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可真是个淘气的孩子。”女仆对亚历山大说,“如果女皇知道你又从晚宴上逃出去,她肯定又要说你。”
亚历山大脸上露出得当的微笑,回答“不会,我相信我的祖母不会说我。”
说着他指了指黛玉,说“我只是出来帮这位小姐找到盥洗室,你是知道,这冬宫的房间并不容易找到。”
女仆介绍黛玉,对亚历山大说“这位是女皇邀请来的法兰西公主。”
亚历山大端详着黛玉,随后才朝黛玉行礼鞠躬“欢迎法兰西来的客人。希望冬宫能让你住的舒适。”
林黛玉也回个礼感谢他的帮助。
二人告辞后,黛玉便独自回房间休息,这一次她命侍卫们搜查房间上上下下的每一处,确保安全后,黛玉才放心让侍卫们到房间门口看守,自己关上门放心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此时的潇湘馆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但黛玉却早早命紫鹃和雪雁拿出冬日的衣装,好好清洗干净。
“姑娘的身子虽然弱,但现在还不是穿上冬衣的时候。”紫鹃虽然不理解黛玉的要求,但还是听从她的话,把冬衣拿出来,挂在潇湘馆竹林里边,让林子刮来的风好好清扫掉积尘一年的灰尘。
林黛玉坐在窗边,望着竹林深处一件件鲜艳的红羽纱衣裳,发现贾母赏给她的冬衣都是极其耀眼亮丽的颜色。
或许在老人家眼中,红色象征着日子红火和吉祥安康,但黛玉是要把这些冬衣穿到冬宫的,她不想让自己在冬宫里太惹人注目。
按照当时的原计划,黛玉和特蕾莎在柏林完成任务后,便立刻返回巴黎,在冬天来临前回到家,因此黛玉并没有带上太多的冬衣。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黛玉又赶到高纬度地区的圣彼得堡,为了保证自己身子暖和,黛玉只得从潇湘馆拿来冬衣。
毕竟她身子弱,受不了一点风寒。
黛玉让雪雁备好手炉后,便扶着紫鹃的手出了潇湘馆,她要好好感受这温热的阳光,阳光在圣彼得堡可是个难见的东西。
她款款行走至滴翠亭,就远远瞧见宝玉来找她。
“林妹妹今日兴致不错,竟出来走走。”宝玉瞧见一连呆在潇湘馆好几周的黛玉竟然出门,有些喜出望外。
林黛玉知道自己先前为了画北疆地图,有些冷落了他,便回答“左不过出门瞧瞧,你也不至于乐成这样。”
宝玉指了指黛玉,笑道“林妹妹,你是不知道,这几日你没出门,宝姐姐在外头一直说你在潇湘馆内刻苦用功,要考个状元回来呢。”
“理她呢。”林黛玉有些兴致缺缺,她知道薛宝钗并非是那种易糊弄的人,宝钗肯定是猜出来黛玉在做什么。
二人正说笑着,宝钗也摇着扇子从亭子走廊后头出现,指着二人,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竟笑得如此开心。”
宝玉笑道“宝姐姐来得正好,我刚才还提到你呢。”
“你说我什么”薛宝钗不紧不慢摇着扇子,嘴上问着宝玉,眼睛却看着黛玉。
林黛玉忙打断宝玉,说“宝姐姐别信他嘴里说的话,宝玉何曾说过什么正经话。”
薛宝钗却摇摇头,说“虽然你们都说他说话不正经,但有时候宝玉的话也不是全然不无道理。”
宝玉笑道“可不是呢,我说林妹妹是要考取个功名回来,才不枉费这几日潇湘馆里的刻苦。”
“原来是这事。”宝钗合上扇子,指向宝玉,“若你也有林妹妹这番心思,有什么学不成的。”
宝钗这一席话说得宝玉立刻沉默。黛玉见宝钗暗中讽劝宝玉,心中高兴,便拍手对宝玉笑道“该。叫你非要混说。”
宝钗也不想搭理宝玉,拉起黛玉的手就离开滴翠亭,独自留下宝玉在亭子里生闷气。
“宝玉告诉我,这几日你在潇湘馆里一直闷头画地图,这地图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宝钗一面说,一面挽着黛玉的手,让她坐在潇湘竹墩上,“但你我身为闺阁内的女子,应拣些针线活来做才是正经事。”
黛玉知道宝钗又拿出身份来规劝她,但这一回她不打算乖乖听从宝钗的话,而是想小小顶嘴一下。
“宝姐姐这话说的也在理,只是女子间不应该只有针线活能做,对我来说,画地图并没有什么不稳妥的。”黛玉仰头回答。
薛宝钗有些意外黛玉顶嘴了她,自从她和黛玉因西厢记有了金兰之交后,黛玉就没有怼过她,二人间更是异常敬重,感情深厚。
但今天黛玉却怼了她。
薛宝钗并不恼怒,而是继续说“我只是担心若外头传了出去,有损妹妹的名声,你是知道宝玉向来口遮无拦。”
“我认为女子画地图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林黛玉起身,有些同情地看着宝钗,她知道薛宝钗博古通今,是大观园姐妹中最博学多才的一个,但却因为要坚守所谓的才德,隐藏了自己的才华和学识。
林黛玉缓缓笑道“就拿骑马来说,虽然人人都说女子不该骑马,但上回王家的事你也瞧见了,其实大多数人并不反感女子骑马,倒是我们女子拘束了自己。”
薛宝钗只是沉默不语,黛玉也不指望她能一下子接受思想的转变,于是悄悄朝紫鹃递了个眼色。
紫鹃会意,忙道“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去吃药了。”黛玉便顺理成章辞过宝钗,自己折回潇湘馆。
雪雁已经把冬衣叠好,放在黛玉指定的地方,手炉上的煤火也已经添上,黛玉伸手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合适。
最后黛玉打发走紫鹃和雪雁,自己独自在窗边的桌上看书。现在的她已经很熟悉法拉第教她的灯泡制作原理,有他留下来的模型,黛玉打算尝试自己动手做个灯泡。
她不想再在昏暗的烛火下看书。黛玉勉强观察会灯泡后,便收起来放回小皮箱,再挑选一套颜色比较淡雅的冬衣放到皮箱,最后再拿上手炉小心翼翼带到床上,进入梦乡。
圣彼得堡下了一整夜的雪,黛玉努力让自己从温和的被窝里出来,今日她就要离开冬宫,她可不能拖拉时间。
幸而房间里的壁炉一直燃烧,黛玉的房间仍然十分舒适,她穿上从贾府带来的冬衣,显然这衣服在高纬度地区的圣彼得堡并不太够用,但这时候的俄国迎来的只是初雪,只要黛玉在暴雪来临前离开俄国,她就不会被冻死。
黛玉拉开窗帘,发现冬宫广场上已经积满厚厚的雪,她拿起潇湘馆带来的手炉,命女仆进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冬宫。
但女仆们却迟迟没有动手,就在黛玉感到疑惑时,侍卫们进来汇报,说是圣彼得堡的港口已经结冰,他们来的大船这时候无法开回去。
“可是,船长不是说过十几天后港口才结冰吗”林黛玉知道天气难以预料,但她不能接受自己将要在冬宫过冬的事实。
那侍卫回答“公主不用担心,这里下的雪并不大,船长说波罗的海只有北部彻底结了冰,出了这结冰的港口,就可以离开,只要给他们三天时间来凿开港口冰层,港口的冰层并不算厚,公主请放心。”
黛玉只得放弃今日离开冬宫的计划,她摆手让众人离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想起昨日从着火的房间拿到女皇的信件,为了保证这三天她在冬宫的安全,黛玉打开了信件。
那根本不是什么信件,女皇和伏尔泰的通信只是个障眼法。黛玉才发现这信件里是女皇的遗嘱。
林黛玉心惊肉跳看完了女皇的遗嘱,原来女皇想越过儿子保罗,直接把沙皇这个位置给她的孙子亚历山大。
这下黛玉明白她的第一个房间为何被点燃,原来是有人想烧掉这个遗嘱。
黛玉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信件收起来,放进小皮箱里,她打算把这个遗嘱藏到潇湘馆,任凭保罗翻遍整个欧洲也找不到遗嘱。
她非常明白有朝一日,这个遗嘱会派上用场。
就在黛玉把遗嘱藏好后,有人敲开了她的房门。
“尊敬的法兰西公主,女皇邀请你一起去参加冬日狩猎。”亚历山大对黛玉说。
“冬日狩猎”林黛玉有些意外女皇会邀请她参加这种听起来血淋淋的活动。
亚历山大微笑点头,说“女皇听闻公主会开枪和骑马,于是诚恳邀请你一同前往。”
林黛玉摇摇头,说“我确实会这些东西,但冬日狩猎对我来说”她不知道女皇想卖什么关子。
“冬日狩猎是一项传统的贵族活动,我想你不应该错过,尤其是在下了这一场完美的初雪后。”亚历山大露出神秘的笑容,随后压低声音,“现在的冬宫对你来说不安全,你需要暂时离开。”
林黛玉恍然大悟,回答“多谢你的提醒,我去换一身衣服就来。”
“我非常期待能和公主一起参加冬日狩猎。”亚历山大笑说,因为他还没见过女孩参加他们男子的狩猎。
第42章
林黛玉换上从潇湘馆带来的冬衣,随亚历山大一同下楼,女皇已经在大厅等候他们。
身穿白狐狸里子大羽缎的黛玉引得女皇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一阵,亚历山大也知道黛玉身披的衣服价值不菲,也不大轻易靠近黛玉,生怕弄损坏她的衣服。
他们不知道,这是黛玉从众多昂贵的冬衣中挑出最为淡雅的一件衣服,潇湘馆里那些大红羽纱冬衣和猩猩毡比黛玉身上穿的更加珍贵百倍。
女皇向黛玉解释,在冬宫附近有个林场,里面散养着成百上千的鹿,每年等第一场雪一下,大雪掩盖住人类的气味和食物后,这群鹿就现身寻觅食物。
比起夏日里郁郁葱葱的丛林,冬天里光秃秃的林子中,这群鹿在皑皑白雪中更容易被瞧见,因此俄国的贵族们总喜欢在雪后参加冬日狩猎。
“你作为远道而来的宾客,自然要让你认识认识俄国的传统。”女皇对黛玉道。
面对女皇的盛情邀请,黛玉只得应下。她戴上雪帽,和女皇穿过水晶长廊,走出冬宫。
眼前的冬宫广场一片洁白,大雪纷飞一夜,终于在早晨停下来,在广场上积满厚厚一层的雪。
下人们早已经替她们扫好雪,留出一条道路。女皇身子虽然不如从前,但她还是有足够的精力去参加这盛大的冬日狩猎。
亚历山大和他的父亲保罗已经替女皇备下马车,这会子正恭敬地请女皇上车。
女皇纵然知道昨日儿子的所作所为,但面色仍是平常,仿佛不知道是保罗险些烧死了她。
“多谢。”女皇冷漠地扫了扫自己儿子的脸庞,把目光停留在亚历山大的身上,冰冷的眼神立马变得柔和,她对孙子的喜爱是显而易见的。
“你也和我一起上马车到林场,我们不用和那帮男人一起骑马。”女皇回头告诉黛玉,拉起她的手,登上马车。
马车里一片沉默,黛玉静静地听着马车车轮滚在路上小石子的声音,心中盘算着三日后早日离开冬宫。
女皇悄悄打量着黛玉,从她身上的服饰到她的表情,发现黛玉神色自若,知道这公法兰西主不能轻易小瞧了去。
“实在是对不起,昨日的大火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让你受到惊吓。”女皇主动提起话题,伸手握住黛玉的手,发现她的手十分温和。
女皇有些惊讶,她们刚从户外的冬宫广场上马车,从冬宫到广场门口有相当一段距离,按理来说,黛玉的手应该和她一样是冰冷的。
但此刻黛玉的手却是十分温热,女皇环顾四周,发现马车里面虽然没有外头一样冷,但温度不足以让黛玉的手快速回温。
黛玉见女皇握住她的手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便知道她对自己的手温感到好奇。
“女皇陛下,这是手炉的作用,刚才在外头,我一直手抱着手炉。”林黛玉掀开面前的衣襟,手炉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女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黛玉手中的手炉,黛玉介绍这手炉是用紫铜制成,里面有炭火,外面用炉罩套住。
“这看起来不像是西方的东西。”女皇看着炉盖上镂空雕刻五蝶捧寿的模样,猜测这是东方的物品。
林黛玉这才发觉自己好像透露太多信息,忙解释道“这是父亲从马赛的港口上买到的。”
“这是正常,东方的东西在西方是非常罕见的,也就只有你作为法兰西的公主才能用上这些东西。”女皇又再次打量着黛玉的服饰。
