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蓦能助》 第1章 shui了个男孩子 那是个夜风有些微凉的夜晚。 我浑身燥热,一不小心还shui了个男孩子。 在晋江爬了很久了,码字不易,大家多多支持。[竖耳兔头][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shui了个男孩子 第2章 还是女孩子软香可爱 腾扬别墅区家中,助理汪量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皮箱下楼。 艾蓦还在闹腾。 一楼客厅能砸的东西都被他扫到了地上,一地狼藉。 “那那那那个瓶子在整个青塘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我劝你还是放回去的好。”看到艾蓦一把拿起一个细瓷摆件又要砸,汪量紧张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口吃十分不伶俐的哄他放下。 汪量有个外号叫汪朗台,吃穿用度极度节俭,但凡是个钢镚都会存在银行。虽然他嗜咖啡如命,可如果不是别人买的,也能为了自己不花钱忍住,算是个抠门中的狠人。眼下这动辄几十万几百万买的摆件一件一件在他眼前碎掉,他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这个主人还痛苦。 男生看起来像是被他高额的报价唬住了,但也只是愣怔了几秒,“哐”一声响,那瓶子终究还是碎了。 “行啊,你现在就叫警察来,把我抓起来,来啊!”声音沙哑、刺耳。 我在楼上房间掏了掏耳朵,莫名一阵头疼。 昨夜我在万锦国际,参加了供应商组的饭局,未曾料到竟被人下了药。 我向来警觉,中间也未离席,他们绝没有机会对我的酒杯动手脚,找根源或许只跟那盘说是特意为我烧制的印度油蒜蟹有关。 “你既没有吃它,还中了药性,只有一个可能,气味。” 逢君是津市三甲医院的内科专家,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如果把五倍甚至更多的性药撒到油蟹上,刺啦冒着的油气直冲着你,你呼吸间,产生的效果跟吸食是一样的。” 难怪油蟹一上来,很多人借由接电话、上洗手间都离开了,唯一留下来的是一个姓方的老板,还有他带来的女伴。 我握紧拳头挂断电话。 这帮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拿下公司5年的供货协议,可谓不择手段。 思虑间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汪量。 “十五万也不行?”我看着他不太舒展的眉头大概猜到了结果。 他点点头,“油盐不进。” “也不提需求?” “只说是……”汪量欲言又止。 “尽管说。”我摆摆手。 “鸭了你。”作为我的特助,他向来思维敏捷、表达能力也很好,可眼下竟不知被什么梗阻了舌头。 “什么?” “阉了你!”他见我黑了脸,不得已而为之极其响亮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我冷冷一笑,起身下了楼。 摔破的箱子,一地的红色钞票,还有砸碎的家什,简直无处可以踩脚。 大概实在是砸累了,此时,艾蓦垂手坐于沙发一角,手上有血一滴一滴落下,许是碎掉的瓷片弹跳上来割破的。 他了无生气的盯着那渲染开的红,没有任何要处理的举动。 白色的连帽开衫卫衣比起我昨晚见他时的齐整,有些皱巴。头发也乱蓬蓬的。只是刨去这外在的修饰,他的纯净和俊美还是比一般男生要突出许多。 只是我心里清楚,他这番的模样,不过是索要的更多罢了。 我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抱臂看着他。 良久后,他终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不过一眼的功夫就确认昨晚强要了他的人就是我。 他脚下犹如疾风推助,夹裹着砍落三千叶的愤怒向我袭来。 只是,那抡起的拳头毕竟鲁莽了些,我往后轻轻一躲,他就砸在了楼梯的护栏上。 我听到一层皮肉撕裂的声音。 只是,他猩红了一双眼,早已忘记了疼痛,抡起拳头再来。 “变态,畜生,垃圾。折辱一个男生,你是有多饥渴?恩将仇报,人间恶魔,去死,你去死呀。” 他几近发癫发狂,攻势猛进。 我艰难躲闪,心中却泛起波澜:男生?难不成昨晚之前他还是个雏儿? 只是,看惯了过去那些形形色色爬上我的床的女人的嘴脸,我想这不过是对方索要更多的一种手段。 我拿手掌一挡他最后落下的那一拳,一握一拉,就将他带进了楼梯旁的一间杂物间。 “别闹,如果不想被我再睡的话。”我将他抵到墙上,拿话吓唬他。 他一脸错愕又羞愤的看着我,终是安静了下来。 “你们居心叵测,谋划让我入局,怎么你还委屈上了?”我拿眼狠狠看他。 他的愤怒突然转化成一脸不可思议。 “你是人吗?”未曾料到他竟是一哽咽,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下来。“是,是我不知恶狼皆披着羊皮,以为做了好事,却不想把自己推入这般境界。”他的话说的越发绝望,可随即歇斯底里道,“你既已毁了我,也别想好过。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他的表情竟搞得我一头雾水,这要死要活的样子,难道他与供应商确实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人心险恶,谁又能相信他不是装的呢? “无论你是装的还是无辜,事情即以发生已是覆水难收,其实,睡男生我也是头一遭,心中的膈应不比他少。话说回来,昨晚我都已经拒绝你的帮助了,为何还要执意送上门?” 我冷冷盯着他,暗自腹诽:当初动机有多明显,现在表演就有多拙劣。 “呵!”他扯开一个悲情到极点的笑,干裂的嘴唇一下就裂开好几道口子,猩红的血珠在唇瓣上跳了一下,又渗进裂开的血口中。 “我为什么要送你?!”他冷冷盯住我的眼睛,如果目光能杀人,此时怕是我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我比他高出半个头,许是长期健身的缘故,身形也比他健硕很多,现下居高临下地将他圈在双臂间,多少有点欺负人。 终究我还是产生了恻隐之心,放开了他。 “过来,给你处理伤口。” 他没有理会,颓然滑落到地上,低声痛泣起来。 “要怎样,你才不会报警?”我拿了药箱走到他面前。 他抬起泪眼,咬牙切齿道:“那就挥刀自宫吧!” 我没有理会他,在他挣扎间拉过他的右手,昨晚估计绑得太紧,他的整个手腕都成了乌紫色,手指被瓷器割伤了,手指关节刚刚又打到扶手上破了皮,可谓惨不忍睹。 我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昨夜,饭局上我突然燥热难安,心知有人暗算,强忍不适找了上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饭局。只是才将车开到饭店外,自己的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噬心的燥热迫使我不得不停下车与药性抗争。 “你好,你没事吧!”一个干净透亮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磁性不合时宜地钻进来。 我抬起一双猩红的眼,撞进瞳孔的是一双干净到发亮的眸子。 我摆摆手让他赶快走,可他却不肯,帮我叫了代价。我将一叠钱甩给他,算是对他此时伸出援手的报答。 原本他拿了钱走人,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可他却不知死活的上了我的车,还将我送回了藤扬别墅区。暮春的夜风裹挟着梧桐叶的沙响掠过脊背,他的手扶在我的腰间,带来别样的酥麻感。 我跌跌撞撞地推他赶紧走,可他就那样驾着我一路轻喘带我到了卧室的床边。 月光在纱帘上晕出青灰的涟漪。药剂在血管里撕开灼热的裂口,失控的**再难回笼。 他一直挣扎,索性捞了领带将他的手绑在床头。 后来的一切现在想来都恍如一梦。 一番抗拒后,他虽接受了我上药,但眼里的愤怒未减一丝一毫。 “据我所知你还在念书,刚交女朋友不到两个月,昨晚的事说出去总归对你没什么好处。” 他不说话。 “如果不要钱,房产也可以。” 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裂。 “过去那些个姑娘,她们总想爬上我的床,无非看上我有钱,而我有自己的生理需求,各得其所,钱货两讫,从不拖泥带水。而你…昨晚主动送上门,可眼下,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未免吃香难看了些?再或者,你难道看上了我这个人?” 疑虑间我竟不知自己会说上这么一句。