他感到更加惊讶。
巴拉斯仰起头,肥胖的脸庞上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脖子和脸都涨成红色。
拿破仑按住他的头,让他低头看着桌上,随后黛玉从小包上抽出一张纸,递交给拿破仑。
“给我在上面签字!”拿破仑粗暴地把笔塞到他手里,“立刻,马上!”
黛玉听见女仆的脚步声已经慢慢传来,为了不惊动女仆,她立刻在女仆看见这一幕前,把女仆拉回厨房。
“你为什么只到了两杯红茶?”黛玉问女仆,“夫人是已经睡下了吗?”
女仆回答:“是的,夫人已经喝下安眠药,睡下歇息去了。先生准备洗澡,我已经在楼上放好热水。”
“巴拉斯先生让我来告诉你,今晚国王有重要的事情要在客厅商议,你把红茶给我后,直接回楼上把热水放掉,然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下楼。”黛玉告诉女仆。
女仆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知道先生日理万机,回家后也忙于政事,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许她下楼的说法。
“看着我的眼睛。”黛玉脸色严肃,“你上楼好好照顾夫人,巴拉斯先生不愿意看到他的女仆在国王面前冒冒失失的。”
“好的,公主。”女仆战战兢兢地点头,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比起好奇心,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她不过是在巴拉斯先生的豪宅里面打工,至于维护先生的事情就不在她的职责之内。
所以女仆头也不回地走上另一个楼梯,任何动静都不能把吸引她下来。
黛玉回到餐厅,发现巴拉斯先生已经签好辞职信,同意把权力转移给拿破仑。
巴拉斯早已迅速同意,请求拿破仑放他和他夫人一条命,拿破仑只是笑笑,把他的头狠狠撞击到桌面上,收起辞职信。
看着巴拉斯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黛玉忍不住问拿破仑:“你不会杀了他吧?”
“他只是昏迷,但我没想到拿下督政府人员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拿破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让黛玉和她离开豪宅。
黛玉笑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不会那么顺利。”从开门到打发女仆,再到没有引起楼上夫人的发现,黛玉都是功不可没。
“那是当然。“拿破仑命几个人到豪宅去看好这些人,回头告诉黛玉,“只要我们再拿下两院,也就是元老院和五百人院,那些大臣们再也翻不了身。”
黛玉知道这两院人数众多,平时因为政治上的一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路易十六因此可没少头疼。若拿破仑要去寻求他们的认同,无异于异想天开。
于是她问拿破仑:“他们人数众多,你怎么可能一个个收拾他们。”
拿破仑回头说:“我当然不会愚蠢到像对付巴拉斯那样对付他们,我需要去找西哀士,让他解散两院。”
黛玉摇摇头,说:“即使西哀士同意你的请求,那些人也不会遵守规则,因为他们可以倚仗人多而违反规定。”
“你也太高看他们。”拿破仑点语气变得淡漠,“所以就不劳烦公主和我一起去,我自己去对付他们。公主你就自求多福吧。”
拿破仑态度高傲,不再像先前那样对黛玉恭敬,骑上马就扬长而去。
对于拿破仑态度的变化,本就在黛玉的意料之中,她了解拿破仑的性格,只要他把自己利用完了,就没有再继续合作下去的意思。
更何况,曾经拿破仑作为黛玉的手下败将,他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和黛玉联手。
幸而面对拿破仑的出尔反尔,黛玉早就做好了准备。
拿破仑前往巴黎的会议大厦,而黛玉则返回到杜伊勒里宫,她知道拿破仑已经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时候向大臣们告诉拿破仑已经回来的消息也没有任何意义。