黛玉心中莫名感到隐隐不安。
马车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黛玉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男人们高声交谈的声音,黛玉能够听出来这些男人对于冬日狩猎是十分昂扬的。
但当女皇下了马车,这群男人们立刻知趣地沉默安静下来,女皇朝男人们微微点头,便牵起黛玉的手到一木屋披上骑装,穿上雪地靴。然后开始挑选马。
木屋的马栏里有数十只高大的马和几只小马驹,女皇对黛玉笑道“你还只是个女孩子,这些成年马对于你来说是高大了些。”
说着女皇指向那群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马驹们,幸而杜巴丽夫人曾经教过黛玉如何挑选合适的马,林黛玉没有直接按照女皇的指示去挑选小马驹。
幼年期的小马驹一般都是十分活泼好动,黛玉转向那些成年马,虽然它们对黛玉来说是高大了些,但这些成年马对黛玉来说是比小马驹更好的选择。
黛玉从成年马中挑选出看起来最为温和沉稳的马,她把手轻轻放在马的鼻头上,其中有一只黑色马温顺地触碰黛玉的手掌,乖巧地低下头。
林黛玉能感受到黑马喷出的火热气息在手掌中凝成一团,萦绕在手心。
“就它吧。”黛玉能肯定这匹马是最适合她的性子。
女皇微笑点头,自己牵了熟悉的枣红色马出了马栏。在下人的帮助下,黛玉在装上马鞍后,径直骑上了马。
杜巴丽夫人教她骑马时,黛玉是搂着姐姐特蕾莎的腰学习的,而且在东方的马场上,她骑的马远没有俄国的马那么高大。
因此黛玉有些小紧张。这匹黑马似乎察觉到背上的主人的情绪,放缓脚步,在下人的牵绳下,黛玉骑马来到林场。
男人们已经备好打猎使用的枪,就等着女皇下令。此时的女皇正骑在高大的枣红色马上,朝众人挥手,片刻后那群男人们立刻策马扬鞭,往林子里狩猎去了。
女皇来到黛玉的身边,对她微笑点头,说“公主,你可愿意和我一起骑马到林子中猎杀群鹿吗”
林黛玉哪敢不应的,骑马和女皇同行。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会骑马。”女皇对黛玉骑马熟练的程度感到有些惊讶。
“那是我的父亲和宫廷里的夫人教的好。”黛玉回答,她没有望向女皇,而是观察四周的雪景。
比起冬日大观园里的梅花林和青翠竹林,这里的林场十分空旷和单调,除了光秃秃的树枝外,林场就只有不远处冰冻的河流。
“这里的景色是单调了些。”女皇瞧出黛玉的心思,“多年前我从东方拿到几株雪梅,听说这些艳红的梅花会在雪后绽放,异常美丽。”
女皇继续惋惜说道“可惜这梅花不适合俄国的气候和水土,还没有到冬天就已经死去。”
林黛玉也替女皇感到可惜,这茫茫大雪是最合适与梅花红白交映,如果只有雪或只有梅,她总感觉景色缺了点什么。
“东方国度地大物博,物绕丰富。”女皇野心勃勃道,“如果俄国的领土能扩张到东方,那么我就可以好好领略名贵梅花和雪的大好风光。”
从女皇对梅花的向往这一小细节,此刻黛玉心中有些明白女皇为何对东方虎视眈眈。
俄国地处高纬度地区,此时的东方还是秋高气爽的金秋时节,而俄国早已是一片冰雪天地。
“东方路途遥远,女皇为何要费尽心思去扩张。”黛玉有意无意提起东方的困难。
女皇对黛玉笑道“因为东方有太多好的东西。比如你手中的手炉,我想这东西在东方只是平常的东西,但到西方来却成了奢侈品。”她轻轻咳嗽几声,“如果我能扩张到东方,这些东西不会再是件昂贵的东西。”
“再比如梅花,虽然俄国也有梅花,但比起东方多年挑选培养的梅,俄国的梅显然比不上东方的梅花。”女皇继续解释。
黛玉若有所思点头,心下明确女皇要远征东方的决心。
枣红色马突然停下脚步,女皇警惕地举起枪,凭借她多年的经验,那帮男人是把鹿群赶到这里来。
黛玉不仅能听到猛烈的鹿蹄声,还能感觉到地面猛烈震动,她甚至能想象出在她们前方有多么一大群鹿。
女皇忙抢过黛玉手中的缰绳,让黛玉和她骑马闪到路边,果然当她们刚到达路的两侧,黛玉就瞧见鹿群浩浩荡荡往她们刚才呆过的地方奔驰而去。
林黛玉是在大观园看到过鹿的,但大观园里的鹿和眼前的鹿群相比,简直温顺得就像一只兔子,眼前的鹿一边嘶鸣,一边高昂着头颅,扬起那可怕分叉的鹿角。
看着鹿角上沾染的鲜血,黛玉知道这群鹿一定是经历过激烈的斗争。果然在鹿群的后面,男人们激动地大喊大叫,一面骑马,一面瞄准开着枪。
亚历山大的枪法很准,一下子就射中一只高大雄鹿的胸口。虽然在路的两侧,黛玉还是能远远看到鲜血源源不断从鹿的胸口喷涌而出,落在地上,鲜血在雪地上格外显目。
林黛玉莫名感觉一阵恶心,那年史湘云和贾宝玉在大观园割鹿肉烧烤时,她就感觉鹿肉腻味重,闻起来让她有些吃不消。
准确来说,她不习惯这些血腻的东西。
“怎么你接受不了这些血吗”女皇的声音悠悠从黛玉头顶上响起。
林黛玉忍不住伸手捂住口鼻,道歉说“女皇陛下,不好意思,我确实接受不了。”
女皇脸色淡漠,轻轻说道“看起来这位法兰西公主也并非传闻中那么厉害。”
第43章
林黛玉只是用手帕掩住口鼻,没有理会女皇对她的批评。君子远庖厨,黛玉承认她自己并不能直视如此血淋淋的尸体。
她把头偏向一边,不忍心直视受伤的雄鹿。
雄鹿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等着死亡的到来。亚历山大敏锐地瞧见在道路一侧的女皇,忙下马向女皇请安。
女皇朝亚历山大赞许地点点头,说“你的狩猎技术越来越好,比你父亲那会要强许多。”
“多谢女皇的夸奖,是女皇教的好。”亚历山大常常周旋于女皇和父亲之间,谁都不愿意得罪。
女皇摆手,说“让下人们把这只鹿抬走,割掉鹿头时不要把鹿角磕破了。鹿角可是个上好的装饰品。”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好像这割鹿头的行为不过是家常便饭。
亚历山大恭敬回答“这是自然。”接着他看见黛玉偏过头的行为,便知道这女孩是害怕了。
“这位公主是身子不舒服吗脸色为何如此苍白。”亚历山大明知故问。
女皇用眼神制止他有些无礼的行为,让亚历山大继续骑上马追赶早已在远处的男人们。
“我已经命人把雄鹿的尸体抬走,你现在可以回头过来看我。”女皇安慰黛玉。
林黛玉只得强撑着回头直视女皇,腹内感觉一阵难受。
女皇掀开衣襟,露出手腕上的伤疤,向黛玉解释伤疤的来历“当我像你这么大时,也喜欢骑马到处在山坡上奔跑。只是有一天,我在山坡上遇见了一只雄鹿。”
黛玉猜到故事的下面发生会什么,但她只是仰头静静听女皇说完。
“这只雄鹿可不会因为我只是个女孩就放过我,相反它扬起鹿角,准备冲向我。”女皇伸手给黛玉细细看了手腕上的疤痕。
“尽管那时候我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女孩,但那只雄鹿不会因为冬天狩猎时,我曾放过它而不伤害我。”女皇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冽,“因此那一天我受伤了,为我冬日的心软付出代价。”
林黛玉无法考证这故事的真实性,但她明白女皇是想借故事来告诉她,不要太过于矫情。
“鹿肉烤起来会很好吃。”女皇对黛玉说,“我这里的厨师知道如何去掉鹿肉上的腥味。”
女皇扬起缰绳,让两匹马一同前往冰冻的河流。
在路上,黛玉发现雪地上到处是马匹和鹿群的脚印,而让黛玉感到惊心的自然是地上一片又一片的血迹。
鲜红色的血迹如绽放在雪地上的红花,格外显眼。
“以前的俄国贵族需要射杀群鹿才能度过这漫长的冬天。”女皇说,“当时的物资供应十分有限,如果我们不射杀鹿群,我们就会饿死。”
“现在的我们虽然不用因物资发愁,但这个传统却保留了下来。”女皇漫不经心道。
林黛玉乖巧地点头回答“我理解。”
女皇摇摇头,伸手比划下“你只是理解了一点点。”
“还望女皇陛下指点一二。”林黛玉本就心较比干多一窍,心中已经猜到女皇要说什么,但明面上还是向女皇请教。
女皇反问黛玉,笑道“那你认为我可以指点你什么。”
林黛玉指向地上的鲜血,说“由物及人,我想女皇的意思并不单指这些鹿群。”
女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是的,如果今日你因为鹿群而心软,仅仅是自己见不得鲜血,那么明日流血的就将是你自己了。”
“你经历过法国大革命,是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女皇继续指点黛玉。
林黛玉若有所思点头,想起自己一家差点被送上断头台的遭遇,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父亲,路易十六过于心软和懦弱。
她知道王室之间的斗争向来都是刀光血影,她身为法兰西的公主,自然不能独善其身。
黛玉沉思,她想到贾府的王熙凤,王熙凤之所以能管理贾府上下,靠的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而是强硬的手段。
她也管理着潇湘馆,知道下人们的刁难之处,那年王夫人身旁的周瑞家的送宫花时,就故意怠慢了黛玉,若不是她当面怼了那个下人,只怕日后这些下人越发变本加厉地欺负到头上来。
女皇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由黛玉见不得鲜血这一事引出了她的不足。
“多谢女皇的指点。”黛玉心中明白,女皇是希望她不要过于心软,以及不要过于畏惧鲜血。
“王冠是用鲜血铸就。”女皇回忆起那年她发动宫廷政变,虽然对外宣言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政变,但她很清楚她自己是踩着丈夫的鲜血,戴上国王的王冠。
她们来到河流边,女皇下马,走到岸边,轻轻敲了河流上的浮冰,回头对黛玉笑说“这里的冰块并不厚,再过几日你就可以离开了。”
黛玉回答“如果巴黎没有出事,我或许愿意在冬宫多呆几天。”
“你不用撒谎,我知道你一刻都不想呆在冬宫。”女皇微微一笑,对黛玉的客套话不放在心上。
黛玉只感觉自己在女皇面前毫无隐私可言,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女皇一一看在眼里。
她们从河流边返回木屋,地发现上的鲜血越来越浓,原来是男人们收获颇丰,割下好几只高大雄鹿的鹿头,摆在地上。它们的鹿角犹如海底的珊瑚,油亮而动人。
面对放了一地雄鹿的尸体,黛玉面上仍是正常,目不斜视地和女皇一同牵马回马栏。
看见鹿群的尸体,虽然黛玉心中仍有一丝不适,但比起一开始的抗拒,她已经变得从容许多。
黛玉和女皇重新换下来时穿的衣服,上马车返回冬宫。
在返回的路上,侍卫们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们的圣彼得堡港口在连夜的凿冰下,已经成功开出一条足够容纳大船出行的水道。
这意味着黛玉即刻就可以离开,比原来预期提前了一天。
听见黛玉命女仆们和侍卫们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女皇忍不住挽留道“难道不用过鹿肉晚宴再回去吗”
黛玉知道她多呆在冬宫一秒钟,她就多一份危险。
她是十分擅长拒绝人的,她回答“感谢女皇的盛情款待,论理我应该是陪女皇享用鹿肉晚宴再回去的,只是船长说过,港口在未来的几天会再度结冰,冰层会比现在的要厚许多,那时候再离开就更困难重重。”
女皇也不强行挽留,把军队的诏书送给黛玉后,便领着亚历山大等众人一同送黛玉至港口。
这一切似乎比黛玉想象中还有顺利,她以为因遗嘱之事,冬宫那些人不会轻易让黛玉离开。
看来这些人是一点都不知道遗嘱就藏在她的潇湘馆中。就在黛玉登船前,她用目光扫了扫人群。