谁想他竟是一把推开我:“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行为都像你想的那样肮脏,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禽兽,我宁愿当时再补上一刀让你干脆死在车上。” 他说完,自顾自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有钱就能摆平一切?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肮脏心理,国有法度,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但凡我还没有死,就一定会将你送进地狱。恶魔也只配呆在地狱。”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夺门便走。我起身从身后一把拎住他的衣帽,将他拉了回来,随手一甩,便如丢出去一块顽石,砸在墙角的一张小床上。 真是头疼,他这番较真的样子,看来要得不是我的钱,也不是我这个人,很可能是我的命。 我思来想去,想不出来到底得罪了谁,以致派来这样一个亡命徒。 “如果不签和解书,你哪儿也甭想去。”我将门狠狠一关。 “盯紧点,别出什么意外,三天后再放出去。”我向汪量吩咐下去。 只要从他身体里取出的东西不是我的,他告我也没用,何况一路的监控拍下来都是我绵软无力被他搀扶,证据与他并没有太多利处。 “对了,把他身上那些个衣服全都拿去烧了,包括内裤。” 我捏了捏鬓角,一早上为这些破事耗费的精力太多了。我一直觉得男人比较简单,现在看来,还是女孩子较为软香可爱。 不得法呀不得法,不死心呀不死心。爱看的就留个言,点个小心心吧,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还是女孩子软香可爱 第3章 把我的艾摹还给我 最近公司一直忙着寻找可靠的供货商,招标工作持续了一波又一波。 那些个股东各怀私心,都想把能给自己好处的供货商招进来。与一帮老狐狸周旋,也就把艾蓦这个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再回到腾扬墅区已是一周后的事。 “人放出去后,就去了派出所,后来警察上门了解情况,只是没有找到确切证据,走了流程就结束了。”汪量过来向我汇报情况。 “嗯。怎样了?”我抿了口咖啡不咸不淡地问道。 “嗯?哦,因为民警未立案,我们的人就没再跟着他。” “还是不能大意,让白景他们再盯一阵子。毕竟他学的法律,别中途又出现什么岔子。”我吩咐了一句,便打发汪量回去。 做饭的王妈收拾好厨房被她儿子接走了,诺大的别墅此时彻底安静下来。 我冲完澡回到卧室,里面从床单被褥到地毯窗帘全都换成了新的。 汪量了解我,但凡带人来过,我就不喜欢里面的东西再用第二次。 我不留恋任何东西,哪怕一夜风流,也曾带来享受。 可享受毕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 逢君打来电话,约我出去喝一杯。 我不喜欢一切人多嘈杂的地方,酒吧是个例外。 逢君喜欢有驻唱的酒吧,我恰巧也是。 摇曳的灯光,一杯威士忌,沙哑的歌声…… “那样一种环境,常常给人一种不太清醒的感觉,像你我这样的人,一个日日面对生命不得有半点分神,一个常年泡在商圈,硝烟弥漫、斗智斗勇哪敢有半刻松弛。这么绷着迟早会崩出问题来的。所以,你我都需要一个不太清醒的地方,难得糊涂!”这是逢君与我某次泡吧时说过的话,有两分道理。 老样子,他在“路的心跳”等我。 “我去,又是这副拘谨严肃的老干部模样。”逢君见我走来,向我扬了扬手,只是对我的穿着不太苟同。 “黑衬衫、黑西裤、黑风衣……从头到尾绝望色,不了解的还以为你刚从坟场过来。啥时候你能拨开乌云持靓行凶一番?” “这都全场焦点了,持靓你岂不是更没有存在感了?”我促狭了他一句,“说吧,什么事?” “过度自信也是一种病,得治。还有,难道有事儿,才能跟你喝酒?”逢君撇了撇嘴, “你知道商人的时间是宝贵的。”我喝了一口调酒师递来的Martini,转身随意看了一眼。 “那得看什么场合了,现在有比你赚钱更重要的事。往那边看,我已经帮你物色好了。靠窗两个妹子,估计是首次泡吧,如果能上钩,绝对是最好打发的。”逢君一改往日坐诊专家的板正,一幅江湖老流氓做派。 “算了吧,头疼。”我回转身,对逢君所谓的猎艳趣味缺缺。 “这你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你是何许人,腹黑又冷漠,先前那个一心要嫁你的姑娘,都闹到绝食的地步了,最终还不是被你那些冷漠又强大的票子给打发了?再说这次这个,不是更惨,到头来不也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他向我翻了个白眼,可随即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热情似火地凑上了,凑我耳根问道:“哎,习惯了小姐姐的软玉生香,抱一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感觉如何?” 我一头黑线。 他一个板正的内科专家这幅八卦好奇嘴脸,实在是有辱专家二字。我自然也不会满足他的好奇心。 “自己抱一个不就知道了?” “咦!!!”逢君一哆嗦,“我性取向很正常。” “那你还好奇个……?” “好奇你会不会请我喝杯酒。”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人,捞着字眼回了一句。 我不想理会这样刻意的搭讪,也明白她搭讪的目的何在。所以头也没回自顾喝我的酒。 逢君不同,他连忙嬉笑着让那女的坐到他的位置上。 “喝什么,随便点,他请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那姑娘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坐下来。 酒水才上来,她拿起杯子就跟我手中的碰了一下。 “看来我是多余了。你们玩。”逢君这个塑料兄弟随手递给我一个文件袋,抛下我,去跟靠窗那桌的姑娘搭讪了。 “为什么要跟我喝酒?”我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对那些直接扑上来的女生更没有兴趣。 “别这么凶巴巴嘛,酒吧这么大,我转了好几圈,只有帅哥你跟我配。”她又举杯跟我一碰,甚为自信。 “只是喝酒?” “不然呢?” 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喝了。”言下之意她可以消失了。 她微微捏紧了手里的酒杯。这一举动突然就让我有了兴致。 她长相一般,但胜在妖娆。 见我盯着她看,面颊竟是一红,一双丹凤眼适时躲开了我的视线,喝了一口酒后道,“我从未在男人那里挫败过,你是第一个。不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会轻易认输?”她回转头来,表情整理的很快,妩媚一笑道,“无论你愿不愿意,从现在开始,我想跟你有个‘然后’。” “哦?”我回转头,把手里的杯子递给调酒师。 “来酒吧无非三种人,好奇的,放松的,猎艳的。酒壮怂人胆,我一个好奇的突然就想猎艳了,看上你不是罪吧!”她抬起微红的脸,强装镇定,却又微微颤栗。 我抬手扶上她的肩。 腾扬别墅区。 借着酒劲,将她推倒在床,有些粗暴地分开她的双腿,再将自己的一条腿顶上去。 我附身下去:“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 我话未说完,她两臂一伸钩住我的脖子,红艳的唇盖上来。我在愣神的间隙,她的舌横冲直撞,带着大义凛然的决绝。 我突然就没了兴致,一把推开了她。 她似是不甘,再次袭上来,手去解我的腰带。 我再次推开她。 她原本凌乱的交欢突然就转变成了喷薄而出的愤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这样的结果我在酒吧就猜到了。 “我要杀了你,你个禽兽,把我的艾蓦还给我。” 一周前我刚送走一个亡命徒,一周后我又请进来一个。 她叫声犀利,披头散发向我冲来,就像一头含冤索命的女鬼。 …… “艾蓦的女朋友,飞花?”逢君十分惊讶。 半个小时前,举着刀的艾蓦女友飞花一心要剁了我的命根,我将她绑在床头,用她的丝袜塞住了她的嘴,可她依旧处于半疯癫的状态,整栋楼都被她的叫声颤了一颤。 不得已我只能给逢君打电话。 现在借助着一针镇定剂的作用,她才算安静下来。 “一个艾蓦倒下去,另一个飞花站起来。啧啧,你到底得罪了哪号人物,非要组团式来灭你?”逢君一声叹为观止。 “眼下怎么处理?”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看来明天这里的一切又得换了。 “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扔到公园躺椅去。” “这夜露深重的?” “那再加条毯子。” “万一被不轨之徒拣去,不怕麻烦?”