回到杜伊勒里宫,里面悄然无声。这下黛玉已经肯定国王不在宫里。于是她重新回到巴拉斯的豪宅,她认为巴拉斯多多少少会知道国王的消息。
那些拿破仑的手下并不知道拿破仑已经和黛玉分道扬镳,仍然把她当作自己人,放她进去了。
此时的巴拉斯已经醒过来,但仍然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没想到你会和那个杂种在一起!”看见黛玉,巴拉斯情绪变得激动,“你身为法兰西王室的公主,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黛玉冷笑回答:“你别转移话题,你知道国王现在在哪里。”
如果在他眼前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巴拉斯会毫不犹豫告诉她国王的位置,但他是见识过黛玉的厉害,所以巴拉斯闭上嘴巴,表示拒绝回答。
“从你签辞职信的那一刻,在他们眼中你已经是拿破仑的同伙,如果你这时候老实交代,日后算账时,我会以王室的身份保你一命……”黛玉缓缓道。
巴拉斯本就是胆小如鼠爱惜性命的人,见黛玉如此说,立刻告诉她国王的下落。
从巴拉斯口中得知消息后,她立刻离开豪宅,回到杜伊勒里宫的大门前,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响起,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午夜。
黛玉知道若她没有在午夜前入睡,那么她在东方的那一边将会睡上一天。
可是现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黛玉不愿意回宫去,她怕自己一睡,再醒来巴黎就变了天。
她心中正纠结着,忽然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第99章
尽管那个人披着斗篷,但从走路的姿势和身形来看,黛玉立刻就认出来是南希。
“南希,你来了。”黛玉很高兴这时候能在巴黎街道碰见她。
南希见只有黛玉一人,也十分好奇,问道:“安尼小姐,请问汤姆先生是去巴士底监狱了吗?”
黛玉不想把拿破仑已经和她决裂的消息告诉南希,生怕南希因为拿破仑而断了自己的情分,于是黛玉便反问南希:“你为何到这里来?我想巴黎的这里对你来说并不安全。”
南希身为通缉犯,如果没有趁着夜色,穿上斗篷,还是容易被巴黎的王室成员认出来的,杜伊勒里宫附近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名流贵族,不像在贫民窟附近的人对南希的出现视而不见。
南希朝黛玉睁大了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的路灯下,黛玉也能看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让黛玉想到大观园里那一弯碧色的泉眼,如小鹿的眼睛湿润闪亮。
“我不想在城外干坐着,于是想溜进杜伊勒里宫,试图找到你们。”南希解释,“我先去巴士底监狱偷偷瞧过了,我以为你们会最先去监狱把他们救出来。”
说到此处,南希疑惑地摇摇头,继续说:“可是我见巴士底监狱仍旧照常,于是想起你给我的信息,便打算到杜伊勒里宫去。”
“很遗憾,南希小姐,我和汤姆先生并没有去过监狱。”黛玉告诉南希。
南希心烦意乱地回答:“可是,可是汤姆先生是答应过我的,进入巴黎的目的就是把他们从监狱救出来。他说他在巴黎军队有不少人脉。”
“显然他食言了。”黛玉意识到拿破仑不仅想把黛玉哄骗了,连南希也被他的巧言令色哄骗去。
“他向我讨要了不少人,却没有去监狱救人。”南希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拿破仑利用,“没想到啊,他费劲心思,只是为了给自己图谋利益。”
南希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晃悠悠的,有些站不住,黛玉忙伸手扶住南希的手臂,才没有让她倒下。
“这不是你的错,是汤姆先生太狡猾。”黛玉扶南希坐到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头顶上的路灯忽明忽灭。