在前来送行的人中,黛玉看到人群中熟悉的人影,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黛玉还是轻而易举认出那几个人就是在皇宫见到的俄国使者。
显然那使者也认出黛玉,毕竟一个会说德语的东方女孩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是他们的脸上仍是迟疑,因为这对他们来说,那个东方女孩出现在俄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其中一个使者还是立刻到女皇身边,凑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女皇。
女皇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使者在说胡话,一个东方国度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千里迢迢的俄国大地上。
但女皇也了解这死板的使者是编不出来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于是凭借着一位帝王的敏感性,女皇立刻命人叫住了黛玉。
这一刻,黛玉几乎停止了心跳,她猜到这使者果然对她身份起了疑心。
她有些后悔自己身穿潇湘馆带来的冬衣,因为这一身愈发衬托她本来就是个东方女孩。
但黛玉到底是镇定自若的人,她面色尤为平常,款款从大船下来。
看着眼前真真切切的法兰西公主,女皇突然觉得那使者的话十分荒谬,这几日她一直和黛玉相处,非常确信黛玉就是法兰西的公主,根本不可能是东方国度的女孩。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那使者只见过东方女孩一面,断不能肯定那女孩就是法兰西的公主。
而且据女皇所知,使者们在会见东方女孩时,眼前的公主还在柏林,因此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女皇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下去。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黛玉。
女皇抛下后面的人,上前紧紧攥住黛玉的手,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是你拿走了我的遗嘱。”
黛玉一开始听到女皇没有对她的东方身份起疑心,她还高兴了那么一秒钟,但接下来的话让她冷汗直流。
原来女皇是一直知道遗嘱在她手上。
“大火并没有完全把房间烧毁,事后我去处理现场,我发现遗嘱不见了。”女皇解释,“大火没有烧到那里,因此我只能想到这遗嘱被偷了去。”
黛玉不敢说话,只是直视着女皇的眼睛,她不知道女皇对此行为会有什么看法。
她觉得自己无法离开俄国了。
第44章
法国的外交官曾经评价过女皇的眼睛炯炯有神,如野兽的眼睛一般清澈明亮。
黛玉望着女皇的眼睛,终于体会到那个外交官的感受,这女皇似乎把黛玉的全身上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黛玉不知如何回答女皇的话时,只听见女皇继续说“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放在心上。”
黛玉知道女皇已经猜出遗嘱的下落,但她并没有直接揭穿黛玉。黛玉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再提有关遗嘱的一句话,她害怕自己说多错多,便只得假装配合女皇应付了过去。
但听女皇的口气,她对黛玉拿走遗嘱这一事并没有感到生气或恼怒,相反女皇的语气还带有一丝愉快。
其实黛玉不知道,她这一行为无意中帮助女皇保全了遗嘱,女皇对此事高兴得还来不及,更不可能会生黛玉的气。
女皇知道,只要遗嘱有存在的一天,她的儿子保罗继承沙皇的位置就不可能会名正言顺。
即使这个遗嘱并不在女皇的手中,而是在一位异国公主的手上,女皇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黛玉百分百会拿出这遗嘱,她对遗嘱的预言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以及对俄国王室的了解。
但她想知道黛玉为何会拿到这遗嘱,她记得遗嘱的外头写着是她与伏尔泰的通信。
女皇心中有些意外,除非黛玉是了解或知道伏尔泰这个人,才产生拿走信件的行为。
但女皇转念一想,启蒙运动本就发源于法兰西,黛玉作为法兰西王室,自然是知道一些,而伏尔泰正是启蒙运动的重要人物之一。
看来法兰西王室没有女皇想象中那么迂腐。
“在你出发前,我给你一样东西,不是送给你们法兰西的,是送给你一个人的。”女皇紧紧握住黛玉的手,从身后拿出一些信件。
海风刮过,吹乱女皇手中一张张纸,黛玉忙接过去,放入随身携带的小包。
女皇朝黛玉浅笑道“这才是真正的信件,是我和伏尔泰之间的通信,里面有些观点我十分愿意分享给你。”
黛玉知道这些信件的份量,郑重道谢。原来女皇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她的心思与行为。
“路途漫漫,我代表俄国祝你一路顺风。”女皇终于放开黛玉的手,“这些信件可以在路上用来打发时间,希望你的领悟一些。”
这几日的相处,女皇看出黛玉与其她的公主不同,黛玉身上的灵气和书卷气是旁人学不来的。
大船扬起海帆,黛玉终于再次回到船上,她不顾如刀削脸庞的冷风,凭栏而望,站在甲板上朝女皇挥手告别,直到女皇的身影消失在海平面后才回船上的房间去。
从圣彼得堡港口出来的并不只有黛玉所处这这一艘船,还有一艘大船跟随在后方,这是她利用北疆地图换来女皇派出法兰西的援军。
望着女皇给她的信件,黛玉想起自己给了女皇一张错误的北疆地图,她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完全正确。
但黛玉为了她的家乡,不可能因为女皇短短几日对她好,就直接向女皇泄露地图上的错误。
她自己差点被烧死在冬宫,那么她给俄国一个小小的报复也不算过分,更何况这个报复关系着她在东方的性命与安全。
黛玉相信如果女皇在她这个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海上的日子是寂寞且枯燥无味的,虽然有奥斯汀的哥哥小约翰偶然会和她交谈,但是船长为了在港口结冰前到达目的,他不可能让船员水手们有太多空闲时间,日夜兼程开船前行。
而且小约翰作为船上最年轻的船员水手,经常被那些老船员们使唤来使唤去。
黛玉作为法兰西的公主,对于任何同龄异性都要避嫌,她是不会出面交涉,况且这小约翰对于船上的劳作也是乐在其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为自己的北极梦想做准备。
因此黛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静静看着书,以及阅读女皇的信件。
信中的内容让黛玉感到意外,伏尔泰在信中猛烈地批判女皇的沙皇制度,但女皇对此似乎感到并不生气。
女皇在回信中向伏尔泰告诉自己称帝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言语诚恳谦卑。
黛玉对女皇称帝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更深刻体会到女皇的气度。
大船在波罗的海行驶几日后,在某个傍晚停靠在一个码头上,这个码头对黛玉来说至关重要,她留给法兰西和奥斯汀简的地址都在这个码头上。
果然黛玉刚下船,便收到了来自法兰西和奥斯汀的信件。她选择先打开法兰西的信件。
自从特蕾莎和拿破仑返回法兰西后,黛玉就没有再收到巴黎的消息,因此看见有关巴黎的信件,黛玉便迫不及待打开了信件。
是路易十六亲手写下的笔迹,内容上说巴黎一切都安好,特蕾莎和拿破仑回来后摆平了一切,让黛玉不用太担心。
林黛玉左翻右翻这信件,凭她细腻的心思,怎么想都觉得巴黎在建立起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后都不可能会风平浪静。
她企图在路易十六的信件上找出不正常的地方,但她失败了。
她知道路易十六性子懦弱,对于他写下的信件,黛玉心中不太相信,她只相信姐姐特蕾莎的话。
于是黛玉回信要求特蕾莎亲自写下,然后把信亲自交给法兰西的送信人,她估算着那时候自己已经离开波罗的海。
在处理好法兰西的事情后,黛玉想起奥斯汀的两封回信,一封是寄给小约翰的家书,黛玉已经亲自交了小约翰,另一封则是奥斯汀给自己的回信。
如小约翰所说,奥斯汀在信中热情洋溢地要和黛玉交笔友,并且对歌德的作品发表长篇大论的意见。
在信件的背后,附带着奥斯汀写的短篇小说,看来正如小约翰所说,这位奥斯汀小姐十分喜欢文学创作。
就和黛玉她自己一样。林黛玉浏览了奥斯汀的小说,这是一篇爱情故事,黛玉感到有些新奇,她没有体会过英国乡村的风土人情。
为了回应奥斯汀对自己的热情,黛玉也在回信中附带上了自己近日写下的诗歌。
她没有打算向奥斯汀暴露自己安尼的笔名,因此她夹带的作品都是刻意避开安尼出版过的诗集,准确来说,她送给奥斯汀的诗歌是没有被世人读过的。
在潇湘馆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平静,自从黛玉把错误的地图送给俄国后,她就一直留意着北疆战争的情况。
但她作为闺阁内的女子,不可能知道太多外界的事情,为此她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借出贾府祈福的理由再次回到鸿胪寺。
温城早已习惯黛玉来鸿胪寺,如今鸿胪寺上下都感激黛玉化解了使者来时的危机,因此对黛玉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这几日没有要我出面会见的使者吗”林黛玉敲打敲打温城,没有直接问北疆战争的情况。
虽然黛玉明面上没有说此事,但温城也知道黛玉一直关心北疆的情况,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对于黛玉心系北疆,温城起初是感到怀疑的,她作为一个闺阁女子,打量这些事情是否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但黛玉是这么解释,因为贾府的亲戚王子腾出任北疆,他们心系王子腾的安危,但贾府里头又没有一个男人能在朝廷上打探消息的,因此只能派黛玉这个女孩出去打听。
这理由对温城来说合情合理,所以每当黛玉一问,温城就默认是贾府的人询问。
虽然贾府日渐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城仍不愿意得罪贾府,因此他也十分积极将自己知道的北疆消息告诉黛玉。
“听说前几日俄国派出千万人马,在路途上遇见大漠中的狼群,人狼大战了好几日,精力都放在这无效的战场上,因此北疆一直安稳。”温城回答。
他心中感到有些好笑,这些俄国军队是吃了不了解地图的亏,他们无意中踏入狼群的领土,肯定会引起狼群猛烈地攻击。
但林黛玉不太相信狼群能重创军队。
温城解释“军队出行最忌讳遇见这些不相关的东西,军队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再把力气用在这些无用的地方,自然是能暂时重创军队。”温城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北边已经开始下大雪,北疆会平安无事到明年春天。”
