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藤扬别墅不到十分钟,汪量就赶过来了。
“怎么回事,老大?你受伤了?”看到我手上缠绕的纱布,他连忙问道。
“不碍事。方兢的公司倒台,他一定以为是我们干的,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从他今天不要命主动索打来看,怕是有什么阴谋。你召集几个得力的,今天就别睡了,随时关注一下他那边的动向。”我看了看自己那只手,刚才失了理智,拳头落下时,大概碰到了方兢的牙齿,被撕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骨节处也都破了皮。我一只手都成了这样,方兢那小子伤得一定不轻。不过,他向来外出总有一帮人跟着,今晚独自涉险,还说那么难听的话故意激我,没有阴谋说不过去。
汪量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急着去办。
“对了,我揍他时被人拍了照,还录了像。你跟几个关键的媒体打个招呼,如果有人投稿,尽量压下来。”又将他叫回,交代了几句。
夜彻底黑下来,洗了澡回到书房,将自己扔进椅子里,心身说不出的疲惫。
这些年在商场沉沉浮浮,竞争对手的手段明的、暗的、阴的、险恶的都见识过,被抢去几个大单子,损失一大笔钱也是常有的事。为了应对竞争,我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变得更为强大。这十多年来我确实未曾碰到过一个让我真正畏惧的对手,可方兢不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仇视我,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我的恨是那种毁尸灭迹、挫骨扬灰的恨。他此前很多行为就是奔着让我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去的,或许这种恨源自我这个方家长子对他继承方家产业带来的威胁吧。我不畏惧与他正面较量,可他却剑锋一转,把毁灭我转嫁到毁灭我的家人身上,他的不择手段不是冲着要我的公司或我的事业,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的。
燃了一支香烟在手指,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看见一个烟圈在我眼前打了个转,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捏碎了手里的烟蒂,想扫除失去亲人的恐惧,必须得斩断制造恐惧的源头。
这一次,我再也不是十年前得那个被母亲的悲切拦着的方能了。
次日,一张小报登出一张照片,配了“能华新创外贸公司董事长方能车库杀人未遂”字样,各大媒体、新媒体争相转发,很快全国人民都看到了这条新闻。
公司大楼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二十多个保安拦都拦不住。
汪量丧着一张脸进来,他说那些无良媒体一开始答应得挺好,可看到事件发酵,转发量这么高,全都不探事实究竟,直奔流量去了。
我冷冷一笑,既然要发酵,那就发酵好了,最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可股价滑跌的厉害,大股东们怨言很大,这会儿都在会议室等着了。”汪量担忧的说道。
“让他们等着吧!”我放下手里盯着看了很久的那张我揍方兢的图片,拿了外套出门,艾蓦那小子,得找他一下了。
我在湖心街公园那棵大梧桐树下见到了艾蓦。
三月的天还透着一点凉,他穿的却不是很保暖,一条黑色线衫配了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耐克运动鞋。大概是腿太长,加上裤子是紧口的,一截脚踝便露在外面,有种恰到好处的俊美。
头发大概清晨刚洗过,还带着一点潮色,好看的脸埋在一本厚厚的书本中,好像整个人都被吸进了去。
我坐到他旁边他竟是浑然不知的,看来他并非看书,只是发呆罢了。
良久后他终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抬起了头,略显茫然的眼睛看向我。
“你!?你跟踪我?”他原先那个对我十足厌恶的表情又出现了,就像看一个变态一般看向我。
“多虑了。”我拍了一下落于腿面的一粒灰尘,抱臂看向他,“那张照片看到了吧。”
“对,看到了,就是我干的。”他倔强的扬起下巴,很有点“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呀”的决然。
“很好。”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拍了一下腿站了起来,“那就这样了。”
“你什么意思。”他见我要走,急忙问道。
“听说你在法大可是风云人物,学校当成未来诉讼案的青天来栽培,研究生毕业很有可能还会推免保送读博。可今天看来,这些传言还真不可信,即便是真的,法大领导班子眼光也不怎么样嘛。”我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一字一句说的不急不徐。
“哼,风云人物,早不是了。”他的语气里充满着苦涩与无奈,旋即愤怒又涌上来,“你自己造的孽想要致人于死地,别人只是发了张事实照片,你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多行不义,报应不爽,这就是。”
“我知道那照片不是你发的。”看着他,良久后我说到。
“什么?你有病吧,知道你还来找茬。”他一下火大起来。
“这样一张俊朗的脸,发怒可就不怎么好看了。”我复又坐回原先的位置。
“我今天来第一想跟你说,你昨天偷录视频很可能已经招了仇家,要想不被他们找到,你自己最好先躲一躲。第二,昨天方兢说的那些个话,想必你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你的视频里也一定录了进去。他指使人害了7条人命,还有一条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如果你不是被私人恩怨左右,而是想要站到正义的一方,我希望你能把视频给我,并能出庭为我作证。”我真诚的看着他。
“我凭什么要帮一个恶魔?”他一定觉得我这个要求很可笑,冷笑了两声后问道。
“就因为你是学法律的高材生,有着至纯至净的理想,有惩恶扬善的正义。”我再次真挚的看向他。
“呵,至纯至净的理想,呵呵,我所有的理想、正义还不是被你一夜间蹂躏殆尽。这世界哪来什么正义?当然,既然你求到了我,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那么,你就先下地狱,再谈其他吧!”他眼圈泛红,说完转身离开,走的是那样的急迫。
我目送他远去,那就给他点时间挣扎一番吧。随即,我拨通了白景的电话,向他交代了一番。
湖心街公园的景色真不错,如果可以,真想沐浴着初春的暖阳,在这里呆上一上午。
终究阴云未散,我从地上捡起一只书签,向公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