南希用双手捂住脸,哽咽道:“亏我这么相信他,他明明说要从监狱救人,我在城外等了一天,也没有动静,才冒着危险进城来。”
黛玉只是默默在一旁听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既然拿破仑利用南希的人手却没有实现诺言,南希这时候也不想隐瞒他的身份,说:“这个汤姆先生,其实就是拿破仑,当初他发动政变时,就开始和我取得联络,关系交好,说他政变成功就会支持我的理念,没想到,现在却……”
黛玉在听到拿破仑的名字时,为避免引起南希的怀疑,尽管现在她的注意力被没放在黛玉身上,她还是假装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心底早就知道所谓的汤姆先生就是拿破仑。
“或许他有别的计划……”黛玉虽然不想替拿破仑解释,但也说出了这个可能性。
南希摇摇头,说:“他不去监狱救人,那还能去哪里,难道他又要再次发动政变吗?”她知道在拿破仑没有选择去巴士底监狱后,就明白拿破仑已经放弃了他们。
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再次敲响,黛玉知道她再不上床睡觉,过一刻钟后,她在东方就是一副昏迷不醒的状态。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黛玉是不可能进入杜伊勒里宫,找一张床让自己进入梦乡。
想着自己在永竹园昏迷不醒一天,也不会引出太大的乱子,只要消息不会传到贾府,黛玉相信以紫鹃的能力,可以镇住永竹园的乱子。
于是黛玉便放弃自己回杜伊勒里宫的念头,心中想着自己虽然没有像拿破仑在军队中有如此高的威望,但自己的侍卫还是够用的。
她从俄国以及德国带来的精锐军队,在路易十六重新掌权时就被亚历山大和普鲁士王储带走了,因此现在的黛玉只能靠一些侍卫。
但她想起自己的侍卫可能也有拿破仑安插的间谍,黛玉也不敢贸然直接使用。
幸而她是一位法兰西的公主,在路易十六倒台前,她的地位仍然还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巴士底监狱救出南希想要的人。
只是这样,她可能就在南希面前暴露自己的公主身份。
“我带你去巴士底监狱。”黛玉叫来杜伊勒里宫的守卫,虽然他们对公主的出现感到十分震惊,但还是依照黛玉的命令去拉来马车。
南希看着眼前的一幕,更加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本来她还不能接受拿破仑的背叛,但黛玉的身份暴露似乎和拿破仑相比,也不算那么糟糕了。
“你是法兰西王室成员。”在登上马车后,南希对黛玉缓缓道,“我不理解你为何要帮助我们。”
黛玉回答:“帮助你们就是在帮助我自己。”
她紧紧握住南希的手,真诚道:“如果你不忌讳我的王室身份,我可以帮助你实现拿破仑曾经向你许诺的事情。”
南希点点头,安尼小姐对她的帮助,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如今公主都做到这份上,南希也没有理由再去怀疑黛玉,因为她都已经被拿破仑骗过一回,也不再差这一回。
于是南希也不再深究,她本来早就对黛玉的身份起了疑心,如今知道她是王室成员,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巴士底监狱离杜伊勒里宫并不远,黛玉询问南希:“你现在人手还有多少人?”
“虽然拿破仑拿走了大部分人手,但还是留下一些在城外,如果再加上监狱里救出来的,勉强够用。”南希如实回答。姝祠
黛玉听见后,低头默默分析,她不想发生太多流血的事情。
来到巴士底监狱,黛玉拿出公主的身份,说:“国王下令,为了关押更多重犯,监狱里凡是没涉及重大罪行人员,即刻赦免放出,腾出空间准备后几日的犯人。”
狱警们虽然对国王的下令有些疑惑,但是他们在白天也隐隐约约听说国王和那些大臣们正闹起来,如此看来,这消息是真的,恐怕天一亮,国王就把不少大臣们关进监狱。
即使有些狱警不相信,黛玉也只是朝他们冷笑道:“如果你们不配合,等天一早,你们就不再是狱警,而是关押在里面的犯人。”