黛玉这下终于放心,她在俄国的那几日,知道女皇计划在开春后加强对黑海的控制权,明年女皇肯定是没有精力在放在东方国度上。
虽然黛玉没有能阻止北疆战争爆发的根源,但她成功推迟了战争爆发的时间,而且这延期恐怕是无限长。
因为女皇的身子不好,在加上儿子保罗对女皇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的局面,女皇以后再也不会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北疆领土上。
在波罗的海结冰前,黛玉终于回到德国北部的港口,她手握女皇的诏书,她要再去柏林一趟,拿到腓特烈大帝的援军。
腓特烈大帝是时候该实现自己的诺言。
第45章
在南边的柏林没有像俄国一样下大雪,但柏林也已经进入深秋,秋风从波罗的海传来,带来阵阵凉意。
黛玉已经拿着女皇的诏书进入夏洛腾堡宫,展示给腓特烈大帝。
对此腓特烈大帝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位法兰西的公主能拿到诏书,而且还是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诏书。
他了解女皇为人,如果黛玉没有过人之处,她是拿不到女皇的诏书。腓特烈大帝本是不想继续派援军到巴黎去,但黛玉已经明确将他的诺言告知女皇,如果他不守信用,恐怕会被女皇狠狠地鄙视和嘲笑。
因此腓特烈大帝内心纵然有千般的不愿,他也只得实现自己的诺言,派出一支军队援助法兰西。
林黛玉并不太清楚军队之间的事情,但她也能瞧出来比起女皇派出的精锐队伍,腓特烈大帝的援军就略些草率了。
但黛玉也无可奈何,但有军队援助总比没有的好,原本女皇派出的援军就十分多,如今再加上柏林来的军队,更加显得黛玉的队伍浩浩荡荡。
可惜黛玉并没有像拿破仑那样如此了解军事,她只得暂时让自己的侍卫帮忙带领队伍。
但她的侍卫终究是被拿破仑管理习惯了,对此突然从天而降的队伍,侍卫们也感到十分茫然,只得勉强帮黛玉照看队伍一时。
黛玉不想在柏林久留,她知道俄国的大雪将会继续南下,直到覆盖整个欧洲。
她需要在巴黎下大雪前赶回去。
就在黛玉从腓特烈大帝的手中拿到援军后,她离开夏洛腾堡宫后就迎面撞上正要入宫的法拉第。
“尊敬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法拉第向黛玉行礼,“不知道小姐的灯泡学习得怎么样。”
黛玉回忆起这几周来,她一直在潇湘馆里尝试学习制造灯泡,但她进行得并不太顺利。
听到黛玉在灯泡上有困难后,法拉第只是微微一笑,说“灯泡的原理并不难理解,难的是制作过程中需要保持一个清晰的头脑。”
法拉第举起手中的灯泡,介绍说“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努力改良灯泡,现在的新版本比旧的灯泡要亮上几倍,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手中的灯泡可以送进千家万户。”
黛玉这才把视线落在法拉第的手上,发现这灯泡比之前的要小巧精致许多。
“我现在先要把灯泡送给腓特烈大帝看。”法拉第有些自豪地举起手中的灯泡。
“那么祝你好运。”黛玉浅笑。她虽然不太喜欢腓特烈大帝,但在用人方面,腓特烈大帝还是十分重视且积极的。
法拉第打量黛玉,问道“那么你为何又出现在这里是代表东方国度出使柏林吗我记得你几个月前就离开柏林。”
看来法拉第还不知道黛玉的法兰西公主的身份。
林黛玉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是来给腓特烈大帝演奏音乐的。
法拉第对黛玉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众人都知道国王喜欢音乐,特别是吹长笛。
而在他第一次与黛玉见面的那一晚,国王就介绍过黛玉是要来演奏曲子的,可惜后面忘忧宫起了大火,这场晚宴因此被中断。
小费里德里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黛玉身后,他朝黛玉笑嘻嘻道“你这么快就走了,难道不给我邀请你参加舞会的机会吗”
“尤其是我在大火中把你救了出来。”他厚着脸皮缓缓说道。
“你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你心里有数。”林黛玉偏头,不想对视这个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普鲁士王储。
王储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黛玉,坏笑说“我心里是否有数不重要,重要的是外人是怎么看待的。”
那晚现场除了法拉第,其余人都是王储的人,以少数服从多数的理由,因此黛玉并不能向众人否决她的救命恩人。
现在所有的人包括腓特烈大帝在内都认为是王储从大火中把黛玉救了出来。
“作为你的救命恩人,邀请你参加舞会并不过分吧。”王储伸手要握住黛玉的手,要求黛玉今晚要陪他去参加柏林的读书俱乐部和舞会。
黛玉忙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身后,她对于这种事情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在她面前的可是普鲁士未来的王储。
幸而法拉第及时挡在黛玉面前,拦下王储的手,冷冷说“请注意你的无礼行为。”
王储这时候才注意到法拉第,他眯起眼睛,发现法拉第就是那晚把他放倒的少年。
“原来是你,你是那个要来会见我父亲的科学家吧。”王储有些鄙夷不屑地扫了扫法拉第的头发,和他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相比,法拉第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完美符合他对科学家的刻板印象。
“你惹上大麻烦了,亲爱的大科学家。”王储上前伸出手指顶了法拉第的胸,随后抢走法拉第手上的灯泡,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王储漫不经心道“那晚你用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放倒我,肯定和你这灯泡逃脱不了关系。”
王储无意间打开灯泡的开关,在灯泡亮起来时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看着灯泡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心中立刻有了坏主意。
“你这灯泡可是会电死人的。”王储指了指这灯泡,“我想我的父亲可不会接受普鲁士推广如此危险的东西。”
“我会把你在那晚的所作所为告诉你的父亲。”法拉第夺回灯泡,小心翼翼护在手中,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灯泡是十分安全,才不会电死人。”
“我拭目以待,看父亲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王储冷笑一声,对法拉第的话不以为然。
随后王储才想起他最初的目的,目光越过法拉第的肩膀,对黛玉裂开嘴巴,笑说“你迟早会答应我的请求。”
林黛玉只是默不作声。她有些搞不懂这位王储的心思。
但黛玉也不打算与这两个男孩纠缠下去,她得赶快离开柏林,因此在王储愤愤不平离去后,黛玉感谢法拉第的出手相助。
法拉第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对黛玉道“那位王储为何对你念念不忘。”
黛玉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法拉第只得叹口气,自言自语说“如果腓特烈大帝真的听信他的话,那么我这项发明就不能问世了。”
上一世的场景在法拉第眼前历历在目,他不能让历史重演,他也更不能重蹈覆辙,他必须尽快要把灯泡推广开来,否则往后这灯泡的发明就不属于他自己了。
看着法拉第如此忧愁且难过,黛玉虽然不解这项发明在法拉第心中的地位,但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愿意伸出援手帮助他,就当报答那一晚法拉第帮助她逃脱普鲁士王储的威胁。
“你不一定非要选择普鲁士王室,你可以选择其他国家的王室。”黛玉明白这些科学家需要通过王室的名声来推广自己的发明,毕竟没有哪个报社愿意发表某位疯狂科学家的奇怪发明。
法拉第听出黛玉话里有话,便问道“那小姐如何处置这些灯泡或者说这位小姐有什么能力可以联系王室。”
“我和法兰西王室有一些渊源,我想他们愿意推广你手中的灯泡发明。尤其是路易十六也是个发明爱好者。”黛玉没有向法拉第暴露自己的王室身份,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哄骗他。
这时候法拉第的情绪由低落便成昂扬,他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竟然可以出手帮助他推广发明。
“如果小姐愿意推广灯泡,我现在立刻跟随小姐一起前往巴黎。”法拉第积极回应黛玉。
就这样,在黛玉启程回巴黎时,她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有了和黛玉年龄相仿的人,回巴黎的路上似乎也没有那么寂寞,法拉第对于物理知识了解非常多,他经常滔滔不绝向黛玉讲述他口中所谓迷人的物理公式和原理。
法拉第知道黛玉对物理知识了解并不多,因此他经常努力用直白的教与黛玉,让她更好理解物理原理。
在法拉第的帮助下,在这段时间内,黛玉可以在潇湘馆里独立完成灯泡的材料准备以及制作。
但黛玉并没有高兴几天,在她路过维也纳时,听说国王利奥波得二世,也就是黛玉的舅舅,已经下令封杀她的诗集以及笔名安尼。
理由是这个诗人的身份是未知的。国王不能接受身份未知的诗人风靡他的国家。
国王担心这个未知的身份背后是他无法掌控的人,他害怕安尼这个笔名会借用影响力来扰乱奥地利这个国度。
而更加过分的是,这位国王开始到处宣扬安尼笔名背后的未知性,并把手伸到其它国度,企图让整个欧洲封杀安尼。
因此当黛玉从安娜口中知道国王已经销毁安尼的作品时,她气得浑身发颤,这是国王对她作品极大的不敬。
黛玉心中是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流传出去,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断了自己的诗人梦。
起初黛玉想寻求歌德的帮助,但眼下黛玉并不知道歌德现在处于何地,她只得另想办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黛玉本就机敏伶俐,她很快想出了对策。
第46章
当安尼的作品传到维也纳时,就已经引起国王的注意。
在国王的眼中,法国大革命之所以能爆发,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作品在民间流传开来,而他们写下的作品,又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启蒙运动的发展。
因此国王必须要保证他的国度流传的作品是合法且合理的,至少他得知道这些作家的真实身份,将作家的信息牢牢把握在国王的手中。