我不赞同,毕竟是个女生。 “人都要你断子绝孙了,你还爱心泛滥。得,医生我爱莫能助。”逢君站起来就要走。 “把她带走。” “我?凭什么!” “就凭你欠着我…2个亿。”我扔出杀手锏。 逢君那张坚持的脸瞬间就垮了。 “算你狠。” 撂下狠话,他拖起人就走。 躺到客房的床上,有些难眠。 过往与那些女人交织,一秒钟就能入戏,为何今日,当飞花殷切索吻时,会有恶心感涌上来?甚至一瞬间眼前出现的竟是艾蓦那张笑容明朗的脸,以及他那饱满中带着健康光泽的唇。 我狠狠地摇摇头。 这一定是睡了那男生后留下的后遗症,一时的错误交欢波及了正常的性取向。 长夜漫漫,一夜未眠。 第4章 那就拭目以待吧 次日,阳光很好。 逢君一早打来电话咆哮:“方能你小子听着,如果我这张帅脸毁了,我就跟你的公司玉石俱焚。” “为什么不跟我玉石俱焚?”我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签字,一边问他。 “你别避重就轻,重点是我的脸毁了。”他再咆哮。 “哦。”我合上文件夹递给助理。 “哦!?你还是人吗?我这样到底拜谁所赐?”他的咆哮转成控诉,我终是憋不住笑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的下死手,左右开弓还不是打,而是刨,我还没来得及挡一下,脸就被她抓成土豆丝了,呜呜呜。”逢君开始哀嚎。 “你把人睡了?”我不解。 “我睡个疯子我。我不过好奇问了一句,艾蓦是不是硬不起来了,她突然就发了疯一样冲来抓我。”逢君再哀嚎。 “你现在还能叭叭说明舌头还在,换我舌头给你拔了。你说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内科专家,那么八卦做什么?”我嗤之以鼻,可心里难免也十分好奇,艾蓦不举这事是不是真的? 逢君打来电话前,汪量曾来汇报,自报案不立后,艾蓦就变得十分沮丧,连着三天都没有去上课。 后来飞花钻了男生宿舍才把他拉起来。 据说,连着两日两人都还好好在一起,然后到了第三日晚上,艾蓦就突然急急拉着飞花去了酒店。只是进去不到半小时,艾蓦就冲了出来,飞花一直跟在身后企图将他拽回去。可艾蓦像是铁定了心要跟飞花划清界限,我派去的人还依稀听到艾蓦说了句:“我不行”。 这三个字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行。 逢君还在控诉:“我一个医生,对症用药,自然是要详细询问一番,否则还怎么把她打发了?你说……” “她现在人呢?”我打断他。 “把我整破相就跑了。” “能精准在酒吧找着我,这个飞花不简单。你自己留下证据,别转头她又来讹你。”我友情提示。 逢君对着我一连串遇人不淑的呲咧控诉后终是挂了电话。 我扶额沉思良久,给汪量打去一个电话。随后又命人给逢君送去了两瓶上好的酒,权当对他遭遇无妄之灾的抚慰。 供货商的事,虽然颇多艰难,好在按我的心意通过公平竞争顺利解决了。 外贸生意越做越大,各地客户遍地开花。因为忙着全世界飞,我已经很久没回过腾扬的家了。 从瑞士落地到青塘,突然很想吃王妈做的糖醋小排和虾仁滑蛋。 汪量接了我将行李送上楼。 王妈将最后一道菜布好,柔声喊着我过来吃饭。 一桌子的美味,色彩鲜亮,让人胃口大开。 只是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听见有人按了门铃。王妈打开门时,很意外,来人竟然是艾蓦。 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比我第一次见他时明显憔悴了很多,只是并没有颓废到形销骨立。 他径直向我走过来,啪一声把两个红色的本子甩到餐桌上,桌上的饭食基于这一冲击溅了我一身。 王妈吓得大叫起来,拿了毛巾急急过来帮我擦拭。 “哦哟,方总最讨厌这些油腻的啦!你是谁嘛,好端端往人家餐桌上丢什么东西啦,有没有公德心的呀!”王妈夹带着地方口音责备。 艾蓦也不理会,只是冷冷盯着我道:“我与你不是交易,收回你这些肮脏的东西。还有,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与我,只有受害者跟罪犯的关系,它的走向只有一条,就是将你送上断头台。走着瞧,我艾蓦不要自己的人生,也要维护这世间的公正。” 他说完,转身便走。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看似硬气,字里行间却都是不谙世事的自不量力。 王妈气不打一处来,拿了座机说要报警,我制止了她。 “等等!”我追出屋外,“表决心不是说几句气话就行了,也不是非要说给我听就能实现,倒不如真达成目标了再来砸我的饭桌也不迟。只是,瞧你这副德行,估计这辈子也不能将我怎么样了。给你个建议,回家好好学习你那个女朋友,人家可是很知趣的从我这里拿了一大笔钱走的。”我双手插兜,冷冷说道。 他转身看着我,眼里有不可思议,但随即就转成锋利的刀芒,又是那个疾风夹裹落叶的速度,冲到我面前,重拳落下,一股腥甜充满了整个口腔。 “拭目以待。”他丢下狠话转身离去。 我吐掉口中的血沫子,对着他的背影牵了一下嘴角。 我进屋时,汪量正在帮王妈收拾残局。 “这个东西我当时给他时,他直接扔到了垃圾桶。今天怎么又拿回来了?”汪量见我进来,将手中的房本又左右翻看了一番。 “是市中心的三居室和临街的三间商铺?”我问他。 “没错,您那天打电话交代后,我就着手去过户了。但他一直不配合。我想着或许他跟我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以致才会严词拒绝,所以,干脆就把房本给了他,让他自己去办理。没想到,这都过好些天了,他又拿回来了。” “你给时,他很生气?” “是的,非常生气,后牙槽都要咬碎了。我当时还很纳闷,明明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怎么会有人跟这馅儿有仇似的,火呲呲往外冒。” 我知道汪量这番话只是作为一个下属对他领导所作所为面儿上的认同。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对,只要他每日不是要死要活的,有个敌人想着灭掉,多少也是能激发一些斗志的。 “对了,每日一束鲜花也送了?”我再问。 “送了大半个月了。但一次都没签收过,后来就让送花的直接放到宿舍门口了。”汪量回道。 “那就接着送,送到他毕业为止。”我吩咐完就要上楼。 “老大,我不明白。”一路回来,汪量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憋住,“过往您都是快刀斩乱麻,可这次为什么一直自己往上撞呢?” 我的脚步顿在原地,之前找了人去胖揍那个组局给我下药的供应商,说起艾蓦,他竟是一脸茫然,直道是安排了个女人等在包间的暗格里,至于什么男生完全不情。再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个视频,那个年轻的充满朝气的男孩子,用流畅的英语在演讲,底下坐了上千号的听众,演讲者神采飞扬,自信满满,举手投足都是以梦为马,不负韶华的冲劲和干劲,如果生活没有意外,这样的青年一定大有作为,前途无量吧。他演讲的那个题目我至今还记得——当代青年人的底气和骨气。 可是后来,他颓废摆烂,逃课酗酒,与找他谈话的教导处主任发生冲突,险些被开除,他还结交不同的女朋友,把自己弄成海王。 他的人生原本就像一张干净的白娟,不容生活一丝浸淫,可自从遇到我,有了那件事情,他的生命轨道便偏出了正常的轨迹,一切被颠覆,光芒被乌云遮蔽,变成让人唾弃的样子。他的心里一定是太痛太苦,才会用如此不堪的举动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即便被一个男人侵犯也没什么吧。 先前我一直以为那一晚他的出现不过是蓄意而为,只是后来才弄明白那一晚他只是好心想要救人罢了。 我的人生从小已是黑暗至极,我又何必拉一个原本可以迎着光芒向上攀登的人下水呢? 良久后,我回转身,“如果调查无误,他研二了吧?”我问汪量。 “对。” “那我问你,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想?” “我荣幸之至。”汪量的马屁功底从来不是盖的。 “好好说话。” “或许会受到一点打击。” “推及到艾蓦,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他一个法律高材生的前程。” “哦!!!……不对,之前有个女博士要死要活的,执意要为你退学,你也没理会呀。”汪量秒变好奇宝宝。 “那你就当是男人间的惺惺相惜吧。”我转身上楼。 “过去哪一次不是心狠手辣斩立决,这次倒是惺惺相惜起来了,事情反常必有妖。”汪量在我身后嘀咕。看来这小子最近太闲了。 “下周三要报的那些个数据都捋完了?那么,现在就给我。” “啊!稍等啊老大,接个电话。喂,老婆,什么?肚子疼?好好,我马上回来。老大……”汪量逼真的眼神看着我,用手指指了指手机。 