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好了,驸马爷中了一箭,现在情况危险!”
凤梧公主正在跟顾景湛商议事情,闻言一下子站起身:“他不是去剿匪了,怎么会中箭?”
顾景湛收起图纸:“公主,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们下次再聊。”
凤梧带着丫鬟匆匆回府,一进顾景湛的房间,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两个御医争在为他疗伤,凤梧看着他胸前一大片血迹,脸色一白:“御医,驸马死了吗?”
御医连忙行礼:“公主放心,箭未伤及要害。”
凤梧松了一口气:“死不了就好。”
御医迟疑道:“不过……”
凤梧的心又提起来:“不过什么?”
“这箭头上有毒,恐怕……”
“他还是会死?”
御医摇头:“那倒不会,好在这毒性不强,只要及时解毒,不会伤及性命,只是……”
凤梧受不了了:“你能不能一次说完,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御医连忙请罪:“只是此毒致幻,中毒的人可能会变傻。”
凤梧看向床上昏迷的楼砚辞:变傻似乎也不错!
“行了,你们抓紧医治。”
凤梧使了个眼色,把楼砚辞的副将叫出去:“不就是剿个匪,你们将军怎么会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俞安回道:“并非是剿匪所伤,是出了叛徒,将军一时大意上当。”
凤梧讽刺地笑了一声:“当初被敌军包围都能突出重围的人,居然被一个叛徒伤了,这是阴沟里翻船了?”
俞安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将军是为了保护宋姑娘,才让叛徒有机可乘。”
“原来是英雄救美,那是得流点血,否则如何凸现出你家将军的英勇无畏呢。”凤梧兴致缺缺的准备离开:“等你家将军醒了或者死了再告诉我。”
跟在凤梧身后的丫鬟彩雀冲俞安哼了一声:“剿匪还带着美人,活该你家将军受伤!”
俞安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赶紧解释:“公主误会了,宋姑娘前阵子去外祖家探亲,回京时刚好与将军的队伍遇上,这才结伴同行,并非将军带她去的。”
凤梧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与我何干。”
楼砚辞脑袋昏昏沉沉,前世的记忆走马观花般不断闪过,直到他最后毒发身亡,楼砚辞才猛地睁开双眼,如鹰般的厉眸扫视了一圈: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不对,是他的房间,不过是以前的房间!
在他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后,整个镇安王府都被烧了,狗皇帝恨他已久,就连他们镇安王府的宅子他都看不顺眼。
自己怎么会回到这里?
“王爷,您醒了!”俞安端着药刚进屋,看到楼砚辞睁开眼睛,激动的忙跑到床边:“王爷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俞安?”楼砚辞诧异地看着他,脑海里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前世:“你不是战死了吗?”
“啊?”
俞安愣住,突然想起御医的话,脸色猛地一变,鬼哭狼嚎地就往外面跑去:“公主,不好了,我家王爷真的傻了!”
楼砚辞捂着被他的声音振疼的脑袋,又打量了一圈房间布置:难道是回光返照?
凤梧脚步匆匆的随俞安走进来,依旧是一袭墨红色绣金凤拖地长袍,头上一支金凤含珠钗,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眼尾微微上挑,肌肤如春雪般剔透,在阳光下几乎发着莹润的光泽,就连她头上的东珠也黯然失色。
楼砚辞怔怔看着她,有多久没见过凤梧公主了?
许是不喜欢他,就连死后也从未到他梦中来过,时隔一年再见,楼砚辞忍不住微红了眼眶,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
凤梧忍不住顿下脚步:楼砚辞没事吧?干嘛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她?
“楼砚辞,你真傻了?”
楼砚辞不说话,只是痴痴盯着她,凤梧小心翼翼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看见吗?”
俞安提醒:“公主,我家王爷是傻了又不是瞎了,您晃手没用。”
“这、傻子我也没接触过啊。”凤梧转过身:“要不你们再去把御医请来看……”
话音未落,楼砚辞突然伸手,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进自己怀里:“倾婳,我终于见到你了。”
凤梧公主:……
俞平:……
屋内其他人也全傻眼了:什么情况?王爷不是最厌恶公主,成亲半年别说圆房,连碰都没碰过公主一下,前些天被皇上逼迫,王爷为了不圆房,竟然选择出去剿匪,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凤梧安抚的拍了拍楼砚辞的背,转头看向俞安:“赶紧去找御医,你家王爷不是傻了,是疯了!”
