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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作者:雪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并非此意。”


    裴序敛眸,若有所思。


    “那是何意?”孟令窈抬眼看他,茶盏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裴大人莫不是也以为,女子当安分守己,在内宅绣花弄茶?”


    裴序平静道:“孟小姐方才对《清商引》之见解,可是在内宅绣花弄茶时所得?”


    孟令窈一怔,未料他会如此发问。


    “孟小姐能一眼识得古谱之错漏,又能提出精妙修改之策,此等才华,尤胜太乐署许多乐官。”裴序淡声道:“我只是好奇周家情形,绝无轻视女子之意。”


    他脸上没有半分孟令窈常见的讨好或是哄劝,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更兼他是裴序。


    裴氏的嫡长公子,京城各家氏族中最出色的年轻子弟。未及弱冠入仕便简在帝心,执掌大理寺要职。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就显得格外具有说服力。


    孟令窈从不否认自己爱慕虚荣,故而此刻坦然接受了夸赞,只是嘴上仍不依不饶,“裴大人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莫要传出去,免得旁人还要说我轻狂。”


    话虽如此,她眉梢的弧度却柔和了几分,方才那点不悦早已消散。


    裴序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掩去唇角一丝极淡的笑意,“自然。”


    他继续道:“正因孟小姐见识过人,故我想请教,周三小姐是否亦是如此?”


    “周希文确非寻常闺阁女子。”孟令窈想了想,“她曾言自己不逊兄长,还说要让其父看看,谁更有经商头脑。不过这些话,她也只在我们私下聚会时委婉说过一两句。”


    孟令窈越是回想越心惊。去年端阳宴上,周希文酒后谈及周逸之,说他隔三差五就要去慈安寺,每年冬日更是要长住,若真如此沉迷佛法,不如干脆剃度作了和尚了事。何必占着周家继承人的位子。


    那时她只当是她嫉妒兄长的怨怼之语。如今想来,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暗示。


    裴序问:“她是否有所打算?”


    孟令窈收敛神思,道:“我只知道,她有意接手周家与西域往来贸易的香料生意。”当时说的是,待她拿下了这块买卖,在座的小姐们各个都能用上最好的香料。


    “但香料生意利润甚巨,至今仍牢牢把控在周逸之手中。”


    裴序微微颔首,心中了然。内宅私隐,确非大理寺情报所能及。若无孟令窈相告,他也不知周家兄妹嫌隙已如此之深。


    “大理寺收到的部分线索,来得过于轻易。”裴序修长的手指搭在琴案上,指节微微曲起,似在思索,“我一直心存疑虑,如今得知周家兄妹并非一心,倒有了解释。”


    孟令窈眨眨眼,“裴大人是说,有人故意透露消息?”


    “或有此可能。”


    眼下并未有实据,裴序用词谨慎。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周乐令推门而入,“我听说《清商引》已成?”


    孟令窈忙迎上去扶他,口中念叨,“师傅,您慢着点,摔着了可怎么好?那曲谱又不会跑。”


    周乐令笑道:“我这把年纪,少听一刻都是亏损。”


    “那您可来错了地方,曲谱已被父亲拿走了。”孟令窈搀着他的手臂笑眯眯道:“依照他的脚程,此刻应该已经告别太常寺卿大人,去找左丞大人了。”


    裴序在一旁看着,发觉她在长辈面前乖觉懂事得不像话,全然不似方才与他交谈时随时预备着炸出一身刺来的摸样。


    倒很是尊老。


    周乐令扼腕,顾不上打招呼,急匆匆又一路小跑着出去。


    裴序目送他离开,也站起身告辞。


    “裴大人慢走。”


    孟令窈送他到门口,脚步轻盈转过身,又取下一卷曲谱。


    要快些完成,以待上元节了。


    唔,她此番如此尽心尽力,定要好好敲父亲一顿竹杠。


    孟令窈单手支着腮,已想好要哪几盒香粉了。


    转眼间,十五上元灯节如期而至。


    这日清晨,孟府便热闹起来。丫鬟们来回穿梭,忙着为孟令窈梳妆打扮。菘蓝将一件石榴红织金衣裙小心翼翼地展开,是绣娘们才做好的新衣裳,特地多付了一笔加急的银子,才将将赶在上元节前做好。


    “小姐少穿得这样鲜亮,其实比平时穿那些素淡的颜色还要好看呢。”菘蓝一边帮着孟令窈穿衣,一边笑着说道:“周三小姐去年画舫宴请,来了多少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我都瞧见了,各个都盯着小姐看。今年小姐这般,他们若是看得失神,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可怎么好?”