手机屏幕明明是黑的,反应倒是挺快。 我故意急切往下迈上一步,试图再阻止一番,谁想那身形因为偏壮向来走路有些脚重的人,此时竟轻巧的跟只兔子似的,一溜烟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我回到卧室,想想汪量说的话,为自己的反常很快找到了理由。毕竟作为有思想的人类,做事情哪有固定模式,有时候不过心血来潮,有时候感性大于理性,有时候参杂着一点莫名其妙,仅此而已吧。 第5章 采能,不就是踩死方能? 早上,我摔了最心爱的蓝雏菊洛克杯。 自公司成立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大动肝火到全员皆知。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小虫子,一会儿功夫就从15楼飞到了一楼。从大卖场到高管再到股东,无一例外全部知道了我摔了一个价值一万三千多的洛克杯。至于原因,从我被一个客户坑了、被自己人联合客户摆了一道、我被客户送来的美人拍裸照威胁签下不平等条约等等,一人一个版本,越传越离谱。 负责英国外贸业务的外贸部总经理孙伟东抹着冷汗进来。 “董事长,已经查清楚了,比我们的供货价低出5个点给英国那边供货的公司叫采能中国有限公司,执行董事长叫方兢。” 方兢?!我那个好弟弟?! 采能?踩方能? 好样的! 我捏紧拳头,尽力压下那份溢满胸膛的愤怒。 “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以后没有签订正式合约前,不要先行备货。眼下囤积的这批桑蚕丝,不适宜在这个季节储存,找到合适的公司尽快脱手。如果脱不了手,就想办法加工成成品出售。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十天时间,我只要结果,不要理由。”我向孙伟东发出最后通牒。 他一脸苦相,可他自己捅下的篓子,2000万的订单,就凭对方一句需求量大给价高,也不请示,私下签了无效的合约,囤货2000万,还以为立了大功,哪里会想到被人暗度陈仓,真的是够愚蠢的。 打发了孙伟东。我让汪量去了解下采能中国公司的实际实力。他方兢不惜亏本也要抢我的客户,如此热衷地想要把我这个方能踩下去,不给他点回礼,怎么符合中国人的礼尚往来? 我再次将手里的风花雪月洛克杯摔在地上,心中郁结的那口气才算疏通。 三日后,孙伟东来汇报,不同于上次走时的赴死样,竟是带着一脸的得意。 “全部脱手了?”原本我给了他十天的时间,没想到他竟只用了一周,把囤积的桑蚕丝又转手全部卖出去了,不但没赔还能赚一笔!? 以他的能力,这个事情绝没可能这么容易。 他见我眼神中带着探寻,赶忙说道,“确实是运气好,要购买我们这批货的日本公司,也是被采能给坑了。这几日,采能高价买断了云南那边的桑蚕丝,这突然的举动,给日本那家公司也是当头一棒,他们先前也没交付定金,只是口头契约跟云南长期合作的几家公司约了货。方兢高价一收,这些供货商还顾及什么信用,一股脑就把货物出手了。等日本公司发现时,早没了回旋的余地。” “原来桑蚕丝的市场是这样被打乱的。”我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方兢这小子以为一个2000万就能将我扳倒,未免也太小瞧人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交了多少定金?”我抬头问道。 “广田物产,合同中写的全额付款。”孙伟东显得很激动。 可我并不觉得这事带着冥冥中的好运气,“你难道没怀疑过这其中的巧合还有一次性全额付款这种商场大忌的反常之处吗?”我直视他,不知道我们的人力资源部到底怎么举荐的人才。 孙伟东脸一红,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干干一笑道:“是是是,总裁批评的是。不过,合同法务已经审过没任何问题,那边这么着急也是怕我们把这批蚕丝卖给其他人,我打听过了,他们亟待用这批货解燃眉之急呢,总裁您就放心吧。您这里如果没意见的话,我就推进了。” 既然他这么笃定,这事也只能这么去做了。 白景是除了汪量之外,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人比较清冷,话不多,但办事绝对干净利落。我出差时向来喜欢带着他。 时钟指向四点半,白景带着丰盛的餐点进来。 他穿着一身宝石蓝的西服,白衬衫随意搭了一条跟衣服同色系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小麦色的皮肤虽然没给他增采,但也不算难看,看久了也会发现是个长得很周正的男孩子。 他让我先吃饭,怕晚上七点飞美国,我会饿肚子。 饭食上我确实比较挑剔,若不是现成新鲜的东西,很难提起兴致填进肚子。 饭菜样式很多,色香味俱全。我挑了一部分,其他的悉数给了白景让他带出去吃。 白景稍做了犹豫,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表情,很快就把我分给他的饭菜带了出去。 只是他刚出去我就见他把手机忘在了桌子上,想着他应该没走远,自己便三步两步的追出去。 我见他拐进了茶水间,刚要叫住他,却见他将手里的饭菜给了秘书处的小王。 “你怎么不吃?”小王问他。 “中午吃的太多了,到现在还撑着呢。”是白景的声音。 “哪家馆子这么好吃?让向来爱身材如命的白大公子敞开了肚皮吃。”小王打趣他。 “你知道外贸部的那个孙伟东吧,向来铁公鸡不把一毛,但最近汪量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就百年难遇拔了一根毛,还是根大毛,中午请我们去饕餮府吃了顿海鲜。” “饕餮府?妈耶,一人三千大洋?果然是大毛。看来,汪量帮的是巨忙呀。” “秘密。”白景神秘一笑。可他未曾料到,转身时会与我撞个满怀。 “总,总裁。” “来我办公室。”我把手机在他眼前一晃,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这顿因帮了巨忙让铁公鸡拔出大毛请客的事情很快就有了来龙去脉,原来日本这家公司是汪量帮孙伟东找的。汪量在调查采能公司时,打听到日本公司被方兢抢了货源的消息,双方约定见面,汪量向对方透露了抢我们公司客户的遭遇,双方惺惺相惜,很快结成了盟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您出差回来,汪量那里还能带来一些好消息。”白景最后说道。 “看来我这位特助能耐见长了。”我扣好手表腕带,将西服拉到周正出门,那就等等所谓的好消息吧。 第6章 美国街头孩子她妈 落地美国,遇到的是一个阴霾天。 实在没有想到会在入住酒店的门口碰到风棠。 她穿着黑色的修身裙,外面裹了米色的大衣,裸脚套着一双浅紫色的高跟鞋。 头发应该是新做的,大波浪一丝不苟垂在肩头,艳红的唇作为点睛之笔越发勾勒出她性感妩媚又不失欧美范的美。 她大概也没想到会在美国的街头碰到我。挽向身旁男士的手僵了一下,很快抽离回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或许又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又借着撩完头发的间隙,手复回到身边男士的臂弯。 她与我擦肩而过,身边金发碧眼的男士转头看我的间隙问她:“Do you know eath other?” 她没有说话,匆忙而去。 我与她其实可以友好打个照面的,只是那场官司耗尽了彼此所有的好感,现在形同陌路许是最好的结果。 白景看了下我的脸,见我云淡风轻,便知趣的收回了目光。 “老大,唐人街有家潮汕人开的中餐馆,听说豆花一绝,要不晚饭就安排到那里?”不探问老板的私生活,滴水不漏负责好工作事宜、饮食起居,无疑白景是个好员工。 “我想补个觉,晚饭不用管我。”办完入住,我一边往客房走,一边向白景交代。 “多少还是要吃一些的,那我打包给您带回来。”他三步两步跟上来。 “下午给你放假,自己玩去。明天七点半一楼大厅见。”如此体恤,并非我是可做标榜的好老板,只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罢了。 次日,我到酒店大厅时,白景已经拿着笔记本电脑等候了。 “网约车还有十分钟到,刚叫的三明治和咖啡,您先对付一口!”白景接过我手里的文件袋说道。 我向白景指的地方看去,桌上的黑咖袅袅冒着热气。 “谢谢。”我坐下来抿了一口咖啡,是我喜欢的半糖。 “她结婚了?” 白景显然被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愣了,只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老大的眼睛。”他不自然一笑。 “异国他乡难得遇到故人,总是要见一面的,正常。”我尽量说得轻松点,以免给白景造成负担。 “您给我那半天假也是给风棠姐一个跟熟人叙旧的机会吧?