虽然安尼的作品如今瞧不出什么危险性,但安尼的名声还是引起了国王的忌惮,最重要的是,国王不知道安尼的真实身份。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安尼利用自己的名声写出那些什么三权分立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这个国王却因不知道安尼的真实身份而促手无策,那么搞不好他的维也纳也出现第二个法国大革命。
因此为保险起见,国王尽快要把安尼的作品封杀,将这位作家的名声早早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并且国王还积极向周边国家通信,夸大安尼未知身份的危害性,努力让整个欧洲都封杀这个不知道身份的安尼作家。
而黛玉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封杀局面。
这次她路过维也纳,没有到美泉宫去拜见自己的舅舅,而是与她的表姐安娜在一家旅馆暂时住下来。
维也纳处于柏林的更南边,这时候的大雪一时不会飘到这里来,再加上黛玉带来的军队日夜兼程,早已疲惫不堪,为了保证他们以最好的状态返回巴黎,黛玉就暂时在维也纳休息几天,也好养好他们的精神和身子。
在这几个月来,安娜凭着自己在巴黎学习到的经验顺利经营着自己的一家报社。
虽然安娜的报社没有像在巴黎的报社有名气,但在维也纳也足够让人们知道这个报社,以至于会日日购买报纸了。
只是由于国王下令,安娜的报社无法发表安尼的作品,为此安娜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但她也没敢让报社的人知道她自己的身份,报社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背后老板的身份就是奥地利的公主。
安娜明白,如果她的父亲知道自己偷偷经营着报社,国王一定会出手把她带回皇宫,禁止她做这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在国王的眼中,奥地利王室的女孩们就应该像法兰西的王后,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作为政治的联姻品嫁入他国,为奥地利增添政治上的筹码。
国王内心是非常希望自己的女儿们能在别国呼风唤雨,借此来扩张自己奥地利的版图,就像德国人叶卡捷琳娜,如今正操控着整个俄国。
但安娜在巴黎时就已经学会高超的撒谎技巧,能轻松向父亲隐瞒自己的行程以及行为。
她随口说谎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当黛玉知道安娜已经很好的经营着一家报社,她就想到她可以通过安娜来扩张自己作品的知名度。
安娜听到黛玉想参观自己的报社时,立马邀请黛玉去参观她的报社,如今安娜身边周围的人只有黛玉知晓此事,她早就想向熟人炫耀自己能把报社管理得井井有条,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只得压下自己的表达欲。
如今见唯一知道自己的人来了,安娜哪会放弃炫耀自己的机会,于是便马上带领着黛玉到自己的报社去。
安娜的报社在一栋旧房子的房间门里,这房间门并不算大,但里面堆满着报纸以及几台单滚筒印刷机和几个简陋的打字机。
和她们同行的法拉第上前好奇地观察这些机器,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这些机器比报纸上的内容更加吸引他的注意。
法拉第知道,这时候真正的打字机还没有发明出来,他现在看到的打字机还是未经过改良的。
“你们就真的不能发表安尼的作品了吗”黛玉询问。
安娜苦笑说“现在的出版商已经不敢接收和公开安尼的诗集作品,即使我想发表安尼的作品,我也找不到原来的诗集版本。”
原来国王已经下令销毁安尼的诗集作品,虽然有些人在销毁前偷偷抄了去,但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公开,也只是悄悄私下传阅。
虽然安娜是安尼的粉丝,但她也没有完全背下安尼的作品,因此安娜也不敢在报纸上发表安尼的诗集,害怕自己无意间门有损安尼的名声。
“这有什么难的,我在柏林时碰巧抄全了安尼所有的诗集,你直接拿去印刷就好。”黛玉浅笑着从小皮箱拿出自己的废稿。
安娜有些意外地接过黛玉的稿子,迅速浏览一遍,发现这就是安尼的诗集风格,千真万确错不了。
“这些诗歌是可以发表到报纸上,只是不能署名安尼,否则国王也会封杀我这个报社。”安娜有些发愁。
但旋即安娜又笑道“安尼的诗歌清雅别致,即使我另换个名字,读者也能猜到这是安尼,更何况大部分人也已经看过安尼的作品。”
“但可惜的是,安尼这个笔名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出现在奥地利,甚至可能是整个欧洲。”安娜叹息。
黛玉安慰她,说“原不应该在这笔名上下太多功夫,只须再内容下好功夫即可,谁又在乎这笔名的真真假假,如果内容独一无二,即使披着一百个笔名,读者也知道出于谁的手中。”
听了黛玉的解释,安娜情绪好了一些,又问道“那么该给安尼起什么笔名。”
黛玉低头思索一会,随后抬头回答“安妮,读起来仍是同一个发音,只是字体有些不一样。”
她已经来到欧洲快一年的时间门,黛玉对各种语言的学习和发音已经很好,因此黛玉很轻松就想到安妮代替安尼这个笔名。
“安妮”安娜有些迟疑,“这是女子的名字,读者们会接受吗”
林黛玉缓缓说“安尼和安妮,这时候在读者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你只管发表出来便是。”
安娜虽然心中仍有一丝怀疑,林黛玉笑说“如果我们来个以假乱真,再找个其他人借安妮的名头发表别的东西,如此真假难辨,国王也不好拿你们的报社怎么样。”
安娜慢慢理解黛玉的想法,说“你的意思是,在发表安妮的诗歌同时发表别的风格的作品,这样国王没有证据百分百确定安妮是就安尼,但读者们却对这些作品心知肚明,知道这些都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林黛玉微笑点头,她很高兴地看到安娜如此迅速地理解她的对策。
黛玉知道,自古以来作品的流传不是一成不变的,诸如她在东方阅读的小说和诗集,就有非常多的版本,各种版本在读者们的世代相传中熠熠生辉。
但安娜又犯愁,说“可是我们从哪里拿到别的作品来浑水摸鱼。”
林黛玉指了指自己,说“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路途上写小说打发时间门,那就用安妮这个笔名发表我的小说。”
“但国王仍然可以封杀安妮这个笔名。”安娜指出问题根源。
“这是自然,但这一次读者们不会向上回那样如此高调宣传作品,肯定会在私下里传阅,国王发现的速度会慢许多。”林黛玉对此不以为然,她可以再换一个笔名,国王封杀一个,她就换掉一个。
于是安娜依着黛玉的话去做了。黛玉把她在路途上写下的短篇小说交给安娜,让她去印刷发表,就夹带在安妮的诗集里头。
至于奥斯汀的小说,黛玉并没有直接拿出来,她承认奥斯汀写下的小说比她自己精彩许多,但她知道她不能未经奥斯汀的允许就擅自发表她的小说,所以黛玉打算下次给奥斯汀回信后征求她的意见。
报纸的发表比出版商出版诗集要快许多,更何况这一次安娜的报社绕过出版商供稿,直接利用打字机和印刷机发表安妮的作品。
正如黛玉所料,在销售报纸的第一天,读者们都十分默契地把报纸收藏起来,或者把安妮的作品裁剪下来,粘贴到国王看不到的地方。
维也纳城里以一种古怪的氛围传阅着黛玉的诗集,本来这些诗集在国王下令封禁前,对人们来说不过只是个清新雅致的作品,但因为国王的封杀,这些人对黛玉的作品产生不少好奇心。
甚至原本那些没有看过黛玉的诗集听说此事后,就忍不住去报社买来瞧瞧,人们就是这样,国王越是反对,他们就越好奇,越要看。
报纸本就比书本容易传阅,折叠放进口袋,随时随地可以拿出来看。因此安娜在发表黛玉作品的第一天后,报纸的销量到达开办报社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
面对如此迅速上涨的销量,安娜和她的报社成员连夜赶制印刷,在黛玉离开维也纳的那一天,她可以肯定全城的人,除了那些不识字的人,都全部人均有一份安娜报社的报纸。
黛玉能肯定,全城的人几乎都已经浏览或听说过她的诗集。她心中感到有些好笑,没想到国王的封杀,反而却推动她的作品的传阅。
但比起诗集,安妮的小说也引起部分读者们的注意。
第47章
这是黛玉第一次尝试写短篇小说,比起诗词,小说对黛玉来说难度是大了一些。
但她到底是通过宝玉手中,偷偷读过西厢记等通俗小说,再加上她从小就和贾府的人看了不少戏,对此黛玉编写情节也是得心顺手。
由于黛玉的取材大部分来源于东方的文化,因此黛玉写下的短篇小说和她的诗歌都带有一丝不同于欧洲文坛的风格。
但这篇短篇小说并没有翻起太大的水花,主要是安娜的报社并不足够出名,销售范围也只在维也纳这座城市。
再加上大部分人并不会认识太多字,因此黛玉的小说就这样无人问津,至少比不上她的诗歌如此出名。
不过林黛玉对此并不太在意,她知道看报纸的受众不一定会喜欢看小说。
如果她想出版自己的短篇小说,最好得要通过出版商,但现在的维也纳出版商并不敢接受安尼的作品,黛玉也只得暂时将此事搁下。
既然维也纳不愿意接受她的小说,她大可以到巴黎继续自己的文学创作和事业。
但黛玉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返回巴黎后要面对一系列的问题。离开维也纳,到达巴黎的日子也不远了。
林黛玉在潇湘馆已经成功制作出灯泡,当然期间也少不了法拉第的帮助,但归根结底还是黛玉能拿出制作灯泡的决心。
在法拉第的许可下,黛玉打算率先在潇湘馆里公开使用灯泡,不再像先前那样藏着掖着。
因为黛玉认为这样好又如此便利的发明就应该公开,她不想再在昏暗的烛火下看书,她也不想再听到下人们对她浪费蜡烛的风言风语。
而且法拉第也想知道灯泡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效果,可惜柏林的腓特烈大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潇湘馆公开灯泡之前,法拉第都是在实验室或者自己的公寓里尝试使用灯泡,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公开宣扬。
但黛玉在东方国度公开灯泡,法拉第对此不以为然,因为未来要盗窃他的发明的人并不在东方,那小偷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去东方国度偷窃他的发明。
因此法拉第非常乐意先让黛玉在潇湘馆尝试灯泡的使用。
起初法拉第想跟随她一同前往潇湘馆,观察灯泡的使用效果,但被林黛玉果断拒绝,她不想处理潇湘馆又冒出个男人的麻烦,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自从林黛玉发现她不仅可以带东西来回东西方国度,还可以带人从欧洲带带东方,她就十分谨慎,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期间的平衡。
因为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她担心自己会打破这东西方国度之间的平衡。
入夜时分,紫鹃照常点燃起蜡烛,只是今日她点燃比往日少了一些。