御医检查了半天,出来回禀:“公主,王爷身上的毒都清除干净了,身体没问题。”
凤梧怀疑:“是不是你的医术不到家?”
御医:“公主,您不要羞辱臣。”
屋内的楼砚辞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还魂回到了七年前,他和凤梧公主刚成亲半年。
“公主,别为难御医了,我没事。”楼砚辞走出来,打断凤梧和御医说话。
凤梧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难御医了?王爷的脑袋虽然受了伤,爱冤枉人的毛病倒是一点儿没改。”
楼砚辞噎住:果然,这才是他熟悉的公主。
他跟凤梧的亲事当初本就是不情不愿,因赐婚不得不绑在一块,可楼砚辞厌恶凤梧,或者说他厌恶皇室所有人,觉得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再加上凤梧公主心机深沉,他们的婚姻又目的不纯,楼砚辞对她十分防备,成亲半年从没好脸色。
凤梧公主似乎对他也不满意,成亲半年,跟顾景湛的风流传闻闹的沸沸扬扬,二人也从不避人,夫妻俩针锋相对,一开口就是刀尖对麦芒。
“是我说错话了,抱歉,我没那意思。”
凤梧见鬼似的看着他,挥了挥手:“胡御医,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再给他看看,我真觉得他脑子没好。”
楼砚辞叹气:“我真没事,就是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见到你太激动了。”
凤梧嗤笑:连面对数十万敌军都面不改色的人,中个箭吓成这样?
“既然你没事,本公主就不打扰你养伤了。”说完带着身后一群宫人赫赫扬扬的离开,端的是排场十足。
楼砚辞没留她,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梳理一遍。
“俞安,你也下去,别让人打扰我。”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楼砚辞总算整理好思绪,也想起来他这次受伤,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因为他迟迟不肯与公主圆房,狗皇帝急了,把他留在宫里逼他与公主圆房。
楼砚辞当然明白皇上打的什么主意,楼家军由他们楼家世代统领,皇上担心他们只认楼家不认皇家,再加上小人挑拨,便想夺了他的兵权。
可是当年大安建国之初,就是楼家先祖带领楼家军屡立奇功,还救了祖皇帝几次性命,可以说祖皇帝当年称帝,楼家几乎有一半功劳。
祖皇帝感念楼家,便留下遗诏,特命楼家世代统领楼家军,除非通敌叛国,否则后世皇帝皆不可夺其兵权。
当今陛下忌惮楼家,但楼砚辞行事谨慎让他找不到破绽,皇上便想出个阴招,把凤梧公主嫁给他,只待公主有了身孕,便悄悄害死他,然后将楼家兵权传给凤梧公主的孩子,如此一来,兵权就会慢慢收回皇家。
楼砚辞不肯与公主圆房,正想法子如何逃脱时,无意间听凤梧公主说三皇子出去剿匪,带了三万人,不但匪徒没被围剿,反而大败而归,丢尽朝廷脸面。
那伙匪徒手段残暴,来往行商不止被杀了多少,就连官银他们也敢抢,这才惹怒了皇上要围剿他们,三皇子吃了大亏,为挽回朝廷颜面,楼砚辞上书要去剿匪时,皇上只好答应了。
剿匪没什么难度,不过在回来途中,三皇子因为不忿被他抢功,居然收买了他一个心腹给他下药,又派暗卫暗杀他,当时他中了药又要保护宋庭月,这才受了伤。
楼砚辞又想起上辈子的记忆,起初他为凤梧公主替他而死感到愧疚,可通过之后那一年从顾景湛、沈墨竹、段泽、陆青涯等等人的口中,终于了解到一个他完全没见过的凤梧公主。
而这些人都是凤梧公主的情夫,他们都见过那样热烈鲜明的凤梧,自己这个丈夫却完全不了解。
“王爷,宋姑娘来了。”
楼砚辞收回心神:“请她进来。”
不多会儿,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走进来,她跟凤梧公主完全是两种类型,一个清纯秀美如出水芙蓉,另一个浓艳瑰丽若宝石,当初楼砚辞被她吸引,可能也正是因为看中她与凤梧公主完全相反。
“王爷,都怪我连累你受了伤,这是父亲之前从一个西域人手里得来的金疮药,对伤口恢复特别好,王爷收下吧。”