老大,你是好人。” “想多了,我只是休息时不想被你打扰。”从小到大,我所接受的都是冷漠和折辱,所以也就养成了一张过于冷漠的脸,所谓的好人,多少让人听的不自然。 “风棠姐她订了婚,婚期在明年。她现在跟未婚夫开了一家牙科医院,效益很好。她也问了一些你跟糖果的事,得知大家过得都很好,也释怀了。” “总归还是我对她不住多些,她能获得幸福,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安慰。”我起身拿了西装外套。透过落地玻璃,能看出网约车到了。 “FV这家公司距离酒店五公里,接待我们的是集团副董,叫萨姆,此人好收藏中国油画,昨日我已将三幅精调的油画送到了他公寓,他反应很喜欢,今日谈判应该会非常愉悦。下午去的是纽约市中心的克莱斯勒大厦,这家公司……” 从私人话题一秒切换到工作上,与聪明人共事确实轻松。 当然内心的如释重负还因为风棠过得很好,但凡她过得有那么一点不好,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纽约刚才还黑压低沉的天空好像一瞬间就碧空万里了,风棠也终究像那散去的云,变成了过去式。 第7章 地库的猎杀 我从纽约回来的当天,汪量就告诉我,踩能公司发给商家的货因为不合格全部被退了回来。 “现在他一定趴在一堆卖不出去的货上哭呢!”汪量开心到不行,眉飞色舞地说道。 按理,方兢抱着不踩死我不罢休的心态抢的客户,哪怕不挣钱也会把这批货做好,可现在为何会不合格呢?他再蠢也不至于在击败我这件事情上偷工减料吧? 我微笑着抬头看向汪量。 “老大这事真不是我干的,原本我是想给他的货神不知鬼不觉的来把火的。可我们还没来得及找到他的仓库,就听闻他把货全部运送到了合作商那里,我正懊恼呢,就又听说他的货被全部退了回来,说的好像丝线不是纯丝,而且都是些陈年的三等丝,所以才会被退。我看那方兢根本不懂经营,更没有诚信可言,他这样做玩火**不说,也算是助了我们一臂之力。”汪量依然十分兴奋的说道。 我沉默了片刻,虽然他不说,但我相信,方兢被退货这件事情上一定有他推波助澜的作用。 打发汪量出去后,按下财务部门的电话,往汪量账户转了10万块,作为对他两次为公司化解危机的奖励。 方兢的电话比预料的还要早打了进来。 我看着手机来电提示中,四十多个未接电话,冷笑了一声。 我这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求人的时候? 在地下车库,方兢冲上来拦住了我。昏暗的灯光照出他一脸的捉急。 “哥,哥,哥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他一把拉住我欲开车门的胳膊。 “哥?呵,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厚到能用这个称呼?”我一下拂开他。 “对不起,哥,你放过我吧,这是我回国后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如果就这么黄了,爸一定会很失望的。我输不起,我真输不起,哥,你就饶了我吧,哥。”他扑通一声跪下来,那双急着和解的手整个抱住我的腿。 “方大公子,你还是叫我方能,或者踩能也不错。至于现在这个称呼,你我之间,不合适。还有,你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看着还是比较顺眼。放手!” 我的愤怒并不源自他之前抢走的那单生意,而是在过去的十多年时间,他仗着方杯时对他独有的宠溺,一次次跑到我家,对着我和我母亲说的那些恶毒的话: “我爸只有一个老婆,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个杂种,也配姓方?” 学校打架打不过,他跑我们楼下来撒气; “你个死八婆,怎么还不去死,你就是个祸害,就是因为你,才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方杯时跟他妈吵架,他便以为是我妈的原因,又来楼下咒骂。 “校级风云人物?全能天才?篮球队队长,种子级选手?呵,了不起啊,了不起你来当方杯时的儿子呀?最终话不是被我爸一脚踹了出去了?为什么踹出去,还不是因为你那不检点的妈,生了你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东西。还姓方,还跟我比,就你,生在这烂泥堆里,跟个蛆虫一样,你配吗?” 他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方杯时大概是拿我跟他做了比较,于是他又跑到我家楼下叫嚣。 如此种种劣行,可谓罄竹难书。 每每我要冲下去暴揍他一顿时,我妈总会拉住我。 “孩子,我们现在还斗不过他,你的冲动只会让他毁了你。忍下来,吞下这口气,来日方长,报应不爽。让自己变得强大,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大到他们再也害怕不了你为止。” 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晰的看见母亲那张泣血的脸。 那些不堪的过往,打破牙往肚子里和血吞的日子,熬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他出国为止。 过往再痛,怒火再深,可眼下我不想跟他过多纠缠。 “你给我回来,你以为爷低声下气,是怕你吗?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我强忍着杀人的怒火欲上车时,方兢竟从身后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 我这辈子痛恨到极致的那个声音就像一条毒蛇,它又钻出来,钻进我的五脏六腑,终究点燃了我心中久忍不下的那颗炸弹。 我不知道一瞬间我的理智去了何地,我只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劲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足足推了两米,直至他顶在车库的一根方柱上为止。 我一双眼睛染上嗜血的红雾,眼见着他一点点离开地面,被越举越高,眼见着的他青筋暴凸的脸上一双眼睛越瞪越大,眼见着他行将窒息过去,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突然一辆停在对面墙角的电动车,像是被谁触动了警报器,哇哇的叫了起来,那一连串刺耳的声音终是让我找到了一丝清明,母亲还需要我照顾,我绝不能同他这肮脏的人生一起殒命,绝不能。 一把将他甩在地上。 他扭曲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本能使然,往电动车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有人。 “你他妈要杀了老子吗?来啊,你杀呀,你个孬种,废物,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长进了,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呀,哈哈哈哈。方能,你真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半年前你妈的那场车祸还记得吧,那个真是意外吗?NONONO,它不过是我回国送你的第一份见面。哈哈哈哈,惊不惊喜,哈哈哈哈…… 天好像一瞬间崩裂了。 “你再说一遍?”我愤然奔到他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大声质问。 “呵,我知道你听的非常清楚,当然我不介意再说一遍。那场车祸是我送 你的大礼……” 心再次像糖脆一样被人捏碎了。 那是一场多惨烈的车祸,那辆大卡车将母亲乘坐的车辆撞下天桥,天桥下一处绿化带中两家人带着各自的孩子路过,正好被掉下来的轿车砸中,七个人无一人生还。而我母亲虽然有气囊和安全带护身,留住了一条命,但大脑和颈椎受损,至今还躺在医院的ICU里,医生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有权叔,这辈子一直追随着母亲的脚步,以不越界的距离,默默地守护着我们母子。他那样一个正直又纯情的男人,在车掉下去的那一刻,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副驾驶上的母亲。 那么多年父爱空缺的年岁,是他的爱驱赶了生活带来的所有苦悲、所有寒霜,让我和我妈深受重创的心脏得以有修补的机会。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跟彼此说一声“我爱你”,而我也还没有机会跟他说声“谢谢”!