原本在低头看书的黛玉发现光线暗了些,于是抬起头来瞧了这几根蜡烛。
见黛玉抬头,紫鹃解释“姑娘,是这样的,库房里的蜡烛快用完了,因此这次分得到的蜡烛比上回少了一些。”
接着紫鹃又压低声音,轻声说“老太太知道姑娘喜欢在夜间看书,还特意将自己的蜡烛匀出来给姑娘呢。”
“但如今也就只有这么多了。”紫鹃叹息,担心黛玉为此事又多了心。
林黛玉虽然不大管理贾府的事物,但也知道库房里却什么东西应该及时添上,而不是等主子需要的时候才发现东西不足。
但此事的发生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早些年就在心中替贾府算账,就知道全府上下如此铺张浪费,日后定入不敷出,只是黛玉没想到这一日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黛玉不知道贾府还能支撑几日,但宝玉说未来的日子,贾府的东西断不会缺他们两个,现在她对此感到怀疑,今天能缺少她的蜡烛,那么明日就能缺少她的各种必需生活用品。
因此黛玉也得为自己谋出路,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贾府这个破败不堪的大泥潭中。
而她的出路,就先从自己亲手制作的灯泡开始。
她拿出早就藏在抽屉里的灯泡,打开灯泡,灯泡发出的金色光芒直接盖过蜡烛的烛火,顷刻间房间里亮如白昼,仿佛点亮起几百支蜡烛。
这亮度不仅吸引了在房间内的紫鹃,隔在帘子外头的雪雁还以为是黛玉的房间起了火,忙冲进去看,才发现黛玉的桌前摆放着一个无比耀眼的水晶球。
“这是什么,姑娘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紫鹃小心翼翼上前拉了黛玉的衣襟,害怕这东西会起火。
黛玉笑道“这是灯泡,我以后你们就用不着那么多蜡烛。”
“那个水晶球是姑娘前几日派小厮到外头买的。”雪雁眼尖,一眼就认出灯泡那些材料是黛玉前几日让雪雁去帮忙准备的。
雪雁又疑惑起来,说“好生奇怪,前儿我拿到这水晶球时,它并不会发光,怎么到姑娘的手中就能发起光来。”
黛玉指了指灯泡,说“这是我自己制作出来的,借了点电流的帮助。”
紫鹃和雪雁的求知欲并没有像黛玉那么强,当她们听到黛玉口中陌生的名词,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们经常从黛玉口中听到不少她们听不懂的内容,因此她们把剩下的好奇心都放到灯泡上面来。
“那么姑娘以后就用不上那么多蜡烛,姑娘想看多久的书都可以。”雪雁替黛玉感到高兴,在她眼中,她家的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能制作出这样的东西。
下人们之间的消息流通是非常快的,潇湘馆里的灯泡亮如白昼的消息就很快传遍整个大观园。
离潇湘馆最近的怡红院率先知道黛玉有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本来就已经脱下衣服准备入睡的宝玉,听见这消息哪里还躺得下,忙披上衣服就要去找宝玉。
宝玉的大丫鬟袭人忙拉了宝玉的衣襟,劝道“宝二爷,天已经这么晚了,外头霜冻露重,着凉可就不好了。”
宝玉回头道“我去去就来。”说着便甩开袭人的手,忙忙到潇湘馆里去看那个神奇的玩意。
“宝二爷来了。”门口的丫鬟含笑掀起帘子,请宝玉进去,紫鹃忙出去倒茶。
宝玉的到来在黛玉的意料之中,只见他一进房间,黛玉就指了指桌上的灯泡,他看呆了一会,才拍手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前儿凤姐姐还说库房里的蜡烛不够用,如今林妹妹来了个这样的东西,可算是解决燃眉之急了。”
正说着,探春也披着衣服进门来,笑道“我才从姨娘处回来,就听说林姐姐屋里有样奇物,于是特意路过来瞧瞧。”
探春接过紫鹃递来的热茶,对黛玉说“没有打扰到林姐姐吧。”
“哪里。“黛玉起身向他们介绍这灯泡的简单原理,探春和宝玉并不是十分明白。
黛玉知道她自己没有像法拉第那样熟悉物理原理,因此她讲述出来也没有像法拉第那么流畅,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宝玉他们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物理知识,因此很难理解灯泡中的发光原理以及电池的使用。
“林妹妹,你可否再做一个。”宝玉看这发光的灯泡,越看越喜欢。探春也紧跟其后表示自己可以为黛玉做几双鞋子,来换个灯泡。
黛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催促他们赶紧回去休息。二人也心知肚明,辞过黛玉后便离开了潇湘馆。
她把灯泡放回小皮箱,心中犯愁,她可以给大观园的姐妹们都送出一个灯泡,只是太花费她个人的时间和精力。
黛玉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她一面思考,一面入睡,准备回到欧洲。
欧洲的那一头,在黛玉的马车日夜兼程下,终于在巴黎下小雪的那一天,到达巴黎城。
黛玉没有在信中具体告知路易十六自己到达巴黎城的时间,因此城门静悄悄,无人出门迎接。
由于黛玉不能确定巴黎的情况,她先命自己带来的援军先停留在城郊,自己则和法拉第先带上十几个侍卫和女仆们还有跟随的伯爵们进城。
白雪掩盖了巴黎城内肮脏的街道,庄严肃穆的哥特式古堡寂寞地矗立在道路两旁,望着这一队离开巴黎已久的马车。
黛玉只觉得巴黎城内静悄悄的。
她顺着路线来到杜伊勒里宫,这里目前是巴黎的政治中心,她想自己的家人们应该在这里。
只是她来到宫门口,发现大门紧闭,黛玉只得命侍卫们上前敲门。门露出缝隙,缝隙间有双惶恐不安的眼睛瞪着来临的人。
门缝里的人发现是许久不见的法兰西公主,才赶紧开门。
杜伊勒里宫寂静无人,黛玉踏入宫殿就感觉这里奇冷无比,按理来说,巴黎下雪后这里就应该点燃起壁炉,驱散寒气。
那个开门的人已经叫来宫殿里的人,黛玉遥遥望见,迎面而来的就是她的侍卫队长拿破仑。
黛玉发现拿破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身穿的军人制服比先前华丽了许多,甚至可以赶上她在柏林看到的普鲁士王储的服饰。
而且拿破仑整个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先前的他虽然不卑不亢,但总夹杂着一丝不自信与一点点畏缩。
但现在黛玉再也找不到拿破仑身上那股谦卑的感觉,她感觉拿破仑身上多了一丝掩盖不住的张狂。
“欢迎公主的到来。”拿破仑伸出手,但并没有鞠躬。
林黛玉不计较他这有些无礼的行为,而是环顾四周,问道“我的家人们在哪里。”
在她的想象中,路易十六会领着一家人来欢迎她回家,而不是像现在冷清清的,只有拿破仑出面。
拿破仑眨了眨眼,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第48章
不知道为什么,黛玉感觉杜伊勒里宫里非常冷,她仿佛身坠冰窟,黛玉忍不住抽口气,拿起手帕掩住口鼻。
“国王和王后不在这里。”拿破仑这时候才缓缓说。
黛玉抬头,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拿破仑向门外指了指,说“他们到凡尔赛宫过冬去了。”
黛玉发觉拿破仑并没有提到特蕾莎和她的哥哥路易十七夏尔,便问起他们的下落“他们是否也和国王一同前往凡尔赛宫”
拿破仑摇摇头,示意身后的侍卫关上大门,解释“外面的风吹进来,太冷了。”
法拉第和大部分侍卫还在外面。
这时候林黛玉感觉到拿破仑有一丝不对劲,忍不住后退几步,她带来的几个侍卫也瞧出拿破仑的问题,忙上前挡住了黛玉和拿破仑之间的去路。
“尊敬的公主,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姐姐在哪里吗等会你就知道了。”拿破仑一挥手,宫殿两侧的房间走出来大群侍卫,比黛玉带来的侍卫还要多几倍。
如果没有经过女皇的教导,面对如此场面,这时候的黛玉定会吓得魂飞魄散,但幸而黛玉早已经历过许多事情,对此还是能镇定自若。
“不用你忙。”黛玉冷笑对拿破仑道,“你自己带我关起来便是,还不至于兴师动众。”
她现在才意识到拿破仑已经站到了她的对立面,恐怕国王和王后被挪去凡尔赛宫也是拿破仑的主意。
虽然她现在还不了解巴黎的局势,但她可以肯定拿破仑已经不是她那边的人。
黛玉不明白拿破仑为何要背叛她,只是内心感慨万千,她和拿破仑只不过是在路途上熟悉了些,毕竟女皇和她的亲儿子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她和拿破仑。
但拿破仑并不敢为难黛玉,他知道当初若没有黛玉和特蕾莎的出手相助,他现在还只是个军校里被人鄙视的科西嘉岛矮子。
“那么,公主请跟随我一起上楼。”拿破仑的语气变得好了一些,命侍卫们让出一条路。
林黛玉从容起身跟随在拿破仑后面,走上旋转楼梯,爬上高高的楼塔。
她的体力并没有很好,尤其是在舟车劳顿之后,因此黛玉每登上一百多个台阶后,总要扶着墙休息一会。
拿破仑脸上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相反他十分有耐心等待黛玉。
在一次的休息中,黛玉坐在台阶上,抬头盯着拿破仑看,她内心非常想知道巴黎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更想知道拿破仑背叛她的原因。
当然黛玉也明白拿破仑并没有义务对她效忠,黛玉扫了扫拿破仑身上的华服,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拿破仑是因为荣华富贵才背叛了她。
但在路途上,以她对拿破仑的了解,拿破仑并不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
“你是在想,我为何要对你们这样做,对吗”拿破仑被黛玉打量着十分不自在,率先开口。
黛玉点头,但又补充说“是的,但你并没有义务要效忠于我。”
拿破仑勉强笑了一下,说“看来你对启蒙运动的了解非常不错。”
黛玉低头,没有说话,这是她从女皇的书信上学习来的。黛玉想知道,如果女皇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会怎么做
拿破仑眼神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对黛玉说“首先我要感谢你们那一晚出手帮助了我,更感谢你们出使柏林时带上了我,让我成为法兰西的侍卫队长。”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黛玉仍然只是低头看着台阶上的裂纹,她心中并不好受,她以为自己的善良会得到好报,却不曾想换来如今的局面。
如果那一晚她和特蕾莎没有帮助拿破仑,或许如今也不是这个局面。果然女皇说得没错,她一时所谓的善意却险些害死了自己。
但黛玉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拿破仑,她的姐姐特蕾莎或者就死在那一场大火中。
此时黛玉心中有些苦涩,在路途上拿破仑可以算是她半个科学老师,从冰川地理知识到蒸汽机动力,她都是从拿破仑那边了解的。
但如今拿破仑却成了她的敌人。
拿破仑看出黛玉的心思,缓缓说“这件事你和特蕾莎本身就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是法兰西王室。”
黛玉终于仰头,说“那你也得告诉我原因。”