公主虽然在政事上插不了手,但关个人进监狱还是有权利的,于是这些狱警们立刻把那些除了重犯都放了出去,反正出事他们可以把责任推到公主身上,再说这些关押犯大多都是偷窃和发表反动言论,放出去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多坏处。
拐过角,南希在狱警看不到的地方脱下斗篷,提起煤油灯,用他们之间联络的暗号把那些刚放出去的战友们引过来。
久别重逢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南希让他们收拾乔治打扮一下,准备和黛玉前往卢森堡宫。
在路过巴黎圣母院时,黛玉还是忍不住问敲钟人是否已经过了午夜。
“小姐,午夜已经过去了快一刻钟。“敲钟人回答。
黛玉叹息,她希望东边的永竹园能够顺顺利利地对应她昏迷不醒的突发事件,因为今晚的巴黎不会太平,她是不可能回东方去了。
正想着,她们的马车已经停到卢森堡宫的不远处,黛玉悄悄掀起帘子,发现卢森堡宫比起杜伊勒里宫的黑灯瞎火,这里显得亮如白昼,虽然是午夜时分,黛玉仍远远瞧见卢森堡宫门外有不少人。
卢森堡宫是督政府办公的地点,比起杜伊勒里宫,这座由粗石砌成的建筑显然朴实许多,自然是比不上巴黎其它的宫殿。
黛玉不想自己是直接以公主的身份进入,恐怕自己会被当成国王的同伙关起来,她只得在马车内静观其变。
但这样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卢森堡宫的一部分人转移出去。
于是她让一侍卫到大门告知他们拿破仑回来的消息,至少这个拿破仑归来的事情,可以让部分人吓得六神无主。
而那些人只会更加手忙脚乱,她就可以趁乱进入卢森堡,和国王和王后取得联络。
果然在侍卫去传消息时,门口众人的反应如炸开锅一般,立刻沸腾起来,接着就是嘈杂的脚步声。
……
拿破仑来到会议大厦,此时正是午夜,会议大厦里面空无一人,拿破仑也不着急,快步登上楼梯,用脚踹开门,径直往大厦里面的讲台去,他坐在椅子上,手搭在后脑勺,把双脚放在前面的讲台,保证天亮时,那些人一进来就看见他。
“将军,你就这样把公主放走了吗?上次就是这个公主设计把你流放到荒岛。”拿破仑旁边的亲信告诉他。
听见自己的丑事被提起,拿破仑只觉得热血涌上脑袋,说:“那时候是她带来了精锐军队,才会成功。现在她手上没有一个军队,又能如何?”
“还有那个愚蠢的国王,听说已经被他们关押起来,如今我在这里慢慢等他们收拾完国王,我再以有辱王室的由头迅速拿下他们,来个突其不意。”拿破仑傲慢地扬起头,望向会议大厦的落地窗,等待大臣们的到来。
那个亲信还是不放心,说:“如果那位公主把你回来的消息传出去怎么办?”
拿破仑不以为然笑笑:“我就是打算让她传出去,我现在有巴拉斯先生的亲笔信,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会议大厦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第100章
月亮西沉,整个巴黎城虽然表面上仍然是一片平安无事的太平,但表面下早已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这一刻汇合起来,激荡在这个夜晚。
南希之前有过帮助别人越狱的经验,她领着黛玉,来到卢森堡宫的后门,见里面的侍卫们都在忙着调整队伍,抄起家伙,准备出发会议大厦抓捕拿破仑,因此无人注意到后花园的几个人。
卢森堡宫作为督政府办公的地点,比起巴黎的其它城堡,里面并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因此后花园的矮墙的装饰作用远大于它的防盗作用。
趁着夜色,南希双手托起黛玉,幸而黛玉身子纤巧,再加上之前特蕾莎带黛玉出逃时,也积累了翻墙的经验,所以黛玉轻松地爬上墙头,这堵矮墙下是厚重的草丛。
“南希,如果巴黎圣母院的钟声第一次敲响时,我还没有出来,那说明我出事了,你可以带人悄悄进入。”说着黛玉从小包中拿起一盏小巧的灯泡,让南希接下,“这是我们之间联络的方式,你可以通过灯泡的闪烁来找到我。”
南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虽然这只是一堵矮矮的墙,黛玉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跳了下去。熟此