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醉驾的司机在不清醒状态下的无心之过,以为是我们太倒霉,恰巧赶上了这场祸端。 谁曾料到,却是有人蓄意而为。 我的手指甲嵌进皮肉里,那种蚀骨的痛悉数转成破鼎而出的愤怒。 重拳一记记落下,听到的全是皮肉绽开的声音。 “你疯了吗?快起开,再打下去,他会死的。”我的耳朵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嘶吼,还有一条手臂企图拉开骑在方兢身上的我。 眼前这个人无法原谅,他死了不是更好,既然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好了。 我的手臂一用力,那个企图拉我的人就被甩了出去。 拳头再次袭上方兢的脸,就像铁锤砸在了水面,温热的液体喷满了我整张脸。 那个恼人的身影从身后扑过来,将我整个人仰翻在地。 “快走呀,你想死吗?”那声音莫名的耳熟。 我想挣脱,可被这莫名其妙冒出的人死死抱住,眼睁睁看着方兢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跑开了。 “你他妈找死?!”见方兢不见了身影,身后的人终是放开了我。我窝着的火无法宣泄,转身便去揪他的衣领,这一回身,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艾蓦。 “你!?” 艾蓦一把推开我,爬起来去捡地上的书包。 “你…为何在此?”我站起来冷冷质问。 “怎么,坏了你杀人的好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条人命,你想怎样就怎样?”他转身质问。依然是那个恨到骨髓的眼神。 “这是我跟他的私事。” “如果他死了,你能活吗?还是你自信,有钱就能摆平一切?刚刚,我可都录下来了,你…好自为之。”他在我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转身就走。 “站住!”我呵斥。 “如果你想杀人灭口,晚了。还有,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我立于原地一时无法判断,他跟方兢联合了?还是跟踪我至此,正好录了视频,以报我侵犯之仇? 看来,只能静待时间了。 第8章 帮你可以,那你先下地狱吧 回到藤扬别墅不到十分钟,汪量就赶过来了。 “怎么回事,老大?你受伤了?”看到我手上缠绕的纱布,他连忙问道。 “不碍事。方兢的公司倒台,他一定以为是我们干的,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从他今天不要命主动索打来看,怕是有什么阴谋。你召集几个得力的,今天就别睡了,随时关注一下他那边的动向。”我看了看自己那只手,刚才失了理智,拳头落下时,大概碰到了方兢的牙齿,被撕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骨节处也都破了皮。我一只手都成了这样,方兢那小子伤得一定不轻。不过,他向来外出总有一帮人跟着,今晚独自涉险,还说那么难听的话故意激我,没有阴谋说不过去。 汪量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急着去办。 “对了,我揍他时被人拍了照,还录了像。你跟几个关键的媒体打个招呼,如果有人投稿,尽量压下来。”又将他叫回,交代了几句。 夜彻底黑下来,洗了澡回到书房,将自己扔进椅子里,心身说不出的疲惫。 这些年在商场沉沉浮浮,竞争对手的手段明的、暗的、阴的、险恶的都见识过,被抢去几个大单子,损失一大笔钱也是常有的事。为了应对竞争,我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变得更为强大。这十多年来我确实未曾碰到过一个让我真正畏惧的对手,可方兢不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仇视我,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我的恨是那种毁尸灭迹、挫骨扬灰的恨。他此前很多行为就是奔着让我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去的,或许这种恨源自我这个方家长子对他继承方家产业带来的威胁吧。我不畏惧与他正面较量,可他却剑锋一转,把毁灭我转嫁到毁灭我的家人身上,他的不择手段不是冲着要我的公司或我的事业,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的。 燃了一支香烟在手指,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看见一个烟圈在我眼前打了个转,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捏碎了手里的烟蒂,想扫除失去亲人的恐惧,必须得斩断制造恐惧的源头。 这一次,我再也不是十年前得那个被母亲的悲切拦着的方能了。 次日,一张小报登出一张照片,配了“能华新创外贸公司董事长方能车库杀人未遂”字样,各大媒体、新媒体争相转发,很快全国人民都看到了这条新闻。 公司大楼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二十多个保安拦都拦不住。 汪量丧着一张脸进来,他说那些无良媒体一开始答应得挺好,可看到事件发酵,转发量这么高,全都不探事实究竟,直奔流量去了。 我冷冷一笑,既然要发酵,那就发酵好了,最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可股价滑跌的厉害,大股东们怨言很大,这会儿都在会议室等着了。”汪量担忧的说道。 “让他们等着吧!”我放下手里盯着看了很久的那张我揍方兢的图片,拿了外套出门,艾蓦那小子,得找他一下了。 我在湖心街公园那棵大梧桐树下见到了艾蓦。 三月的天还透着一点凉,他穿的却不是很保暖,一条黑色线衫配了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耐克运动鞋。大概是腿太长,加上裤子是紧口的,一截脚踝便露在外面,有种恰到好处的俊美。 头发大概清晨刚洗过,还带着一点潮色,好看的脸埋在一本厚厚的书本中,好像整个人都被吸进了去。 我坐到他旁边他竟是浑然不知的,看来他并非看书,只是发呆罢了。 良久后他终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抬起了头,略显茫然的眼睛看向我。 “你!?你跟踪我?”他原先那个对我十足厌恶的表情又出现了,就像看一个变态一般看向我。 “多虑了。”我拍了一下落于腿面的一粒灰尘,抱臂看向他,“那张照片看到了吧。” “对,看到了,就是我干的。”他倔强的扬起下巴,很有点“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呀”的决然。 “很好。”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拍了一下腿站了起来,“那就这样了。” “你什么意思。”他见我要走,急忙问道。 “听说你在法大可是风云人物,学校当成未来诉讼案的青天来栽培,研究生毕业很有可能还会推免保送读博。可今天看来,这些传言还真不可信,即便是真的,法大领导班子眼光也不怎么样嘛。”我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一字一句说的不急不徐。 “哼,风云人物,早不是了。”他的语气里充满着苦涩与无奈,旋即愤怒又涌上来,“你自己造的孽想要致人于死地,别人只是发了张事实照片,你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多行不义,报应不爽,这就是。” “我知道那照片不是你发的。”看着他,良久后我说到。 “什么?你有病吧,知道你还来找茬。”他一下火大起来。 “这样一张俊朗的脸,发怒可就不怎么好看了。”我复又坐回原先的位置。 “我今天来第一想跟你说,你昨天偷录视频很可能已经招了仇家,要想不被他们找到,你自己最好先躲一躲。第二,昨天方兢说的那些个话,想必你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你的视频里也一定录了进去。他指使人害了7条人命,还有一条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如果你不是被私人恩怨左右,而是想要站到正义的一方,我希望你能把视频给我,并能出庭为我作证。”我真诚的看着他。 “我凭什么要帮一个恶魔?”他一定觉得我这个要求很可笑,冷笑了两声后问道。 “就因为你是学法律的高材生,有着至纯至净的理想,有惩恶扬善的正义。”我再次真挚的看向他。 “呵,至纯至净的理想,呵呵,我所有的理想、正义还不是被你一夜间蹂躏殆尽。这世界哪来什么正义?当然,既然你求到了我,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那么,你就先下地狱,再谈其他吧!”他眼圈泛红,说完转身离开,走的是那样的急迫。 我目送他远去,那就给他点时间挣扎一番吧。随即,我拨通了白景的电话,向他交代了一番。 湖心街公园的景色真不错,如果可以,真想沐浴着初春的暖阳,在这里呆上一上午。 终究阴云未散,我从地上捡起一只书签,向公司走去。 第9章 方杯时打上门 我在办公室听见白景一路阻拦,也未能阻止来人怒气冲冲的脚步。 他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身后的白景为难的看向我,我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孽子、孽子。”不由分说他冲到我面前就要举手打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依旧鼻眼朝天,不可一世。只是不同的是,二十年余年前,他长了一张十分邪气但阴湿中透着俊朗的脸,以致有无数女人对他前赴后继,我母亲也曾对他报有无数的幻想,以致他只是邪邪地问了一句“跟我结婚,敢不敢?”母亲就偷了家里的户口本,义无反顾的跟他领了证。但后来他留恋在无数莺莺燕燕当中,早已不在乎家里还有个妻子。而今他的邪与阴湿依然还在,但俊朗早已被发福和褶皱取代。 人终究会被岁月磨掉所有美好,又何至于为了一眼万年而搭上自己的一生呢?真是为母亲不值。 我抬手将他行将落下的巴掌挡了回去。 “孽子?方杯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二十年前你就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上次,在酒会上你也亮出了与我敌对的招牌,此时叫子,请问子从何来?”我直面他的愤怒,冷眼看他。 我与这个人已断开联系二十余年,最近一次见面是一年前,我去参加一个酒会,会场里几个人见我进来,便窃窃了几句,大概意思是突然崛起的这位优秀企业家到底有何来头?年纪轻轻获得优秀企业家称号,前途大有可为,纷纷商议可以跟我合作一把。 只是那几个人转身正与我打招呼时,方时杯突然从会场门口走进来,一边丢了身上的大衣给身边的助力,一边大声道:“无名小卒突然崛起,既然没有雄厚的背景,自然是靠了不正当的手段,其中到底有多少黑,诸位怕是不知道吧。不过,就让蚂蚁多爬两天吧,最终不还是死在大象脚下。” 他这么一说,那些个精明的老总很快就嗅到了其中敌对的味道,比起方杯时今时今日的实力,我一个新起的公司自然难于他抗衡。权衡利弊他们立即转头给方杯时拍马去了。 “敢这样跟你老子说话,长本事了是吧?没有我你从哪里来?不说其他,你的这条贱命至少是我给的。” 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我攥紧拳头。 “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掰扯什么二十年,三十年。眼下,我只给方兢讨一个公道。他掉了五颗牙齿,下巴脱臼,颞骨粉碎性骨折,鼻骨断成三节,人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妈妈急火攻心,晕倒后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个狗东西,你是什么坏种下的贱王八羔子。之前方兢跟我说,公司败绩完全拜你所赐,我还骂他不争气。到今天,你抢了他的事业不说,还下死手,就为区区5000万?还是你以为没了方兢,你就能顺理成章的当我方杯时的继承人?你他妈做梦去吧,你个坏胚子畜生。二十年前没打死你,是我的失误。今年,方兢挨得每一寸打我就跟你系数讨回来。”他一番咒骂结束,左右环顾后,顺手拿起桌上一把大号的黑伞,卯足了劲向我扔来。 我想起二十三年前,我只有6岁,即便一次次被他推开,可还是一次次爬过去,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他不要抛弃我和母亲,因为那时候,身边的所有人都跟我说,父亲是最伟岸的存在,他们就像天神一样,在小朋友有麻烦时总是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我想要这样的父亲,可为什么他要抛弃我呢?我固执的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惹恼了他。 于是我就一遍遍的喊,”“爸爸,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可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但这样的乞求没有还来一丝一毫的善意,反而他一遍遍的将我暴虐的推开,直至最后他将我举起甩飞出去,我至今还记得他说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戳进我的五脏六腑:“去死,去死吧,我方杯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跟你那个贱种妈一起去死吧!”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我就见他大脚端起一下将遍体伤痕的我踹飞了出去。 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母亲接住了我。 “方杯时,今天去宴会闹的是我,害你丢脸丢了千万生意的也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求,求求你放过能儿,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我保证我这辈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那母亲,曾骄傲如一只美丽的天鹅,也曾是她父母捧在手心怕化了的掌心肉,而今因为一时的误判,将自己送进婚姻的坟墓,这六年他既要在外光明正大的偷吃,还不许母亲管他,情场上遭遇不顺,又拿母亲撒气,母亲提出离婚,他便揪着她往死里打。报警也无济于事。他还拿姥爷姥姥的命想要挟,一次次让母亲退让。 母亲为什么去宴会上闹呢,其实后来我终于明白,她不过是抱了被打死的决心,用泼妇骂街的行为让方时杯彻底厌恶她,抛弃她,以此怕出地狱,换一个半身不遂的自由。 他脸上一股阴湿骇人的杀气,“不敢了?有你不敢的事?你多厉害,指着之许骂小三,骂我朝秦暮楚、不忠不义,害我在一众青塘大佬面前丢尽脸面,怎么,现在怂了?你怂就以为我会放过你,做梦。”他那擦得锃亮得皮鞋不由分说带着无尽泄愤的意思向母亲和我身上踹来“去死,统统都去死~”。 那天因为动静太大,邻居报了警,警察上门后,母亲已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而我被她紧紧护在身下,躲开了半身不遂的厄运。 最终母亲以终生只能坐轮椅的代价,换来了一纸离婚协议。 而方杯时因为靠着自己雄厚的财力,除了赔付了一点钱外,竟未得到任何法律的制裁。 那些过往皆是利剑,只要翻出来,皆是命中要害的撕裂! 大概这一想分了神,那雨伞呼啸而来时,我竟是未能躲开。 五六个保安冲了进来。 方杯时被拖了出去,楼道里的咒骂越来越远。 眼睛突然看不清东西,我揉了揉,低头竟一手的鲜血。 逢君来的时候,我已经自行用冷水将头发洗了干净。 “我的祖宗,这么洗伤口会发炎的。”他责怪的拿酒精给我头顶破开的口子消毒。 “这伤口至少要缝个七八针了,还得去医院做个头颅CT。大概率存在颅骨骨折和脑挫裂伤。你现在恶不恶心,想不想吐,有任何不适抓紧告诉我。”逢君满脸关切地叨叨着。 “简单处理下就行了,不碍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你的家事我不便多嘴,可这老登下手也太狠了吧,哪有这样当老子的。”逢君为我抱不平。 “在二十年前他就跟我划清了界限,是我未食髓不知味,存了一点向往吧。也好,这一下总算打清醒了。”虽然我从未说过,但我心里总有个缺口,偶然做梦总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拂过发梢,轻轻落在后背慢慢的拍打着,但很快那手就变成了铁锤落在背心,一下将我锤飞了出去。 “这样老登我看不要也罢。走,做CT去。”逢君利索的包扎好伤口后,便让我跟着他去做头部CT。我并不觉得方杯时的这一敲就能要了我的命,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此时我无法丢下公司不管。 