“我是科西嘉岛的居民,但在我出生那年,科西嘉岛被并入你们法兰西,因此为了实现科西嘉岛的独立,我不得不这样做。”拿破仑简单向黛玉解释。
黛玉听完,心中的苦涩消散,心里又是敬佩又是赞叹,原来拿破仑是为了他的家乡的独立。
但她也只是保持一秒钟这样的想法,因为在法兰西王室的立场上,拿破仑的叛变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黛玉觉得自己体力恢复了一些,便起身继续爬上楼梯。终于来到塔顶,黛玉可以看到塔顶有个木门,门上有个锁,拿破仑打开锁后,他向黛玉鞠了个躬,说“暂时委屈你了。你的姐姐也在里面。”
看来拿破仑想把她关在这里,虽然拿破仑嘴上说什么委屈黛玉,但做的事情却没有一点手软。
男人狠起来还真是无情,不论是普鲁士王储放火烧掉忘忧宫,还是保罗烧火冬宫,就连东方的贾宝玉也有这无情的一面。
黛玉早就听闻宝玉那年因为丫鬟们没有及时开门,就无意中一脚踹开丫鬟袭人,害得袭人在晚间吐出血来。
林黛玉也不想搭理拿破仑,冷笑一声,便进入高塔上的房间。
房间比黛玉想象的条件要好些,里面有张木床,还有一个窗口,通过窗口,她可以看到法兰西的天空。
床上躺着的便是数月不见的特蕾莎,黛玉吓坏了,忙到床边去扶她,发现特蕾莎消瘦了许多。
特蕾莎看见自己的妹妹已经回来,脸上也不意外,只是伸手好好抚摸黛玉的脸庞,叹息说“你也进来了,算了,我现在也无所谓。”
看着特蕾莎意志消沉的样子,黛玉心中难受,曾经的特蕾莎可不是这副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黛玉扶起特蕾莎,发现特蕾莎的精力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糟糕,从特蕾莎的身子状况来看,她的吃食并没有受到扣减,看来特蕾莎受到的打击是精神上的。
特蕾莎咬牙切齿道“那个科西嘉岛的矮子,他把我们都给骗了。”她气得浑身发颤。
黛玉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拿破仑的杰作。
“我和他来到巴黎后,他确实以高超的军事才能,很好地处理了政变,之后国王便派他以将军的身份作战部队。”特蕾莎越说越气,说到激动处甚至重重敲了床板。吓得黛玉忙握住她的手,劝说“姐姐,仔细手疼。”
特蕾莎继续说“不可否认,他的军事才能让他在军中立起威望。后面他再次发动宫廷政变,把我们的父母软禁在凡尔赛宫,而我就被锁在这里。”
黛玉终于理清思路,挨着特蕾莎坐下,望着窗边窄窄方方的天空,远处的小雪已经覆盖整个巴黎城。
“我们现在怎么办。”黛玉第一次感到恐慌和无助。
特蕾莎的眼圈已经红了,摇摇头继续躺在床上,闷闷不乐道“我们就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严格来说,黛玉并不会关在这里一辈子,因为她还可以返回潇湘馆。
黛玉有想过要把特蕾莎带到潇湘馆,但以之前和法拉第的经历来看,特蕾莎的身子还是会留在高塔上,因此黛玉只得打消这个想法。
“拿破仑可不仅仅只想当法兰西的皇帝,他还想横扫整个欧洲。”特蕾莎苦笑一声,“和他相处那么久,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他有如此大的野心。”
林黛玉握住她的手,安慰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他想横扫整个欧洲,那也得看女皇同不同意。”
想起俄国的女皇,黛玉心下安定了许多,先不说俄国女皇,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也不会放任拿破仑横扫欧洲。
黛玉起身往木门的门缝瞧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外面偷听,才悄悄告诉特蕾莎“城郊还有女皇的援军。我们也不是孤立无援。”
特蕾莎沉默良久,才说“那又有什么用,拿破仑的军事才能可是不一般。”
“骄兵必败。”黛玉没有像特蕾莎如此绝望,华夏历史千年,既然她不能在现实中找到答案,那么她只能从历史上寻求帮助。
黛玉暗自思索,她猜测如果拿破仑果真有横扫欧洲的决心,那么他一定会打俄国的主意,在航海的地球仪上,黛玉看到俄国的领土从欧洲平原遍布到西伯利亚,这对拿破仑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
如果拿破仑要剑指俄国,那么他一定会找黛玉了解女皇的情况,因为在整个巴黎,只有黛玉有贴身接触过女皇。
黛玉检查自己的小皮箱,上面还有很多信纸,这些都是她从安娜的报社拿出来的,她相信女皇会非常高兴再次收到黛玉的信件,尤其是这些信件有关拿破仑的消息。
至于女皇的收信地址,黛玉知道,女皇为了确保自己信件不被保罗截胡,她是不会直接写冬宫。
黛玉拿起女皇和伏尔泰之间的通信,便知道在哪个地址女皇才会真正收到她的信件。
这时候她豁然开朗,黛玉突然觉得现在的处境并没有那么绝望,至少没有像特蕾莎想象中那么绝望。
只是她得先暂时在高塔上多呆几日,以此等待那日的到来。
第49章
高塔上的日子并没有黛玉想象中那么难受,拿破仑仍日日给她们送来吃食,这些食物也不是什么冷羹剩菜,相反是比较丰盛的餐食,每餐还带上热乎乎的牛奶。
比起特蕾莎的绝望,黛玉的状态要比她好许多。只是有件让黛玉不太舒服的事情,她们的床并不是很大,每到夜晚,黛玉和特蕾莎总要挤一块睡去。
在入睡前,黛玉要避免自己无意中牵起特蕾莎的手,否则这特蕾莎也会像法拉第那样突然出现在潇湘馆。
黛玉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她坐在高塔上,从小小的窗口望去,发现巴黎城已经披上皑皑白雪,她低头看见高塔下,发现街道上挂上了红色丝带,以及家家户户门前都摆放着松树。
特蕾莎告诉她,再过几周就是圣诞节,但她没有解释太多圣诞节,毕竟她们又不是第一次过圣诞节,不过在高塔上过圣诞节确实是头一回。
或许对原主来说圣诞节并不是第一次度过,但对黛玉来说确实是第一次度过圣诞节。
她可以猜出来圣诞节是类似东方春节的隆重节日,黛玉倒是有些期待圣诞节的到来。
街道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息,是的,没有人会在意高塔上关押着他们国家的两位公主,即使黛玉曾经拿出药方拯救于天花之中。
黛玉忽然想起,在上一次的天花爆发后,已经过去了快九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历史虽然漫长,但不会遗忘伟大的功绩,如果功绩能被遗忘,那就是功绩还不够伟大。
她明白,自己拿出药方消灭天花,不过是沾了古籍的光,时间流逝,没有在意法兰西王室的情况也是正常。
每到太阳落下,黛玉总会把灯泡放在窗台上,虽然房间里也有几支蜡烛,但黛玉认为目前的特蕾莎需要更多的亮光去抚慰心中的痛苦。
当然最重要的是,黛玉希望她能借灯泡独特的光芒吸引法拉第的主意。
法拉第比黛玉想象中要聪明许多,就在她摆放灯泡后的第一个晚上,她收到了法拉第的消息。
法拉第用软箭头射到高塔的窗台上,弓箭上面系着一张纸条。
他聪明地在纸条上用英语告知黛玉目前的情况,因为这里是法兰西,大部分侍卫并不熟悉英语,即使法拉第送错纸条,被侍卫们捡到了去,也不会看懂纸条上面的信息。
黛玉只见纸条上说一切都安好,虽然拿破仑迅速地把和黛玉同行的伯爵们都抓了去,但法拉第凭着自己科学家的身份成功避免伯爵们的下场。
而那些援军们都暂时躲藏在城郊,没有暴露自己的踪迹。
虽然拿破仑从伯爵们那里知道援军已经在城郊的消息,但拿破仑并不以为然,只是命十几个侍卫去城郊搜查。
大雪掩盖了援军们的踪迹和气味,即使有猎犬出动,拿破仑一时也找不到援军们的位置。
看完纸条,黛玉走到窗口,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一盏灯泡的光芒,微微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能有这灯泡光芒的,也就只有法拉第。
即使有心人能注意到深夜中的亮光,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巴黎的街道两侧都是煤油灯的亮光,除了黛玉这样巧的心思,大部分人不会细细辨认灯泡光和煤油灯光的区别。
更何况,巴黎没有人见过灯泡光芒,更不会发现这亮光的异常,他们只会把灯泡光错认为煤油灯光。
于是林黛玉立刻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帮助,她需要法拉第把纸条上的内容送给俄国的援军,把纸条带给女皇。
黛玉知道,女皇肯定会需要她。
但黛玉写完纸条后,发愁自己如何把纸条送给法拉第,她是不可能逃出高塔。
但这对黛玉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可以再次利用弓箭把信息传回去,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把弓。
回到潇湘馆,一大早黛玉立刻前往怡红院找宝玉要把弓。虽然宝玉并不喜狩猎,但他作为世家子弟,骑射还是一项基本技能,即使宝玉不玩那些东西,但肯定也不会缺少弓箭。
宝玉一开始看见黛玉一大早找他,心中又惊又喜,他已经记不得上次黛玉来怡红院是多久的事情了。
听见黛玉已经在门厅里等候着,宝玉一面命丫鬟们赶紧上茶,一面自己随意喜把脸就出了房间。
“好妹妹,一大早就来烦扰我,可是有什么事”宝玉笑嘻嘻道。
林黛玉笑答“你是知道我会点马术,都说骑射不分家,哪有只会骑马不会射箭的理,故今日我来找你学习射箭。”
宝玉摆手道“罢罢罢,如今林妹妹能文能武,我一蠢才如何敢教妹妹。”
“教学相长也。”黛玉答,“你若教我,也算是自己学习了。”
宝玉无法反驳,只得命丫鬟们去拿弓箭来。宝玉虽然在诗书上比不得黛玉,但在射箭上还是能教得起她的。
“林妹妹,这把弓虽然比较轻巧,但恐怕林妹妹没有力气拉开这把弓。“宝玉带着黛玉来到园子里的山坡上,这里是贾兰在此处练习骑射的地方。
黛玉只是微笑着学习宝玉的挽弓姿势以及手法,或许以前的她确实拉不开弓,但黛玉是使用过枪的,自然知道这些射击运动的一些省力技巧。
起初黛玉承认拉开弓比较吃力,但碰巧他们撞见也在练习骑射的贾兰,见黛玉对这把弓使用不太顺利,贾兰便命丫鬟们拿来他幼时学习的弓,递给黛玉。
“这是我六七岁练习时使用的弓,或许对林姐姐来说正好。”贾兰解释。
黛玉也不会逞强,她练习射箭的目的不是为了射杀猎物,而是为了能把纸条传出高塔,因此黛玉便接过了贾兰的弓。
此时黛玉心中有些复杂,当下的欧洲贵族已经使用枪,而她这里还是靠弓箭来射击,她非常明白,弓箭远远比不上枪。
贾兰的弓果然比宝玉的弓用起来更加顺手,在两个男孩的教导下,再加上之前用枪射击的基础,一天下来,黛玉很快就学会使用弓箭。
或许对于闺阁女子来说,学习射箭是件不合时宜的事情。
但对贾府的人来说,此事也没有严重到有损黛玉的名声,再加上有宝玉的教导,那些下人们对此也不当回事,只当是黛玉偶然兴致不错,怡情养性罢了。
黛玉在返回巴黎的高塔时带上了弓箭。
现在的特蕾莎浑浑噩噩,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任何兴趣,整日只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对黛玉手中突然出现的弓也不过问,只当没看见。
先前黛玉在努力劝特蕾莎,但效果并没有多少,黛玉她本身寄人篱下在贾府,心思也是敏感细腻,对于开导他人此事也无能为力。
她只希望日后出去,姐姐的情绪能好起来。