    铜镜里映出一张美人面,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听到菘蓝的话,镜中美人骤然绽出笑颜,更添几分灵动,鲜活似朝阳破云而来。


    “你这嘴是愈发厉害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菘蓝嘻嘻笑着,手指轻巧地挽起孟令窈的长发,梳了个精致的飞仙髻。


    妆毕,孟令窈起身,略一思索,从妆台屉子中取出裴序那枚铜牌塞入袖中。既能凭此牌寻大理寺中人,关键时刻或能作护身符也未可知。


    不过,需得当心,万不能叫旁人看见了。


    否则真是说也说不清。


    孟令窈打了个寒颤。


    “小姐可是觉着冷?”菘蓝关切地问:“里头要不要再加件衣裳?”


    “不必。”孟令窈摇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按照约定,孟令窈与菘蓝先前往外祖父家,与表兄妹们一同前往灯会。外祖父家就在永丰河畔,倒也便利。孟令窈刚到门口,便见到两个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和一娇俏少女在门前等候。


    “表妹!”为首的钟定明抬手招呼,“可算把你盼来了,静姝早就望眼欲穿,恨不得先走为敬了。”


    “胡说八道。”钟静姝用力锤他胳膊,不想这人一身腱子肉,不仅丝毫没锤疼对方,自己反倒打红了手,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跑过来拉住孟令窈,“表姐,你可别听他瞎说,是他急着要走,说再迟就来不及去看胡人的杂耍了。”


    孟令窈含笑点头。只听方才钟定明连用了两个成语就知道,定然不是真话。


    钟定曜站在一旁,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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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蓝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把短剑。他看了孟令窈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很快收回视线。


    几人说笑着向永丰河畔走去。


    上元佳节,华灯初上。永丰河畔人声鼎沸,彩灯如星河倒悬,映得一河水波光粼粼。


    “表姐快看那盏莲花灯,做得多精巧。”钟静姝指着河中一盏粉色花灯,眼中满是欢喜。


    孟令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莲花灯层层叠叠,花瓣间镂空雕花,烛光透出时如真花绽放,确实巧夺天工,登时赞叹了几句。


    “不都是假的,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等入夏我给你摘一大捧真的花。”钟定明急不可待,不时张望远方,“快走吧,不然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说罢,他人已经挤到了前头。


    “山猪吃不了细糠。”钟静姝扭头,“定曜哥,你说呢?这花灯是不是很美?”


    钟定曜慢了一拍,怔愣了一瞬,才道:“……是。”


    “定曜哥,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孟令窈也发觉了不对劲。


    往日里钟定曜总是沉稳持重,今日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三表哥可是有心事?”孟令窈随口问道:“瞧你魂不守舍的。”


    钟定曜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道:“无事,只是昨夜练功太晚,有些乏了。”


    他顿了顿,忽然低声问道:“我听闻周家小姐今日要在河上摆船宴客,表妹可是受了邀请?”


    孟令窈点头,“是,周三小姐前日派人送了请帖来。”


    “想来周家大公子周逸之也会在船上吧?”


    “兴许吧。”孟令窈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钟定曜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周逸之生得俊朗,又是皇商之子,想必京中不少闺秀都对他有意。表妹……觉得如何?”


    孟令窈闻言,不禁失笑,“三表哥这是何意?周公子再如何与我又有何干?”


    听到她断然否定,钟定曜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带着神色都轻松了几分,“我只是随口一提。周家虽是皇商,家底丰厚,但周逸之性情风流,恐不是良配。”


    孟令窈不明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她自小与表兄妹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从未动过亲上加亲的心思。哪怕他们如今衣冠楚楚,也算风度翩翩,她脑海中也总会浮现出小时候他们爬树捉知了,下河摸鱼弄出一身泥巴的模样。


    “表姐,你看那边!”钟静姝忽然兴奋地拉着她的袖子,“好大的画舫!”


    孟令窈抬眼望去,只见永丰河岸停着一艘三层画舫,通体饰以朱漆,雕梁画栋,灯火辉煌。舫上悬挂着无数彩灯,在夜色中如天上星河般华美。


    “那是周家的画舫。”孟令窈仔细看了看,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紫色织锦襦裙的女子从画舫中款款走下,正是周希文。她生得明艳动人,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闺秀的爽利。


    一见孟令窈,她立刻笑道:“令窈,既来了,还不快些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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