逢君拗不过我,生气着走后,如预料那般,罗之许一身精致的限量版套装出现在公司,一通亲弟弟被亲哥哥下死手打进重症监护室的控诉输出,再加上他们一家带我不薄,我却白眼狼的故事编撰,再一番我就为蝇头小利差点逼死亲弟弟、亲爸爸的小人行为指控后,公司里那帮元老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对我大失所望,指指点点。 无所谓,给他们误解的机会吧。 我命保安将一身名贵的罗之许抬了出去。 不可避免,到了下午小报上又是我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父亲辛苦扶持建立基业,眼下我骄奢淫逸,道德沦丧,不仅暴打亲弟弟,还让保安把父亲、继母扔出去的花边新闻有声有色地被人撰写下来,片刻的时间占据了各大头条。 真是罪过,何德何能要占据一天的热搜,占据公众资源。 股票开始大肆滑跌,股东们一个个跑来兴师问罪。 我喝了一口白景泡来的半糖咖啡,拿了外套出门。 将桑榆量贩KTV6号包厢的门推开一条缝,我看到艾蓦正拿着话筒唱歌,没想到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干净、美好,穿透力十足。 “雪下的时候,想念那么深,雪停的时候,误入了深景,你无意间闯进,囚住了一整颗心……” 如此深情,也许他又恋爱了吧。 包间里五六个年轻的小伙,他们青春洋溢的脸庞,与灯光处映射最单纯的光影。 我合上门,还是在外面等待吧。 十点半,他们散场出来。 “没错的,确实有人已经结过账了。”吧台服务员告知他们包间费和酒水费有人已经结过了。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我们五个都在这里,到底是谁付的钱?”一个瘦高个的男孩疑惑地左顾右盼。 “对啊,你再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我们可不是来唱霸王歌的。” 我从一侧沙发的暗影处走过来。 “确实有人付过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哎?哎哎哎,太好了,对,就是这位穿黑衣服的先生。”那吧台服务的小姑娘看着解释不清楚,突然见着我像是见到了救星。 齐刷刷五双眼十只黑眼珠全落到我脸上。 艾蓦惊讶的脸看清我后一瞬间转成黑色,他扭头便对服务员道,“帮我们结账。” “可是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姑娘很为难。 “不需要。”艾蓦执拗。 “我滴个舅舅呀,艾蓦这谁啊!”那个瘦高个男生看看我,转头又拍拍艾蓦的肩,低声问道。 “不认识。”艾蓦没好气,执意给那服务生塞卡让她结账。 “方便让我单独跟他说两句吗?”我走到几人面前问道。 “方便!”大高个立即呼应,不过见艾蓦甩来眼刀子,立即又添了一句,“你谁呀?” 我是他的谁? “舅舅吧!”我顺着大高个的口头禅,编撰了一个。 “哦!是舅舅呀,难怪长得比艾蓦还好看。”其他人都一脸兴奋,唯有艾蓦一双眼刀子掷完别人又掷我。 “我和我这外甥有一点小误会,感谢各位帮忙了!”我双手合适,十分感恩。 “哦!!明白明白,那舅舅你们聊。”四个人一下消失不见了。 艾蓦的愤怒更甚,“你到底想怎样?”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开门见山。 “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帮你。”他依旧十分冷漠。 “我没有自信,所以我亲自来找你了。”这个时候一定是要放低所有的姿态。 “呵,你的钱不是万能的吗?你可以靠他摆平一切呀。”他嘲讽。 “眼下怕是不能。”我如实禀告。 “滚,我不会助纣为虐。”他转身就走。 “既如此,为何在地库你要拉开我,那电动车也是你弄响的吧?”我追上他两步。 “你他妈想象力还挺丰富。即便是我做的,我只是想救那个人,与你何干?”他转身,冷漠逼问。 “既然你那里有正义,为何不愿意帮我。” “因为我的正义不可能给一个人渣。”他狠狠说完,转身就走。 “你可以不帮我,但你不能让真相淹没。”我喊住他。 我看到艾蓦站住了,但还没有等来他的回复,我便被几个警察围住了,“方能是吧,我们是青塘西区派出所的,你被人实名举报暴力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与艾蓦擦肩而过,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只剩活该的成分。 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大快人心吧。 我在派出所呆到次日凌晨后,被汪量、白景他们纳了不菲的保证金取保候审。 我暴力殴打方兢致重伤的案子很快被立案,这其中不乏方杯时与罗之许的推动,还有他们手里剪辑过的视频。 果然,方兢不是无缘无故来挨打的,他之所以激怒我,之所以只身前往,不过是蓄谋的打算,一方面可以转移方时杯对他投资失败的注意力,同时还能借方时杯的手将我除之而后快,真可谓一箭双雕。 我记得那日方杯时被保安拉走时,他大声地咒骂:“你个黑心肝的畜生,你给我等着,不超过三日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看来,他为了他的好儿子方兢,是要加快我身败名裂的速度。 心无端的揪着又疼了一下。 腾扬别墅区,我倒了一杯红酒灌下去。 心情落入谷底。 方杯时在商场纵横三四十年,无论身家、人脉、根基都在我之上。他若铁定了心治我死地,没有“落败”这个可能,我没有多余的筹码,唯一能扳回局面的就是艾蓦手里的录像。但他不一定会给我。 眼下方兢还在昏迷,如若他醒来,想起车库中艾蓦的存在,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我们都在行一场冒险之旅,如果艾蓦能明白,早点提供证据,或许对我们两人都是一个保障。 出神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心里一喜,一定是艾蓦。 “爸爸!”门开了,果果一下飞奔进我的怀抱,身后跟的是她的家庭教师风枚。 我的心一下化开,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亲脸蛋。 糖果是我跟风棠的女儿。五年前,我只是追求一夜风流,与同来一家酒吧喝酒的风棠发生了关系。事后,我给了她一笔丰厚的钱,原以为一切都处理干净了。谁曾料到,十个月后,风棠竟是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与她成婚。 我被这突然多出来的女儿彻底弄懵了,躲避了风棠一年多,可她十分执着,执意的要等我接纳她。我跑她追,不要钱,不要房,只要给糖果一个完整的家。在这样一个过程中,糖果一天天长大,我与她接触下来,越来越喜欢她,也很不厚道的做了亲子鉴定,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就是我如假包换的亲闺女。 为了这长得跟真糖果一样甜蜜的小女儿,我试图与风棠处成情侣,奈何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种种尝试后无法与她建立亲密,可又割舍不下这粉嘟可爱的女儿,于是便有了旷日持久的一场夺女官司。中间我确实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最终将糖果夺到了我的名下,可也彻底伤害了风棠,没能嫁于我又丢了孩子的双重打击,让她一度重度抑郁,后来又远走美国。好在后来的后来,她大概也想通了,找到了真正合拍的情侣,那次美国行,见她一切安好,我心中的罪恶才算有了一点的疏解。 风枚是风棠的妹妹,也就是糖果的小姨。 我母亲出车祸后,风枚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她刚刚大学毕业,说是无处可去,便主动请缨担负起了糖果的生活起居,我一开始也担心她会不会出于报复,乘着我无暇顾及糖果的间隙将她带离我的身边,远走美国去。可那时我扑在医院照顾母亲,也无暇管太多,好在她尽了一个小姨最大的职责,把糖果照顾的很好。 我在市区离幼儿园很近的地方买了一套房让她们两个人住,只要我不出差,她们每周日都会到腾扬别墅看我,雷打不动。 风枚跟我说了一些糖果在学校的事情后便带着她去洗漱了。硕大的客厅又归于沉寂。刚刚被女儿淡化的愁绪顷刻又席卷而来。只是再难也要面对的。 我带着童话书走进女儿的屋子。 “爸爸给你讲故事吧?”风枚见我进来,机灵的带门出去了。 “我最爱爸爸讲故事了,可风枚姨说您太忙了,让我乖一些。”糖果撇了撇嘴。 “工作再重要也没有糖果重要,糖果最喜欢的故事爸爸都记着呢,我一个一个都讲给你听好不好。”捋了捋果果额前的碎发,心绪再次归于平静,做眼下能做的,其他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