楼砚辞摇摇头:“劳你费心,我的伤没有大碍,御医已经留了药,你不用再特意带药来。”
“可我听说那箭上有毒,这金疮药里面加了解毒散。”宋庭月打开金疮药:“王爷,我帮你重新上一下药。”
楼砚辞退后一步:“不必,这里有人伺候。”
前世他虽然对宋庭月有好感,但他有分寸,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亲,从没对宋庭月有任何逾矩。
后来他被诬陷,宋家袖手旁观,宋庭月也立刻划清和他的界限,楼砚辞并不生气,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哪怕后来推翻天下重建朝廷,他也没为难过宋家半分,说到底宋家并不欠他的,而且宋家已经是难得的清正了,没有跟那□□臣同流合污。
只是那些好感在宋庭月与他划清界限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如今他看宋庭月,也不过是个相熟的故人罢了。
宋庭月有些失落:“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浮了。”
楼砚辞摇头:“你想多了,我之前救你不过是顺手,那天不管是谁我都会相救,你实在不用记挂在心上。”
宋庭月一愣,楼砚辞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跟她撇清关系?
明明之前她能感觉到,楼砚辞是有些喜欢她的,虽然他是公主的驸马,可谁不知道凤梧公主与驸马不和,成亲半年连房都没圆。
宋庭月喜欢楼砚辞,从小时候楼砚辞救她开始就喜欢了,好不容易引起他的注意,得了他几分在意,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之前护送她回来时还好好的啊。
“王爷,是我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吗?”
“你想多了。”
楼砚辞态度依旧冷淡的很,趁现在他和宋庭月还没有任何牵扯,赶紧断的干干净净,不要再给她任何妄想。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要与我划清界限?”
楼砚辞皱起眉,仔细回忆了一下,现在自己和宋庭月应该没发生什么,上辈子真正改变他和宋庭月的关系,推进他们一步的是两年后敌国来犯,他领兵出征,狗皇帝却突然兴起要修建别宫,把国库掏了个干净。
将士们打仗,粮草却补给不上来,肚子都吃不饱,为此三十万将士差点让敌军全灭,绝望之际,是宋庭月变卖宋家家产为他凑齐粮草,救了三十万将士的性命。
那时候楼砚辞才彻底对宋庭月刮目相看,尤其回到京城后再一看皇宫的奢靡,还有凤梧公主跟几个情夫打情骂俏,楼砚辞失望至极,从此跟宋庭月的感情才突飞猛进。
而现在,他顶多是对宋庭月有些朦胧的好感,并未表露出半分:“宋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宋庭月不可置信看着他,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不可能啊,前几天楼砚辞护送她回来,一路上虽然没表露什么,但她能察觉到,楼砚辞分明就是在意她的!
宋庭月还想说什么,这时彩雀突然过来:“驸马,宫里来人送了些药材,公主让给您送过来。”
说完不管楼砚辞方便不方便,直接带人进屋把药材放下,然后转身冲宋庭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坏女人,明知道王爷都跟公主成婚了,还勾搭王爷,不知检点!
宋庭月并不在意彩雀的态度,只是见她送完药材也不走,很没眼色的站在屋里,一会儿说要帮楼砚辞归置药材,一会儿又要帮他收拾房间,反正就是不让两人单独相处。
看来今天是没法好好往下说了,宋庭月只好先起身告辞。
见她走了,彩雀才叉腰高兴起来:想觊觎她家公主的驸马,门都没有!
楼砚辞看了眼得意的彩雀,无奈摇了摇头,原本今天想跟宋庭月说清楚的,全被这小丫头给搅和了。
“你家公主还有没有话要带给我?”
彩雀摇头,故意说道:“没有,才刚顾少爷约我家公主去茶楼听书,公主陪顾少爷去听书了。”