如果是在平常的杜伊勒里宫,黛玉万万是不会跳下墙,因为在杜伊勒里宫翻墙,墙外一定会有她们提前收买的侍卫,让他们在墙下放好梯子。
但在这堵矮墙,黛玉没有太多时间去犹豫就跳了下去。
厚重的草皮承受了地面传来的撞击,虽然黛玉感觉双腿还是有点沉闷地被撞了一下,但是还是勉强起身,顾不上休息便往宫里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蹲下来,快步往花园的边缘方向去,露水打湿她的脸庞和头发,泥土混着草叶的味道扑鼻而来,黛玉只觉得脸上有些疼痛,原来是一些部分锋利的叶片刮伤了她娇嫩的肌肤,汗水和露水顺着她的脖颈流入衣裳,黏糊糊地贴在她身上。
虽然很难受,但黛玉还是咬牙溜出后花园。她先前和路易十六来过几次卢森堡宫,黛玉的记忆力很好,她记得这宫殿的哪一处可以很好的隐藏她娇小玲珑的身子。
进入宫殿,里面的规模比杜伊勒里宫小一些,巨大的挂毯挂在走廊的一边,而另一边就是一扇扇落地窗。
黛玉不可能一个个打开房间的门寻找国王,按照这样的速度,等她找到国王,天早就亮了,所以最快的速度就是跟踪里面的人,再加上一定的运气,也许能迅速找到国王。
就在黛玉在选择一个楼梯间准备躲起来时,身后传来一句话:“公主,别躲了。”
西哀士烦躁地把楼梯打开,一手把黛玉拉出来:“你是当我是傻子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黛玉反问他。
西哀士笑道:“有人写信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去出席女皇的葬礼,我想你回来肯定是要找国王,所以特意把国王带来这卢森堡宫,但没想到还是让你找到了这里。”
这个告密人显然就是拿破仑,黛玉内心不由佩服他工于心计,在那时候拿破仑就已经算计她,知道她会回来寻找国王。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带你去见国王,这也是你们家人最后的团聚了。”西哀士恭敬地朝黛玉做个“请”的手势,领她到二楼的房间去,“你们都太碍事,老老实实给我呆到天亮。”
西哀士虽然听说这位公主之前光辉的成就,比如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同事卡罗纳先生送上断头台,或者是设计击败拿破仑,但在看到黛玉那一副人畜无害和弱柳扶风的样子,立刻打消了对黛玉的疑虑,不过就只是个女孩子而已,对他来说不足为虑。
至于之前的事情,西哀士认为不过是被那些胆小如鼠的人夸大其词,在巴黎的政坛上,从来不会缺少那些离谱的谣言。
在西哀士眼中,这一对愚蠢的国王和无知的王后,生下来的孩子们也不会有多大的本事,长女特蕾莎被他设计嫁给了安托万,而长子夏尔被法国大革命吓得落荒而逃,至今仍在柏林避难,而这个公主,西哀士觉得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黛玉一进入房间,西哀士立刻重重地关上门,不给他们出逃的机会。
她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国王,和迎面敲门的王后,仿佛又回到那时她刚来法兰西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革命,把国王一家都关在房间里。
不同的是,现在她的身边已经缺少了哥哥姐姐们。
国王见黛玉突然出现在这里,先是震惊,随后又是愧疚,他之所以迎合那些大臣们把孩子们送出巴黎,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牵扯其中。
王后也后悔没早点把黛玉嫁出去,至少黛玉会和她姐姐特蕾莎一样远在德国,那些大臣们也是鞭长莫及。
但黛玉比起父母的的惊慌无措,她现在显着沉稳许多,她一直随身携带着老国王的日记,从日记上她知道三级会议是法兰西的等级代表会议,通常国王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召开会议。
“父亲,你应该拿出国王的身份,下令召开三级会议。”黛玉告诉路易十六。