黛玉就这样熬过巴黎的白日,入夜时分,在细细修改好几遍信件的措辞后,终于在窗外又看见熟悉的光芒。
她拿起弓,系上纸条,瞄准光芒处的旁边,拉开弓,成功把箭射出去。
黛玉看见光芒闪了一下,便知道法拉第成功拿到了她的信件。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等待期间,黛玉不忘提笔写自己的小说。
现在的黛玉对小说更加熟练了些,但和奥斯汀写下的短篇小说,还是有点差距。
毕竟诗歌才是黛玉真正擅长的东西。
在东方的这一头,黛玉也遇到了麻烦,她的灯泡推广并不是很顺利,虽然她已经成功制作出好几个灯泡,送给大观园的各位姐妹,但在外头的人的眼中,不过是闺阁内弄出来的新奇玩意,并不是很当一回事。
她考虑过自己亲自去向外头的人推广灯泡,但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黛玉这种行为只会跌了她书香清流的身份。
官宦之女,怎么能做出这种买卖的事情来。但黛玉不想放弃,她并不是那种不通事务的小姐,她也是懂账本会管家的人,如今自己再如此干坐下去,贾府衰败的屋顶终要落到她头上。
就在黛玉正发愁如何把灯泡推广出大观园,外面有人掀起帘子,对黛玉道“姑娘,宝姑娘来了。”
刹那间,黛玉想起宝钗的身份,宝钗本就是皇商之女,家里的货铺布遍全国,虽然薛家一日不如一日,但黛玉大可借薛家的手替自己把灯泡推广出去。
旋即黛玉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薛家虽然是皇商,但且不说他们的买卖早已日渐衰败,就说薛蟠身上的命案子就埋下足够大的风险。
若有朝一日翻案,薛家的买卖不仅做不成,而她自己恐怕也被牵扯其中。
所以黛玉只得把这个想法按下。宝钗进来,忙亲自扶黛玉坐下,她今日来潇湘馆,确实是有事找黛玉。
只见宝钗笑道“多谢林妹妹送给我的玩意,我家的伙计看到那个东西,觉得可以到外头做一笔买卖。因此他们求我来问林妹妹这东西的制作过程。”
其实在来之前,伙计们就拿了黛玉的灯泡去研究,但搞鼓半天,也没弄明白,只得求宝钗从黛玉身上拿到制作过程。
黛玉笑答“这不过是闺阁内的玩意,如此认真当做正经东西,拿去外面卖,只怕让人耻笑了去。”
宝钗是个聪明人,知道黛玉言语中已经暗自拒绝她的请求,于是便道“不过是那个伙计询问,我随口一问,林妹妹别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黛玉面不改色道,她知道宝钗已经开始打起灯泡的主意,或许一时灯泡不会被旁人仿制出来,但黛玉也得抓紧时间想办法把灯泡推广出去。
眼下正好有个人可以帮她这个忙。
第50章
东方这边也已经开始下雪,但和俄国相比,东方的天气显得比较舒服多,怨不得女皇对北疆念念不忘。
黛玉拿上手炉,携了紫鹃和雪雁,到贾母处去请安。
大观园里的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不至于像在俄国那日雪高过人的膝盖,徒步难行。
到了贾母处,紫鹃替黛玉脱下雪披风,今日黛玉是想求贾母放她出府一天。
贾母住处十分暖和,大观园几个前来请安的姊妹都在里头说笑,见黛玉来了,忙起身问好。
贾母让黛玉上前,搂着她,笑道“你身子弱,这样冷的天,出去做什么。”
碰巧在一旁的王夫人也幽幽道“这几个月来,林姑娘出门也太勤快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里头没有规矩”
确实闺阁内的女子不应该轻易出二门,纵然要出门,大多数都是家里已婚女子领了出去,而不是像黛玉单单只携几个丫鬟和侍卫就出二门。
贾母转头瞪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才停止话题,默默喝茶不再说话。
探春也在一旁笑道“林姐姐能出去的,其实我也想出去买些小玩意,可惜我只能求宝哥哥帮我买来。”
贾母不动声色道“林丫头出去可不是为了顽,她是出去祈福,为庇佑自己身子安康,这哪里坏了规矩。”
黛玉忙起身,解释说“自从那日昏迷醒来,就知晓这外头祈福的好处,我出去祈福,不单是庇佑自己,还替老太太和各位姊妹们讨了个福气,还望老太太一世平安健康。”
“我就说林丫头是个孝顺的。”贾母把黛玉搂得更紧了,“有这个诚意,你天天出去也不打紧。”
就这样,林黛玉顺利从贾母那边拿到出门的机会,她按照平常去寺院祈福后,便直接往鸿胪寺来。
快到年下,鸿胪寺比往常忙碌了些,黛玉照常在温城的桌前等候。鸿胪寺其他的官员已经认识黛玉,因此见到也不加多问。
黛玉一面翻着温城之前允许给她的地图,一面听着外头的动静。
果然见温城大步往里走,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和帮助,黛玉和温城已经非常熟悉。
“林姑娘今日又有何事。”温城一边倒茶一边问。
黛玉笑道“自然是要报答你之前的帮助。”说着拿出带来的灯泡,递给温城。
当温城了解灯泡的用途后,觉得这东西十分合他心意。
他们鸿胪寺记录着各国前来朝拜的使者的档案,以及承担绘制周边国家地图的任务,因此要常常浏览或画图至夜间。
然而烛火昏暗,即使有皇上下令把大部分蜡烛送进鸿胪寺,但是蜡烛的亮度太暗,温城他们点燃许多烛火也只能勉强在夜间工作,十分费眼睛。
如今见黛玉送来如此光亮的法宝,温城自然想要给鸿胪寺各个官员配置一个,以好解决年下的忙碌。
黛玉笑道“这不过是我自己做来顽的,如此当作正经事去做,有恐他人耻笑。”
“你虽然说只是女孩家的玩意,当我觉得这可是个好东西。”温城回答。
“你自己觉得也没用。”黛玉指了指这灯泡,“在我家,这东西不过是当个灯笼来顽罢了。”
温城拍拍胸脯,觉得把这灯泡当作灯笼来挂起来是可惜了,于是便说“我先使用一段时间,若有用,我自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似乎已经明白黛玉今日的来意,定是黛玉手中的灯泡不被旁人认可,因此需要自己来帮忙推广。
鸿胪寺本就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上到天子,下到平常人家,近到京城官宦之家,远到各国使者,温城都能一一接触。
她知道温城只是个鸿胪寺的官员,是不可能帮她把灯泡卖出去的,但温城整日里与那些前来买卖的商人打交道,那些商人能注意到灯泡也未可知。
但黛玉最理想的方案是,温城可以把灯泡送到皇上跟前,若得圣心,皇上一时替黛玉推广背书,那时候的高度可不是薛家能高攀得起。
黛玉见温城心知肚明,就不再久留,她相信以温城的能力,还是能帮她把事情办好的。
巴黎的雪越下越大,高塔上很冷,虽然拿破仑给她们送来羊毛衣,但还是不能够遮挡严寒。
幸而黛玉从潇湘馆带来手炉,也不至于在高塔上瑟瑟发抖。法拉第的灯泡光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她希望法拉第能成功把消息带给俄国的援军,在通过他们送到女皇的手上。
这日,黛玉照常趴在窗边写小说,许久未打开的木门被推开了,黛玉第一反应是冷风把木门推倒了去,险些吓了她一跳。
进门来的是个侍卫,他对黛玉道“拿破仑将军要见你们二位公主。”
特蕾莎只是躺在床上懒得动,对此消息不闻不问,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黛玉对侍卫说“你先去外门等候,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去。”侍卫听从,出去时顺便把门掩上。
“我不想见他。”特蕾莎知道黛玉想说什么,率先开口,“那个科西嘉岛的矮子。”她不敢相信自己之前还对拿破仑动了心。
黛玉叹息,只是用手紧紧握住姐姐的手,说“那我先出去,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她不知道拿破仑要找自己有何事,但黛玉知道她在碰见拿破仑前,先好好收拾下自己,不能让拿破仑瞧见自己和姐姐在高塔上狼狈的模样。
黛玉拿起菱花镜,照了照自己,发现自己容颜依旧,她在潇湘馆是什么样子的,在巴黎就是什么样子。
总之她在欧洲的容貌越来越贴近自己的东方样子,黑发黑眼珠,肤色白皙如雪,只是身上穿着的是欧洲传统宫廷的毛衣袄。
她整理好自己后,跟随侍卫下了高塔。比起上楼,黛玉觉得下楼轻松许多。
他们穿过长廊,黛玉发现本来墙上挂上的路易家族画像已经被撤了下来,她想起了她的哥哥夏尔,特蕾莎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拿破仑虽然被称为将军,但黛玉看他这架势,如今和一位国王也没有任何区别。
只见拿破仑身穿贵重的军装,胸前挂满各式各样的徽章,即使黛玉不知道拿破仑做了何事,但也猜出来他战功显赫,功绩卓然。
拿破仑见只有黛玉一人出面,知道特蕾莎是再也不想见他,虽然路途上他与特蕾莎关系不错,但拿破仑也只是一视同仁把她当成法兰西的公主,和对待黛玉没有区别。
这几个月来,拿破仑凭借自己的军事才能在战场上发光发热,赢取了军队的威望。
因此拿破仑不再仅仅只想收复科西嘉岛,他有更大的野心,他把目标转向大英帝国和东边的俄国,至于普鲁士和奥地利,拿破仑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法兰西王后是奥地利人,如今奥地利是不会对法国做出什么事来,这也是拿破仑暂时保留国王和王后的原因。
而普鲁士,拿破仑是亲眼见识过普鲁士王储的为人,甚至还亲自动手打了一架,他知道小费里德里希不过是个蠢货,远远比不上父亲腓特烈大帝。
他打算远征俄国时顺便教训一下那个王储,教那个王储学会乖乖闭上嘴巴。
拿破仑知道要远征俄国,就得先了解女皇以及俄国王室的情况,如今整个宫里了解俄国的人,也就只有黛玉一个。
于是他把黛玉叫来,对黛玉笑道“公主殿下,今晚的晚宴你是否愿意参加。巴黎的整个上流社会都会来参加,还有各种科学家以及学者。”
黛玉摇头,说“你有什么话直接问我便是,不必弯弯绕绕。”
拿破仑见识过黛玉的嘴巴厉害之处,直接问她定会问不出什么名堂,倒不如借晚宴的名义,派人在黛玉身边暗中偷听,人多口杂,说不定还能从黛玉口中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
于是拿破仑笑说“今晚的晚宴你必须参加,我已经把帖子送了出去,就当是欢迎公主回到巴黎。”
黛玉明白这是鸿门宴,她打算在晚宴上不会吃喝任何一点东西,免得让拿破仑得逞了去。
她本不想参加晚宴,但躺在床上的特蕾莎一听到今晚宫里举行舞会,眼睛立刻刷的亮起来,先前的消沉一扫而空,变得神采奕奕。
只见特蕾莎起身到处翻找自己的衣服和化妆品,显然她打算要好好精心打扮自己,去参加这个所谓的晚宴。
这是黛玉回到巴黎时第一次看见特蕾莎如此积极的样子,她不好扫特蕾莎的兴致,也一同和特蕾莎在高塔上梳妆打扮。
特蕾莎本就喜欢张扬,她把自己打扮得十分耀眼亮丽,脖子上挂上久违的珍珠项链,虽然天气很冷,但她坚持穿上马鬃编成的裙撑,夸张的裙摆更加衬托出特蕾莎的细腰,为了更加显出特蕾莎的裙摆,她的肩部设计的服饰不断扩大,甚至袖口根部用闪亮的金属片缝制上去。
相比之下,黛玉就比较低调许多,她穿上即能保持温暖又符合身份的双层裙,内裙是红色的衣料,外裙较短,目的是为了露出内裙的样式。她身上没有太多金银首饰,只有杜巴利夫人送给她的星星手链。
入夜时分,即使她们在高高的楼塔上,也能听到大厅里热烈的交谈声,黛玉从窗口望去,马车络绎不绝开进花园。
看来这又是个无比盛大的晚宴。黛玉暗自赞叹,她今晚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中了拿破仑的圈套。【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