路易十六无力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说:“我的女儿,就是因为在前几年,我召开了三级会议,却让那些人更加得寸进尺,恐怕三级会议并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国王想起上次最后一次召开的三级会议,教士和贵族傲慢的态度让巴黎市民们的愤怒火上浇油,才会有后面的法国大革命。
黛玉扬起脸,说:“这一次可不一样。父亲,现在这些大臣们已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黛玉告诉路易十六,能支持他们的只有那些平民百姓。
三级会议,顾名思义就是三个等级召开的会议,教士是第一等级,法兰西王室在送卡罗纳先生上断头台时就已经得罪了教士。
第二等级是贵族,现在的贵族已经发起动乱,不会再听信国王,而市民就是第三等级,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等级。
国王见黛玉说的如此真诚,郑重点头,表示他可以召开三级会议,只是现在先解决如何逃出去的问题。
黛玉关吹灭房间的烛火,黑暗中,她拿起灯泡,走到窗边,以连续开关灯泡五次为一组,试图引起南希的注意。
在深夜中,如果不是南希事先知道灯泡的闪烁规律,也会像别人一样认为这灯泡不过是坏了而已,忽明忽灭的灯泡在巴黎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黛玉居高临下看着来来回回进出的人们,依稀听见他们在大骂拿破仑的无比嚣张。
最后,通过玻璃窗,黛玉看见熟悉的身影披着斗篷来到对面的街道。
南希之前都能轻松地从监狱把战友们救出来,更不用说这个现在已经无人在意的卢森堡宫。
南希用弹弓打破玻璃窗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一端系上石头,成功把绳子和石头扔进黛玉所处的房间。
黛玉解开绳子,拿出石头,把绳子的一端紧紧系在门的金属手把上,然后再把绳子扔出窗外。
此时南希已经溜进窗底下,提前铺好厚重的毯子,这是从马车拿出来的毯子,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墙角的拐角不远处,人们正在商讨如何对付拿破仑。
南希听到有人想用吃牡蛎用的刀叉刺破拿破仑那肮脏的心脏,只觉得心中好笑。
这一会子的功夫,黛玉因为身子轻巧,顺着绳子从窗外爬出去,虽然黛玉有翻墙的经验,但是还是不小心擦伤了膝盖,幸运的是,黛玉顺利落地。
王后和国王无论如何也不敢从窗外顺着绳子爬下去,在王后眼中,这是极其粗鲁的行为,身为王后,她可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路易十六也拒绝了顺着绳子逃跑的方式,首先他的体重就不能保证绳子能承受得住他顺利下楼,其次国王也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国王拿出他一直珍藏的皇冠和权杖,掷到南希事先备好的毯子上,指向不远处的巴黎圣母院,意思好像是让黛玉凭着这皇冠,去巴黎圣母院敲响钟声。
黛玉拾起金子制成的皇冠,只见中间镶嵌着鸽子蛋大的著名的摄政王钻石,钻石下边是略小些的红色宝石,大大小小祖母绿和斯里兰卡蓝色宝石布遍整个皇冠,几百颗的珍珠点缀其间,顶部用五颗桑西钻石勾勒出法兰西王室的标志鸢尾花,黄金雕刻出的老鹰和棕榈树叶更加彰显出皇冠的华美。
“我为何要去巴黎圣母院?”黛玉不太理解这时候皇冠和权杖能帮上什么忙。
南希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忙拉着黛玉,跳上备好的马车离去。
“皇冠是国王的象征,国王是让你以国王的身份去敲响三级会议的钟声。”南希想起几年前,她身为第三等级的人出席过三级会议,国王在会议上必须戴上王冠,手握权杖,来见证三级会议上法案的诞生,只可惜那时候没有成功。
巴黎圣母院离她们的马车越来越近,在马车停下时,凌晨的第二次钟声已经敲响。
“你虽然是公主,但现在你以国王的身份出席,你要戴上皇冠。”南希从黛玉手中拿起皇冠,戴到黛玉的头上,然后把权杖塞到黛玉的手中。
“你看起来就像一位女王。”有那么一瞬间,南希被黛玉的模样震惊,这皇冠在她的头上是十分得当。【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